本书下载于派派论坛,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www.paipaitxt.com 楔子 谷映荷嫁给上官柏的时候,柳丝正长,桃花正艳。 为了迎接这位女主人,赫赫有名的“柏陌山庄”大宴十日,来客除了好友挚亲之外,也不乏无数小有名号的江湖侠士。宴席从庄内摆到庄外,远远十里。有人说,当年皇帝立后的热闹也不过如此。 十个月后,精通医术的上官柏摸出妻子四胞胎儿的脉相。然,在谷映荷临盘之际,庄内所有下人却在一夜之间全遭遣散,他们二人也不得不躲进了自家的秘道。 终于,四个女婴呱呱坠地,等待她们的,是放到顺关河里的四只木盆。 映荷不舍,看着自己怀胎十月诞下的四个生命,紧抓夫君的衣袖做着最后的挣扎—— “真要这样么?你开的方子不会有错,平妃娘娘的死与你与关啊?为什么要满门抄斩?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吗?” 上官柏将怀里的婴儿放在木盆中,然后抚上映荷的脸,眼中充满了绝望。 “平妃的死根本就是被人换了方子,我知道那人是谁,可是有什么用?揭穿了这一切,只不过是换一种死法,有何不同?” “是有人存心害平妃?”映荷一愣,“你知道?”话一出口,心中已然作数。“你是说……皇后娘娘?” 上官柏无奈点头,再将妻子抱着的两个孩子接过来放在盆中。 “趁现在谁都不知道你生下了孩子,让她们逃吧!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能走多远,全凭造化。” “为什么我们不能逃?柏哥——”映荷死死地抓着夫君的手臂,“我们也逃吧!带着孩子逃得远远的。” “你怎么不明白!”上官柏摇着妻子的肩,“带着她们怎么逃?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们又能逃出多远?难道要让全天下都知道她们的存在之后,再一家六口共赴黄泉吗?现在我们是在用自己的命来保住她们,安安静静的死,她们才能顺顺利利的活!” “可是这河……” “这河接壤靖、齐、双盛三国,我说了,能走多远,全凭造化。怎么活着都好,只愿她们不再行医,不要碰药……” 三天之后,朝廷颁出圣旨:平妃之死系上官柏行医有误,刑杀无赦,诛连九族! 怎奈,不等朝廷动手,上官柏一把冲天之火将柏陌山庄化为平地,夫妇二人自此断送了生息。 这一年,是西离朝,培元七年。 当肥羊遇上痞女(修) 培元二十三年夏,靖被西离所灭。 正所谓国破家亡,此话正是印证了季仁逸的情景,他不过如往常一般,离家行医一个月而已,回来的时候,不只是国灭,连家,也被烧了,被称为神医的师傅身死,尸体更被挂在城门上经受风吹日晒,最后更是在战乱之中消失无踪。 他苦寻不见的情况下,只能替师傅立了个衣冠冢,他在坟前跪了七天,才恍然记起,还有小师妹下落不明,生死不知,遂立刻动身,开始寻找小师妹…… 却哪知,寻了整整一年,却仍是毫无消息……不过,他不会放弃的,他一定要找到她。 ……………………………………………………………………………………………… 季仁逸一大早便进了牵牛镇,他本是想卖了他从山里采来的几味药,换些吃食的……而原因是,他又将身上的钱财全都散了出去,最后,甚至将自己的药也都散了出去,除了自己身上的那身还算得体的衣服外,就只剩这一筐他刚采来不到半个时辰的药了。 可惜的是,季仁逸一进牵牛镇时,便被水落给盯上了,然后,她立刻从路边拉了个小乞丐,并在最快的时间里找来了展宏。展宏,牵牛镇一霸是也。 两人一路跟在季仁逸后面,从镇口,一路跟到镇上唯一的药房,济世药房的门口。经过一路的观察,他们认定了这是一只肥羊,还是一只傻羊。 “这种肥羊如果我放过他,会遭雷劈。”水落搓着手,站在药房外面边等肥羊时边说。 “水落,我怎么看这只羊都不怎么肥的样子……”展宏,作为牵牛镇地痞的头头,还是有些眼光的。虽然那只被水落称为肥羊的的男人穿的还算光亮,可是,身上除了一个药筐外,连一点值钱的东西都没有,他可是派了小六去把那人周身上下都摸了个遍,除了一个空空的没有一文钱的钱袋外,什么也没有。 水落白了他一眼,顺便将他搭在自己身上的那只脏手打开,“你知道什么?你的眼里只看到银子,你可知道,他进这周扒皮的药房干什么?” “干什么?” “笨蛋,当然是卖药。”水落用力敲了下他的额头,对于这个从小一起长大,又是邻居,而且还比她小半岁的痞子,她可是一点不客气。 “就他背的筐里的那些草?”就算那些草药能卖钱,也顶多只是只瘦羊,离肥羊还是有很大距离的。“以周扒皮的能耐,他能卖一个馒头的钱就不错了。” 水落再次白了他一眼,同时一抬头,连忙将展宏往后一拉,“笨蛋,回头再跟你说。”随即扫了一眼边上展宏的几个小弟,“去告诉牛大他们,这只肥羊是我的,不许他们抢。” 当肥羊遇上痞女(二) “是,大嫂。”几个小弟一边叫一边向着展宏递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展宏可是发下狠誓,一定要把水落这朵牵牛镇之花给娶回家的。等他当了镇东五里处的牵牛山的土匪头时,就是他向水落提亲之日。这事儿,牵牛镇的小痞子们都知道,所有小弟都唤展宏为老大,唤水落为大嫂。 “给我滚”水落照样臭骂了一声,然后,不以为意的转过身,冲着刚出药房门的肥羊冲了过去。 “呜呜……”水落人未到,声先至,泪也在她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就从眼眶里冲了出来,当她来到季仁逸面前时,恰好用左脚勾了一下自己的右脚,然后,在众隐身后的小痞子们赞叹声之中,她非常悲戚又无助的跌入季仁逸的怀里。然后,便是一阵响天彻地的嚎啕大哭。 “姑娘,你没事吧?”肥羊,也就是季仁逸虽然能躲过这天外一撞,可是,在他看到此女的脸时,便生生僵住了,甚至,还被水落撞的倒退两步。只因为,眼前的这个哭得梨花带暴雨的女子,竟然跟他一直在寻找的小师妹长的几乎一模一样…… “我……我……我的药……呜……”水落抱着季仁逸的胳膊,就怕他跑掉,哭的更是用力。 “姑娘莫哭,有什么需要在下帮忙的,请尽管说。”季仁逸轻轻安慰道,至于这主动帮忙……也许是天性,他一点不笨,只花了五年的时间便将师傅一身医药本领全都学尽,后来遁入江湖,只几年时间,便得了一个神医的称号。可是,他天生善良,尤其是见不得跟病有关的苦处,只要他遇着了,必定全力相帮……为此,他可没少被师傅和师妹说。 谁让他总是在看到病人家属那苦愁的面孔时,便不收诊金,或者不时的贴些药,贴些钱……到最后,总是把自己弄成一个乞丐一般,除了这一身衣服,一个药篓外,再无一物…… 当肥羊遇上痞女(三) “我,我娘病了,我来替她抓药,谁知,抓了药回去,走到那边的小桥,被人一撞……呜呜……居然把药撞到河里去了……呜呜……可怜,抓药的钱还是借来的,如今,药没有了,钱也没有了,呜……娘啊……我该怎么办啊……”水落边哭边打量着肥羊,见他紧盯着她的脸,神思恍惚,不由又是一声尖叫,“公子,请您让开,让小女子进这药房,去求那大夫给我赊副药。” 说着,水落轻轻推开季仁逸,慌不叠的冲进药房,季仁逸自然尾随其后,谁让水落说她娘病了呢?谁让水落说没钱拿药呢?他对这个,根本是一点抵抗力都没有,更何况,他寻找小师妹这么久,一点消息也没有,对于这个长得跟小师妹一般模样的女子,也实在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周师傅,求你了,再给我抓一幅吧!”水落一进药店,立刻抱着药店的老板,也是大夫的周大夫的腿,三两句话之后,立刻又开始放声大哭哀求起来。 “你知道一副药多少银子吗?你娘的命还不值一副药的钱!”周大夫鼻孔朝天,甩甩腿,想将水落甩开,可惜,水落抱的太紧,他甩不开。 “可是,如果没有药……”水落自动的放开手,瘫坐一边,也不求了,也不哭了,只顾呆愣愣的坐在那里。 周大夫暗自叹息,没要会多踹水落几脚了,天知道,就在刚才展宏带了十几个小痞子进了他的后堂,逼他配合水落演戏。 他虽不愿,可展宏是这一带的痞子头,虽上不了台面,可不能得罪,否则,这以后的生意可就没法做了。可是,他周大青也不是任人欺压之辈,在展宏那里惹来的气,就趁着这个机会在水落身上找回来。全牵牛镇的人都知道,水落是展宏预定的媳妇,一样是个痞子。 不过,说实话,水落还真是个美人胚子,要不是有展宏在一边看着,早不知被谁给采回家去了。 当肥羊遇上痞女(四) “她的药钱,我来付。”季仁逸的话说的一屋子的人都愣住了,包括水落自己,虽然让季仁逸掏钱,这是最终结果,可是却没想到,他的钱拿得这么爽快,这么好骗……她不禁再次打量起这个人来,这人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居然没被人骗去卖掉,实在是奇迹。不过,看那清瘦单薄的身形可知,这人的日子大概过的并不好…… 虽然如此,水落可是一点后悔的意思都没有,反正,就她跟着他这一路的观察,就算她不骗他,出了这医房门,不到一刻钟,立马被人骗……她敢拿展宏的头来打赌…… “替她抓药。”季仁逸来到水落身前,慢慢弯腰,将她扶起,才对周大夫说道。 “你替她付钱?”周大夫也有些发愣,没见过这么呆的人,进牵牛镇也不打听打听,水落的娘早死了八百年了,他居然……怜悯的看了看季仁逸,却仍大胆的将所有药都包好,至于价钱,跟他包里刚装进去的价钱刚好相等。 季仁逸掏钱的时候一点犹豫也没有,反正,这种事他也习惯了,钱么?对他来说,不过是身外物,能多救几个人才是大功德。而且,他发觉,他无法看着那个顶着他师妹的脸的女子哭泣,更看不得她抱着别人的腿去哀求别人。 一想到师妹,季仁逸又开始黯然神伤起来,没想到,他不过如常出去行医,怎么知道,他不过比往常晚回家一个月,迎接他的便是,师傅无妄惨死,师妹失踪…… 犹记得,他最后离家的时候,师妹还殷殷叮嘱他:“大师兄你一定要记得,悲悯之心自然要有,但是也不要把钱见谁都给,看完了病也要记得收诊金,可千万别把自己那点药全白送了不说,还得把自己饿死在外……” 想到师妹有一天,也如这女子一般下跪哀求……他便心如刀割,并发誓,一定要快些找回师妹。 当肥羊遇上痞女(五) “小……姑娘……”接过大夫包好的药,递到水落面前,露出亲切的笑意,“快些回去给你娘熬药吧……”几乎,几乎,他就要冲这张熟悉的脸唤她小师妹,可是,季仁逸用力摇头,他知道那不是,小师妹决不会用那种陌生的眼光看他的。 再次轻轻一叹,又深深的望了一眼水落,才轻轻转身,默默的离开药房。 水落早在他用那哀伤的眼神看她时,她便怔住了,呆呆的看着他,不知为何,那一刻,她竟有一种难过的感觉,总觉得,这样的人是不该有这样的表情的,他明明身无分文,却将辛苦采来的药卖的钱毫不犹豫的送给她,他该是那种豁达大度的人,应该是个不会被打倒的人……用她以往的话来说,这是个傻子,傻人就应该有傻福。 他,不应该有那样的表情。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水落仍如此想着……不过,很快,她就不再这么想了。 “真是一只肥羊啊!”展宏从药房外带着一干小弟一起走了进来,一看到水落,立刻上前,一把拿了她手里的药扔给周大青,“多少钱,结帐。” 周大青脸色从白到红,再从红到青,最后又恢复到白,心中一边诅咒着展宏一边不得不从柜台里将刚收进去的还没来得及捂的碎银子摸出来,递了过去,他不是不敢得罪展宏,只是,没必要。就好比,人被狗咬了一口,他能跟狗计较么?不能,尤其还是没有主人的野狗……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自认倒霉,还好,他并没有吃亏,不过是卖出去的药再收回来而已。 展宏接过钱,一抬手就勾了水落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钱也被塞进水落的袋子里,“小水落,今天你要请客。”说着,勾着水落一起离开药房。 “滚——”水落一听他说要请客,立刻两手猛的一推,将展宏推的一个踉跄,搭在肩上的手也被推开,水落瞪了他一眼,“这可是我的嫁妆钱……” 当肥羊遇上痞女(六) 展宏冲她嘿嘿一笑,挤眉弄眼的又凑了上来,边凑还边说:“对,对,那是咱的嫁妆,可不能便宜那些臭小子。”说着,又是一阵暖昧的笑。 水落瞪了他一眼,从荷包里掏出一点点碎银,大概是刚才赚的那些钱里的……十分之一还少一些的的样子,塞到展宏的手里,“别说我小气,这一回,你们可是一点力气没出。” 说罢,转头,很嚣张的离开。 “谢谢大嫂……”展宏抛抛银子,再自以为很潇洒的接住,对着身后的那些小痞子叫道。 立刻的,一声惊天动地的男声合吼:“谢谢大嫂……”那真叫一个惊天动地。 于是乎,镇上的人们都知道,又有人倒霉了,因为,水落一定又赚钱了,所以,她才会花钱请客…… “唉,不知又是谁这么倒霉,落到他们的手里……”卖菜的张阿婆前一个中年妇女说道。 “是啊,好好一个姑娘家,怎么就跟那群痞子混在一起了呢……”张阿婆一脸的惋惜。 “阿婆,你们不要说水落姑娘的坏话。”终于有一个人替水落说话了,“上回,要不是她出面,我一定被牛大他们打死……我还记得,水落一个人拿了把菜刀,愣把牛大他们几个吓得跑了……” “夭寿哦,哪有姑娘家做那种事的,去跟人家男人争地盘……” 几人议论的声音并不小,反正,在这牵牛镇里,也没什么秘密,尤其是水落这个非常受争议的存在……咳,一个女痞子,还是一个有文化的女痞子…… 可是,他们都没发觉,在边上一个卖包子的摊子前的一个男人,却因为他们的话而张大了嘴,两只眼几乎忘记转动。 “她,是个骗子?”好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很小声的问自己,“怎么可能?”那个长的那么像自己师妹的女子,怎么可能是骗子?“不对,一定哪里错了,一定是这些无知妇人胡说八道。”季仁逸如此坚持着。 胆敢偷窥(一) 他的小师妹是个多么清雅、温柔、善良……的一个人啊,不但医术高明,对人充满良善,还……呃,他突的摇头,不对,不对,这个人不是小师妹,她只是长着跟小师妹一样的脸…… 可是,他突然握紧拳头,不行,决对不行,决对不能让她败坏小师妹的名声,就算她不是,可是,她既然长得跟小师妹一样,那就必须也负责起小师妹的名声才行。 季仁逸突然转身,离开包子摊,向着刚才发出震天响的声音的地方走去。很快的,他便在稀少的人群里,找到了那个女骗子的存在。 一发现她的存在,他立刻紧尾其后,然后,他考虑着,他要怎么让她更好的维护小师妹的名声。 突然,他站定脚跟,不敢置信的看着那个女骗子进入一个建筑,瞬间,他的怒火便不可思议的涌了上来,“该死,她怎么可以进那种地方?”就算她是个骗子,可是,也不能不自爱到这种程度啊,怎么可以进,进,进勾楼院里……气死他了,她怎么可以顶着小师妹的脸去那种地方…… 他决定了,他一定要管到底,一定要让她成为一个配得上这张脸的人…… 可是,就在他要冲进去找人的时候,却又见到那个女骗子从里面走了出来,后面,还有一个穿着暴露的女子一脸笑意的送了出来。 看得他又气又闷,就要冲上去抓住那个女骗子,却见她不知为什么突然皱了皱眉,然后,左扣看了一下,居然在一个小巷口往里面一拐,并快速跑起来。 “难道她发现我了?”季仁逸怀疑道,不过他可不在意,反正,他是管定了她的闲事。这么一想,立刻的,他也加快速度,并并偷偷运起轻功尾随而去。 谁知女骗子在前面一会向左拐,一会向右拐,足足拐了三个弯,才在一幢泥房前停了下来,只见她风一样的冲进那个篱笆院子里,却并不进屋,反而向屋后冲去。 胆敢偷窥(二) 季仁逸几乎可以确信,她是发现自己了,现在,她正在想办法逃跑,而他,在这几个弯之后,早已不想再跟她玩捉迷藏,所以,他决定速战速决,也直接跟到后面,准备将她捉住。 谁知! “啊——”一声拔高的尖叫突然冲天而起。随即便是一阵噼呖啪啦的乱响……然后,只见一个身影,极狼狈的从屋后冲了出来,边跑边抱着头,边以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极小声讨饶着,“姑娘,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什么也没看见……”那人,不是季仁逸却又是谁? 而在他身后,却是刚才被他追踪的水落,只见她一手提着裤腰,极神勇的一手高举着一块长形黑石砖块,一脸的怒色,一边咒骂一边在后面狂追,“你这不要命的,敢来偷看你姑奶奶我上厕所,你也不四处打听打听,敢来占姑奶奶我的便宜……今天我就要你知道,我水落是个什么角色。” “呃,姑娘……”季仁逸边跑边回头张望,见她一副衣衫不整的样子,连忙调转回头,本来欲冲出院门的脚,也转了个弯,只敢在院子里绕着圈跑。 “臭流氓,给我站住……呼……呼……”第六圈,又或是第八圈,水落终于跑不动了,尤其是,她一只手一只高举着相当沉的砖块,一只手还要拎着裤腰,实在是高难度……能支持到这会儿,已是难得。 可是,那个流氓却始终跟她相隔五步的距离,让她无论如何也跟不上去,所以,在最后,她实在再跑不动的时候,啪的一声,砖块应声而出…… “呸……”水落泄愤似的吐了口吐沫,隔得这么近,她居然没砸中那么大一个人,而将她院子里的一个架子给砸倒了。 “作为女孩子……啊——”季仁逸一听水落这么粗鲁不堪的行为,立刻就要回过头来教育指正她,谁知,一回头,见她的衣衫比刚才还要不整,不由一声惊呼,再次转过头去。 胆敢偷窥(三) “姑娘,快些将衣衫穿好。如此,如此……怎能出来见人?” “哈——”水落尖声嘲笑,“现在到知道我这样不能出来见人了,刚才不知是哪个混蛋流氓跑到我家茅房偷看……” “这是误会,这决对是误会……”可怜季仁逸现在是有嘴说不清,一张脸憋得通红,恨不能去将水落不饶人的嘴给捂起来,却又碍于水落那一身不整而不敢回头,当真是左右为难。 最后,他只能选择了一个他自认为最好的办法,那就是,“这个,在下有事找姑娘商量,既然姑娘现在不便,在下,在下一会再来……”然后,不等水落再次发飚,立刻冲出了院门,不让水落有机会追上。 “哼,该死的臭流氓……”水落站在院门口,对着季仁逸的背影又是一阵臭骂,直骂得躲在不远的季仁逸无地自容……被水落这一骂,他自己都觉得,他恨不能从未生在这世上……简直,简直是上对不起天地,下对不起生养父母,中间,对不起师父小师妹和自己……他活着……呃,不对,明明是他来抓贼来着,是要来归劝她学好向善,怎么最后居然…… 一时间,季仁逸苦笑不已,小师妹常说他是傻子,现在看来,他果然是傻子。 而水落在一阵痛快咒骂之后,终于觉得口干舌燥,骂得太狠了,于是,才缓缓转身,将院门仔细关好,才慢条斯理的整理起自己的衣裤……“真是不要命的,再跑慢些,我定打断你的狗腿。”又冲院外吼了一嗓子,才转回院里,捡起那块黑色砖块,在手里掂掂,放门边一放,才推门进屋。 一时屋,水落便下意识的深吸口气,将满屋的药味吸进肺腑……没错,就是满屋的药。水落不是大夫,至少,牵牛镇没有人承认她是大夫,可怪异的是,她照样替人看病抓药,而且,这牵牛镇有一大半的人都来找她。 只因为,她那过世的娘,也是她的养母,人称王婆的女人,曾经是一个药婆,就是以此为生,买些便宜的吃不死人的药来糊口,养活了她自己和水落…… 痞女卖打胎药(一) 水落从被王婆至水里捡回来,便已注定了她必定要继承她的衣钵,而在水落看来,这没什么不好。 做一个药婆,至少比大多数女人强些,尤其是,她还有展宏替她在外撑着,一般人也不敢欺她。 “水落,水落,你在不?” 水落一听声音,便知道隔壁的季嫂子,季嫂子是这镇上数一数二的美人,可惜,前年男人被拉去打仗去了,这一去,就不曾再回来,过年的时候,有个穿铠甲的人路过,给她捎回一个香包,说是季大哥的遗物……从此,她就穿了白衣自已当了寡妇。 可惜,这年头,寡妇不好当,尤其是长的稍有姿色,又没个靠山的寡妇更是不好当,整日里就见一些男人在院外转悠,平日里要是没有水落替她偶尔将那些不三不四的男人赶一赶,更是没法子过了。可是,如果她自己愿意的,那她也就没话说了。 这年天,怎么活不是活啊,可是不管怎么着,总是得活下去吧!那那名声又有什么用,没儿没女,再死了丈夫,又能要求一个女人多少? “季嫂子,啥事,进来说。”至从月前,水落见到一个男人半夜里从她院里溜出来,她就知道,她总会来找她的。 “那个,水落……”季嫂子身上的白衣早已褪去,换上了青衣,虽然不艳亮,可配上她那水做的肌肤,仍能吸引大多数男人的目光,比那勾栏院里挂牌的,却是要新鲜许多。 “进屋吧。”水落将人领进屋,也不多说话,直接就把上她的脉,稍一息便放开,然后熟红的取药,包药,递了过去,“三十个铜板。” “呃,那个,水落……能不能……”季嫂子一见水落替她把脉,那脸便如水落挂在屋外的红辣椒一般的红了,两只眼始终不敢看水落一眼。 水落冲她笑了笑,“行了,做我这一行的,知道规矩,你只管放心,要是不放心,到时,那药渣子,跟……一起埋了就是。” 痞女卖打胎药(二) “哦。那,我走了。”轻轻放下三十个铜板,人便要往外冲。 “等一下。”水落突然伸手拉了她一把。 “还,还有事?”季嫂子脸色一白,尴尬的不敢抬头。 水落轻叹,“我只是问你,要不要绝了这事,你总不能……” 季嫂子一听立刻睁大了双眼,脸色越发的白了,可是,许久,她还是轻轻的摇头,“先,先不。”她曾是良家妇女啊,虽然……可是,还是想着要嫁人,将来替夫家生个一男半女…… “呼——”季嫂子离开,水落轻轻出口气,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才将铜板收走。回到东厢的她的房间,将床上的铺盖卷起,拿开木板床上的一块四方小木板,里面露出一个黑洞洞的洞口来,仅供她两只手伸进去。 她得意一笑,将之前季仁逸那里骗来的钱和那三十个铜板一起放下去。听到那脆脆的响声,她才露出满意的笑,又将木板放回去,再将铺盖铺好。 想她当年跟娘在这张床上一起睡了十年,也不知道这里还有这么个藏宝藏的地方,直到娘死的时候,才告诉她,说那里给她存了一笔嫁妆……结果她一看,一共才一百个铜板……对于一直吃糠咽菜的她来说,这已算是极大的一笔财富了。而如今她已十六了,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里面最起码有二十两银子,将来,不论嫁给谁,都是极有脸面的,不至于弱了她的面子去。 用力的拍拍脸,“浑想什么?在没解决掉展宏那个蠢蛋,我想嫁人,还早呢!”唉,说到展宏她就叹息,想当年,她娘跟展宏的娘算是极好的朋友,而且又是邻居,所以,两人便常玩在一起。那展宏还比水落小了半岁。 可巧,那一年,水落的娘又上山去采药,展宏的娘不知怎么的就那么去了……然后,当时在他们家玩的水落成了唯一的外人,也不知那展大娘是不是快死所以糊涂掉了,居然愣是拉着水落的手,要她照顾展宏。 痞女卖打胎药(三) 可怜那个时候,水落才九岁半,什么也没想便一口答应了……谁知,从此便再也摆脱不了展宏了,好吧,她也没认真去想摆脱他,毕竟,整个牵牛镇里,如果真要她嫁,还真除了展宏就没别人了。 在藏宝的地方打了个滚,感受到它们是安全的,她才笑咪咪的起身,至于那位季嫂子的事,则完全无法对她快乐的心情造成一点影响。 没办法,谁让她从小接触的就是社会的最低层,而药婆的最大的客户,就是勾栏院里的那些鸨儿们,她没趁机刮她一笔,就很给她面子了。 来到屋外,将刚才被她用砖头砸倒的架子扶起,放正,进屋,将一些需要暴晒的草药都端出来,今天天气非常好……如果不是碰到那个臭流氓,一切都很完美,最主要的是,她还发了一笔小财……至此时,水落完全没有发现,那个流氓就是被她宰的肥羊。 水落刚将药都搬出来,准备进厨房做饭,便听到一个极尖锐,她以为那像公鸡被捏着脖子打鸣的声音,可对方非说那是最有魅力的女人才会有的娇怯之音。好吧,反正打死她,她也不会学公鸡叫……而且,这个声音,她一年也不会听上几次,所以,她也懒得说。 说实在的,水落很不想见这个人,可是,既然人家已经找上了门口,她再缩在厨房里,可就不是她的风格了。 只见她两只手一抹,两只白嫩的胳膊就露了出来,一只手顺便还将正欲切菜的菜刀拎在手里,唬唬生风的就走了出来。 “周美丽,你又想干嘛?”水落用菜刀指着周美丽,一脸的不耐烦。 周美丽一见水落这样子,立刻一声尖叫,“啊!” 水落嘿嘿一笑,拎着菜刀再靠过去几步,却是没有想将院门打开,只是,隔着一人高的篱笆斜着外面的周美丽,“这么点胆还敢来踩我的门。回去绣你的花吧。”很不屑的,水落就欲转身,对这种千金小姐,她可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痞女卖打胎药(四) “你,你站住。”周美丽又岂是胆小的,真要胆小,只怕见到水落的院子也要绕道走的。 水落慢腾腾转身,“干嘛?我可是女人,消受不了你那捏着脖子的公鸡声……” “你——”周美丽深深吸了口气,脸上硬逼出一道狞笑来,“我问你,你们今天又逼我爹陪你们骗钱了?” 水落笑了,很狂放的笑,好像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哈哈哈……” “不许笑。”周美丽,作为牵牛镇唯一的大夫,周大青的独生女,从小便觉高人一等,对于水落这种下等人,臭老鼠向来不屑低下眼瞧她一眼的,用她的话来说,水落连给她提鞋都不配…… 可是,水落却又像老鼠一样,哪怕她再讨厌她,她总是会不时的出现在她的生活中,打乱她本来应该高贵、优雅又纯洁的生活。 而最多的,就是她跟展宏那个小混混,逼她爹陪他们一起骗人……这,让对周大青无比崇敬的周美丽,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去逼他了。”终于,水落笑够了,也烦了,不想再听她那公鸡嗓子。 “你,我不用看也知道,若不是你们逼,我爹,怎么可能去骗人?”周美丽一昂她的头,耳上的金质耳坠随着一阵晃动,在正午的艳阳照耀下,直印进水落的眼底。 “哦——原来你爹骗人了啊!”水落声音突然拔高,确保那些正躲在各自屋里偷听偷看的人都能听到。 “你,你胡说,我爹才没骗人!”周美丽立刻发现,她说了一句不该说的话,连忙补救。 水落立刻接道:“既然你爹没骗人,你来找我干什么,还说我逼你爹骗人?你这叫污陷知不知道?别以为你那个三姨确家的二姑的侄女的儿子跟官府里的师爷认识就了不起……” 对付这种只会装腔作势却又根本没胆的富家小家,只要声音够大,脸皮够厚,敢胡乱给他泼污水……就可以把她吃得死死的,永远把她踩在脚底下。 痞女卖打胎药(五) “你——你——哼!你等着瞧……”再一次,周美丽气急无奈之下,只能丢下这么一句没任何意思的威胁性的话,调头离去,而她走路的样子……啧啧啧,水落实在不想打击她,实在跟前面张婆婆家养的鸭子有的一比。 可是人家非说那是女人味,那她也就不好说什么了。反正,她是一辈子也不会走那种步子,若是她用那种步子去山里采药,不用爬到山上,就会被摔死。 水落冲她无声的呸了一声,又回厨房继续做饭,过自己的小日子。 可是,今天她家似乎特别热闹,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全凑今天一起来了。这边饭菜刚端上桌,她还没来得及往嘴里夹上一口,门外立刻又有人来了。 “水落,水落,快点出来,有生意上门了。” 听到展宏的声音,水落无奈的放下手里的筷子,用碗将热腾腾的菜盖上,才慢腾腾的走出厨房,看向正自顾用木棍将她院门打开的展宏,而在他身后,跟着一个人,而水落的眼光,在见到那个人的瞬间,立刻就闪起无比耀眼的光芒来,就像,贪财的人看到金元宝一样…… 这是一只肥羊,决对的真正的肥羊,水落以她的那桌菜打赌,她相信她的目光,决不会错。 “什么事啊,我正吃饭呢。”水落冲展宏挤挤眼,想到一边说话。 谁知展宏只是眨眨眼,又冲她噜噜嘴,意思是一切都没问题,才道:“这位爷极需一批上好的人参,我知道你上次在牵牛山上得了好些个,却苦于这里全是穷鬼,卖不出去……这才替你引了来,一顿饭不吃,算得什么。” 水落一听展宏说人参,几乎控制不住的就要仰天大笑,不过,还好,她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混的,这点本事还是有的,连忙敛住脸上表情,一脸的怀疑的打量着那个人,“这位……虽然穿着打扮看起来有些来路,可是,这人参可是大价钱……” 横财(一) “放心,咱家什么都没有,就是有钱,要不是那些该死的盗贼将咱家收来的药材给抢了去,咱家用得着到你这小小地方来买人参……也不想想,咱家里的那些人,哪味药不是金子堆起来的……你有多少,尽管拿来,只要货好,银子,少不了你的。” 说话间,那人便已从袖子里摸出一大叠银票出来。 水落也不客气,直接抽了一张出来,验完果然不假,才轻轻的,很得体的笑了一下,道了声“稍等。”再次进屋,这一次,她去的是西屋,那是她专门用来放药的地方。 不一会,她抱了一个很大很大,将近有她人一般高的木盒子出来,也不搬出屋,直接在堂上放在桌上,对两人招呼道:“进来。” 展宏连忙小心侍候那人进屋,见两人站定,水落这才小心的将箱子打开,只见金光闪闪的一层绸缎盖在上面,水落冲两人嘿嘿一笑,才又慢慢掀起那层绸缎,然后,她悠然的站在一边,盯着那个说话咱家咱家的没胡子男人。 虽然她以前从没见过,可是,她听过,尤其是,她跟那些勾栏院里的姑娘那么熟,知道的可多了,比如说。这种人有个官名,叫太监,都是些没了下边儿没了的男人。而且,这种人,一般不会出现在他们这种小地方,他们都是在宫里,侍候那些皇帝的老婆女儿的。 想那皇帝真是好福气,有那么多老婆,还不许人惦记,真正好能奈,要是哪一天,她有机会见识那些皇帝的老婆们,一定瞧瞧,她们跟勾栏院里的姑娘哪个更漂亮些。 “好,好,好,这些,我全要了。”那个太监一见水落箱子里的那些人参,立刻兴奋的忘记了东西南北,他本是西离国宫里内务府的,出来替宫里采购一批药材……天晓得那皇帝非要让他到刚被西离灭了国的靖国来顺便替他找样东西回去,他想着,反正顺路,到这里,下面人还能多孝敬些……谁知他却漏算了一件事。 横财(二) 那就是,靖国虽然灭国了,可是,靖国的人没死决,总有那么一些自认为热血之士,想要复国什么的……可是,靖国是气数尽了,那些人心有余而力不足,没办法举兵救国,只能兴兵救已,成了土匪,而打劫西离国的东西,不就正好又救国,又救已…… 所以,害得这位太监大人没了药材,而眼看这回宫的时间不够了,只好瞎猫碰死耗子般,一路走一路寻……谁让他明明领了个保密的差事,可自己不懂得保密,到哪都咱家咱家的呢…… 如今,一见那根根饱满的人参,竟比他之前找到的那些还要好,哪有不激动之理,尤其是,数量还如此之多。 “好说,好说,这价钱嘛……”水落立刻堆起一脸的虚假笑容,贪色很适当的显露了出来。 “三百两。”太监也不小气,一口气就报了之前他买人参的那个价,虽说那些人参不怎么样,可是这中间那些经手人可是个个都拔了层皮。 “好,爽快,跟你做生意,就是爽快。展宏,替这位爷把箱子背上,送他出镇。”水落一手接过银票,稍一验,立刻豪气万分的说道。 “行咧,这还用你说话,这位爷有急事,马车还在镇子口等着呢,我这就送他回去。”展宏也是一咧嘴,一脸讨好的笑,只不过,只有他跟水落两人知道,他那讨好的笑是对着水落笑的,因为,水落发财了,他想分一大杯羹。 太监听了两人的话,心里那个美啊,这小地方的人就是纯朴可爱,尤其是这位小兄弟,不但帮他找到人参,还帮他把那么重的箱子一路背到镇口……要知道,那距离,可是不近啊……想着,一会,一定要多给他些打赏。 却不想,此时水落跟展宏两人心里想的都是同一件事,那就是,赶快把这只肥羊送走,最好他现在立刻离开,连夜上路,三天三夜不要停下来……免得到时候发现那人参是假的。 横财(三) 没错,人参是假的。 话说,水落在药材方面实在有着非一般的天赋,虽然,她这种天赋经常使用在作假方面,不过……从来也没有出过人命就是。至于这人参……也是那太监活该,谁让他一出口就咱家咱家的,而且,在展宏那小痞子三两句话一套之下,立刻就把自己的老底给抖了出来。 一得知他是西离国的人,那展宏也就不客气了,不宰白不宰,虽然他没什么爱国热情,可是,毕竟他也是靖国人不是,虽然现在靖国没有了,也成了西离国的人,可毕竟……反正,理由非常正当,于是,他就把那太监给拖坑里去了。 不过,这种骗人的事,水落可不常做,否则,她那一箱子人参也不会从做出来就一直放在那里,足足放了三年,才出手。从这也可以看出水落的能奈,假人参愣是放了三年,还让人看不出真假来,也是需要些本事的。 一个时辰之后,展宏再次回到水落的小院里,先扔了只烧鸡给水落,“今天咱俩庆祝一下。” “别说我小气,这是一百两,你的。”水落接过鸡,根本不答理他,直接将银票递了过去,“亲兄弟明算帐。”不是她小肚鸡肠,而是,她对悲惨的过去的经验总结。一开始,她就是跟他扯不清,结果呢,不但将她赚来的钱全都拿去吃喝,还住她家来,让她给他洗衣做饭…… 别说两人没成亲,就是成亲了,也容不得他这么混吃懒做,什么事也不干。 现在分清了,虽然现在他仍是小混混一个,可是至少有些用了不是,这不就给她拖了个肥羊来……让她发了笔财。 “水落……”举着一百两,展宏突然露出色咪咪的笑脸,也不去管那烧鸡了,腆着一张色脸凑到水落面前,“你也不小了,现在,咱们也算小有积蓄……” 不等他把话说完,水落就先翻起了白眼,“想娶我?” 想娶我?(一) “对啊,对啊,你知道的,从九岁,我娘把我交给你的那一刻,我就非你不娶了。”展宏作势就要扑向水落。 水落一转身,刚好看到之前放在门边的砖块,不由狞笑的捡到手里,试了试,重量刚好,让她的小手刚好一握,“就你这痞子样,也想娶我,娶我干什么?”砖块放下一砸,刚好将某只狼爪吓了回去,“还是,你要娶我回去赚钱给你花?” “水落,你怎么能说这么伤人的话呢?要知道,我虽然是痞子,可是,你也是牵牛镇唯一的女痞子,不配我,又要配谁?”对于水落的话,展宏一点不在意,反正从小到大,因为比水落小半岁,便一直被水落骂到大,再难听的话都听过,这一点点,他早已会背了。 “真想娶我?”水落将砖放在桌上,认真的望向展宏,她也明白,如果现过么下去,这牵牛镇,敢娶她的人还真没有,如果无论如何都只能嫁展宏的话,那至少要一个她希望的那样的展宏。 “当然,从九岁那一年开始,我就一直真想娶你。”一听有门,展宏立刻又凑了过来。 “好。”水落重重点头,在展宏露出更恶心的笑容之前,她立刻又跟着说道:“在,你达到我的两个条件之后。” “啊——”展宏一声惨叫,不过,仍打起精神来,一脸讨饶道:“好水落,美水落,亲亲水落,千万别太难,不然,我做一辈子光棍不要紧,你要是做一辈子老姑娘,我可就……” “闭嘴。”水落柳眉一竖,手里砖块再次扬起,生生将展宏那不着边际的话给压了回去。 没好气的瞪了展宏一眼,水落才气势汹汹开口,“第一,你赚得钱必须比我多,别指望我来养活你。一个要女人养活的男人,不如去跳牵牛涯。” “呃——”展宏刚要开口,被水落一瞪,又立刻闭嘴,水落继续说道:“第二,你必须得做出个人样来。” 想娶我?(二) “那个。”展宏轻轻举起手,在水落点头下,他才轻声开口,“什么叫人样?”他明明长得就很有人样,这十里八村的谁不说他长的好,那些大姑娘小媳妇的,见到他就直抛眼儿,连勾栏院里的菊花都说了,只要他去,连夜资都不用付。 说到这个人样,水落也皱起了眉,“人家说,做什么就得像什么,干哪行都要成为里面的顶尖。” “我是痞子里的老大,这样,算么?”展宏立刻说道。 水落立刻摇头,一脸不屑道:“你那算什么老大,一个牵牛镇,从东走到西也不过几十步……” “几十步……”展宏立刻提出疑议,牵牛镇虽然不大,可在牵牛山附近,可也算是个大镇了。 “闭嘴。”水落立刻一瞪,“你看看,才牵牛镇这么大点的地方,你还不是唯一的老大,还有一个牛大在边上虎视眈眈……更别说,在上面,牵牛山的土匪头子赵大瞎……就你这样……”水落突然一闭口,看向展宏,然后,好像下了什么决心一样,“好,这第二件事,就是等你做了牵牛山的土匪头子的时候。等到你这两样都做到了。我就跟你成亲。” “你要我去干掉赵大瞎子?”展宏两眼睁得突圆,“不行,他会杀了我的。”谁不知道,那赵大瞎子是从军队里出来的逃兵,虽然在战场上是个孬种,可在这牵牛山方圆百里,那可是赫赫有名的。 水落立刻一手插腰,一手指着展宏的鼻子,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就你这熊样,还没去呢胆就吓破了,还想娶我……我告诉你,我说这两点,但凡差上那么一点点,你就别想我进你家的门……”看着展宏那老鼠样,她放下手,冲他冷冷一哼,“我看,你这样的,也就配那王五的闺女,你要是不嫌……好歹我也是你半个姐,我替你说去。” “王五的闺女?那个满脸麻子的虎妞……不要……”展宏誓死捍卫自己的权益。 想娶我?(三) “好,不就是赚钱吗?不就是当土匪头子吗?行,天下就没有我展宏做不到的事,你等着瞧好了……” 只见展宏一拍胸脯,下巴朝着屋顶,豪情壮志,大踏步向前,到是有那么点样子,可惜,他太全神贯注意于装模作样了,所以,忘记了水落家的门上有门槛儿……所以,在出门时,扑通那么一声,一个人形球就直直的滚了出来。 水落冲他呸了一声,将那只鸡拿起来闻了闻,收到食柜里,留着晚上好加菜。 季仁逸至从从水落家出来之后,就一直在牵牛镇上胡乱的走着,他在思考,这个长得跟小师妹一模一样,呃,好吧,如果去掉气质、语言和行为之类,那就只剩五分像了。 可是,就算是五分像,那也是像啊,何况,他无法欺骗自己,那张脸,当真是跟小师妹一模一样……这让他无法掉头走开。 小师妹说他迂善,其实并非如此,有些事,他还是明白的,像水落这样的事,如果换成另一张脸,他决不会去注意,人生有千百种形态,不论她是痞了,是骗子,又或是勾栏院里的……都是她自己的人生,他一个路人,一被被骗的受害者,都决没有理由去在意,更别说去管了。 可是,错就错在,她有一张跟小师妹一模一样的脸,让他无论怎么转,都下不了决心离开牵年镇。 终于,当太阳落下,当夜幕降临,当街上的行人全都回了家,当那些母亲紧紧的搂着自己的小孩从门缝里以防贼的眼光打量他的时候,他终于一咬牙,再次向水落的院子走去。 季仁逸到时,水落不在家,今天说好的,她要给勾栏院里的姑娘送药的,那种绝子药,一般下海的姑娘都要喝那种药,不然,不得自己的身子受苦,还会影响做生意,所以,只要来了新姑娘,老鸨立刻就会到水落这里拿药,今天似乎又进了一个新姑娘。 吃不吃?(一) 季仁逸没敢敲门,因为有了今天白天的记忆,他敢保证,他还未进水落实家的门,便会直接被一砖头给拍出来,虽然,一想到那姑娘手拿砖头的悍劲,他还是有啼笑皆非的感觉。可是,他真的不想再经历一次那种丢脸的事。 门,被从外面反锁了起来,虽然那门锁实在连只狗都挡不住,可是,季仁逸仍决定,为了避免麻烦而直接从墙上跳了过去。 站在院子里,确定了水落不在家,看着里面的那道锁,他却发愁了。这门,是进还是不进?这要是进了,可就真的成了破门而入的小贼了,可要是不进……他本就为了水落而来,总不能空手而回吧。 想着,他好歹也是熟读圣贤书的君子,这不请自进人家的院子已是极限了,决不可登堂入室……想到这里,季仁逸在院里借着淡淡夜色四下张望了一下,却见白天还在的架子此时已然再不见踪影,让他连个可坐的地方也没有。 再一看,却突见正屋左边的小屋里冲出一只猫来,“喵——”的一声,跳上院墙,眨眼间就失去了踪影。可重点不是这个,而是,而是那个小屋的门没有关。 几乎是下意识的,季仁逸迈动了双腿,走向小屋,里面是两个灶台,两口不大的锅,锅碗瓢盆虽然少,可是却一应俱全。 转到靠墙角的食柜时,他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这一整天,除了早上在山里采药时吃了几个野果外,他什么也没吃,本想着用药换些钱用来卖吃食,谁知却被水落给骗了去。 打开食柜,他立刻再次咽了下口水,两个白馒头,半只烧鸡,正躺在一个白瓷盘里,极尽所能的诱惑着他。 再一次,他陷入了天人交战之中。 “吃?还是不吃?” “吃,说不定,这就是用我的钱买的。” “不能吃,既然钱被她骗了去,那就是她的了,她再买鸡,就是她的鸡……” 吃不吃?(二) “能吃,我不再向她追回钱财就是……” “不能吃,吃了你就成了偷,她是骗,你是偷,你还有什么脸面去教训她……” “能吃……” “不能吃……” …… 最终,季仁逸还是吃了,虽然,他一边吃的时候一边在心里痛声斥骂自己,可是,当肚子里有了食物而不再咕咕叫的时候,他还是发出了满意而舒服的呻吟声。 “季仁逸,你有违师傅教训……”想到今晚自己的行为,真是再无面目见水落了,更别提还要言正辞严的教育对方……痛苦的叹息了一声,他决定,还是走吧…… 可惜,天不助他,他刚生起去意,脚还未迈出厨房的小门,便听到外面院门的开锁声音,再一次,他的动作快过大脑,在他想出要怎么面对水落那鄙视的神情之前,他已将门从里向外快速而无声的关了起来。 水落一回家,立刻例行查看一下有没有该收回家的东西没收进去,将正屋的门锁打开,复又锁到厨房的门上。没错,不是她忘记锁了,而是,她家就两把锁,锁了正屋和院子,这小厨房就没得锁了,反正这锁是防君子不防小人……当然,她决没想到,她刚把一个君子锁进厨房了。 一听到落锁的声音,季仁逸就暗道一声“糟糕”可是又不敢出声唤人回来,正所谓作贼心虚,明明他是来作贼的,可是却因为两个馒头、半只鸡而失了气节,自己轮为不敢说话的那一个。 听到正屋那里传来的落栓声,不一会又听到某人极夸张的笑声,还隐隐听到什么“笨蛋……发财了……”之类的鬼吼声,直闹了近半个时辰,那边声音才慢慢歇了,他才又轻叹了口气,坐到灶前放草的地方。 捏了捏那草,还挺软,他再次轻叹,“也罢,好歹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就靠着小草堆打起座来。夜,越发的沉静,夜空里偶尔有一两颗星闪过,旋即隐没。小镇也陷入了睡眠,几乎所有人,都睡着了。 一起失眠(一) 是的,是几乎所有人,并不是全部的人。比如,季仁逸,比如,水落,还比如平时没心没肺没面皮的展宏。 这一天,对于三人来说都是非常特别的一天,对于水落来说,当然是今天发了一笔横财,只要她省着点用,再加上她一直以来,还有以后也不会断的赚到的小钱,她可以肯定,这一生,都不用愁了。 虽然不说吃香得喝辣的,可是,决不会流落到隔壁季嫂子的地步,要靠出卖身体去养活自己。 而对于展宏来说,今天,他终于找到了人生的目标,经过今天跟水落的谈话之后,他又很认真的考虑了一番,然后得出如下结论,他要做的其实就一点,那就是当上牵牛山的土匪老大。 你想啊,当了土匪老大,那还不是日进斗金?虽然除了周美丽耳朵上的金坠子,他从来也没见过金子,不过,土匪头子总比他这个小混混要强得多不是。 想起有一回他跟水落上山采药,因为无聊而偷溜。结果就看到了赵大瞎子去打劫,那家伙,半人高的箱子,十几箱子全抬上山去了,他只远远的看见一个箱子,那是两个大汉合抬的,结果不小心掉了下来,让他看到那箱子里,全是一个个水落拳头大的银碇子。 说实在的,从那时起,他做梦都想做土匪头子,可惜,那天,他不只看到那些银子,还看到了赵大瞎子是怎么把那些运银的人一刀一个脑袋给砍下来的……害他足足做了一个月的恶梦。 而现在,因为水落的激励,他终于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做土匪头子。 至于季仁逸其实到是简单,在对自己的行为进行了一番声讨之后,便准备安心睡眠了,他是个实际的人,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一定会负责到底,该打就打,该骂就骂。可是,他一定不能让水落继续顶着师妹那纯洁清雅的面孔作恶下去。 一起失眠(二) 打定了注意,他就准备安心休息了,只可惜,他的到来让本地居民很不满,所以,所有居民一起跳出来跟他抗议,例如蟑螂,老鼠,跳蚤,臭虫之类,折腾了他一夜,直到天亮,才免强闭上眼。 这也很直接的导致了,天亮时,季仁逸还在安然熟睡状态,水落打开厨房的锁时,他还是没有发觉,直到……水落开了门,一眼看到自己家灶前多了一个大男人之后,吓得惊叫起来时,他才迷迷糊糊的,浑浑噩噩搞不清状况。 砖还是那块砖,人还是那个人,被追的还是季仁逸,依然是边逃边求铙,只不过,这一回,他清醒的特别快,而且,很快就想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于是,他一个急刹脚,在水落刹不住冲到他身前才险险止住时,很顺手的就将她手里的砖给缴了,然后,远远的抛开,以杜决会再次回到她手上的可能。 “瞎了你的狗眼,居然敢偷到我的门上。”虽然砖被缴了,可是,水落的气焰却越发高涨。声音也越发大了起来,她相信,只要她声音够大,隔壁一墙之隔的展宏一定会听到。 而且,她敢保证,这个时间他一定还没出门。 她猜对了,展宏的确还没出门,可是,却因为她昨天的一番话,而苦思了半夜,现在,正憨睡美梦中。他刚好做到娶水落进门的关键时刻,别说有人大声说话,就是打雷,他也决不会醒过来的。 “我说过了,我不是小偷。”季仁逸皱眉,这个女人跟小师妹果然不同,小师妹是多么的知书达理……再看这个女人,自说自话,对于别人的话更是充耳不闻,无理取闹…… “你不是小偷?哟,感情你进我家门跟我打招呼了?” 季仁逸默然,他没有。 “还是我请你吃我的鸡?” 季仁逸再次默然,她也没有。 “亏你穿得一副人模狗样,却竟做这些鸡鸣狗盗的事情来,简直……” 赖定你了(一) 水落一开始骂起来,便什么话都出来了,一点不顾及人家一个大男人的面子,更是忘记了此时,她的院门还未开,她跟一个大男人独处一室……更忘记了她一向都深知的一个道理,那就是,万事留条后路。这狗逼急了还跳墙呢,何况人…… 很显然,她忘记的这一条非常重要。 季仁逸是个老好人,哪怕踩了狗屎,他最多也只是摇摇头,苦笑一声,再自去把鞋弄干净……连发泄似的怒骂都不会有,甚至连皱眉都不会…… 可是,今天,他不但皱眉,还有欲怒发冲冠,大声怒吼的冲动。他不停的深吸气,一次,两次……一次又一次,终于,在那张一开一合的小嘴继续崩出一些连他这大男人都羞于出口的脏的刺激下,他猛的冲向前去,贴进水落的耳朵就是一声怒吼:“住口。” “啊!”水落被他的突然举动而吓了一声惊叫,立刻,左边前面的邻居家的门都悄然打开,只有右面,展宏家仍然没有一点动静。 “你鬼吼鬼叫什么?一个小偷,居然还敢给我大小声……”说话间,水落的眼再次左可张望起来,想找个顺手的东西,将这个人打出去。 可惜,季仁逸虽然是老好人,可他不是笨人,甚至,聪明绝顶,所以,一见水落的样子,立刻明白她的打算,又觉得她的骂声实在让人头疼,便干脆一伸手,抚上她的口,让她那滔滔不绝的骂声变成了一连窜的呜呜呜…… 耳听着隔壁有脚步声正往这边走,季仁逸一皱眉,心中再次一轻哀叹,不由又做了一个他这一生从未做过第二次的东作,只见他一手抚着水落的嘴,另一只手正好搂着水落的腰,稍一用力,便将水落整个人直立着抱了起来,然后,在第一个人到达水落家门口欲敲门时,将水落给抱进了屋。 “发生了什么事?”第二个到的,前面的一个张婆婆,手里拿着烧火棍,问着比她早一步到的季嫂子。 赖定你了(二) “不知道,兴许是水落看到老鼠了。您老知道的,那老鼠虽然小,可是,真挺吓人的……嘿嘿,没事儿,您回吧……”季嫂子看到了季仁逸的背影,也隐约看到了水落跟季仁逸的暧昧动作……虽然他们之前其实正在较劲,而水落也在那一瞬间,决定,季仁逸为她这辈子第一个仇人……可是,这些她不懂,她只知道,她看到了水落在一个男人的怀里。 而作为刚刚下海,还有着沉重的罪恶感的季嫂子,瞬间就觉得水落可亲可爱起来,甚至,她当即决定,回去煮些好菜来,替水落补身子,顺便,也安慰安慰她,毕竟,第一次,女子可不舒服的紧…… 想到这里,在张婆婆离去之后,她也立刻回了自己屋里。 季仁逸在屋里听到两人对话,又见两人都离开,才松了口气。可便是如此,也是心中暗恨,当然,以他的好脾气并没有恨别人的道理,他恨的是自己。 自己居然这么沉不住气,居然做出这等孟浪的事来!唉! 可是,恨归恨,他还是未敢松开水落嘴上的手,也未松开搂在水落腰上的手,甚至,还未将水落放在地上,一方面是因为他的自哀自怨,另一方面,他是被满屋子的药给吓到了。 这种感觉,好像,好像,好像回到家的感觉,他的家,就是师傅的家,也是小师妹的家,他们三人相依为命,一家三口都习医,所以,屋里到处都摆放着草药,小师妹日日拿出去翻晒……和此时所见,竟是如此相似,可又给他一种仿若隔世的感觉。 “唉哟!”因为他的失神,所以手上的力道小了些,于是,一直用愤恨的目光想杀死他的水落立刻抓住机会,贝齿以其所能支起的最大力气,毫不留情的咬了下去。 可惜,换来的只是季仁逸的一声轻呼和皱眉,还有一声似从天际传来的飘渺声:“小师妹,别胡闹。” 赖定你了(三) 话一出口,季仁逸就愣住了,他在说什么?小师妹?他立刻回神,两眼立刻被一双火眸给瞪住。 “放手。”这一回,水落没有再破口大骂,聪明的她立刻明白,以她的力气决对敌不过对方,所谓好女不吃眼前亏,她再怎么骂也无济于事,只会越发的触怒对方,至于触怒他的结果,她一点不想见到。 “呃——”没有听到预期的骂声,季仁逸居然愣了一下,更扯的是,他居然下意识的问道:“你不骂了?” 水落差点笑出来,敢情这人是个傻的,随即打量他的脸,才发现,此时怎么这么脸熟……再细一想,才发现,居然,居然,这个人居然是昨天的那只肥羊……不对,跟那个太监相比,他只能算是瘦羊。 “你想听我骂?”不敢问他想干嘛?怕他是来找她算帐的。所以,只好往不相干的方面扯。进了她手里的钱,可别想让她再拿出来,一个铜板也不行。 季仁逸反射性的摇头,“女孩家,不该骂人!”季仁逸肯定的说道,至少,他的小师妹说话从来都是软声慢语,从来不曾说过粗俗不堪的话语。 水落翻了个白眼,忍住又欲冲口而出的怒骂,“你也知道我是女孩儿家?” 季仁逸用这不是明白着的吗的眼神看她,接着又疑惑的打量她,“难道?” 水落的声音猛的提高,像是闪电一般尖锐:“你既然知道我是女孩儿家,居然还对我又搂又抱,你是存心要轻薄我是不是?”到最后,她干脆两只手抓着季仁逸的头发,嘴就凑到季仁逸的耳朵,极及可能的嘶声力竭的喊着。成功的让季仁逸狠狠的皱起眉头。 也是季仁逸性子好,便是这般,仍然控制着自己的手道,没有因为水落的提醒而失措的将她丢到地上,而是很小心的将她放到地上,然后,后退一步,才得空揉揉自己嗡嗡作响的耳朵。 赖定你了(四) 他的一连窜动作,立刻就让水落明白了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手上有点力气,应该懂得些草药,否则,也不会找来那些贵重草药来卖,可惜,是个傻子,那么好的药,居然只卖了那么点钱,若是她水落拿去卖,最少能再多换三倍的钱来…… “好了,你走吧。至于你偷进我家,又偷吃我的鸡,还偷看我上厕所,又轻薄我的事,我小女子大人有大量,就不追究了……”水落很大方的挥挥手。就想把这个大麻烦给推出去。 以己度人,如果是她被人骗了钱而又被她发现的话,别说去吃人家的半只鸡……她一定会把对方的裤子都给扒了拿去当铺……所以,她是真怕这个傻子会再想起那么一出来,最好能立刻把他打发了。从此老死不相见。 “不行。”一听到水落列举的那些罪状,季仁逸就恨不能挖个坑把自己埋了,以他的本性是决不会做不出这等事的,哪怕是稍了解他的人也决偿会相信……可是,偏偏,不论是有意或是无意,他真的做出了这些事,这些罪状,他一条也无法否认。 “你想干嘛?”水落立刻提高警惕,两眼透着重重的防备。 “我……”一开口季仁逸却说不下去了,他想干嘛?对啊,他自己也问自己,他到底想干嘛? 他本来应该去找生死未知,下落不明的小师妹的,而不是留在这里,为这个跟小师妹八杆子打不着的女痞子浪费时间,不但被骂,还被迫成了……可是,一见到那跟小师妹一般无二的脸,他又叹了口气。 是了,就是这张脸,这张脸让他无法放下她,无法看着她过着这……样的生活,就算她不能跟小师妹一样,做个气质优雅、温柔又文静的女子,可好歹也要成为一个普通女子,而不能像现在这样,动则破口大骂,在男人面前衣衫不整也毫不在意,被男人搂抱也坦然处之……虽然这个男人是他自己,可是,这实在是说明了一个问题。 赖定你了(五) “你什么你,你什么都别想,现在就给我滚出去……不然我可就要叫人了,让人把你送官府去,让你吃牢饭……”见季仁逸说不出话来,水落立刻又是一阵抢白,伸手就拽他,要把他拉出门。 季仁逸纹丝不动,直直站在那里,见水落这么粗鲁的动作,才似下定了决心一般,张口道:“我要留下来。” “你要留下来?”水落像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瞪着他,然后,突然的,她就怒了,“滚,现在就给我滚出去,你要留下来?你凭什么留下来?这里是我家耶,你这个小偷凭什么……”突的,水落的一切话音都停了下来,她愣愣的看着季仁逸,然后,她猛的跳了一下,飞也似的往外冲去。 她以最快的速度冲到展宏家,见他家的院门关着,也懒的敲门,直接一脚踹开,冲到里面,见门居然从里面栓上,直接从边上拿了一块砖,就在门上砸了起来。 “该死的展宏,给我起来。”摆起泼妇骂街的阵势,水落在门前就骂了起来,仅一墙之隔的季仁逸在她家的院子里看的摇头不已。 “谁呀?”展宏总于被吵醒了,打着哈欠,眼还没眨就开始骂将起来,“哪个不要命的,敢吵老子睡觉,找打不是……”随着骂声,门,被从里面打开。 “打,打,打,打你个大头鬼。”水落早已一肚子火,一见到展宏,一脚就踢了出去。可怜展宏因为睡觉,连上衣还未套上,打着赤膊。本来一肚子起床气要找人发,结果一见水落,就只有挨打的份了,没办法,只好在院子里跑给水落追。 “别跑。”可惜这一回,水落没什么力气跟他玩猫抓老鼠的游戏,她永远都追不上展宏,每一次,都是展宏把她累到没力气打人的时候,才停下来让她敲打两下,可今天,她要留着力去赶人。 “怎么了?”一见水落不追,不自在的反而是展宏了,连忙凑近,作足了被拳打脚踢的准备。 臭流氓 让他意外的是,水落不但没有打他,也没有踢他,只是恨恨的瞪了他一眼,又骂了一声,“猪头一个。”然后便直奔主题,“走,我家来了个傻子,赖我家不走了,去帮我把他赶走。” “什么?居然有人敢到我展宏的未来娘子家闹场,是哪个不要命的。”这一下,不用水落催促,连门也不走了,直接就爬了围墙翻了过去。 水落终究还是女孩家,望了一眼那围墙,转身向院门走去。 “人呢?人在哪里?”比展宏慢了一步的水落一进自己家院子,立刻被展宏拖着到处找人,可惜,刚才明明还在她家屋里的季仁逸,此时却是没有任何踪影,两人连茅房都差点翻个个,却依然毫无所获。 “难道是听到我去找你,所以吓跑了?”水落不太确定的嘀咕着,虽然展宏大本事没多少,可是,在这牵牛镇也算是个人物,一般人也是不敢得罪的。 她从家里到展宏这一连窜的过程,只要不是聋子,是个人都听得到。 “哈哈哈……”展宏那叫一个得意,“算你跑得快,下次再敢……” “行了!”水落吼了他一句,“你昨晚干什么去了?睡得这么死,我在这里叫得那么大声,连前排的张婆婆都听到声音知道过来瞧瞧,你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不能怪水落气,实在是这个男人实在靠不住,难道就是因为他比她小半岁?所以,他就理所当然的什么都可以不懂……这是什么道理? “我,昨晚不是想你跟我说的那个事了么?结果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做了一夜的美梦,所以,不愿意醒来。”展宏立刻一拍脑袋,一脸的讨好凑了过来。 水落哪里信他这莫须有的鬼话,“我不管你做什么美梦,还是出去浑搞,现在,既然那个傻子走了,你也滚吧。我这里可没早饭给你吃。” 想到早饭她就气,本来还有半只鸡,两个馒头来着,现在,可是什么也没了。 你是鬼啊? 不过,算了,这样一来,她就真的什么也不欠那个傻子的了。就算他来要钱,她也理直气壮。 “水落,别这么无情吗?好歹我也算是你的未婚夫,这……吃一锅饭是迟早的事……” “谁跟你未婚夫?等你做到我的要求之后再说。”水落两手插腰,两眼一瞪,瞪不走季仁逸,可对展宏却是很管用。 “哎呀,感情是害羞呢!行了,行了,我知道,我这就走,这就走。”一开口,水落的柳眉倒竖就更直一分,到最后,在水落再次动手之前,他还是很识时务的灰溜溜的走了。 “真是,一天到晚没个正形……”看到展宏只是急冲冲的回到家,拿了衫子又冲了出去,知道他又去找他那群好兄弟去了,便嘀嘀咕咕的将自已家院门关上。想到将来要嫁给他,水落不由皱了皱眉。 “他是你未婚姻夫?” “啊!”水落刚转过的身硬是像后跳了一步,两只手也下意识的挥起,“啪啪”两声,刚好打到季仁逸的脸,“你是鬼啊?” 抚着脸,季仁逸苦笑,“对不起,吓到姑娘了。”没错,季仁逸就是这种人,被人打了还要道歉。 “你怎么没走?”水落终于想到重点,他不是走了么?刚才她跟展宏明明把她家从里到外,从上到下,除了她的金库之外的地方全都找了个遍,他明明不在的,为什么现在又出来。 “在下说过,我会留下来。”没有告诉水落,他不过是趁着她去找人时,从后面翻了出去,现在,又回来而已。 “你——”水落突然有些头疼,她觉得她一定是昨晚没睡好,所以,生出了幻觉,不然,她怎么会碰上这么个说不清的人呢。“你,你明不明白,这里,是我家。”水落有些颓丧的试图跟季仁逸讲道理。 “当然,这里是姑娘你的家。”季仁逸立刻点头,不明白水落到底怎么了,这是不是她自己的家居然还要问。 “所以说,我才是主人,你不反对吧?” 你这个——唔—— “当然,姑娘的家,姑娘当然是主人。” “而你,跟我没有任何关系,这你可诚认?”至于他被她骗了钱的事,也决然够不成他可以乱攀亲的条件。 关于这一点,季仁逸先想了想,然后,才点了点头,“姑娘说的是。” “所以,没有我这个主人的同意和挽留,你是不是该乖乖的离开。” “这个自然……”季仁逸话未说完,立刻住口,然后,看向水落,“姑娘,我说过,我会留下,直到……” 于是,仅存的理智也终于告罄,再次怒吼起来,“你这个——唔——”可惜,对她已有足够了解的季仁逸已在她脏话未出将出的瞬间,将她的小口抚住。 并且,以极认真的口吻说道:“作为女子,不该口出恶语。” “唔唔唔——”(作者翻译:管你去死!) “我会留下,不过,直到姑娘的言行举止达到我的标准,我便会自行离去。” “唔唔唔——”(作者翻译:你个神精病,我的言行举止关你屁事啊!) 季仁逸皱眉,“我说了,女子不该口出恶语。”旋即摇头,“也罢,此事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现在,我必须跟你谈谈。首先,我是很认真的,其次,我很忙,所以,希望你配合,最后,我会工作,来换取我住在贵府的食宿费。” 说完这些,季仁逸觉得,他说的很清楚明白了,水落应该听明白了,也理解了,并且接受了,所以,他将抚在水落嘴上的手拿开。 “你这个神精病,疯子,小偷,色情狂……我言行举止关你屁事,你不回家管你老婆,跑到我家来管闲事,我自己相公都没说话,我爹娘都没话说,你狗拿耗子多管什么闲事……我的言行举止,我的言行举止碍着你什么事了?是端了你家的锅,还是揭了你家的瓦……” “要不要喝水?” 看着递到面前的水,水落那个气,一把抢过就欲泼向端水的人,可口里实在有些干,便一仰脖子喝了下去。 我会留下来 正欲接着再骂下去,却见季仁逸根本不理她,将空杯子接了过去,转身便进了屋,然后,开始将药一样样的搬出来,熟练的翻晒,将一些到火侯的药收起…… 一时间,水落竟就这么傻傻的看着他做着一切,熟悉的好像是他自己的家一般。当然,她不会知道,就在刚刚她去展宏家踢门的时候,季仁逸已经将她家从了她的睡房外的所有地方都观察了个遍。 然后,几乎在看完这个屋子的瞬间,除了这个屋子的主人,他便喜欢上了其中的一切,这里跟他以前所处的地方很像,一进屋,便是熟悉药香,让他觉得安心和亲近,有一种回到家的感觉。 “喂,你到底想干什么?”水落彻底认输了,面对周宏,她可以打,可以骂,而且保证展宏不也还手,面对那些镇上的泼妇恶女,她可比对方更恶劣十倍百倍的骂回去,哪怕是面对镇上另一个痞子头大牛,她都可以面不改色的狠回去……可是,面对这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看起来像个傻子,可又明明不傻的男人,她没辙了,第一次,她发现,原来恶人怕的不是恶人,而是这种没性子的人…… “我会留下来。”季仁逸再次强调自己的目的。 水落连忙抬起两手,在面前凌空按了按,“我知道,我知道你要留下来,问题是,你留下来干什么?我既不是你的家人,也不是你的亲戚,看你来到牵牛镇也只是巧合,你留在我家干什么?”为钱吗?她家这破房子,怎么看也不像有钱可图的样子吗?为色?看看自己,她从来没照过镜子,不过,镇上的人从来都说她是痞子,没有女人家的样子…… 她不认为自己有色可让人家图。还是,她家的房子底下有财宝,所以,他要找机支挖宝?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季仁逸将一筐药放在门边,站定,认真的看向水落,“你跟我小师妹长得很像。” 想要……就要照我的规矩来 水落皱眉,“可是,你应该明白,不管像不像?我都不是你小师妹。我跟你说哦,你不要乱认亲哦……” 季仁逸露出一抹笑容,因为想到了他的小师妹,“当然,你不是我小师妹,这一点我很清楚。” “既然清楚,你不去找你小师妹,你在我家干什么?啊!难道,你的小师妹她……” “我不知道。”季仁逸轻轻一叹,“我找不到她,师傅死了,她生死不知,下落不明。”说着,两眼又盯着水落,这是一张跟小师妹一样的脸,可是,为什么他从这张脸上找不到一点小师妹的影子呢? “那你就去找她啊!”最好立刻就走,离开她家。 谁知季仁逸居然摇了摇头,“我已拜托我的朋友替我打听,他的消息比我灵通,比我一个人大海里捞针要容易得多,所以,我现在只要等他给我传递消息就好。” “呃!”水落长叹,再长叹,“好吧,反正你是打定主意要赖着我了。”很是无耐的声音突然一转,又转为暴躁,只见水落仰天大吼:“我怎么倒霉啊!我招谁惹谁了,镇上这么多人家你不去赖,偏就赖到我家来……”她忘记了,本来就是她先去招惹人家季仁逸,骗了人家的钱来着,不赖她又去赖谁? 一通发泄过后,水落的目光再次落到季仁逸的头上。她算是彻底服了,这个人,打不怕,骂不怕,估计开水烫也不怕……好啊,既然她赶不走他,那就逼得他自己走。她就不信,以她水落的能耐会折腾不了他一只瘦羊。 “想要留下来,可以。不过,得按我的规矩来。” “好。”季仁逸点头,他经过这一夜的思考,究其根源,发现,小师妹跟水落唯一的区别,就是身边的环境不同,而水落之所以会骗人,应该是因为她为生活所迫,不得不如此为之,至于泼辣的个性,一方面是因为跟个痞子混在一起,所谓近朱者赤,近墨都黑。 他要成为“朱” 而另一方面,便是因为水落家里没人,没有长辈,没有兄弟姐妹,没有一个可依靠的人,所以,她只能自己变得强悍,变得泼辣,变得,呃,痞一点…… 同样的,因为她可学习的榜样只有隔壁那个比她更痞的男子,那她会变成如今这样,也是无可厚非的。 找到了症结所在,季仁逸作决定对症下药。 对于第一点,他决定,要留在水落身边,作为朱的那一部分让水落去近,希望以潜移默化的方式将她影响成为赤,而他,也会努力的改善她的环境,让她不需要再坑蒙拐骗,他相信,时间一久,必然会让水落改好。 至于依靠,他自认为,自己还算是一个值得依靠的男人,有他在,水落便不需要再用痞子的形像来武装自己了…… “很好。”水落露出笑容,那种,上次大牛要来调戏她时的笑容,让她看着恶心的把刚吃的食物全吐了。可是现在,她觉得,这个笑容真是太好了,“现在,去给我去镇口买两个烧饼。” 季仁逸一愣,买烧饼?为什么? “愣着干嘛?还不快去?” “为什么要买烧饼?”不是他去,而是他不明白,买烧饼跟他留在她家有什么直接关系吗?他是无论如何也相不通其中的关联所在。 “你傻啊你,买烧饼当然是吃。难不成给你当被盖。”习惯性的,水落的手就揪上了季仁逸的耳朵上,只不过,等她揪完了,才发现,此时她手下的,不是展宏那熟悉的厚实耳垂,而是这个瘦大个子的瘦薄耳垂。 一见揪错人,水落当下有了一丝尴尬,可再一看季仁逸,见他居然呆了,一只手摸着刚刚被她揪的耳朵,两眼迷蒙,不知想到了什么,激动和失落交替出现在他的脸上。看得水落一阵恼火,凑到他耳朵前,大吼一声,“还不快去。” “噢,好。”季仁逸仍一手抚着耳垂,一边魂不守舍的就往外走去。 不用钱买到东西才算本事 刚刚,刚刚水落揪他耳朵的感觉,好像,好像小时候,小师妹常揪他一样,好熟悉,那一瞬间,他几乎以为,她就是小师妹了。可是,他失落的垂下头,小师妹长大了,再不揪他耳朵了。 水落冲着季仁逸的背影又低骂了两句,才进厨房,想想,还是要烙些死面饼比较靠谱,至于那个傻子,哼,她不过是要给他个下马威而已,要让他知道,这家里,谁才是主人,谁才是老大。 果然,她火刚点着,季仁逸就回来了,两手,当然空空如也。 水落两手抱胸,一只脚轻轻的抖着。“我没钱。”季仁逸走到水落面前,对她的行为举止很是不满,眉头微微皱了皱,可却也知道并非一朝一夕的事,便也不提,只提现在最重要的事。水落叫他去卖烧饼,可是,她没给他钱,而他自己的钱,被水落骗去了,所以,他没钱。 水落两眼一瞪,双手改为叉腰,“你是不是男人啊,没钱就等着饿死是不是?连个烧饼都弄不回来……”说着一脸的嫌弃,“我可告诉你,别想我会给你一口白饭……” 季仁逸望了她一眼,再望一眼,上前一步,在水落诧异的注视下,他轻轻将水落的叉在腰上的双手拿下,将之老老实实的放在身体两侧,“女有四德,德、容、言、工……” 水落一直一副见了鬼似的瞪着他,季仁逸在水落又要冒火的时候,才猛的停下,“水姑娘,我不会白吃白喝。”然后,竟不让水落说一句话,转身就走。“我去买烧饼。” 然后,水落得出了第二个结论,“这家伙,不只是傻子,还是个疯子。”可不是,天下哪有正常人会做这种事情来,这人所做的一切,都不会是正常人做的,他一定是疯子,一定是。 可是,水落突然泄气,现在这个傻子兼疯子,死缠上她了,而且,以现在他们交手的情况来看,她还摆脱不了他。 原来是个白痴 “不过,别得意,我水落可不是好惹的。”水落用力一握拳,随即开始煮早饭,好吧,这么一折腾,太阳都升起老高了,可是,她还饿着肚子。都怪那个傻子…… “水姑娘,烧饼买来了。”水落刚将稀饭煮好,又切了些咸菜,季仁逸便又回来了,手里果然拿着几个油纸包着的烧饼。 水落再次诧异了,“你真的买到了?” “是,我买到了。” “用钱?” 季仁逸再次点头,“买东西,自然用钱?” “你哪来的钱?” “赚得。”季仁逸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这么快,你怎么赚的?”不能怪水落不相信,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实在是,这并不是一个很富有的世界,一个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外地人,居然出个门就能赚到钱……这让她在这小镇混迹了十六年的水落有些不是滋味。 “我刚出门,到了镇口,遇到一个人哭着找大夫,可是大夫不在家,所以,我就跟着去了,然后,把他家的昏过去的老爷给救了回来……”所以,人家便给了他一些诊金。 可是,当他离开那户人家到卖烧饼的过程中,他的钱又施舍给了一个小乞丐……还好,他一直想着水落的烧饼,所以,还是留了买烧饼的钱。 “你这个大白痴……”在听完他的述说之后,水落终于再次破口大骂起来,“你的脑袋被驴踢了,你知不知道,那小乞丐比你富有的多啊……” ……面对水落的破口大骂,季仁逸已经习惯性以沉默来软性抵抗到底,只是间或的来一句,“女子该如何如何,又不该如何如何……”水落也只充耳不闻。只是,当她发觉,她的怒骂气吼都完全没有效果,甚至被骂的那个人根本一点反映都没有时,她也只好泄气的放弃,白白流费自己的口水而已。 用力的瞪着季仁逸,悻悻的闭嘴。 “喂,吃饭了。”既然人家拿来了烧饼,那她用稀饭跟他搭伙,很公平。 我叫,季仁逸 “在下,季仁逸。”季仁逸一听到水落叫他喂,不由轻轻皱眉。 “季仁医?” “不,是季仁逸,仁义是仁,飘逸的逸,取自……” “闭嘴,我不想知道你取自什么狗屁倒灶的东西……现在,吃饭,吃完饭,跟我上山采药。” “我叫季仁逸。”季仁逸皱眉再次强调自己的姓名,不是什么喂,更不是什么狗屁倒灶的东西。可惜,水落根理不甩她。 以极快的速度喝完粥吃完烧饼,便要收拾碗筷,于是,季仁逸只能以极快的速度将粥喝完,将碗递给水落。 水落收拾好,拿出两个大药筐,大的那一个给季仁逸,她自己的那一个也不小,锁上门,便带着季仁逸一起出门。 “水落,要上山去采药啊?”一出门,便撞见季嫂子,季嫂子手里捧了个小布包,一看到水落立刻露出笑容,直拿眼瞅季仁逸。 “是啊,季嫂子。”水落也笑着打招呼。这位,以后可就是她的客户了。 “这是我做的馍,你带着山上吃。”季嫂子将馍塞进水落的怀里,又给了水落一个大家都是好姐妹一般的笑容,又给了季仁逸一个笑容,才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这个客人看起来很是悦目,以后,也许会是她的客户也说不定呢…… 一门之隔而已,水落还未明白她那笑容是什么意思呢,她的门已经关好落栓了。她甚至没来得及说一声谢谢呢。 必定是因为要自己替她保守秘密,所以才突然对她示好吧。水落如此想着,否则,她实在想不出其他理由了。 不过,她轻轻叹息,季嫂子想得太简单了,她能替她守的秘密只有拿药这一件,至于她下海做生意的事,却是无论如何也瞒不过的。 毕竟,她是要开门做生意的,只要做生意,就必定会有人知道,男人告诉男人,男人再告诉女人,女人告诉女人,然后,很快所有人都会知道…… 因为你跟她长的一样 可是,在这样的年代里,一个女人又能做什么呢?她们也想找个正经男人嫁了,好好的过一辈子,相夫教子,做个贤妻良母。可是,男人们被抓了壮丁,这会仗打完了,回来的少,回不来的多……像季嫂子这样的走投无路的,没婆家也没娘家,又有些姿色的,便只好下海做生意,好歹能养活自己。 “走了。”水落很快的将那包着馍的布包放进身后的竹筐里,这样一来,她就不用在山上找吃的了。至于那一点点的感叹,她只让它一闪而过,决不让那种恍惚在心中停留片刻。 也许有人会鄙视她,可是,决不包括水落,在她看来,这实在太正常不过。在这样一个乱世里,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只要活下去,做什么都不重要。 突然看向身边的季仁逸,不由又用力的一瞪,这样的人,能活下来,当真是稀奇的很。 季仁逸被水落一瞪,只是眨了下眼,根本没在意,他知道水落无论如何看他都不顺眼,就像他看她一样,满身都是极需要改的毛病。当真是两看两相厌。 想到这里,水落就更想不明白了,这个季仁逸为什么非要留在她家,难道真的是当她霉运当头,所以,被这个傻子给赖上了? 可是,这这家伙就算当真要赖,也要去打听打听,别人不赖,偏就赖她水落,当她水落是好欺负不成。 “喂!”水落突然冲着身边的季仁逸叫道,以一种我想认真好好的跟你谈谈的口吻说道:“你为什么一定要赖着我?” 对于这个话题,之前已说过多次,可是,每一次都以她怒吼急骂而告终,而水落终究也没明白他说的到底什么意思。事实上,她也压根没去听。 “水姑娘长的跟我小师妹极像。”顿了一下,才悠悠说道:“几乎一模一样。” 水落点头,这个他说过很多遍,“然后呢!你为什么不去找你小师妹?” ……………………看此文时,千万别望记,她还有个姐妹,《宫医乱》哦………………………… 不只是傻子,还是疯子 “我不知道她在哪里?事实上,我已经找了她半年,整个靖国都已找遍……”说到小师妹,季仁逸不由有些黯然,现在,他只能寄希望于上官流云,希望靠他在江湖里的关系,能帮他找到小师妹。 “那跟你留在这里有什么关系?”原谅她是女子,没进过书堂,所以,不明白这些夫子教出来的男子的话。 “小师妹是一个温暖如春风,清雅如初荷的女子,她心地良善,一心替病患着想,她说话轻声慢语,行如轻柳摇摆,行事温暖人心……” “停!”水落压下自己又开始沸腾的怒气,极力以平常语态说道:“我不想知道你小师妹怎么样?我不是她,这一点你很清楚,我只想知道,你不去找你的小师妹留在我这里做什么?呼——”顺便长出口气,不然,她又要怒吼了。 “你长得跟小师妹一模一样。”季仁逸再次强调,他以为他说的很清楚,水落必然会明白的。 可惜的很,水落一点不明白,“这你不用一再重复,我知道,我跟你小师妹长的一模一样,可是,这跟你留下来有什么关系?” 季仁逸一副这还用问的神色看向水落,“我不能看着你用我小师妹的脸去做那些……那些……事,说那样……那样……的话。”为了表示他有多么的反对水落的言行,季仁逸还用力的挥动着手,以示水落以前做的有多过份。 “你——”水落一幅不可置信的看着季仁逸,然后,她突然觉得有些头疼,“你不只是傻子,还是疯子。”转身,自顾向前走,她决定了,决不再跟这个疯子说话。否刚,不是被气死就是被憋死。 “水姑娘。” 水落理也不理他,只管自己往前走,一路跟着一些熟悉的镇民打着招呼。 “水落,水落。” 正走着的水落,一听到这个声音立刻停了下来,抬头,看向身边的一幢楼房的二楼,一个敞开的窗口,一个衣不蔽体的女子正倚在窗前,探出半个头来。 男人,闭嘴 “香香姑娘,啥事?”水落一见那女子,立刻堆上了满脸的笑。而在一边看着的季仁逸却是皱紧了眉头。 只因为,这里是勾栏院,那个女子自然也不是良家女子,他觉得,一个女人家的女子是不该跟这样地方的女子有所瓜葛的。 “水落,替我带些上次的花。”香香也还水落一个笑,极尽的妩媚。 “好咧。”水落也干脆的应了下来,“回头给你送来。” “恩,上山小心点。”香香冲水落挥挥手,将窗户关了起来。 …… “好人家的女子不该跟勾栏院里的女子有所瓜葛。”离开了镇上的大路,两人好一阵子都是默默无语。可是,季仁逸还是忍不住将他的观点说了出来。并且希望水落能够记到心里,然后,照此而为。 水落只是冲他翻个白眼,理也不理他。 “翻白眼这种动作,女孩子做起来,实在不雅。” 水落继续走着,对于季仁逸的话,她全当没听见,若是可以,她更希望当这个人不存在。可是,实在很难,这个男人,居然比前面的张婆婆还罗嗦,让她恨不能拿块石头把他的嘴给堵上。 “水姑娘,这座山上明明有许多草药,为何却要舍近求远?”看到水落绕过一座近的高山,却要去那偏远而稍低的山。若是他选择,势必会上这座高山,这样的山上药草更多,珍贵药材也更多些。 水落猛的停下,腾的转身,手指毫不客气的截着季仁逸的胸口,“你给我闭嘴,一个大男人,一直叽叽喳喳的,像什么话?” 季仁逸刚要开口,水落又开口:“还有,我要怎么做,不关你的事,我想怎么样,你也管不着。” 季仁逸又要开口,再次被打断:“你以为你是什么人?凭什么来管我,别给我扯你小师妹。你小师妹那么好,你去找她就是。我是水落,我的未来相公是展宏,只要他不嫌弃我,不在意我就是……至于你,哪边凉快哪边呆着去。” 你不跟我一起? 季仁逸皱眉,不明白怎么一句话居然惹得水落又这么大的反映。见水落转身就走,他也只好放下想法,继续跟上去。 “水姑……” “姑,姑,姑,姑你的大头鬼呀。”水落再猛的站着,“要跟着我,就不许说话,我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听到没有?” 季仁逸点点头。 水落很满意的转身,继续向前走。眼里瞄着那座近的高山,轻轻叹息,他以为她不想去那山上去采药么?只是,她不敢上,事实上,这方圆百里内所有小镇的人都不敢未经允许的上这山。 这就是大名顶顶的牵牛山,这山上,是土匪窝啊!她又不是不要命了,去采药,把自己送进狼嘴还差不多。 幸好,那些土匪平常也不下山,只要各个镇子定期去孝敬,他们也不来搔扰……在这样的乱世,这样的土匪其实已经很仁义了,他们这样的小老百姓很知足了。 终于,两人来到水落平时采药的山下。 “你懂草药吧?”虽然是问句,不过,这话水落说的却是极肯定的。 果然,季仁逸点了点头。 “好,总算比展宏那个笨蛋有点用。”水落很不客气的指着山道的左边,“你从那边上去。”又将筐里之前季嫂子送的干粮拿了出来,分了一半给季仁逸,“这给你饿的时候吃,晚上自己回家。” “你不跟我一起?”季仁逸皱眉,这山上一个女孩子家……他完全忘记了他没来之前,水落可不是一个女孩子家? 水落白了他一眼,背着自己的竹筐,“我采够了草药,自然会回去。”说着,向相邻的另一座山上爬去。 牵牛山处在晋国边境,这一片其实有很多山,牵牛山决不是最高的一座,甚至在群山之中,它显得很单薄。这里没有什么名胜古迹,也没有什么别人无法忽视的特产,除了牵牛山的土匪,牵牛山上没有任何值得一谈的地方。 担心 所以,想当然的,这样的山上是不有路的,没有那种走的人多了,就自然有路的说法,因为除了偶尔来采药的水落这外,根本不会有几人到这里来。说实话,若是水落有其他选择,她也决不会来这里采药,必竟十来年了,这里的药都采的差不多了。 这样的山对季仁逸当然没问题,事实上,他经常离开家出去闯荡江湖,这样的小山在他眼里,跟平地没什么区别。所以,早早的,他便将药筐装满,待他下了山到了两座山之间时,他便犹豫着,要不要上山去看看水落。 以她的脚力,此时应该还在山上吧?想到她比他小不了多少的筐……没犹豫多久,他便迈向水落所上的那座山。 可是,他从山下找到山顶,又从山顶寻到山下,却没有了水落的踪影。 紧紧的皱起眉头,天色已经发暗,眼看就要天黑了……犹豫了一下,季仁逸突然转变方向,背着药筐,风一样的冲回小镇,冲到水落的院子。直到看到那个忙碌的身影他才轻轻的吁口气。 “咦,你回来了?”一看到季仁逸,水落似松了口气,又有着无法掩示的失望,多么希望他就此迷失在山上啊,她就可以彻底摆脱他了。 “你,何时回来的?”难得的,见到水落这么心平气和,季仁逸也露出了轻松的笑容。或者,是因为看到她安然在家,所以,才会笑的那么轻松。 “比你早一些。”好对那一带是极熟的,采了近十年的草药,闭着眼都能找到草药,自然是直接到地方,采了药就走,自然会比他快些,不过,看向他身后的竹筐,他似乎也不错,虽然慢了点,可到是采了许多药。 “哦。”季仁逸筐放下,走到井边打水,洗了手脸,立刻又转回来处理那些草药。 水落见他处理的那么熟练,便也不再在意,自顾去做晚饭。 “水落,水落,我给你带烧鸡回来了。”展宏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知道我是谁吗? 水落也不起身,只是用力吼了一声,“我在做饭。” “哦——”展宏应了一声,人已从他家的院子翻了过来,“咦?你是谁?”一见到水落屋里的季仁逸,展宏立刻的,下意识的就升起了浓烈的敌意。就像,野兽对于那些侵入它地盘的敌人一样。 “在下,季仁逸。”季仁逸起身,非常斯文有理的冲展宏一抱拳。 “我是展宏,是水落的未婚夫。”展宏很直接的宣誓主权,然后又挑衅的看着季仁逸:“你是水落的什么亲戚,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我是……” “他是个疯子。”刚巧水落出来,顺口就接了下去。然后,在展宏疑惑的注视下,在季仁逸轻皱的眉头下,拉了展宏进了小厨房。 “女子不该与男子共处一室,更不该拉拉扯扯……”季仁逸声音极轻的说道,可惜,只有他一个人听到。 想起小师妹,因为她是大夫,所以,时常与各种人接触,可是,私底下却是高洁如莲,从来不会有这种轻浮行为,连他这个如父实兄的师兄,在她长大后,便也一直保持着距离。让他有时会有一种淡淡的心酸感,那个他亲自从水里抱回家的小丫头,如今,已是大人了…… 轻轻叹了口气,心回失落的心情,却见展宏正蹲在他的面前,一脸痞样的打量着他。 “知道我是谁吗?”展宏指着自己的鼻子,一副我很拽的模样。 季仁逸点头,“展宏,自称水落的未婚夫。” 展宏一甩手,“什么叫自称,水落本来就是我未过门的媳妇,整个牵牛镇的人都知道。” 季仁逸点头,这事,本不在他该管的范围之内,虽然,如果水落是他的小师妹的话,他是决不会让她嫁给这样一个男子。可是,水落毕竟不是小师妹。哪怕他时常有这样的错觉。 “而且,这事水落都同意的……”为了表示自己的话是多么的可信,展宏把水落也给拉了进来。 奇观,痞女心虚 季仁逸再次微微皱眉,“可有媒妁之言?” “啊?”展宏眉头扬高,季仁逸望了水落一眼,展宏的表情已说明了一切。 “可有父母之命?” “……” “还是没有吗?”看到这里,季仁逸看向展宏和水落的眼睛里透着浓浓的不赞同。 “喂,我们有没有父母之命,有没有媒妁之言关你什么事?”本来还没什么感觉的水落一接触到季仁逸的目光,立刻就恼火了。直接就拿话堵了回去。“只要我愿意,谁管得着?” “没错,就是,只要水落愿意嫁,我愿意娶,谁敢说话?”展宏一听水落说话,立刻也叫嚣了起来。 季仁逸突然就站了起来,视线在水落跟展宏两人之间望来望去,望去又望来,最后,目光便盯住水落,冷冷的,眼底带着不知明的幽然,然后,突然的,他低下身子,将整理好的草药端起,绕开两人,径直进了屋, 虽然他什么话都没说,可不知为何,只那盯着他们的眼神,就让两人生生的怔住,再叫不出一句话来。甚至,连他们刚才喊得那么义正严词的你情我愿的宣言,也再无法理直气壮。甚至,有些心酸。 直到他进了屋,再出来,又将另一筐药送进屋里,两人才似突然反映过来。 水落一伸手,将第三次端着筐的季仁逸拉住,“喂,我……” “我不叫喂,我叫季仁逸。”季仁逸站定,极其认真的盯着水落,又是那种让人心中毛毛的,几乎不敢直视,想要躲开的注视。 水落几乎就要躲开,可是,从小到大,她还从不曾怕过,所以,她强瞪着眼,回视季仁逸,可是,越看,她就越心虚,好像,自己不叫他的名,是多么大的罪过一般。“呃,咳,那个,季仁逸。” “水姑娘何事?”听到水落叫他的名字,不知为何,看着水落的双眼突然闪过一道亮光,嘴角也勾起淡淡的连他自己都未发觉的弧度。 我要住你家! “呃,那个……”突然发现自己说话居然结巴起来,水落不由用力敲了下自己的脑袋,深吸口气,才双手一插腰,大声道:“你自己也说,男女有别,好女子更不该与男子同处一室,对不对?” “没错,在下很高兴,在下说的话,水姑娘听进去了。”季仁逸轻轻点头,满脸的欣慰。 “很好,现在,我是单身女子,你是单身男子,你觉得,你死赖在我家,很妥吗?”水落一副看你怎么办? 季仁逸轻轻皱起眉,这一点,他到是不曾想到,也许是因为,他下意识的将水落当作了小师妹,而小师妹是妹妹,几乎可以说是他一手带大的,两人虽然名为师兄妹,可当真是比亲兄妹更亲近些。何况,原来家里还是师傅在,更谈不上什么男女有别之说。 可是现在,他看看水落,又看看自己,再看看展宏,极是苦恼起来。 “这……确实不妥。”季仁逸很诚实的回道,他是正人君子,决不会因为对像换成了他自己而有双重标准。 “你也知道不妥啊!看你一幅那什么什么的样子,没想到居然来占人家一个良家女子的便宜……”展宏一见季仁逸吃鳖,立刻也跟着叫了起来。并且更大声,因为之前季仁逸的眼神让他失语,他觉得非常没面子,现在,他要找回来。 作为一个痞子头,在水落面前可以不在乎面子,那是他老婆,不是外人,可是别人,却不行。 可惜,他的话一出,立刻就被两双四只眼瞪视着。 “怎,怎,怎么了?”被四只不渝的眼睛的瞪视着,展宏只觉喉咙发干,尤其是水落的那一对……他心里发怵,仔细回想自己说的那一句话,似乎,好像,应该,他没说错什么话啊! “我要住你家。”季仁逸淡淡的说着他刚刚下的决定。丝毫没有去想,人家根本不愿意接收他,所有人都恨不能他立刻离去,可是,除了在医学上,其他都相当迟顿的季仁逸完全没有感觉到。 凭什么? “你又不是我什么人,凭什么住我家?”展宏立刻跳了起来。而水落则一脸看戏的表情看着两人,等着季仁逸被赶出去。 “你是男子,我住你家,就不存在任何问题了。”季仁逸很自然的说道,顿了一下,似乎觉得这样并不算是解释,所以,他又加了一句,“而且,你自称是水姑娘的未婚夫婿。” 既然如此,他是为了水落而留下来,那么,做为水落的未婚夫婿的展宏当然也需负起一部份的责任来。 “你——”展宏刚摆出一脸的凶像准备大声吼回去,可是,就在第一个字出口之后,他眼珠一转,立刻又收起凶像,一副算计的模样盯着季仁逸,还煞有其事的绕着他转了两圈,最后站在季仁逸面前,抖着一条腿,一脸不怀好意:“想住我家?” 季仁逸皱眉看着展宏,这个模样,实在不是好的良人,若水落是他的师妹,他必定不允她嫁给这样的人,可是此时,他只能皱着眉点了点头,同时心里也想着,若是可能,最好连这展宏一起改变,否则,他就要考虑,替水落重新找一个合适的婆家…… 虽然他一再告诉自己,水落不是小师妹,可是,他仍下意识的将她当作了小师妹,不只将她的言行举止收归已管,现在,更将刀子的终身大事也给接收了下来。 “我家虽然不是客栈,可是,也不能让你白住了。”展宏笑得得意,甚至还露出淡淡的阴险。 “你欲如何?”季仁逸皱眉,对展宏更是大摇其头,这样的男子,除了偷鸡摸狗,坑闷拐骗,怕是永远也不会有出息了。想到这里,他不由的看了一眼水落,见她不但不觉不妥,反而一脸看好戏的神情,不由重重一叹。 “好说,别说我展宏欺负人,想住我家,一个月一百文钱。”展宏一副小人得志的表伸,伸出一只手,在季仁逸面前晃啊晃。“有钱你就住,没钱,就滚出牵牛镇。” 心虚? 他明知季仁逸的钱都被水落骗个精光,更知道,有水落在,决不会给他留一文钱在身,所以,他才狮子大开口。 最好的情况,当然是将他就此逼走,毕竟,他是迄今为止,除了他外第一个出现在水落身边的人,而且,还让水落毫无办法……这种事,这种人,当然是要杜绝的。 可是,如果当真赶不走,至少,以过往的记录来看,水落都没办法对付的人,他对付起来也相当的不容易。所以,如果不行,他也一定要他不好过……最不济,他还能从他身上赚些钱来。 季仁逸皱着眉,看着展宏得意的样子,终于还是点了点头,“好。”可看了展宏的手,却又摇了摇头,“可是,我现在身上没有钱,你,稍等一天。” “嘿嘿嘿——”展宏笑得得意,“好,我就等你一天。若是明天还拿不出钱来,就别怪我不讲情面,把你赶出牵牛镇。” 季仁逸只是拿眼瞄了他一眼,又调转头来,盯着水落的眼,深深的望了一眼,想看出,她跟小师妹,还有几分相像……然后,低下头,继续将一筐药送进屋里。 “看什么看,再看我就挖了你的眼。”被他那一望,水落只觉心中咯噔一下,好似,心中好似多了什么,又好似少了什么?一种她从来都不曾有过,虚虚的,却又重重的感觉。 “水落。”展宏看着水落,突然开口。 “干嘛?”为自己的异样而生气,水落冲展宏气呼呼的叫着。 “你,在心虚。”虽然他平时很没心没肺,可不得不说,对于从小一起长大的水落,他还是相当了解的,从她的语气里,就可以感觉到她的心情。 而此时这种感觉,他敢保证,在水落十六年的生命里从来不曾出现这样的感觉。 心虚,天啊!当水落在勾栏院里撞到他跟里面的小桃红在床上翻滚的时候,她都没心虚一下。当年她拿着菜刀跟牛大叫嚣的时候,也没见她心虚。 可是…… 都不许走 可是,现在,只是被这个叫季仁逸的望一眼,她居然心虚了,她居然心虚了…… “我心虚?”水落被展宏这么一说,才恍似明白自己这种不上不下的感觉是什么,可旋即就恼怒了起来,“虚什么虚,虚你个大头鬼,给我滚!” 可怜的展宏再次成为炮灰,被水落一阵炮轰,好在,他的脸皮够厚,作为一个水落长期且专用的出气筒,他很是适应,反而觉得,此时的水落才是他熟悉的水落,并为此而高兴。 “好,我滚,我滚,可是,我得把那小子也给带走。”展宏一指刚出门的季仁逸,虽然怎么看季仁逸都比他这个刚十六岁的半大小子更成熟,可是,作为痞子老大,他习惯了叫所有未婚男子都是小子……这,很能显示他的强势,至少,他是这么觉得的。 水落看了一眼季仁逸,季仁逸刚好抬眼望过来,两人的眼神就那么恰恰好的对上,水落虽然以极快的速度移开,可还是又有一阵不自在,“他今天又没给你钱,你要带他去哪里?” 话一落,水落就皱起眉来,虽然季仁逸的眼让她觉得……呃,好吧,就像展宏说的,有点心虚……可是,她也不该说这种话,好像,好像她是在留他一般。 一经反醒,她立刻双手插腰,瞪着季仁逸,“现在天黑了,你是不是该离开我家了。” 季仁逸微皱眉,并不说话,只是看向水落,盯着她的眼。 “看什么看?”这一次,早有准备的水落毫不示弱的瞪了回去,可不知为何,这一回,她却当真有了心虚的感觉……然后,她轻轻皱眉,如果这是心虚的感觉,那,之前那种感觉是什么? “你锅里烧的东西糊了。”季仁逸淡淡的开口,并用下巴指了指厨房。 “哎呀,我的镆……”一声惨叫,水落如兔子一般跳了一下,随即冲进厨房,又是一阵叽哩呱啦的咒骂声传来,混杂着一阵兵荒马乱的锅碗瓢盆的声音。 “都不许走,今天全给我留下。” 不许浪费 “都不许走,今天全给我留下。”水落从厨房里走来,箩里端着一箩镆,全都呈焦黑色,发出一种相当怪异,却又极香的味道。 展宏一见那一箩糊镆,下意识的咽咽口水,似乎已感觉到喉咙里的苦味:“呃,水落,我……” “你要是敢走,以后就别进我的院子。”水落一个眼刀丢了过去。 “好吧。”展宏轻轻叹气,看向那一箩糊饼,想着,一会水落不知要逼他吃下多少……早知道,他干嘛挑这个时间来啊!就算来了,又干嘛把水落从厨房里拉出来,让她好生看着火多好…… 可惜,天下没有后悔药可吃,今天,他注定成为垃圾堆,让水落将这些糊馍倒进他的肚子里。 到是季仁逸只是看了眼那些有的呈焦炭样的馍,并未说话。 以前,他还不的时候,家里的家事全是他做,将馍做成焦炭状,实在是常见的很,直到师妹长大了,才将一切家事都接了过去……现在看到这焦馍,他不觉得有什么苦,到是有些怀念,怀念以前,师妹苦着脸,一起吃馍的情景。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再次下意识的溜到水落脸上。 水落一见他的目光转到她身上,立刻错开他的眼,一转身,进了屋,又盛了三碗清粥,两叠咸菜,又将展宏拿来的烧鸡切成块,全都摆上,才冲两人叫道:“去洗手,吃饭。” 展宏在院子里的井里打了些水,自顾洗了,也不管季仁逸,直接进屋,坐在饭桌前。季仁逸也不说话,自已打水洗衣手进屋,只是看着展宏的眼神里,透着越来越浓的不赞同。 三人一起吃饭,一个默默无声,坚守着食不言之古训,一个,边吃边抱怨,甚至偷偷将一些馍塞进衣袖里,试图带出去丢掉,必竟,这种东西,实在难以下咽。 水落只是默默的喝粥,咬牙吃着馍……不时给展宏一个白眼,偶尔骂他两句,“糟蹋粮食会被老天爷劈。” 吃渣喝汤的日子 “少来,你还以为我是三岁小孩,拿这种话来骗我。”展宏很不屑的嘟囔着,可在水落的瞪视下,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只能再塞一嘴馍。“好,好,好,我知道了。” 水落又瞅了一眼平静的吃着东西的季仁逸,看着他嚼的满嘴黑灰,明明苦的要死,却是眉头也不皱一下……看到这里,她的眉头微微的皱着,是替他皱,也是……因为他的忍耐。 “你以前,经常吃这种东西?”连她自己都难以入口,只能拖展宏来吃的东西,以他的……至少他身上穿的衣服,显示他的身份,应该不是那么不堪。 季仁逸喝了口粥,将嘴里的苦涩冲干净,闭了闭嘴,才开口道:“曾经有一段时间,我们经常吃这样的东西!” “你家在哪里?”为了转移水落的注意力,更是为了让自己可以少吃些这种东西,展宏立刻接口,只是,馍渣和着口水到处喷的是。若得水落微微皱眉。 “我家在都城。”想到靖国已被灭,不由又加了一句,“靖国都城。” “哟,大地方吗?那你到咱们这小镇干什么?” “我来找人。”季仁逸边说着,边看向水落。这让展宏下意识的就以为,他是来找水落的。而展宏更是一个有嘴无脑的家伙,一见这情况,立刻就翘头冲水落自以为很小声的说道:“他不会是你的什么亲人吧?” 水落立刻怒瞪他一眼,“不可能。”冲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家伙吼了起来。 展宏也不知是哪根筋不对,还是当真是为了不吃那发苦的焦馍,也跟着大声叫了起来,“怎么不可能?你当年被王婆从水里捡来的,可是,我们都知道,你根本不是王婆的闺女,又不知道你爹娘在哪,那他怎么就不能是你的亲人?说不定,他就是你的什么亲哥哥,或者叔叔之类的……” 展宏一心想让两人扯上关系,这样一来,季仁逸就不会来跟他抢水落了。 ^^^………………………………………………………………………… 亲们别忘记去看季仁逸小妹妹的故事《宫医叹》 另外,渡渡还有旧文《坐吃等死的穿越人生:喜儿传》大家有兴趣,也可以去瞅瞅 不许抢我老婆 展宏只记着水落之前为季仁逸“心虚”的事。记着这对水落来说,实在太反常,所以,一心想将两人扯上那么点关系。 却不曾注意,季仁逸一听到他的话,眼底闪过一道异样光亮,两只眼更是盯着水落仔细的瞧了又瞧,然后,一幅若有所思的模样。 “都跟你说不是了,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水落本来听到展宠的话,就已生气,再见季仁逸那奇怪的样子,不由怒火高赤,顺手便捡了个东西砸了过去。等到展宏哎哟一声之后,才发现,那是她的碗,连碗里的半碗粥也给泼了出去。 “水落……”展宏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手里捧着碗,头上挂着几颗米粒,再配上那表情,当真跟只被遗弃的小狗一般。 看到展宏这般模样,水落不由“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可随即面色一敛,“都跟你说了,我虽不是娘亲生的,可是,她好歹把我从水盆里抱了上来,又养我这么大,还叫我本事,她便是我的亲娘,以后,再不许胡说……听到没有?”最后一句,水落再次用吼的。而且,手也直接凑到展宏的耳朵上,直接就揪了起来。 “是,是,我知道了,水落你别生气行不行,我的耳朵快聋了。”展宏连忙讨饶。水落才悻悻的甩开手。转头又对上季仁逸若有所思的目光,这一回,他盯着她的手。 “喂,看什么?别以为用这种眼神看人,就不用吃了。”为了掩示心中的“心虚”,水落再次先发制人,用力吼了回去。刚要继续吃饭,却又发现自己的碗还在展宏怀里,稀饭也喂了他的脑袋。 气呼呼的站起来,接过展宏递过来的碗,“晚上把衣服递过来,我替你洗。”拿了碗进厨房,随即空着手出来。进了西屋,手里拿了个包,再次往外去。 “这会儿去哪?”展宏一见水落的样子,立刻问道。 “去把东西送给香香,怎么,你要去?”水落回头,瞪着展宏。 勾栏院(一) “呃,不,不去,我不去。”展宏一听是香香,立刻连忙摆手,眼睛都不敢看水落的眼,连忙低头去喝稀饭。 水落冷哼了一声,转身朝外走去,“吃完了自己回去。”目光扫过季仁逸,见他正抬眼看着她,几乎下意识的瞪了他一眼,转身便走,脚步之快,近乎,近乎是落荒而逃。 “呼!”站在自己家院子门口,水落长长的出了口气,想起这两天,简直就像一场灾难,虽然,这两天也赚了够她一辈子花的钱,可是,如果再多这个季仁逸……天啊,好吧,虽然她很舍不得,可是,她真的想把这个人给丢到深山里去。 只可惜,她的良知还没有被狗吃光,还剩那么一点点,不然,她一定要逼着他去牵牛山,让土匪头把他给拆了……再次轻叹,怪只怪她的心不够狠。 迈开脚步,向着勾栏院而去。 原来这勾栏院是有个名字的,在那大门上,还挂着个大大的匾额,上面写着“芬芳阁”三个仿的镏金大字。 可惜,当西离攻进靖国时,一小队士兵路过这里……那个匾额跟里面的姑娘便都被扫劫一空,若不是后来,那个西离的什么王子下令把人放了回来,现在的勾栏院只怕就是一座鬼屋……她水落,也不会有任何生意可做。 路上很暗,季嫂子家显然有客,水落微微皱眉,季嫂子还在吃打胎药,此时,实在不该接待客人的。 想着明天是不是要提醒她一声,却又觉得不太好开口,想了想还是摇摇头,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人霜,何况,季嫂子不一定会希望她多管这闲事。 绕过几道巷子,来到街上,漆黑的路上,偶尔有人冲冲的偷偷摸摸的从她身边路,有的还会停下来凑到她面前望望,见是她,又干笑了两声,再次离开。 水落很习惯了,在这个小镇上,所有人,不论是男是女都畏她如虎,虽然明知道她不会吃了他们,可是,所有人都怕展宏…… 勾栏院(二) 别看在水落面前,展宏一副孙子模样,任打任骂,可在外面,展宏当真是一个小霸王,在这牵牛镇上,也算是响当当的人物,那可真是凭着拳头打出来的。 可是,凡事无绝对,什么都有个例个,而这个例外,就是牛大。 牛大是牵牛镇另一个痞子头,跟展宏就像是前世的怨家,今生的仇人,两人从小打到大,可惜,没有打出什么交情来,长大了,两人各自称王,各占地盘,仍然见面就骂,碰到就打……从来没有例外。 不知道的,以为两人有什么深仇大恨,可实际上,还真没有,水落是看着两人从小打到大,甚至偶尔的,她也会参于其中,她很明白,这两人,真是没有一点仇恨……至少,都是些够不上是仇的小怨,比如,他抢了他什么吃的,他把他衣服扯破之类…… 这打架还能完好的回去?当然不行…… “哟,这不是水落么?你给我们香香姐送花来了?”来到勾栏院前,龟公伸出头,一见是她,立刻笑着叫着。 “香香姑娘现在有空么?”水落望了望勾栏院上的红灯笼,本欲跨进去的双脚不知为何突然就缩了回来,脑子里不由自主的飘过白天季仁逸说的话……懊恼的甩甩头。 “香香姐正忙着呢,要不然,你到她房里等着?”龟公笑的特恶心,一边说话一边上下打量着水落的身板,从上到下,那眼神,似是要将她的衣服剥光一般。 看到龟公的恶心笑脸,水落浑不在意。只是冲他瞪了瞪眼,骂了声,“再看我就挖了你的眼睛。”然后,仰着头走进勾栏院。 她知道那龟公会在背后朝她吐吐沫,也知道他心里想些什么,更知道这里面的人都在猜,她,水落,什么时候也进这勾栏院里谋生。 若是以前,她还会暗暗生气,或是抓破这龟公的丑态,然后大骂一顿,甚至动手抓破他的脸,可是,今天,她才不会做这种事。 山上的人是老虎 因为,她昨天发了一笔财,一笔,她敢拍着胸脯告诉天下人,她水落可以养活自己,决不让自己落到这种地方,她有了这个资本,有了说这话的硬气。 对着所有猜测恶念,她都可以一笑置之…… “水落,你来了。”勾栏院有三楼,香香的房间在三楼,最好的那一间,她来过很多次,所以,都是熟人。所以,一路上,打招呼的人络绎不绝。 “哎哟,姑奶奶,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刚到三楼,水落便被拦了下来,是勾栏院里的老鸨,声音比鸭子嗓门大多了。 “我给香香送东西。”水落举举手里的包,里面是一种花,也是一种药,可以让女子肌肤白嫩,气血和顺。 “行了,行了,给我吧,你快回去吧。”老鸨连忙接过东西就将水落往外推。 水落本来也不觉得有必要待在这里,见老鸨这么个态度,自然也是转身就走,只是,人都有好奇心,所以,她几乎是反射性的问道:“怎么啦,今儿有贵客?” 老鸨悄悄回头望眼香香的房间,边在水落身后边小声说道,“山上的人。” 水落理解似的点头,离开的脚步越的快了,在这镇上,她水落没人敢惹,可是,这山上的人,是连展宏和牛大见到要绕道走的人,她水落自然也惹不起。 可惜,似乎老天不让她好过,刚到门口,就差一步,她就可以离开这勾栏院的地界了,却又被人生生的撞了回来。 “哪个不要命的,敢撞我?”摸着自己的生疼的鼻子,水落下意识就破口大骂起来。 “我道是谁,原来是水落水姑娘啊!” 一听到这尖细的声音,水落便偷偷翻了个白眼,同时还叹了口气,这两天,她还真是诸事不顺……从遇到季仁逸开始,从被他缠上开始,她就开始不顺,心情变得莫名其妙不说,事情也变得诡异而奇怪……而此时此刻,更是不顺到了顶点,简直倒霉到家。 斗牛 “牛大,让开。”水落也不跟来人多废话,她是个聪明人,或者说,她是个极识时务的人,此时最重要的事,是离开这里,远离那个在香香房间的山上人。 而不是逞能跟牛大斗起来,引起那些人的注意,那她今晚,就真的麻烦了。 “既然都到了这勾栏院,那就上去坐坐,酒菜钱,我包了。”牛大却是打定主意不让她轻易脱身,说话的同时,就要伸手来拿。 水落哪里容他得逞,他刚伸过来,她就快速从头上扯下一根木簪,握在手里,狠狠的就扎了下去。 牛大很显然是常吃水落这亏,所以,一见她手抬起,立刻就缩了回来,“水落,我请你吃酒是给你面子,别让我牛大动粗。”虽然这么说,可是牛大却是不敢真的动手。 在这牵牛镇里,虽说他跟展宏那小子是冤家死对头,可是,大家心中都有数,架照打,钱照钱,可凡事留三分余地,牵牛镇虽小,可还是容得下两个痞子的。 何况,大家还都是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对于水落,牛大也只是动动嘴,真要动手,他还真不大敢。 若是平时,水落必定张大了嗓门跟他对骂回去,骂得双方都尽兴了,再撂下一大堆狠话,然后各自回家。可是今天,水落实在不敢。 她的眼神不时的看向勾栏院的楼梯,就怕引起三楼的动静,把那不该动的人给惊动了。另一边,还要防着牛大的手,防止他真的面子上下不来而动手。 “让我过去。”水落的声音压的越发低,同时还看向一边的老鸨,希望她上来帮她说上两句。 可是,老鸨还未上来,牛大却又开始用他特有的尖细的声音叫了开来。 “水落,你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牛大顺着水落的眼神向上看,虽然什么都没看到,可是很自然的,他想到香香。 而又根据水落一惯的行为,再加上水落此时的心虚样子,他很自然就如此猜到。 独眼聋 水落横了他一眼,木簪在手上握的死紧,“不关你的事,快点让开。有本事,去找展宏。” 说着,水落就要错过牛大向外冲去,却又被牛大后面的人给拦住,水落认得他,牛大的小跟班。只能做小跟班的人,自然不如老大那么有狠劲,而且,这个小家伙,才十三四岁,小的很,跟水落差不多高。 水落一见他,立刻嘿嘿一笑,手里的木簪招呼也不打就冲着对方的眼睛扎下去,那小子一见,吓得抱头往外一跳,水落立刻抓住这一刹那,冲了出去。 “废物,抓住她。”水落的身体一冲出勾栏院的门,便停也不停的就往回家的路上冲出去。而牛大的声音,也在她冲出的瞬间就传了出来,而他自己也跟着尾随了出来。 水落跟牛大两人,包括那些小喽啰,都没有发现,在楼梯的上方,有个人,一直在看着这一幕,那人的身边,站着一个独眼聋。 只有老鸨在众人离开,一回头,才看见那两人,连忙点头又哈腰的侍候着。 “那是些什么人?”状似无意的,独眼聋身边的华服公子问着一起被叫进来侍候的老鸨。 “那是咱们这镇的痞子,整日里不干什么正事,带着一帮子臭小子瞎闹腾。”老鸨看了一眼在边上温言软语的香香,想从她那里看出些眉目来。 这独眼聋是牵牛镇上的头头,是个杀人不眨眼的角色,四方小镇上哪个不是提起来就怕……平日里要找姑娘,都是让人带到山上去,从来也不到镇上来。 所以,今天老鸨才会这么紧张,一见水落赶紧往外赶,老鸨也是镇上的人,虽说做的是这么个行当,可还是有些良心的。怕水落被这不知好歹的人给占了便宜…… 如今看来,水落怕是还是落进这两人的眼里了。虽然这两人问的是他们,可是以她这么多年混迹风尘的眼色,还是一眼便看出,这两人的话是冲着水落而来的。 头牌香香 “是么?那么,那个女子是什么人?”华服男子轻轻抬眼瞄了一下老鸨,又慢条斯理的问道。 只那么轻描淡写的眼,却让老鸨整个人都僵住了,明明是夏天,却如坠入冰洞,从头到尾开始慢慢的,不自主的打着颤。 “她,她是水落,是,是镇上另一个小痞子的,的媳妇。” 华服男子一听到媳妇两字,不由微微挑了下眉,本来正端着酒杯的手也轻轻的放下,“她梳着未婚女子的发。”目光再次投向老鸨,真如一道冷箭,直射进她的心窝,让她连气也不敢喘。 “呃,那,那个是……”老鸨这回,连站也站不稳,直接就瘫倒在地,心中不住哀号,天啊,这是什么人啊,怎么光眼神就能杀人呢! “我家主子问你话呢,还不快说。”独眼聋见老鸨这没出息的样子,不仅觉得有些丢脸,这主子难得到这里来,一路侍候都没见他有什么兴趣,最后找到这四方几个镇上最出名的香香,居然也没让主子兴起一点兴趣,不由面上无光,现在主子好不容易对个女子感兴趣了,这老鸨又这么不顶事。 “这位爷,您要是想知道水落的事,问奴家便是,何苦为难妈妈。”香香在一边冷眼瞧着,见那独眼聋称那华服公子为主子,不由微微跳眉,心中也开始盘算起来,此时老鸨这副模样,便开了口。 “你知道?”华服公子扬起兴味的双眸,看向香香。却见她脸色绯红,含羞带怯的模样,不由微微翘起嘴角,可惜,笑容还未到眼底,便立即冷下来,冲独眼聋一使眼色,独眼聋立刻从怀里摸出一块碎银子,扔到香香面前。 “知道什么,还不快说。” 香香看着那碎银子,银牙暗咬,却又不得不挤出妩媚之极的笑来,“多谢爷赏赐。”毫不客气的将银子收了手帕里,她才慢慢说道:“她叫水落,是这牵牛镇的三痞之一……” …………………………………………………………………………………… 别忘记去看以小师妹为女主的同系小说《宫医叹》 还有渡渡的《坐吃等死的穿越人生:喜儿传》 蠢牛 水落并不知道勾栏院里有人在打听她的消息,她冲出勾栏院,便向自己家里跑,可惜,虽然她平时里相当灵活,甚至也常常去爬山,可是,单凭体力和速度,终究还是比不过一群大男人。所以,很快,她就被牛大几人堵在一条幽黑小巷子里。 “呼——”水落重重的喘着气,可是,看到已然远离勾栏院,她却是长长的松了口气,对于这几个人,她却是一点不在意。 “你怎么不跑了?”虽然水落很快就被他追到,可是,他也着实够累的,此时也喘着呢。 “你个笨蛋,要不是我跑,你连怎么死都不知道。”水落很不屑的嗤道。 “少唬我,说,今天得了什么好处,我们见者有份,不然,我就把你拖回去……” “哈,你个笨蛋,你知不知道现在谁在勾栏院里?要不是我带着你们跑,你们早就被山上的人给胖揍一顿。”水落终于平息的呼吸,声音也变回了之前的狂气,“现在,你要是想去送死,自己去,别带着我。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推开一个拦住路的小痞子,水落再次在牛大反映过来之前冲了出去,继续以她所能的最快速度向前冲去。 至于牛大,在水落说山上的人时,先是一怔,见水落又跑立刻就再次吼道:“臭女人,敢骗我!给我追。” 水落听到了,可是,她什么也没理,再差一点,她就可以回到家了,到时,只要有展宏,她什么也不怕。可惜,她的算盘打错了,这一回,没两步,甚至还没拐出这个小巷子,她再次被抓到。 而且,这一次,牛大似乎也被惹火了,甚至没给水落说话的机会,直接就动起手来。 “我真没有骗你,不信,你自己去看。” “你以为我信你?”牛大像水落之前那般嗤声,“谁不知道你水落从小到大,骗人从来都不打草稿?” 水落边四下望着一片漆黑的环境,一边倒退着一边干笑,“没错,我承认,我水落是骗过不少人,可是……” 想要我跟你?可以…… “没错,我承认,我水落是骗过不少人,可是……”水落很大声的强调可是两个字,“你去打听打听,我水落,可有骗过咱们镇上的人?” 水落的声音极大,斩钉截铁的,掷地有声的,还当真又把牛大给震住了。 牛大细一想,还真对,水落虽然偶尔会抢一些他们的生意,对路过的人出手,可还真从没对镇的人出过手。 这样一想,他立刻就皱起了眉,伸手叫来一个小弟,“你,去勾栏院里打听打听,看今天山上是不是有人下来。” “是,老大。”小喽啰很快就离开。 牛大又将目光对上了水落,“我说水落,你这么晚,去勾栏院干嘛?” “我能干嘛啊!当然是去送药,你是知道的,那里,是我的大客户。”水落见牛大一副哥俩好的样子,自然也跟着换上笑脸,只是,手里的木簪是一点不曾放松。 “展宏那小子没陪你一起去?”刚说完,牛大就阴阴的笑了,“是了,自从他跟香香在床上办事被你抓到,就再不敢上那里去了。哈哈哈……”说到最后,牛大自以为好笑的哈哈大笑。 水落冲他翻了个白眼,实在很无趣的紧,可形势比人弱,她不得不干干的呵呵两声,“展宏还在家里等我,没事,我先走了。” 虽说这牛大应该不会下死手,可是,这女子无论如何都是处于逆势。何况,她还真怕这牛大起了什么歪心,把她给怎么怎么了。 哪怕有展宏在,牛大真要做了,就算将来怎么样,他顶多把她给娶了了事,真正吃亏的,还是她水落。所以,对上牛大,她不得不小心,尤其是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夜,还在这种除了他的人,她没有任何外援的情况下。 “水落,不如舍了展宏,跟我牛大吧。”一见水落要走,牛大再次拦到她前面,手伸向水落的胳膊欲抓她,再次被木簪扎开。 “想要我跟你?可以。” 为何未嫁 “想要我跟你?可以。”水落一听牛大这么说,立刻点头,只是,很快的,她又加上但书,“不过……” “不过什么?”牛大一听有门,立刻跟进。对于水落接下来的话起了十六分的兴趣。 “知道为什么,展宏一直未能将我娶进门么?”水落突然一个转身,远离牛大,边问话边慢移动脚步,慢慢走着,就像,两个人散步一般,不紧不慢。 “为什么?”牛大立刻问,说实话,这事,不只是他好奇,这牵牛镇上的人都在暗地里好奇,水落早八百年前就被展宏定了下去,而水落自己也没反对,对于两个同样无父无母的人来说,这便足够了。至少,在众镇民心里,这已足够了。 可是,眼看两人都十六了,两人却一点都不着急着成亲,这两人不急,可有的人却急了,甚至,有些人还打起了歪主意,比如,牛大。 在牵牛镇,水落的名声决对不算好,不只是她的痞性,还有她的偷蒙拐骗,再加上,有一段时间,她跟展宏两人同吃同住……总之,她的名声实在是坏到不能再坏了。 可是,在牛大这类人眼里看来,水落却又实在是个不错的人选,因为,她能赚钱……只这一点,在这个世道,她就比更多男人更让人敬佩,撇开她那些不光明的手段,只是卖药这一条,就足够引起很多人抢着娶她了。 “因为,他没达到我的要求。”水落继续走,慢慢的,要是一点没停。 “什么要求?” 水落转头看了他一眼,虽然黑乎乎的,也看不到什么,“我也不偏颇,你们想娶我,行,那就达到我的条件。” “什么条件?”牛大再次问,显得有些急切。 “成为牵牛山的土匪老大。”水落不慌不忙的说完,再向前走两步,然后,推开门,进门,当着牛大的门把院门从里面关上。 “不可能。”牛大在外面叫道,同时也发现水落居然不着痕迹的回到了家,不由怒吼,“你骗我?” 独眼聋(一) 水落在里面轻笑,“骗没骗你,你去问展宏自然知道,若是这点本事也没有,我何苦嫁你们,自去嫁那土匪头子就是。哼!”说完,冷哼一声,似是嘲笑一般,给院门落锁,进屋。 “臭女人,你等着,别落到我的手里,不然……”牛大在外面叫嚣着,可话还没说完,便被他的小弟打断。 “老大,老大,山上真的来人了,独眼聋来了。”小弟气喘吁吁的站到牛大面前,将刚打听到的消息报告给牛大。 “真的来了?”牛大一愣,又再次确认。 “真的来了,独眼聋带了个富家公子哥,香香正在作陪呢!”小弟立刻将最详细的消息报告出来,“听说,老鸨被吓得尿裤子了,正在床上哼叽呢!” “妈的!”牛大吐了口吐沫,“还真来了。”转头看了一眼紧闭的院门,打了个突,才一转身,“走,回去。” 虽然不想承认,今天晚上,他是欠了水落一个情,要是他就那么冲进去,惹到了独眼聋,不死也要脱层皮……那可真是活阎王,而他,只是小鬼。 直到牛大他们走远,从水落家的院墙外才转出来一个身影,看了一眼牛大他们离去的方向,才一纵身,越过水落家的院墙,直接落上她家的院子里。望了一眼点亮了烛火的东屋,他才微微皱眉,再次钻进水落的厨房里。 没错,他就是季仁逸,从水落离开家,他便一路尾随,这一路上所发生的事,他也都看在眼里,在碰上牛大时,他几次欲出手,可每一次,他都神奇的看到,一个弱女子,几次从牛大眼前逃脱,最后……虽然险之又险,却始终安全的回到了家…… 只是,让他再次皱眉的是,水落这里发生这么大的声音,而展宏那边,仅一墙之隔,却是没有任何反映……这,实在不是一个男子汉该有的表现。 若他是家长,遇到这样的没有任何责任心的男子,他是决不会将妹妹嫁给这样的人的。 可是,水落不是他的妹妹…… 独眼龙 可是,水落不是他的妹妹,对于她,他什么都不能做。突然的,他想到展宏今天说的那些话……水落是从水里捡到的,而且,同样也是从木盆里……想当初,师妹也是他从水里的木盆里抱回家…… 在黑夜里,他的两眼发出幽深的光芒,如此,他是不是可以想象,水落跟小师妹之间,有着什么联系,同样从水里被救出来,同样的木盆,甚至,两人长的一模一样,年龄身高,都相差无几…… “姐妹”这两个字瞬间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同时,他的心里开始兴奋,若是水落是小师妹的姐妹,那么,水落也就算是自己的妹妹,这样一来,他就有足够的理由阻止她嫁给这种不负责任的男人…… 可是,兴奋在他的脑子里只维持了一会会,立刻又烟消云散:没有证据,只是凭两人的长像根本不能说明什么,虽然很少,可是,天下长的极像的人还是有的。同样的从水里的木盆里被救上来,也只能说这事极巧…… 轻轻的叹息,盘腿坐起,将脑子放空开始打座。 现在,想的再多也是无用,此时此刻连小师妹在哪里都不知道,是生是死也完全没有消息……又从哪里谈起这姐妹之事……万一要是小师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就算水落真的是小师妹的姐妹,又有何用,徒让她陪着伤心么…… 突的,季仁逸的微闭的双眼睁开,眉头轻轻皱起,旋即起身,贴到厨房的门前,轻轻推开一点缝隙,朝外望去。 只见一个人影,正从院外跳进院里。左右望了望,便向水落所住的屋子轻轻走去,脚下没有发出一点声响,若非季仁逸耳力过人,决无法发觉有人进了院。 那人轻轻推了推水落的家的门,发现从里面锁了起来。微微退了关步,一抬脚,手落下,从靴子里拔出一柄匕首,在夜色里,闪烁着寒光。 季仁逸轻轻从厨房里闪出,手里顺手捡起水落的烧火棍,瞬间就飘到了那人身后,烧火棍抵在那人肩甲中间。 替你守夜 没有说任何话,来人立刻竖起双手,手里匕首也丢在了地上,根本不需看,他也知道,像这样无声无息就欺到他身后,并拿东西直接抵到他的命脉上的人,决不是他反抗便能获得生机。 “好汉饶命。” “你是何人?为何半夜私闯民宅?”两人都下意识的压低声音,不欲吵醒里面已然熟睡不知危险靠近了又离开的水落。 “在下,我,我是来请水落姑娘,去我们那里做客……” 木棍往前一抵,“请人做客?哼,你们是土匪么,半夜请人做客,不但不敲门,还要用刀?” “呃!”那人愣了一下,别说他还真是土匪,若不是为了讨好自己的主子,他也不会半夜行这勾档。更没想到的是,居然在这个小地方碰到这么硬的茬子,“好汉饶命,在下走错了地方,下次,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谁呀?”就在此时,屋里的水落终于被吵醒了,在床上拥被而起,一脸警醒的盯着外面,手伸进枕头下面,再抽出来,手里握着一把杀猪刀,那是她从镇里杀猪的刘二专门买来的。 外面两人俱是一怔,旋即,季仁逸后退半步,轻斥一声:“滚。” 那人一听,立刻连滚带爬的再次翻墙离去,连匕首都未来及捡。 季仁逸皱眉看着那人离去的背影,看到他脑上那墨洞洞的眼罩,直到听到时面起门闩的声音,才低头将地上的匕首捡起,轻轻一晃,往地上一扔,直直的插进地下,直没至柄。 季仁逸上前一步,一脚正好踩在柄上,稍一用力,便生生的连柄沉至地下。 “谁,不说话可别怪我不客气。”水落在门外,最后一次喊到。手里的刀也举了起来。 ‘是我。“季仁逸轻轻开口。 水落突的喘口气,拍拍胸口,将刀放在一边,旋即又气呼呼的打开门,“你半夜作鬼啊,杵在门口当门神呢!”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刚才,这个门神替她把小鬼给赶跑了。 终于住进来了 “打扰姑娘了。”季仁逸轻轻低头,想着,今天晚上,也许还需以天为被以地为席了,这样的日子对他来说到是无妨的,只是,在这样的小镇里,却是难以找到一块清静之地。 “你怎么在这儿?”不知为何,看到是季仁逸,水落没来由的一阵心安。 说实在的。她作为一个单身女子,再强悍,心底终会有柔弱的地方,晚上,即便是枕下藏了把刀,也依然无法安心入睡,否则,她也不会被两人压到极低的声音给惊醒。 尤其是,今天晚上,她又惹翻了牛大,再加上在勾栏里又被山上人给吓到了,所以,今天,显是特别浅眠,刚才,在季仁逸未出声之前,她的心当真是提到了嗓子眼,以为,牛大不死心,带着人翻墙进来了…… “呃,在下,无处可去。”季仁逸说着实话,看向水落身后的刀,眼底一暗。 水落看着季仁逸的模样,心思在翻滚了几圈之后,终于还是咬了咬牙,沉声道:“进来吧。”说着,一转身,刀又抓在了手里。“不过,我告诉你,虽然我让你住进来,可你别想占我便宜,不然,我就让你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我水落,说到做到。” “多谢姑娘,在下,决不会越雷池一步。”季仁逸眼底闪过一丝暖意,果然,水落虽然泼辣,虽然嘴里不饶人,可是,还是有其温柔善良的一面的。 水落让开位置,让季仁逸进屋,自己又回屋,将屋里的灯点亮,将灯端出来,“你住西屋,在任何情况下,都决不许进我的东屋,听到没有?” “是。”季仁逸轻笑,随着水落一起进西屋,里面摆满了药柜,一些成或未成的药摆满了一屋,俱是一些常用药。 “过来帮忙,把这些架子搬开,今天没有床,先打地铺吧。” 两人一起把屋里的东西折腾到外间,又能挤的都挤在了一处,才终于空出一个刚好够一个人躺的地方。 安心入睡 水落在屋里转了圈,最后指着大门对季仁逸道:“把门板卸下来,今晚,你就睡门板吧!” 这种门反正是挡君子不挡小人的,既然都让他睡到屋里了,一扇门又挡得了什么。何况,水落看着一只手便将一扇门板搬到屋里的季仁逸,他给她的安全感,比那两扇门板要强许多。 水落回自己屋,抱了被褥出来,“今天先用着,明天再晒晒。” “多谢姑娘。”季仁逸看着水落,露出一丝似欣慰的笑容来。水落一见立刻又恼火了,那是一种让人很生气的感觉,似乎,眼前的人,看着她时,却并没有看她,而是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简而言之,就是,眼前的人,在利用她,想从她的身上去看到另一个人…… 所以,一看到那种笑容,水落的火再飚起,“记住我的话,不许靠过东屋,听到没有?”手握杀猪刀,用力刺在门板上,刚好是季仁逸放枕头的那一端。刀口发出阵阵幽光,可见,这决不比外面地下的匕首钝一点点。 “听到了。”季仁逸应着,看着晃荡着的刀,面露不赞同的神色,“作为女子,不该拿这些……” “闭嘴。”水落没给说教的机会,天知道这个男人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废话要说,“记住了,不然,我就用这把刀刺进你的心窝……” 水落手起刀起,转身将灯端起,慢慢走回自己的屋里,将刀收好,灯火吹灭,躲倒在床上,一阵恍惚。 她没有刻意的去想什么事,可是,有些事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跑到她的脑子里,没有条理,没有规律,没有前因后果,也没有私毫目的,只是那么乱七八糟的时隐时现。 死了好久的娘突然跑出来跟她说,她该嫁人了……如果她不是被娘从水里救上来,不是在牵牛镇,她会变成什么样?活的更好,还是早已死去?展宏成了土匪老大,可是,他却不来娶她了,因为他说,他要娶香香…… 带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水落再次限入沉睡之中,真正的沉睡,从她娘王婆死后,从未有过的安心沉睡。 好消息怒 水落睡过头了,从记事起,这是她第一次睡过头,最让她觉得郁闷的事,她居然是被展宏吵醒的。这是从来都不曾有过的事。 于是,当她被吵醒,看到让她更加不爽的展宏时,她便更没有好声气了,“吵什么吵?我告诉你,要是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我就把你丢出去。” “好消息,水落,好消息。”展宏没有在意水落的恼火,反正在他看来,水落每次见到他都是又吼又骂的,他正常了。 “什么好消息?”水落停下了打了一半的哈欠,眼睛看着她家的门,门板好好的挂在上面,被展宏撞的来回晃动。 “那个傻子走了。”展宏一脸兴奋的说着,“昨天晚上你一离开,我就大骂了他一顿,他当时就离开了,晚上也没有到我家……今天我让我的小弟在镇上找了一圈,也没有他的踪影,不是走了是什么?” 从展宏开口,水落就盯着他,到最后,更是两眼眨也不眨,“你说,他昨天吃晚饭的时候就走了?” “是。” 水落白了他一眼,“好了,我知道,没事你就走吧。”水落挥挥手,如果他昨晚就走了,那半夜睡她家门板的是鬼啊!虽然门板被挂了回去,可是,昨天被她刀扎的洞还在,她决不会认为,她会梦游做那些事情…… 不过,她张眼四望,季仁逸在哪里? 院子里摆满各种需要暴晒的草药,还有,昨天季仁逸盖的被褥。可是,就是没有季仁逸。 “对了,水落,听说,最近牵牛山在招揽人手,你说,我要不要去碰碰运气?”展宏跟在水落身后,一起来到水井边,看着水落打水,一伸手便接了过去。 “牵牛山招揽人手干嘛?没听说他们最近有大动作,也没见上面有烟啊!(人死之后,都会用火烧,会有浓烟。)”水落皱眉,想起昨天山上有人下来,难道,就是因为这件事么? 畏“香”如虎 “听说,独眼龙要做大事,需要很多人手。”顿了一下,才又道:“牛大也去了。” 水落用水洗了洗脸,又漱口,才看向展宏,“你想去?” 展宏摇头,挠挠头,一脸苦恼的说道:“我不知道,你说,要我当上牵牛山的老大才会嫁给我,这是一个好机会……可是,我又觉得,这事有点蹊跷,所以,一时拿不定注意,想问问你。” 水落沉默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的确够聪慧,可是,碰到这种事,她还是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直到最后,她才犹豫的说道:“这样,你,你去找香香,昨天晚上,山上有人下来,在她那里,也许,她会知道点什么?” “什么?”一听到水落让他去找香香,下意识的就跳了起来,“你叫我去找香香……我,你知道,我跟她……” “啪”的打了展宏一巴掌,“真是个没用的男人,又不是让你去干嘛,只是让你去打听消息,你这么大喊大叫,像什么样子。”很不屑的白了展宏一眼,“就你这样,一辈子也别想有出息。” “可是,我……”展宏还要说话,却又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不由一咬牙,大声吼道:“去就去,有什么了不起……” 展宏怒气冲冲的冲了出去,水落只是撇了撇嘴,冲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便不再理会。虽说,当年她是真的是捉奸在床,可是,她并没有十分在意,想来,香香也是不在意的,最在意的,只有展宏而已,当场赌咒发誓的,说以后再不去勾栏院…… 其实,这么多年,她早就看清了,像展宏这么大的小子,尤其是镇上的痞子,哪个不去,就算不做什么,也总喜欢到哪里占些小便宜。 “山上不能去。” 听到声音,水落抬头,看到门口的美人,不由露出淡淡的笑,“香香,你怎么来了?”心中却又叹道,展宏这一回,又要白跑了。 展宏危险 “山上不能去。”香香走了进来,一身轻纱托着她缦纱的身材,看着屋里的紧然有序,眼里露出一丝羡慕。 “先进来坐。”水落过来将香香屋里拉,也猜到,她大概在她刚才跟展宏说话的时候,就在门外听着了,此时,到是她刻意避开了展宏。 “独眼聋是要替人招兵买马,作乱呢,展宏去了,只有死路一条。”香香一进屋,便迫不及待的说着。 “香香,冷静一点。”水落拉着香香的手,不停的轻唤,“冷静一点,冷静一点。” “我……”香香还要开口,却是发不出声音来。 “听着,香香,展宏现在还没去,你不用急。”水落盯着香香的眼,很慢很慢的说着,每一句,都映衬着香香一次呼或吸,直到她平静下来,她才轻轻走到另一边,轻笑着问道:“到底什么事,让你这么着急?” “独眼聋昨天晚上来勾栏院里,他不是带着他的那些弟兄,而是带着一个人,一个,很年轻的高贵公子。”香香轻喘了口气,才又接着说。 水落趁机给她倒了碗水,认真听着。 “昨天你来的时候,被他们瞅着了,他们拉了妈妈问你……妈妈被他们吓得半死,我就想,这小镇就这么大点,就算我们不说,他们只要随便拉个人一问,也就都知道了,所以,我就跟他们说了你的事。”说到这里,香香偷偷看了眼水落,见她没什么反映,才接着道:“后来,独眼龙一个人离开,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来,他跟那人说……” “说什么?”水落轻出口气,敛去脸上的笑容,淡淡的问道。 “他说,他去找牛大了,牛大说,要娶你,就,就要做牵牛山的土匪头子。” 水落点头,“没错,我的确这么说了。” “然后,他们就说,正好趁这次机会,把展宏弄上山,让他觉得有机可趁,但是,却派他上战场,让他去送死。” “他们为什么针对展宏?” ……………………………………………………………… 别忘记去看水落的姐妹文《宫医叹》 还有渡渡的《喜儿传》也别忘记去支持下哦。 因为你是他媳妇 “他们为什么针对展宏?”水落突的皱眉,“展宏得罪他们了?还是,牛大那小子说了什么?”想想展宏,虽然做过不少小恶,可是,一直以来,他都跟自己一样,离那牵牛山越远越好,别说见到了,便是听到他们的声音也是要绕道而行的。一句话,他们一样,都很稀罕自己的小命。 香香咬咬牙,拿眼瞅了水落一次又一次,最后,才突的站起来,“他们,就是独眼龙带来的那个人,他,她像相中了你。可是,可是妈妈说,你是展宏的媳妇……牛大又那么说,所以,他们想把展宏害死,这样,你就……” 水落突的起身,脚下更是不安的来回走着。昨天,她怕的就是引起山上的人的注意,不是说她长的多么惊为天人,让人一见便意马心猿,而是,山上的人是土匪,虽然平时不扰骚山下,可是,也决不缺那种,山上的人到山下来强娶的事情。 土匪就是土匪,怎么也改不了匪性。 可是,水落突然站定,“不对,他们要是相中了我,直接来抢就是,何必绕这么一大圈子,还要害展宏。”没错,不合他们土匪一惯的手段吗?只要他们来,她水落,大概也逃不过上山的命运吧…… 这事实,不只是水落明白,牵牛山上的人也明白,既然大家都明白这件事,那么,他们又何必费这么大的劲,绕这么大的圈子。难道说,那些土匪突然有了良知,不再强抢人妻了?她水落可不信。 “是,是独眼龙带来的那个人,他说……” “说什么?” “他说,太容易得到手,就,就不好玩了。”香香说完,看向水落,水落则沉默。 她有些捉摸不透这人想干什么?想要她么?只要他跟独眼聋扯上关系,那么,不论他是要强抢还是软取,又哪有她置喙的余地。或者,这个人就偏好这一口,猫抓老鼠? ………………………………………………………………………………………… 嘿嘿,亲们,后天,医家四姐妹的后两本也要跟大家见面喽~目前有了《宫医叹》和《痞医乱》,大家来猜猜,接下来的两本会是什么名字呢?可以结合我们的四句诗来猜哦~ 是非恩怨宫医叹 混世插科痞医乱 步步惊心 医 生死一线 医 猜对的亲们,可以提出一个名字来,渡渡会在文里安排客串出场。嘻嘻,只对一个也算哦~答案明日揭晓! 感兴趣的亲在下面的贴子里跟贴。 香香与展宏不得不说的暧昧故事 “水落,你先别担心,我听那人的口气,似乎,并没有要对你不利……就是展宏,他,千万不能上山,最好,最好让他先离开一段时间。”说到展宏,香香的话语里透着浓浓的担心。 没有人知道勾栏院里的香香为什么会跟水落关系这么好,好的像亲姐妹……便是水落也只因为香香曾教过她识字,所以才对她特别亲密,却也不知道,为什么香香偏就对她另眼相看,教她识字。 只有香香知道,一切,都只因为展宏,明明,她比展宏大了七岁,可是,却仍不由自主的陷了进去,一切,只因为,当年,她初被人拐卖到牵牛镇的时候,是展宏,年仅十年的展宏,在勾栏院里替她撑腰,不让妈妈打她…… 虽然最后,她仍逃脱不了一双玉臂万人枕的命运,可是,展宏那小小的散发出一股子狠劲的小脸,却一直深印她的心底。只不过,从此以后,她对水落及展宏总是另眼相看的,当水落对认字表现出兴趣的时候,她也便毫不犹豫的当起她的私人师傅起来。 也因此,当展宏十三岁被一帮子人唆使着来勾栏院开荤时,她毫不犹豫的便同意接他……只可惜,那一次,却中途被水落打断肠她心中虽叹,却也不怨。 只是,她没想到,从那之后,展宏畏她如虎,就像对山上的土匪一样,从来不到勾栏院不说,便是听到她的名字,也是大叫着躲开,就像刚才,若非水落激他,只怕他仍不会去,就是此时,她猜,不用到半路,他便必然打了退堂鼓,再不敢向前。 “我知道,等展宏回来,我会告诉他,让他暂时避开。”水落点头。 “那,我先回去了……”露出淡淡的苦笑,“不然,他一会儿回来,又……”想到有一次,她不小心在水落家碰到,吓得他掉头就跑,边跑还边叫,她便觉得尴尬丢脸,同时,也伤心。 ……………………………………………………………………………… 别忘记去看另一本姐妹文,《宫医叹》还有渡渡的《喜儿传》 家里多了个男人 “香香。”看着香香落莫的背影,水落下意识的出声唤她,却见她回头,给他一个微微安慰笑意,再次转身离去。 水落没有再出声,事实上,她不知道,若是将她留下来,她该跟她说什么?安慰么?她虽然知道香香总是不高兴的,可是,她并不明白她到底在失意什么?难道要她跟她说,虽然她是个妓户,可是至少她活着,她不会瞧不起她…… 虽然她只有骂人的经验没有安慰人的经验,可也知道,这种话是决对没有安慰作用的。甚至一个不好,还会有幸灾乐祸的嫌疑。 “水姑娘,早!”水落正自看着香香的背影发呆,便见季仁逸背着一大筐药草回来,刚好,与香香擦肩而过。 “早?”水落望望天,再次汗颜,自己今天真的睡的太晚了,再看他背上的药,“你,一大早就进山采药了?” “我习惯早起。”季仁逸淡笑着,又望了望香香离去的背影,若是他没记错的话,那个女子,应是昨天勾栏院里见到的女子……一想到那女子来找水落,他便下意识的开口,“虽然,在下对做那些营生的女子并无恶意,可是,作为一个良家女子,最好还是不要跟她们走的太近,以免引人闲言碎语,有碍名声……” 可惜,从季仁逸开口说话的同时,水落便翻了个白眼,进了厨房,既然她睡过了,那就开始作午饭吧,反正,也到了午饭的时间。 季仁逸自然是知道水落不爱听,见她走了,虽然仍把话说完,可是声音却越来越低。最后,见水落根本未听到耳里,便走到院里,处理起他刚采回来的药。 他早上看了水落药柜里的药,知道水落平时里常备些什么药,而且,这附近的山上,也只有那些药,要再稀奇的药,却也难得。 不过,这是对水落,她一个女子,不论是进山还是远行,都是极危险的事,若是他,便大可去更远更深的一些山里去采药。 不过,话说回来,对于这个小镇,有这些药也就够了。 爱你如子(一) 展宏再来时,是午饭过后,当时,水落正替镇上的一个老客户包药。季仁逸刚在院子里继续翻晒那些药材。 “水落,我回……耶,你不是走了么?怎么还在这里?”一见到季仁逸,展宏也顾不得跟水落说什么,便直接冲到季仁逸面前。 “我说过,我会留下来。”季仁逸淡淡的说道,他一向说话算话,说要留下来,自然不会走。 “阿婆,这药还是老样子吃……”水落送客户,镇上的一个老阿婆,长年的喘病,因为长期吃药,吃不起镇上药房的药,便一直在水落这里拿药吃。 “行了,我知道,走了,你忙。”老阿婆的眼神不太好,见到院子里有两人,眯着眼看了半天,才慢慢说道:“水落,平时把门关好了,别什么人都往里放……”也不知道她到底认没认出这两人是谁,不过,似乎也没差。 “知道了。”水落憋着笑将人送出门,才又转回来。“见过香香了?她怎么说?” “呃,她说,她说,随便我,我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展宏一听水落问他,连忙支吾起来。 水落瞪了他一眼,心理知道展宏根本就没去见香香,本来想再臭骂一顿,可是,一想到香香说的话,她撇撇嘴,又顿了下来。最后才问道:“你吃饭了没?” “耶?你,不骂我?”展宏一脸的好奇,他可是等着挨骂,没准还有被揪两下耳朵。可是……他下意识的抬头,天上没下红雨啊?今天水落怎么突然反起常来了。 “你刚走,香香就来了。”见展宏的神情,水落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狠狠的瞪了他一下,却也没再为难他,只是悠悠的似不在意的说道。 “耶,她来了?”展宏大呼,同时庆幸自己那个时候,走的早一步。 水落看着展宏的样子,深深的皱起眉头,这样的展宏,若是要对上独眼龙,能有几分胜算。“她说,独眼聋要对付你,让我不许你上山!” 爱你如子(二) “独眼龙要对付你,不许你上山。”水落一字一句的说道,同时看着展宏,见他一听这话,一跳三尺高,大惊失色的样子,不由深深的叹息。 “他干嘛要对付我?我又没招惹他,又没有……” “别管他为什么要对付你。”水落突然大声怒吼,“现在,回去收拾家当,离开牵牛镇,越远越好。暂时,暂时不要回来。” 展宏一听,立刻跳起,就要往外冲,可刚冲了两步,他又折了回来,“水落,你也收拾东西,跟我一起走。” 水落看向展宏,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总算在这种时候,他没有忘记她,知道要她陪他一起走,从小到大,他终于做了一回男人该做的事,可是,“我不能跟你走。” 她不确定独眼龙他们到底想怎么样,她怕她要是跟展宏一起走,不但走不了,还会激的对方不再顾忌,连玩猫抓老鼠的兴致也没有了……那样的话,就当真是得不偿失了。 她是水落,决不做亏本的事,就算注定了要亏本,也决对要把损失降低到最低,尽最大的可能,为自己谋取到最大的利益。 “独眼龙是谁?”一直在一边默默听着的季仁逸突然开口问道。 水落一愣,刚要开口,展宏就叫了出来,“独眼聋是他妈的……” “别废话了,快去收拾东西。”水落一把展宏拉过来,就势一推,“你的钱还有吗?”才刚给了他那么多银子,若是他敢说没有,他也就不用跑路了,她就直接送他上路。 “呃,有,有。”展宏立刻点头,向着自己的院子跑去,刚到了隔壁,他的头又从相邻的院墙露了出来,“水落,你快收拾收拾,我带你一起走。” 水落没有理他,而是转头看向季仁逸,“独眼龙是这牵牛山上的土匪头子,杀人不眨眼,现在,他相中了我,要抢我,所以,他要杀了展宏,因为,别人告诉他,展宏是我的未来相公……” 爱你如子(三) 季仁逸刚要开口,水落抬起手来,阻止他说话,“现在,他要是知道你住在我家,一定会也杀了你的。所以,趁着现在他还不知道,你,也走吧。” “独眼龙,因为他瞎了一只眼?”季仁逸问道,同时想到昨天晚上的那个独眼龙,他下意识的低下头,看向水落的脚下,那柄匕首,此时就在她的脚下。 “没错,他瞎了一只眼,可是,在这方圆百里内,没有人敢反抗他,他要是相中了我,我就决对逃不掉。”水落冷笑一下,看向季仁逸,“瞧,若是没有意外,我会成为土匪的女人,听说,独眼龙玩过的女人,都会赏给属下……所以,也许我连勾栏院里的女人都不如……” “水落?”季仁逸皱眉,十分不喜欢她此时的语气。可是,他的话并不能阻止水落继续说下去。 “你看清楚,我不是你的小师妹,别为了一个只是长得有几分相似的人,白丢了你的性命。”说完这几句话,水落转身入房,不再理他。她不想听到他说他要走,也不想看着他要走。而她坚信,在性命攸关之际,任何人都会选择离去。 而这里,还是剩她自己一个人。 娘曾说过,什么名誉,什么面子,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替她起名叫水落,是因为她是被娘从水里救上来的,娘说,当她从水盆里救起来的时候,整个人已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小身子干巴巴的,没有一点肉…… 她当真以为救不活她的,可是,没想到,她仍然活了下来……娘说,她是要强的孩子,知道求生,知道想活下来。所以,她叫她水落,让她记得,她曾面临怎么样的困境,让她记得,面临了那样的困境,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都能活下来,那么,以后,还有什么能把她逼死的呢? 娘从小就教导她,一切,都只为了活下来,只要能活下来,做什么不算错。 真正的男人 她听到脚步声,从外面走到西屋,又从西屋走了出来,在她的房门前停了一会,才又出去。 她露出淡淡的笑,似苦涩,却又似松了口气,一种,她自己也无法捉摸的感觉荡漾在心里。轻轻的推开房门,来到外面,果然,空无一人,长长的吸口再,再慢慢的吐出,她自嘲的笑了笑,“还是一个人好!” “一个人真的好么?” 水落猛的转身,看向通往展宏家的院墙,皱眉,“你怎么还没走?” 季仁逸微微一笑,“我说过,我会留下来的。” 不知为何,当季仁逸再一次说这句话的时候,水落突然觉得,心被什么东西用力的撞了一下,有些疼,有些酸,还有些慌。一种,她从未有过的感觉弥漫在心间,让她惊慌而失措。 “我怎么了?”水落下意识的摸上自己的额头,虽然她不曾挂牌当大夫替人看病,可是,她对自己的医术决对的自信,至少,比周扒皮要强的多。可惜,大家都不相信她,宁愿去周扒皮的店里让他扒一层皮。 “你怎么了?”季仁逸一见水落的动作,不由问道。水落摇摇头,“你在展宏家干什么?他走了么?” “展宏说,他不走了。”季仁逸看着水落,平静的说道。几乎同一时间,展宏也从屋里冲了出来,“水落,我决定了,我不走了。” 水落一听,没有叫,反而在季仁逸和展宏之间来回的望着,才突然双手插腰怒吼道:“你找死啊,现在不走,等独眼龙对付你的时候,想走都走不了了,我告诉,到时候,就是你死在我面前,也别想我会帮你……” “水落。”展宏突然从墙那边翻到墙上,再跳下来,两步就冲到水落面前,以从未有过的认真的低沉声音说道:“从现在开始,我要做一个真正的男人,我要留在你的身边,保护你。” “嘎?”水落整个人呆了,完全搞不懂展宏这是唱的哪一出。 无法保护女人的男人,不配做男人 “嘎?”水落整个人呆了,完全搞不懂展宏这是唱的哪一出。 不过,很快她就反映过来了,一伸手揪上展宏的耳朵,凑到他的耳前,唇几乎碰到他的耳朵,怒吼:“你发什么神经?” 展宏猛的后跳一步,手抚着耳朵,用力的揉搓着,“我没有发神经,我说的是实话。” 水落两手交叉抱在胸前,“没有发神经?没发神经你为什么不走?等着独眼聋来把你杀了剁成肉酱喂狗嘛?还是你嫌自己命长,活腻味了?” “我不会有事的。”展宏看着水落,突然咧嘴一笑,“放心,现在,我不怕独眼聋了。” “你不怕?”水落一副看白痴的样子看着展宏,慢慢绕着他打转,“你不怕?是谁见到独眼聋吓得掉头就跑,独眼聋只望了他一眼,居然就尿裤子的?” “那时我还小,而且,谁让我碰到他杀人的景像,要是你,你也会……”说着说着,展宏一咬牙,猛一抬头,“那是以前,从今往后,我一定不怕他了。” “是哦,不知道是谁一听到独眼聋的名字,就要绕大半个镇,从另一边跑回家?不知道是谁,我让他去牵牛山上采一个野果也不敢。是谁……” “是我,可是,那是以前,水落,你放心,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害怕独眼聋,我会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一个能保护自己老婆的男人,一个……” “一个死人。”水落冷冷的接口。“你现在就走,立刻就走,离开牵牛镇……” “水落。”展宏挣脱水落推他的双手,向前冲了几步,远远的拉开与水落的距离,才用力的说道:“我是说真的,现在,我真的不怕他了。你不用担心我。” 水落瞪着他,一脸看疯子的样子,然后,她突的转身,看向正慢条斯理从大门走进来的季仁逸,“你跟他说了什么?他为什么突然发疯。” 季仁逸看着水落,眨眨眼,然后才慢腾腾的说道:“我只是告诉他,如果连自己的妻子都无法保护,那就不配为男子。” 水落不哭 听到季仁逸的话,水落一愣,随即转眼看向展宏,见他一脸认真的看着她,眼里透着坚决。一时间,竟觉十分不自在起来。 可是,很快的,她长长的吸口气,冲展宏瞪了一眼,才边用手指戳着季仁逸的胸膛边怒吼,“配做男人有什么用?配做男人的下场是死,我要一个死的男人有什么用?替他守寡吗?”突的转身,走到展宏面前,“给我走,现在,立刻。” 水落觉得自己快气死了,又或者,那不是气,而是急,她是当真怕展宏不走,怕他傻傻的听信了季仁逸的话,留在小镇上,为了什么狗屁配不配做男人而死……是的,她怕他死,从小到大,他们不只是一起长大,更是相互扶持的亲人,在失去了娘之后,她不想再失去他…… “水落。”展宏突然冲了过来,一把将水落抱进怀里,手轻轻的拍着,“别哭,水落,别哭,你不用担心我,我不会有危险,真的,我保证,你别哭。” “我才没有哭。”水落用力的吼着,却腾然发现,展宏的胸前的衣服不知何时沾上了点点湿意。几乎下意识的,她抬头看天,疑惑道:“下雨了么?” “是,下雨了。”展宏轻笑,只是,这下雨的地方,是水落的双眼,那雨,是她的泪。 刚才,季仁逸到他家,告诉他,独眼聋看中了水落,因为他是她的未婚夫,所以,独眼聋才要杀他,如果他离开,也许他可以留下一条命,可是,从此,水落将会被掳上山,被土匪糟蹋…… 季仁逸问他,如果他遇到任何事情,只会一个人跑路,而留下那些关心他的人为他身陷地狱,这样的男人还算是男人么?一个连自己的妻子都无法保护的男人,还能算男人么? 季仁逸的话犹如当头棒吼,惊醒了他……当下,他便决定,他不会走,就算要走,也一定要将水落带走,他决不会丢下水落一个人,让水落替他担下所有责任,他要做一个真正的男人…… ……………………………………………………………………………… 别忘记去看《宫医叹》 他和她的第一次 对于他的决定,季仁逸觉得很满意,当即又告诉他,他可以不用走,他会保护他们,并且,如果他愿意,他还可以教他一些足以自保和保护水落的本领……季仁逸当他的面露了一手,徒手将一块石块捏成粉沫…… 也因此,才会出现现在这一幕。 可是,当季仁逸看到展宏将水落拥在怀里,轻拍她的后背的时候,当他看到水落的热泪浸进展宏的衣服里的时候,他却不自觉的皱起眉,看着那两个人,几乎控制不住的想要冲上去,将两人分开。 他皱着眉分析着自己的这种心态,他为何会出现这样的冲动,最后,他将之归结为,水落长的跟他小师妹宇文灵舞太像,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冲动,若是有男子如此将灵舞抱在怀里,他一定会…… 用力的转开眼,他轻道:“男女授受不亲,搂搂抱抱,成何体统,就算是你们将来要成亲,可终究还未成亲。” 水落一听到那“搂搂抱抱”四字,好似突然惊醒,两手刚要推开,一抬头看到展宏,却又停了下来。然后,噗的一声笑了出来,两手握拳,就在展宏胸口捶了下去,“你这家伙,整天就叫人担心。”随即面色一整,认真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不走?” 虽然展宏说的那几句话让她觉得很中听,长这么大,还真是第一次,从这小子嘴里吐出这几句像样的话来,……可是,她太了解这小子了,他跟她一样的贪生,决不会毫无缘由的突然不怕死起来。 “哈!”一见水落恢复正常,展宏立刻松了口气,除了王婆,也就是水落的娘死的那天她哭了一整天,之后,他便从没见水落哭过,哪怕是她第一次上山采药,从山上滚下来,也只是呲着牙,不停的咝哈咝哈的吸着气,一拐一拐的爬起来,也不曾流出一滴泪。可是,刚才,水落居然哭了,这让他如何不慌……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今天就到这里了,谢谢亲们的支持………………………… 终于长大了 看到水落脸上的未干的泪痕,展宏第一次觉得,心,被揪了起来。第一次,他当真认识到,自己,真的不像一个男人。 虽说水落比他大一些,可是,也只大半岁,而她,还是个女孩子家,在这乱世,本就不易,可是,她不只将自己照顾得很好,还要多花心思在他的身上,虽然她总是对他又打又骂,可是,却是这整个牵牛镇里,唯一对他好的人。 而他,遇到事情,只知道要逃开,根本没想到,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从来不曾替她着想过……想到这里,本欲大吹大擂一翻的展宏,下意识的收起了狂样,很认真的说道:“因为,我刚拜了个很厉害的师傅。” 上前一步,将水落的手握在手里,以从未有过的认真语气说道:“从明天,不,从今天开始,从现在开始,我会跟师傅好好学艺,做个真正的男人,保护你,让你依靠。” 说实话,听到展宏的话的时候,水落是真的眼眶一热,差点再次掉下泪来。她觉得,心里满满的,好满足,她的脸上漾起满足而幸福的笑容。 她几乎就要放声欢笑,在这一刻,她终于觉得,展宏长大了,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她,可以放心了。在这一刻,她想到当年展大娘将展宏的小手放到她的手里的情形。 虽然她那时还小,虽然她总是报怨着那时的不懂事而接下这只小手,可是,没有人知道,从她接下那只小手,便当直算是接了他的人生,照顾他,关爱他,一如他的母亲……所以,一直以来,她打他,骂他,从不曾手软过…… 而这一切,在展宏那么认真的说出那些话之时,她觉得,她的担子可以卸下来了,她,可以放手了。 可是,那种幸福的感动也只是一瞬而逝,很快,她便发现了其中的问题。 笑脸突的消散,变成了一张阴沉的脸,犹如暴风雨来临前一般阴沉。 你骗我 “你骗我。”水落很肯定的说道。 “我没有。”展宏摇头,跟水落一样坚定。不得不说,水落对展宏当真有那么点母亲对儿子的样子,而展宏的性格,跟水落,又真有那么点相似。只是,到底是谁影响了谁,却是无从可考。或者是相互扶持的这些年中,他们互相都对彼此有了影响。 “你何时拜的师?为何我不知道?” “呃!”一听到水落的问话,展宏立刻两眼乱晃,因为他答应了季仁逸,在他未同意之前,决不将这事告诉第三者,连水落也不行。 事实上,展宏并不算当真拜了季仁逸为师,季仁逸只是答应要教他些本领,并保证,决不会让独眼龙伤到他们。展宏虽然没见过大世面,也不知道这拜师到底要做些什么,可是,却也知道,决不会只是一句话这么简单。 对于季仁逸来说,到不是有心要瞒着水落,而是,这也是师门规矩,师傅传艺之前便说过,这一生,他只能收一个徒弟,真正的师门武艺,也只能传给一个人,也因此,师傅只能收自己为徒,却只能将师妹收为女儿,并且,只传了她医术,而未传她武艺。 正因为他只有一次机会,所以,师傅曾很慎重的告诫他,这个人选一定要好好选择。 师命不可违,所以,他没有告诉展宏,他不会收他为徒,教他的,也不会是师门武艺,不过,在这小镇上,对付那个独眼聋,却是足够了。 “水落,水落,这个人突然晕过去了,你替他看看,给抓些药吧!” 水落正要继续追问,却见隔壁的季嫂子扶着一个人来到门口,并且大声叫着。 水落微一皱眉,给了展宏一个你等着的眼神,便连忙迎了上去,“季嫂子,他生病了,你送他去医馆找大夫,找我干嘛?”在镇上人看来,她只是药婆,一些女人家见不得人的小病才会找她,这些男人们,可从来也不屑来她这里看病的。 不医 “唉哟,水落,你就行行好,替他瞧瞧……”季嫂子眼瞅着水落院里还有两个人,一时间,她话也不好说的太白,这个人,本来是她的客人,可是,这事还没开始,就突然晕了过去,她好不容易把人折腾醒,却又脸色发白,虚的连路都走不动了…… 想她赚这钱也不易,去那周扒皮那里,还不把她一层皮给扒了……何况,虽然那些男人们瞧不起水落,可是,她们这些人可是知道的,水落虽说只跟着王婆学了那么点东西,可是,却是把脉行针拿药,样样都管的。 季仁逸一瞧见那人的脸色,大夫的本能立刻就凑了上去,直接就将人从季嫂子肩上扶下,“展宏,搬个椅子出来。”考虑到水落的屋里实在没有更空的地方,便直接让展宏拿椅子出来,让人坐在院子里。 “你干什么?”他这一动作,水落可不愿意了。她替人看个病是小,可是,一会周扒皮,还有他那女儿,她可吃不消。作为这镇上唯一的大夫,他是决不会容许有人来抢他的生意的,尤其是,水落这个药婆。 “他生病了。”季仁逸指着那个坐在椅子上的男子,一副理所当然的说道:“自然是替他看病。” 水落不看他,复看向展宏,“你什么时候这么听他的话了,叫你搬椅子你就搬?” “水落。”展宏一脸的为难,谁让他看中了季仁逸那一手好本事,想学呢。可是,水落似乎是真的生气了。 “别叫我。”水落尖叫,“他不懂你也不懂么?你想我再跟周扒皮大战一场么?” 那是王婆刚死后不久,因为以前王婆做生意的时候,都是王婆出面,水落只是替她打打下手,偶尔上山上去采药。所以,当王婆死后,再没有人到她家来买药,让她在那一段时间里,不得不将药以极低的价钱卖给周扒皮。 可是,当水落知道周扒皮用从她这里买的药卖什么价格时,她的脑子立刻就活泛开了…… …………—……………………………………………… 别忘记,季仁逸小师妹的故事,是《宫医叹》 渡渡《喜儿传》也更新了哦,,可以去看。 不医(二十) 她让展宏偷偷的将一些去周家医馆的病人拉到她家,让她治。 可惜,开始的时候并没有人信她,周扒皮也只当是看笑话,看着她被一个又一个病人拒绝。直到,她找到第一个愿意让她试试的病人。镇里的一个老头,儿子死的早,只剩他跟一个小孙子,在周扒皮店里被赶了出来,因为没有钱付他的诊金。 水落再次上前,告诉他,可以不用钱替他看。最后,为了小孙子,也为了能有机会活下来……老头同意了,水落有了第一个病人,并且,很快便将他治好,当真是没要对方花一分钱,因为,所有的药都是水落自己上山去采回来的。一些极便宜,山上随处可寻到的药…… 被治好的老头四处夸赞水落……夸她是个医术高,医德好的好大夫。 于是,有一些吃不消周扒皮极高的药费的人便报着试试看的心理来找水落……水落自然是高兴的。可也因此,而大大的惹火了周扒皮。 他带着医馆里的学徒来到水落家,将她家里所有药全都毁了,说水落的东西都是骗人的把戏……水落自然不甘心,冲了上去就跟周扒皮撕打在一起,把周扒皮脸上抓了好多的血痕……而水落,也被周扒皮以及他带来的人打的在床上足足躺了十天…… 从那之后,水落知道,她永远,都不可能在牵牛镇当大夫,替人治病。所以,她安心当她的药婆,只给女人卖一些见不得人的药,便是有人拿了方子到她家来买药,也都是偷偷摸摸的,一些极穷的人……即使是现在,展宏当了牵牛镇一霸,可是,她仍不想再淌进这浑水里去。 一来,是,她只替女人抓药便可以养活自己,二则是,这么久过去,还会找她看病的人已经不多了,不,是几乎没有。 “水落。”一听到水落提到那一次,展宏立刻一脸的受伤,水落受伤,而他不在,这将是他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的事。 段三龙 “季嫂子,不是我水落不帮忙,而是,我帮不上忙,我让展宏替你把人送走,我……”水落一脸欠意的看向季嫂子,希望她能见谅。 谁知她话还未说完,那个人居然就突的坐了起来,他的手握在季仁逸的手里,而季仁逸的一只手正按在他的眉心。 “好了,你可以起来了。”季仁逸松开手,笑着看着那个人,退后一步,见水落正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不由给了她一个微笑,轻道:“他没事了。” 水落睁大眼睛,又盯着那个人,见他不但清醒过来,连脸色也慢慢的恢复了苍白,人不但自己坐了起来,而且,还站了起来,向两人盈盈下拜。 “多谢姑娘,公子救命之恩。” 水落皱眉,“我可没有救你。”说罢转身进屋,那人一睁开眼,便盯着她望,让人十分不舒服。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不知公子高姓大名,来日定当……”那人见水落如此无礼,也不恼,反而冲着她的背露出淡淡的笑意,然后,才又转向季仁逸。 “不必。”季仁逸仅淡淡的点头,“救死扶伤乃是身为大夫的职责。” “可……” “哎呀,我说这位公子,既然好了,你……你也就快些回去吧!”季嫂子看着眼前的人暗暗觉得可惜,这么俊俏的一个公子哥,只可惜却这么不顶事。 “啊!”那个公子似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把抓住季嫂子的手,直抓她一张俏脸刷的通红。“这位大嫂,在下,段三龙。” “啊,哦,段公子。”季嫂子一见段三龙那般私文有礼,立刻便含羞带怯的失了分寸,慌乱着回礼。 “这位大嫂,在下来到贵地,实为寻人。” “寻,寻人?”季嫂子疑惑的抬头,他不是来……难怪当时,她带他进屋让他上炕时,他的表情那么奇怪……想到自己居然闹了如此笑话,脸上的红意再深三分,连头也抬不起来。若非手还被人拉着,只怕就一头冲出去,再也不敢出来见人了。 段三龙(二) “是,在下寻找一位名为季树青的大哥。” “季,季树青,我不认……啊!”季嫂子摇头摇了一半,才猛的抬头,两眼透着更深的疑惑瞪着段三龙,“季,季树青?你找季树青。” “没错,他是我远房……” “要认亲就回自己的院子里去,别在这里碍事。”水落突然从屋里出来,手里抱着一抱衣服。冲立在她家院子里的段三龙和季嫂子冷脸说道。 “呃,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水落。”季嫂子一见水落的样子,立刻扯起一抹讪笑,目光在季仁逸脸上扫了扫,又拉了段三龙离开。 水落皱眉看着两人离开,不知为何,看到这个段三龙,尤其是那双似乎总是带着笑意的眼,她总有一种怪怪的感觉,就好像被某种野兽盯上了,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的。 就像现在,明明那个人是背对着她的,可是,她仍然有一种,那人在看她的感觉,很强烈,很怪异,她觉得,自己成了猎物,被猎人盯上了,而那个猎人,就是这个叫段三龙的人。 可是,她分明是不认识他的,也不曾见过他,却为何有这样的感觉,还是,这个人,给任何人都是这样的感觉呢? “水落,别看了,人都走了。”展宏走到水落面前,伸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一脸的不高兴,“不就白一点,秀气一点,又不是女人,长的那么好看干什么?” 水落回过神,看向展宏,“你在嘀嘀咕咕什么?” “没什么?”展宏嘴一噘,看向一边的季仁逸,“季……呃,季大哥,走,到我家去坐坐,我藏了些好酒,正好孝敬你。” 季仁逸摇头,“我不喝洒。” “那?” “这些药该收了,我要……” “我来,我来。”展宏立刻动手帮忙,对于这些药,虽然他平时不爱弄,却也被水落逼着全都会弄,此时一出手,到也是快手快脚的,很快就弄好了。 男人间的奸情 水落在一边水井边边洗衣服边瞅着这两个人,这两人今天很反常,不论她怎么看都很不对劲。 过了好一会,她突然把衣服摔下,一把将展宏耳朵揪住,直接拖到自己东屋,“说,你跟他到底怎么回事?” “没,没事啊!”展宏边揉着耳朵边小心的看着水落,见她只是好奇却没有生气,便也偷偷松口气。 水落盯着展宏,眉头轻皱,脑子不停的想,到底是什么让展宏对季仁逸的态度突然改变这么大,然后,她想啊,想啊……想起之前被打断的话题。 “他,不会就是你所拜的师傅吧?” 展宏脸色一整,随即慌张的朝房门望去,确定季仁逸还在院子里翻弄那些草药,才轻轻拍自己的脑袋,“水落,你别这么聪明行不行,很吓人的。” 水落一听他这么说,眉头皱得更紧,“你疯了,他一个傻吧拉叽的人……我看除了那点医术能见人外,也没什么本事,你居然拜他为师,而且,还,还当真就留下来,你是疯了还是怎么的,他傻你也傻……唔……”话未说完,水落的嘴再次被捂起来。 展宏竖起食指在嘴唇上,不停的轻嘘着,还不时的转头望向在院子里没有任何反映的季仁逸,才以他所能的最小声音说道:“你别乱说,季大哥很厉害的。” 水落明摆着不相信,一个厉害的人会被她追着满院跑,会让她骂成那样而没有任何反映……虽然最后他是制住了她,可是,那是因为他是个男人,男人天生力气比较大,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我去找他。”说着,水落就要向外冲。展宏连忙伸手去抓她,因为一直知道水落的力气,所以,他一抓到水落的胳膊,立刻就往自己这边带,却哪想,这一回,水落根本没有用力…… 被他这么一用力,立即带到他自己的怀里,而水落的身体更是因为展宏的力气而撞到他的胸口,几乎,所有的力气都直接撞到他的胸口。 你有什么本事 “哎呀!”一声惊呼,展宏被水落,也是被他自己的力气撞倒,直直的就向后倒去。而水落,被他那一拉立刻就失去了平衡,比他更惊的一声怒骂立刻就叫了出口。等她的声音落下,她也跟着摔倒,幸运的是,她摔倒在展宏的身上。更幸运的事,水落房间不够大,他们的身后就是床,所以,他们很自然的就摔在了床上。 “你发什么神精。”水落一着实地,立刻就坐起,而展宏速度也快,立刻跟着坐起。于是,就在这一瞬间,这一刹那,两人的呈现一种相当奇怪姿势。 展宏坐在水落的床上,而水落坐在展宏的……腿上,更因为水落为了支撑起身体,所以,两只手都抵在展宏的胸口上,而那一刹那之后,水落从展宏腿上跳下来,站直身体,摸摸自己后脑勺,一见展宏站起来,立刻一个拐子拐了过去,再次把他拐倒在床…… 她冲揉着胸口的展宏冷哼了一声,快速的冲了外面的院子里,站到季仁逸的面前。 “水姑娘。”季仁逸站直身子,淡淡的看着水落,眼底藏着刚刚那让他惊异的一瞥。 “你有什么本事?”水落毫不知道何为客气,一开口就问道。 季仁逸微微一笑,“我没有什么大本事,可是,只是,一定可以保你们安全。”之前水落跟展宏在屋里说的话,他全听到了。不是刻意偷听,而是,这是习武之人的无奈,他的耳力一般人更敏税,听得比别人更远一些…… “保我们安全?哈!”水落嗤笑,“你能保我们安全?保多久?你不去找你的小师妹了么?你能在牵牛镇多久?” 季仁逸皱眉看着水落,“可是,展宏使终要长大,你不能一遇到事情就让他逃,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就算此时躲了,你又如何?当真去土匪里当……当……” “那又如何,展宏留下来,唯一能改变的,只是多一个死人而已,你以为,以他能对抗独眼龙嘛?既然如此,他走和留对我来说,又有何关系……你,你当真是要害死他——” 好大的本事 多么狠恶的指控啊,季仁逸几乎被这指控给震住,他怔愣住,可是,就在水落欲转身离开,再去找展宏让他离开时,他猛的反映过来,一伸手,捉住水落的胳膊,再一带。 “呜……”水落摸着鼻子,唉叹着今天真是流年不利,一连被两个人抓胳膊,同样一连两次被撞鼻子,而且,都是撞在别人的胸口。不过,至少现在她对比得出来,季仁逸的胸口比展宏要宽大坚硬许多。 “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看着水落抚着鼻子,两眼发火,不由讷讷说道。“可是,我仍觉得,这件事,展宏做的对。” “我不管他对不对,我只要知道,你凭什么说,你能护我们安全,如果独眼龙真的……啊——”水落话还未说话,便传来一声长长的尖叫。“你,你,你……”此时的水落正死死的搂着季仁逸的脖子,在她尖叫声停下的时候,她已经停在了展宏的院子里,她正被季仁逸搂在怀里。 “这叫轻功。”季仁逸看着水落大惊失色的脸,看到她死搂着自己的双臂,透过衣服感觉到她淡淡的体温,嘴角慢慢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 “季大哥,水落,你们在干嘛?”展宏在水落家的院子里一脸诧异的看着这边,不明白他们两人到他家的院子里去干嘛,而且,还……搂抱在一起。 他,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心里的警惕心再次高涨,立刻就要跳过矮墙过来分开他们,虽然他是非常想跟季仁逸学武功,可是,并不表示,他会把水落让给他。 “啊!”水落才从呆滞中反映过来,然后,猛的尖声长叫。 她看看季仁逸,又看看矮墙,再看看屋顶,再转到季仁逸的脸上,颤着音说道:“刚,刚,刚刚刚刚我们在,在在在飞?” “不是飞,只是跳的比较高。”季仁逸轻轻将水落放下来,谁知水落脚一落地,立刻一软,他只好再次将她托住,让她站在他的怀里。 愿意,愿意,决对愿意! 展宏冲了过来,一把将水落抢到怀里,带着一脸的不屈的倔强望着季仁逸。 水落似乎终于明白了怎么回事,身体不再软软的没力气,而且,她还有一种,越想越兴奋的雀跃感。 突然,她从展宏怀里冲了出来,一把抓住季仁逸的双手,一脸期待的看着季仁逸,“你,你会叫展宏刚,刚才的那种,那种飞……” “是轻功,那不是飞,只是可以让人的速度变得比一般人更快,跳得更主,动作更灵活……” “你到底要不要教,要不要教展宏,呃……轻功?”水落才不管这是叫飞,还是叫轻功,她只想,季仁逸要愿意教,不只是教展宏,还有她,她也好想学…… “只要他愿意……”季仁逸并不确定,学武是一件很辛苦的事,并不是他愿意教,就一定能学,一定愿意学的。 “愿意,愿意,决对愿意。”水落连忙点头,同时跑回展宏身边,一把就拉下他的身体,按着往季仁逸面前一跪,连着自己也跪了下来,“快点磕头拜师。” 展宏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不过,听到拜师他可是十万个愿意,当即就要磕头。 “等一下。”季仁逸一见这等形势,连忙伸出双臂,一把将两人挡住,轻轻用力,便强行将两人扶站了起来,任两人再怎么动作,也是无济于事,根本一点也动弹不得。两人更加确认,季仁逸是一个有大本事的人。 “我会尽量教你,可是,我不会收你为徒。”季仁逸将之前的话再一次说一遍,只是一次,他的眼尾,却是盯着水落的。他告诉自己,如果水落真跟小师妹是姐妹的话,那就会是水落的师兄,而展宏跟水落又是……所以,这徒,不论他的初衷如何,此时都是一定不能收的。 “不……不收?为什么?”水落一听,可就不愿意了,随即两眼一转,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你不会是因为,之前,我们对你不敬,所以……” ……………………………………………………………………………… 今天十章更新到,明天继续。 亲们看的同时别忘记去看《宫医叹》还有渡渡的《喜儿传》 晚安了,各位亲。 不知者不怪 水落突的猛拍大腿,“你们这些大人物,不是都有一句话,叫不知者不罪么?不是叫什么大人有大量的么?你怎么可以这么小气,这么……” “我不是大人物。”季仁逸淡淡开口,松开手,“回去吧,你有客人来了。” 水落抬头从矮墙望过去,见果有人到了,便也不再多话……她知道,季仁逸短时间内是不会离开的,所以也不急在这一时,何况,他自己也说了,只要展宏愿意学,他就教,至于这个名份问题,她总能想到办法的。 “好,我去招呼客人去了。”水落说着就往外走,刚走到门口,又回头看向展宏,“你去买些酒菜回来,虽说师傅还没有……” “我不是师傅。”当师傅两字从水落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季仁逸突的脸色一沉,以极认真严肃的神情纠正她。 “好,好,不是师傅,不是师傅,那……好吧,季大哥,季大哥总行了吧?”水落根本没有去看季仁逸的脸,她忙着掏出钱袋,倒出些钱来给展宏,“快去,别小气,买些好的吃食回来……” “好,我马上去。”展宏一接过钱,立刻就向外冲了出去。至于季仁逸,轻轻摇了摇头,默默跟在水落后面,一起回到她的院子,只是,他的手,总是似有若无的摸着他的颈,水落曾紧紧搂住的地方,虽然她已经松开,可是,他却总觉得,似乎,还能感觉到她残留的体温。 可一想到之前那惊鸿一瞥,他便沉下了脸,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心底慢慢发酵。 “刘婆婆,您怎么来了?”水落此时的心情特别好,连声音都显得有活力多了,脸上的笑容也不再只是以前的市侩,而带着一些真心的笑容。 “哟,水落,今天有什么好事啊,这么高兴。”人果然是越老越精,一瞧见水落,立刻就发现了她今天与以往的不同。 “是啊,今天特别高兴呢!”水落可是一点不谦虚,何况,她那快笑咧到耳边的小嘴,也挡不住。 季仁逸不高兴了(一) 刘婆婆也跟着笑了笑,并没有追问下去,在她看来,水落会高兴,无非就一件事,那就是赚到了钱。可是,当她看到水落身后走进来的季仁逸时,她老昏的眼也忍不住为之一亮。 边跟着水落进屋,边小声的问道:“水落,那位小哥是谁啊?” “哦,他哦,是季大哥。”水落现在心情特别好,尤其是,看到季仁逸,更是乐得两只大眼都眯成了一条缝。 “季大哥哦——”刘婆婆拉长了声音,拿眼又细细的打量了一会季仁逸,才笑呵呵的点头,“不错,不错,比展宏那臭小子要强几分。就不知道,他家住哪里?” “靖城。”水落想了想,季仁逸好像是这么说的,他家在原来的靖国都城,那就是靖城了,虽说现在靖国被西离攻城,变成了靖州,可是,靖城还是靖城。 “靖城?那可是大地方!”刘婆婆点了点头,又瞧见季仁逸身上的衣服,甚至还凑了过去,伸手摸了摸,“料子到是不错,可惜脏破了些……” 不过总得来说,这个人看起来比展宏靠谱多了,不论是长像还是气度,还是那分稳重……都比展宏那个小痞子好多了。 “水落,这个人,是你的?”若是水落看中的,那别人就别想了……可是,小镇的人都知道,水落是展宏注就定下来了的,她可不信,展宏那小痞子会放手。所以,如果这个不是水落看中的,那别人家的闺女也许就可以……比如说,她的孙女。 “他哦!”水落一听刘婆婆的话音,立刻就明白她的意思,立刻乐呵呵的一笑,“您老就别想了,人家家里有个小师妹,早就有人了。” “啊——”刘婆婆无限失望的长叹一声,又惋惜的看了一眼季仁逸,才又摇了摇头,“水落,我家丫头肚子痛,你给抓点药。” 水落一听,立刻点头,很快抓了药给刘婆婆,送她出门。 本来挺开心的事,可是,一回头却见季仁逸沉着一张脸。不由好奇的问道:“你怎么了?不高兴?” 季仁逸不高兴了(二) “你怎么了?不高兴?” 若是平时,水落决不会去多这口,去自找麻烦。可是,现在她跟展宏的生机可就掌握在他的手里,而且,能不能学到那神乎奇迹的功夫,也要看这位大哥的脸色。 水落是什么人,对她来说,面子算个屁,怎么能活得更好更舒坦才是重点。当她发现季仁逸有那神奇的功夫之后,立刻就决定,她一定巴紧季仁逸这棵大树,然后,她就可以带着展宏安心的乘凉了。 所以,现在,她不但去自找麻烦,还带着近乎讨好的笑容跟他说话。 季仁逸看了水落一眼,才轻轻道,“她没有带药方。” 水落点头,小镇就这么大一点,她的客户也就那么点,除了第一次来的会带着大夫开的药方外,其他的,基本上都不带药方,因为,谁用什么药,什么药量,她都记在脑子里啊。 “而你,也没有替病人把脉。” 水落再点头,刘婆婆的孙女么?根本不需要。 “你居然没有把脉,也没有大夫开的药方的情况下,就随便抓药给她,你可知道,这每个人,每次生病的病因都可能不样,哪怕是与平时一样的症状,都有内感外感,冷热症候不同,用药也决不相同,如果有一点错误,那将……” 这一回,季仁逸说了足足一柱香时间,才将他要说的话说完,其中,不但列举了各种寒热症的不同,更将他看过的诸多病例列举了许多。 等他终于说完,才发现,水落两胳膊交叉抱胸,两眼发亮的看着他。 “女孩子怎么可以作出这样的动作?”季仁逸话题立刻一转,同时伸手将水落抱胸的双手拉下,可是当他的手在触及她的胳膊的时候,又猛的缩回来,一脸尴尬之色。刚才,在那一瞬间,他,碰到了水落的…… 水落根本没注意季仁逸的尴尬,只是一脸认真的问道:“怎么不说了?继续说啊!”这一回,她的认真是真的。 季仁逸不高兴了(三) 说来,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跟王婆接触时间太久了,所以,从小,水落对医药方面特别感兴趣。也是为了看医药书,所以,她才一心学识字。 开始因为没有人教她,而她,也付不起学资,所以,她只能靠认镇上的那些店名,死记一些字,再后来,她遇到香香,才真正的开始学识字……至于她所懂的这些医学方面的知识,一方面是王婆所教,而更多的,都是她自己学来的。 当然,这其中展宏也出了不少力,他将周扒皮书房里的药书偷了两本回来给她,到现在,那两本书还被她藏在床底下。 而像季仁逸这样的专业大夫的亲自解说,她可是从来不曾有过的,这就好像一个快渴死的人,遇到了一个有水的人,而这个人,愿意将水给她……所以,她当然要趁机多要些水,以便接下来的旅途使用。 “呃,我的意思是,下次若再有人来拿药,最好……” “这个我知道了,我是说,那些什么寒症热症,还有你刚才说的那个,为什么明明同样的药,同样的病,却是一个活,一个死?还有……” “呃,那个,水,水落……”季仁逸经过一翻考虑,才决定,还是直呼水落的姓名比较合适,首先,作为一个大夫,虽然对病人应该保持适当的礼节,可是,水落不是他的病人。再则,她很有可能是小师妹的姐妹。最重要的是,水落都已经唤他季大哥了,那他,再叫她水姑娘,似乎有些不妥。 “啊,干嘛?”水落被人从对医药的热情里拉出来,一时之间,竟然有些转不过来。 “这些事情,以后若是你感兴趣,我可以慢慢说给你听。现在,我是想说,下一次,再替人抓药时,最好还是替病人把过脉之后再拿药,就算是病人未来,也要问清楚。就如刚才那位老婆婆,万一……” 一听到他说到刘婆婆,水落不由用怪异的目光看着季仁逸,然后,她慢慢的开口,“刘婆婆的孙女因为月事来,所以肚子痛……” “……” 唯一的缺点(一) 至此,季仁逸算是在牵牛镇住了下来,白天带着展宏上山采药,晚上回来,给水落讲一些医药的知识,还教了水落和展宏一套吐纳方法…… 如此几天之后,全镇的人都知道,水落家住进了一个男人,一个玉树临风,风致清雅的男人,一个很温柔体贴的男人,一个……几乎所有美好的赞美词都落在了季仁逸身上。 季仁逸也许并没有大家说的那么好,可是,当有他的身边有展宏这个小痞子作对比的时候,就算他只是一般的好,那也是十分、百分的好了。 何况,季仁逸还真的不是一般的好,至少,大多数,都还是很符合那些赞美之词的。没错,大多数,只是大多数。 而对于水落而言,季仁逸的那些大多数在他的仅有的一个缺点的对比之下,那些赞美之词,就都该拿去喂狗。 “我的药去哪里了?”这个问题,这几天水落问过决不下十次,而每一次,都比上一次更生气,同时,也更无奈。 “呃,后街的王婶来……呃,买去了。”玉树临风,风致清雅,温柔体贴的季仁逸此时像做错事的学生面对夫子一般,头不敢乱晃,眼不敢乱望,连声音都压的低低的,没有一点男子汉该有的力量。 “买?”水落突的靠过来,冷笑着问。 “呃,是,是的,是买。”季仁逸想了想,的确,那位王婶的确是要用买的。 “很好,既然是买,那么,钱呢?我记得,所有的药,加在一起,是二十三个铜板。季大哥,季大叔,季大爷……请问,我的二十三个铜板呢?” “那是因为,她说,她相公去了战场上,而她一个人,带着寡母孤儿,日子过的很苦……所以……” “所以你就很大方的免了她二十三个铜板,所以,我就要白白的上山采药,白白的浪费那么多时间去折腾那些草药?”水落觉得自己快气疯了。这种事,不是第一次发生,在前面的几天里,只要有客人上门,只要她不在,就必然会发生一次这样的事情。 唯一的缺点(二) 开始的时候,她还以为,他是真的同情心泛滥……于是,她告诉他,他帮的都是些什么,那些人,决不会比她水落更艰难……她以为他会听进去,以为他会改,以为他不会再无顾将她辛苦采的草药送人…… 很显然,她错了,而且错的离谱。 “怎么会是白白的呢?我们采药本就为了济世活人,药给了有需要的人,便可以救人一命,这是多么大的功德…… 水落白了他一眼,突的伸出手到季仁逸面前,“请问,季大善人,季大仁医,功德可以填饱肚子么?如果可以,功德全给你,而现在家里没米了,请你用你的功德去换些米来,填饱我可怜的肚子行不行?” “……”季仁逸的脸立刻变得通红,他连摸都不用摸,他知道自己身上没有一文钱,从来都没有钱,便是有了,只要遇上稍微露出难色的人,他便会慷慨相送…… 他知道自己有这个心软的毛病,不只是水落说他,小师妹也曾说过他无数次,连师傅也曾说过……可是,他仍是无法控制,他是大夫,他见不得见到病人有痛苦却无法医治…… 可是,水落说的是,功德换不回粮食,填不饱肚子,而他,住在水落家,虽然教展宏武艺,替水落采药,可是,采的药没有他散出去的多……一直都是吃水落的老本,她一个姑娘家,却要养活他这个大男人……想来,真是惭愧之极。 季仁逸越想越觉得不安,越想越觉得惭愧,当即一咬牙,一抬头,认真的看着水落,“明天开始,我挂单行医。” 水落听了,先是一怔,接着便白了他一眼,“你挂单行医我没问题,可是,以你的习惯,只怕会散出去更多,根本收不回来。” 季仁逸脸一红,他明白,水落说的都是实话。于是,他稍一想,立刻就想到最好的办法,“我只在家里挂单行医,若是病人要付诊金,拿药,便直接由你经手,这样,我就不会……” 段三龙其人(一) “我只在家里挂单行医,若是病人要付诊金,拿药,便直接由你经手,这样,我就不会……”这也是以前,他在家里时的情景,除了替人看病,其他一切都是师傅与小师妹管理。 大概也是因为如此,才让他越发的对钱没什么概念了。 水落一听,觉得很可行,说实在的,经过这几天的接触,她深觉得,季仁逸的医术比周扒皮要厉害一百倍不至,而且,无论是性子还是其他,都是极好了……可惜,偏就有这搞不清状况的毛病。 如果他是大富大贵到也罢了,可明明告诉过他,家里没米下锅了,他还是一样将草药白送给别人……不过,她相信,只要有她水落在,一定可以将这个问题彻底杜绝,决不让他败光她所有的家当。 “既然这样,那就这么说定了。”水落想了想,以季仁逸的本事,也不怕周扒皮来闹场。一想到,她又将有大把的钱赚进来,她的心情立刻好了起来。决定这一次,她还是原谅他,先拿自己的老本出来垫上吧。反正这也是最后一次了。 …… 可是,水落怎么也没想到,对于季仁逸来说,这种散财的事,几乎成了他的本能,而她拿老本出来垫的事,不但不是最后一次,而是永远没有止境。 “季仁逸——” 于是,经常性的,人们都会听到水落在她家的院子里发出如此狮吼,而被吼的那个人,总是一副做错事的一脸歉意,可惜,若是有下一次,他依然如此,水落便会再一次怒吼某人的名字……这样的事情,一直重复不停的发生,一而再,再而三。 “水落,季兄又惹你生气了?”含笑的声音从隔壁传来,一个人头出现在隔壁与季嫂子相邻的院墙后。满眼含笑的盯着水落。 “段公子,你怎么还没走?”一看到这个人,水落脸上的怒气立刻收敛,换上冷漠和疏离。 段三龙其人(二) 这个人便是上次季嫂子扶过来的那个段三龙段公子……他给水落的第一映像自然是非常不好的,可是,在她看来,不管他好不好都与她无关…… 可是,没想到的是,在某天她从山里采药回来之后,突然发现,这位段公子再次出现在她家隔壁的院子里,而且,还搬了许多行李…… 后来,才从季嫂子含羞带怯的语气中搞明白,这位段公子是季嫂子的丈夫季树青的远房表亲……据说他是从双盛大草原而来,一路带着万贯家财前来投奔旧亲,因为双盛正处于战乱…… 他到底从哪里来水落不想知道,他带多少钱来她虽感那么点兴趣,可是,也不会成为她的。水落虽然很爱财,有时为了钱财会耍那么点小手段,可是,她也有她的坚持,就是决不动自己人,而对于外地人来说,小镇上的人,就是自己人。 所以,不论他从哪来,有多少钱都跟水落没什么关系。可是,这么一个本应该完全没关系的人,居然住到了季嫂子,未经她的同意,就强行的成了她的邻居。 更过份的是,他没事就来套近乎,而且,他还叫她水落……水落,水落,水落也是他叫的么,她跟他有那么熟么? “让段兄见笑了。”见水落不理人,身为这一个家的一份子的季仁逸,当仁不让的出面来搞好敦亲慕邻的工作。 “季兄客气,水落虽然语气凶悍,可是,却是真正的关心季兄的。”段三龙看着季仁逸,语气里透出淡淡的羡慕,可是眼底深处,却透过那含笑的双眼散发着淡淡的阴狠。 “呵呵……”季仁逸很淡然的轻笑,即不附和也不反驳,只是看着这个段三龙,眼里有着警惕。 水落也许看不出来,展宏也毫无所觉,可是,他却可是从一开始便看出,此人有着不低的武学修为。只是,他不明白,此人为何费这么大功夫来到这小镇,当真是季嫂子的丈夫的远房亲戚,又或是别有所图。 一切,他都无从得知,最好,一切都只是巧合,他们做单纯的邻居,如若不然,他就不得不小心防备了。 段三龙其人(三) “不知段公子仙乡何处?”季仁逸看着段三龙,不停的估量着眼前的这个人。此人相当的年轻,至少比起他来说,要年轻许多,五官英挺,棱角分明,至于身材?虽然对方穿着一件长衫将身形都遮掩了,可他仍一眼便看出,他的身材修长魁梧,一副练家子子才有的身形。 至于他的气质,则更让他皱眉。季仁逸虽然大多数时间都在靖城跟师傅和小师妹过着平凡大夫的生活,可是,那少数的时间里,却是在江湖上闯荡。也见识过什么叫尔虞我诈,什么叫表里不一,什么叫笑里藏刀……而眼前这个人,给他的感觉便是如此。 不得不说,这个人真的太年轻,年轻到,虽然总是用一张和善的笑脸来掩藏那骨子里的阴冷,可是,他却忘记将笑意扩散到眼底,就好像一张很完美的面具,却又在额上刻上标志一样。只要稍微用心的人,便能看出来。 “季兄该知道的,在草原上,人们都是住在帐蓬里,随着水草而四处迁居,根本没有固定的地方……”段三龙笑了笑,眼睛上下打量着季仁逸,“听说,季兄从靖城而来?” 季仁逸点点头,“不错。” “听说,靖城如今落入西离之手,靖城的人民民不聊生,苦不堪言……不知可是实情?” 季仁逸看向段三龙,再一次,他仔细的看着他,然后,轻轻摇头,“我早在那之前便已离开靖城,所以,并不清楚那里的情况。” “季兄家里还有何人,难道,在战后,竟未回去探视家人?” 季仁逸摇头,“家里,早已无人。” “是嘛!那不知……” 段三龙还欲问下去,却被从外面突然冲进来的展宏的叫声给打断,“季大哥,季大哥。” “怎么了?”季仁逸转头对着展宏,段三龙也看向展宏,可是,在见到他身后的人时,不由一皱眉,转身回屋。 风波起自勾栏院(一) “季大哥,你快去勾栏院看看。”展宏一进院子,就拉季仁逸的手,欲要将他往外拖。 “勾栏院?我怎么可以去那种地方?”季仁逸很干脆的挣脱展宏的手,转身欲进屋,却被尾随展宏身后进来的老鸨拉住,“季神医,救命啊!” 因听到声音而出来的水落恰恰看到这一幕,不由皱眉,“到底什么事,做什么拉拉扯扯的,别是拉生意拉到我门上了吧?”说着上前用力将老鸨拉开,又狠狠的瞪了季仁逸一眼,才转向展宏,“到底怎么回事?” “勾栏院里的人一起都生病了,周扒皮去看了,说是瘟疫,要把勾栏院给封了,把那些生病的人都……”展宏话未说完,水落已叫了起来,“周扒皮,他又发什么瘟。” “是啊,所以,我才急急来找季大哥,那个庸医说的话哪里能信。可是,如果季大哥不去,那……” “季神医,救人啊!”一说到那些人的下场,老鸨立主刻就跪了下来,就要冲季仁逸磕头。 季仁逸皱了皱眉,看了水落一眼,才轻轻点头,“好,我去看看。”说着,就要向外走。 “等一下。”水落一见他就要走,连忙叫道,她急急冲进屋里,一会又出来,手里拿了个小包包,“我跟你一起去。” 季仁逸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眼那小包,才轻轻摇头,“现在还不能确信到底是不是瘟疫,你不能去。” 水落一听他的话,心跳立刻多跳了一下,可也只是一下,随即,她冲季仁逸瞪了一眼,一把拉起老鸨,“走。”竟走在季仁逸前面,向着勾栏院而去。 “季大哥,你别劝了,水落除了对钱,就对这病最是痴迷,以前她总是偷偷跟在周扒皮身后去看他给人看病,现在有这机会,她是决不会放过的。”还是展宏最是了解水落。 季仁逸看了看展宏,露出淡淡笑意,点了点头,是啊,虽然他们相处的时间不久,可是,水落是个什么的人,他早已了解的一清二楚。 风波起自勾栏院(二) 水落是个很简单的人,简单到将一切喜怒都直接表现在脸上。高兴了哈哈大笑,生气了,便大声怒骂。她喜欢一样东西,便会全力去争取,就像她爱钱;而当她爱上一件事,便会彻底陷入其中,决不会替自己留一丝后路,就像她对医学的执着。 是的,她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人,不会打一点折扣,喜欢的全心全意,讨厌的也不留余地。就像,对隔壁这位段三龙公子,讨厌到不愿跟他说一句话。 想到那位段三龙公子,季仁逸在出门的时候回身关院门的时候,将目光轻轻的投向隔壁的院墙,眼里闪过疑惑。 那位段公子的身上有许多疑点,很多,虽然季仁逸不习惯去探人隐私,可是,他仍会小心的分析,尤其是这个的来得如此怪异。 他说他来自双盛草原,他无从考证,不过,他是大夫,最会看人的脸色,更别提他这种经常跑江湖的大夫,又怎么会分辩不出,草原人和中原人的区别。 季仁逸很容易便得出结论,他在说谎…… 收回目光,季仁逸边跟着众人向前走边想着段三龙。 他会说谎,这并不意外,毕竟,他没有必要向着任何人都坦白,他们不是朋友,别说深交,连言谈都少之又少,除了他偶尔晕厥,而他前去替他治疗之外,两人都没有跟对方深交的打算。 可是,刚才,他说到了靖城,说到了民不聊生,说到民众苦不堪言之时,他在他的眼里看到了厉色,若非要往细里说,那里面,有着浓浓的恨意。 于是,他便不得不想,他的恨意是冲着谁?靖城的老百姓,还是,靖国原来的国君,又或者是,将靖国纳为版图的西离孔轩?又或者是,他刚才所正对着——水落? 想到水落,他不由的又是一惊,同时自问,以水落这样的性子,得罪人那是必然的,可是,真正会让人恨上,却是极难的。 他很清楚,在段三龙第一次上门寻医之前,水落从不曾见过他……难道说,他只是因为水落的拒绝而怀恨在心? 风波起自勾栏院(三) 季仁逸摇摇头,不会,不可能,他一定想错了,那恨意,决不可能是针对水落而来,而且,虽然那个眼底透着浓浓的阴狠,看起来并不是个十分好相处的人,可是,却决不是一个如此小鸡肚肠的人,不会因为水落那点小事而怀恨在心。 更何况,当时,他们谈的是,靖城,以前的靖国…… “季大哥,季大哥。”展宏拉了拉季仁逸的胳膊,眉头轻皱,从刚才开始,季大哥就一直盯着水落……说实在的,这些天下来,越是跟季大哥相处,他就是越发的佩服,他的武功好,他的学问好,他的医术好,他的人缘好,连他的那些小弟,都认为,他比他更有当老大的气势…… 可是,就是因为他自己明白,季仁逸什么都比他好,所以,他的警惕心也越发的高涨……他,不想把水落拱手让人。 虽然有时他也会鄙视自己,不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是当他想到,如果他自己是水落的话,他会选择谁?答案自然不言而喻,他展宏跟季仁逸相比,实在是云泥之别,人家季仁逸是云,他展宏是泥…… 虽然他心知,只要季仁逸有心,他便是必输的下场,可是,他却决对不放弃的……他时刻盯着他们两人,决不让两人单独相处,将所有的可能产生的情愫都扼杀在萌芽状态。 “季大哥,到地方了,你在想什么呢?”展宏怀疑的盯着季仁逸,想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心虚或是其他的反映,结果,自然没有,季仁逸只是将思绪收回,眼神依然淡淡的,看向这个水落来了无数次,时常挂在水边的勾栏院。 勾栏院外聚拢了很多人,可是,都一样的,离得远远的,观望着。不时的指指点点,却没有一个人敢于上前。 “让让,让让……”水落在前面挤开人群冲了进去,老鸨紧随其后,季仁逸和展宏也只是左右看了一眼,便也立刻跟了上去。 “唉哟,这不是水落吗?怎么,你又要来掺一脚?”还未上得楼,便听到那极具特色的捏脖子的鸭子的声音,高昂而尖锐。 风波起自勾栏院(四) “周美丽,让开,今天我没功夫跟你磨嘴皮。”水落根本看也不看她一眼,一伸手把她推到一边,就上了三楼,香香的房间。 在路上,她问过,这一次的病来得奇怪,最重的就是香香,老鸨离开的时候,周扒皮就说,香香是不成了……这勾栏院里,虽然每个姑娘她都熟,可是真正有感情的,却只有香香一人而已。 从小,香香对她,就似姐、似师,她能活成今日这般模样,一般的功劳都是香香的。 “哈,去吧,去吧,可别怪我没告诉你,这可是瘟疫,那个骚货香香已经不行了,你这一去,可别把自己也搭进去。”周美丽在后面很小心的透露着她的得意。但凡能让水落不自在的事,都是她的快乐源泉。 水落猛的转身,两眼恶狠狠的瞪着周美丽,直瞪得周美丽一阵发怵,说话的声音也失去了中气,“你,你看什么,我说的是实话,我爹都确认了……”一说到她爹,她立刻又神气了起来,“我爹都已经确诊了,马上,我们就要离开这里,去向县令报告。” “展宏。”看着周美丽,水落是火不打一处来,尤其是听到她的话之后,更是怒火攻心。 “来了,什么事?”展宏本就跟在水落身后,此时一听,立刻冲了上来。 “把她给我带到香香房间。周扒皮要是敢去向县令报告,就把她女儿一起关起来。”不愧是痞子,水落这一招,够狠,够无耻,够下流…… “水落,怎么可以如此草菅人命,虽然我们都希望不是瘟疫,可是,万一……”身为大夫的季仁逸自然见不得这种事情,很自然的上前跟水落讲道理。 水落看也没看他,此时她的性子上来,哪里还管其他,直接冲着展宏吼道:“还不关人。” “知道了。”展宏一听,立刻转向周美丽,冲她嘿嘿一阵阴笑,猛的把她抓起,扔到肩膀上,就往香香的房间走去。 风波起自勾栏院(五) “展宏,放下。”季仁逸一见展宏当真照着水落的话去做,也跟着生起气来。 他一直以为,水落虽然口头上恶些,痞些,可是,骨子里是个善良的姑娘,可是,此翻,却又让他见识到了她的狠毒,万一那真的是瘟疫,那这就是一条人命……他觉得,心痛,还有一些,失望。 再一次的,他想到了小师妹,许久不曾想起的小师妹,若是小师妹面对这样的情形,她会怎么做…… 展宏一听到季仁逸的话,又下意识的停下脚步,这些天的相处,虽然说没有正经拜师,可是,季仁逸对他也有了师傅的威信,只是一声沉吼,竟比水落的怒吼还要有用。 “展宏——”水落一见,怒气更盛,不看展宏,反而是冲着季仁逸,“你给我闭嘴。” 季仁逸下意识的闭嘴,这些天,因为散财一事,他被水落吼的习惯了,“可是,水落,这件事,这么做不对。” “怎么不对?”水落才不管对还是错,在她看来,她做的就是对的,不对也对。何况,她觉得,她的理由很充分,“她爹是这镇上唯一的大夫,只要她爹说了,这是瘟疫,这一幢楼里的人就都只有死路一条……而如果我把她女儿也关在里面,他就会用心治病救人。就算他不想救,为了他的独生女,也非救不可……” “你的出发点没错,可是,你这行事方法是错的,我们可以好好跟那位周大夫商量……何况,现在这牵牛镇也不只是只有……” “唉哟,我说水落,季神医啊,你们能不能一会再说这事,现在,先救人要紧,香香快不行了,而且,周小姐也已被展宏弄进屋了……”老鸨在一边听这两人吵得越来越远,干脆就出声提醒,对她来说,这楼就是她的命,这里的姑娘就是她的命,她自然要比别人更急十分。 水落和季仁逸相视一眼,同时望向楼上,可不是,周美丽已一边尖叫,一边进了房,既然问题已经解决了,那他们也没有必要再吵下去了。 风波起自勾栏院(六) 不过,水落还是很不高兴,她用力瞪了季仁逸一眼,蹬蹬蹬的冲上三楼,进了香香的房间。 季仁逸也很不高兴,他望着水落的背影,用力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想着,也许,他想改变她,是个永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如果明知永远都不可能完成,那他还要不要继续? 他不知道,他还没有来得及好好想这个问题,便被接下来的烦忙给打断那未成熟的想法。 “去买些绿豆,煮汤来灌她们。”季仁逸仅替香香把脉,又问了其他人的情况之后,很快便下了第一道方子。 老鸨一听,立刻就出去,冲着那些并没有发病的人吩咐了下去。 季仁逸却好像突然想起什么来一样。对着身边的展宏说道:“这里,可是自用水井?” “没错,用的都是后院的水井里的水。”展宏立刻回道。 “把井里的水送一碗来,记住,不要碰到水,还不,暂时让这楼里的人也不要用那水。”季仁逸很快速的吩咐完,便在一边的纸上开始写药方。 展宏立刻就冲了出去,水落却是皱着眉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香香,脑子里快速的转动着。 没有人注意到,先前被展宏强行弄进来的周美丽,两只亮闪闪的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盯着季仁逸,眼里桃花朵朵开。 “她们,是中毒了么?”当季仁逸将药方写好,水落才很小声问道。 季仁逸赞赏的点头,“不错。” “是,有人投毒?”水落再次问道。 “十有八九……”把药方给水落,水落仔细瞧了一遍,将其记在心里,才将药方将给老鸨,“将药买回来,煮成汤,一人一碗便可解毒。” “毒?”老鸨一听到毒这个字,立刻就尖叫了起来,“夭寿哦,怎么会是……” “闭嘴。”水落猛的吼道:“你想让人人都知道是不是?” 老鸨立刻抬手抚住嘴,抖着手拿着药方就冲了出去。 风波起自勾栏院(七) 展宏端着一碗水快步走了进来,“季大哥,水来了。” 季仁逸接过水,放在鼻下闻了闻,皱着眉想了想,才又少少的含了些在口里,终究还是咽了下去,“水里无毒。” 水落一听,先松了口气,又看了看香香,才对季仁逸轻道:“季大哥,这里就拜托你了……”对于季仁逸的医术,她是全然的放心,有他在,香香是决对没问题的,而且,季仁逸也没说香香会有事。 季仁逸一听水落要走,下意识的便问道:“你去哪里?” 水落没有回答,只是冲展宏使了个眼色,便匆匆的离开。 水落一出勾栏院,立刻就向着周扒皮的药房而去,一到药房门口,便碰到刚从里面出来,哭丧着脸的老鸨。 “怎么了?” “唉哟,水落啊,你说我这是碰到什么霉星转世了,怎么这种事就落在我的身上……呜……”老鸨是未语泪先流,直嚎的昏天地暗。 “到底怎么了?”水落似是早就知道这样的结局,对于她的嚎声充耳不闻,只是追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她看到她空空两手,便也知道出了什么事。 “这季神医虽然医术高绝,一眼便看出这不是瘟疫而是……可是,他开的这些药,这药房里根本买不到……这不是要我的命么?” 水落轻轻叹息,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她轻轻从老鸨手里抽出药方,看到那几味药,不由也是一阵皱眉,然后,突的,她的眉头一挑,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容,“走吧,我家可以把这些药都配齐。” “真的?”老鸨一听,声音猛扬。 水落一伸手抚上她的厚唇,“别嚷。”水落抽回手,看到沾了一手的红胭脂,不由嫌恶的皱皱眉,在路过一棵大树的时候,用在树皮上用力的蹭了蹭。 “别嚷,跟我走,不然被周家人听到,又要去闹我的场。”水落边说边恨恨的瞪了周家药房一眼。 风波起自勾栏院(八) “哦,知道,知道。”老鸨一听,立刻再次用力的抚住自己的嘴巴,当年周家人大闹水落家的事,可是少有人不知道的。只不过,事过境迁,人们都不再提起而已,可是,只要一说,人们还是都知道的。 两人快速来到水落家,不一会儿,又匆匆的再次离开。一回到勾栏院,老鸨忙着安排人熬药,而水落却上了三楼,此时,香香等几人都已被强灌了绿豆汤,灌进去多少,便吐出来多少,由院里其他安好的姑娘帮忙照顾着,季仁逸和展宏早被请到一个空间里。 水落一见到他们两人,便悄悄皱眉,只因为,她看到周美丽,正捏着她的嗓子,带着一张笑脸跟季仁逸套近乎。 展宏是早就皱眉躲到了一边,可是,季仁逸却不懂,他正极有耐心的应付着周美丽,有问必答。 水落进来的时候,她正好听到周美丽问季仁逸,“季公子,我可以也叫你季大哥么?” “不可以。”水落想也没想,就厉声替季仁逸拒绝道。 季仁逸一见水落进来,立刻松了口气。到是一边的展宏悄悄的叹息了一声,真可惜!本来,他还想着,要是季仁逸能跟周美丽有点啥,那就决对不会来跟他抢水落来着。 “季大哥都没有说话,你凭什么不许?”一见是水落,周美丽下意识的就收起她刚刚的淑女形象,两手立刻一叉腰,语气也横了起来。 可一句话还未说完,她立刻发现了自己干了些什么,连忙堆起更灿烂温柔的笑容,向着季仁逸看去,却见季仁逸根本没有看她,不由又是气闷又是松了口气。 “你想知道我凭什么?”水落看着周美丽,暗暗冷笑。 “是,我到要看你能说什么了不起的理由。”见季仁逸根本不看自己,周美丽立刻也不示弱的应战起来。 水落冲周美丽冷冷一笑,然后,突的转身对着周宏和季仁逸吼道:“你们两个,现在,去隔壁那条街上买米,回去做好饭,等我回来,听到没有。” 风波起自勾栏院(九) 一听到她的话,展宏和季仁逸立刻同时站起来,“知道了。”异口同声的应了一声,又同时转身向外走去,那动作一致的就像演练过无数遍一样。 一见两人走,水落又想到了最重要的一件事,“展宏,记住了,不许让他碰钱。” “我知道了。一定不让季大哥碰钱。”然后,两人一起离去。 直到两人离开勾栏院,水落才转过身对上周美丽,一切都不用再说,还需要凭什么呢?整个牵牛镇的人都知道,展宏在小镇上是一恶痞,可是对水落,却是言听计从,无需凭什么,他们从小便是如此…… 周美丽一脸哀怨的看着水落,几乎要哭出声来,“你,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待季大哥,你怎么可以把他变成展宏一样的人……你这个女痞子,你害了展宏还不满意,现在又要害季大哥……” 水落嗤的一声,“我害他?你有没有搞错,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害他们了……别说我没害他们,就算我害到了他们了,又怎么样?碍着你什么事了?哈——人家周宏和季大哥都没有说话,你在这里狗拿耗子多管什么狗屁闲事……” 耍无赖,可是水落洛最在行的几件事之一,而且,她是痞子,所以,她什么粗话都敢说出口,而周美丽不行,她自以为是千金小姐,自以为高人一等,是高雅的,有些话是决不会说出口的。 也因此,面对水落的这些话,她只有吃鳖的份,一句话也回不出来,只能用那双男人见了心疼的泪眼颤抖的指控着水落,对了,还得再加上她的兰花指:“你,你……” “我什么我?唉呀,我知道了……”水落突然眼前一亮,绕着周美丽转了一圈又一圈,“原来我们周大小姐长大了哦,原来我们周大小姐到了想男人的年龄了……怎么,看中了我们家展宏……啧啧啧啧……瞧我这记性,周大小姐什么身份,怎么可能看中我们这些痞子烂命……啊!” 风波起自勾栏院(十) 水落突的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我懂了,你看中了季大哥是不是?” “难怪刚才一幅花痴样子缠着人家,还问人家可不可以‘我可不可以叫你季大哥呀?’我呸——也不看看你这幅德行,到这勾栏院里还差不多,想去勾引季大哥,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水落一边说一边冲着周美丽吐口水,直把周美丽说的花容失色,两眼发晕,双唇打颤,“你,你,你……”光顾着你了,却是再也说不出话来。 水落直到说累了,才准备放过周美丽,而这其间,周美丽除了说了无数个“你”外,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有说出来。 最后,水落非常没有胜利感的完胜离去,因为,香香醒了。至于周美丽,只是闲杂人等,很干脆的被她丢在一边。 “香香,你觉得怎么样?”扶起刚刚喝完药的香香,水落很担心的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好好的,怎么会有人来这里投毒?” 此时房里只有她们两个人,水落也不再转弯抹角,直接问道。 “我不知道。”香香还雾煞煞的,根本没搞清楚状况。 水落微皱眉,“那,最近你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香香好不容易集聚起一点精神力,想了想,还是摇摇头。虽然干她们这一行的,一直都在抢别人的丈夫,等于将所有女人都得罪光了,可是,也没有女人会敢于这么做,至少,她在这里这么些年,也不曾出过这样的事情。更何况,这小镇如此之小,别说害人了,只怕连毒药都没有。 “算了,先不管这些,你现在觉得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的么?”水落猛的摇摇头,她不是县令,不负责断案这种事,而且,除了这所有人里,只有香香中毒最深这一条让她觉得对方是她而来的外,别的再没有说头。 也许这一切就是巧合也说不定呢,毕竟对于她们来说,这样的生活太远了,连想象都想不到,若非今儿个是季仁逸,那个周扒皮当真就把中毒当成瘟疫了…… 买个女人回家(一) “我很好。”香香轻轻扯起一抹惹人怜惜的微笑,看向水落,“你不用担心。” 水落突的站起身来,在香香的房间来回的走着,一趟又一趟,她的眉头深锁着,嘴里不时的念叨着什么,计算着什么,一会又数数自己的手指头,一会又将目光投向香香…… 如此一次又一次,香香看着反常的水落,不解的目光在随着她转到第十圈之后,便收回垂了下来,慢慢的闭目养神,等着水落想明白了,作出了决定再跟她说。 终于,水落的身形突然定住,猛的冲到香香面前,坐到她的床前,又猛的将香香的手抓住,很用力很力。“香香,你先别说话,让我说完,不然,我怕我会后悔,而且,以后再也说不出来。” 香香点点头,水落再次开口,可是,一对上香香的眼,她又闭了起来,再次开口,再次闭合,如此三翻两次之后,她才终于一咬牙,一闭眼,用吼的说道:“香香,虽然我水落不是什么好人,而且又没什么本事,也许,这一辈子都过不什么好日子,可是,至少,一日有三餐,虽然可能只是粗茶淡饭……但是,我希望,我想,我……” “怎么样?”香香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水落,不明白她怎么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这种话,似乎是男人对女子表白时才会说的吧。可是,现在,却是一个女子在说,而说的对象,也是个女子,还是她这么一个勾栏院里的女子。 “香香姐,我,替你赎身吧?”水落终于还是说出来了。 “什么?”香香猛的睁大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水落,“为,为什么?” 因为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而稍微的气喘着,水落看着香香,好一会,才又开口说道:“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从香香姐来到我们小镇,对我跟展宏就像姐姐对弟弟妹妹一般,对我们照顾周道……以前,我们还小的时候,一直都是仰赖香香姐你的照拂,我们才能安然长到这么大……” 买个女人回家(二) “香香姐将我当妹妹,而现在,虽然我能力有限,可是我仍希望香香姐能离开这个地方,只是,以后,可能要过并不富裕的日子……” 听到这翻话,香香感动的几乎哽咽,而且,水落的话,也实在让她心动。可是,还有两个更重要的问题。 “可是,你有那么多钱么?” 水落摇摇头。 香香苦笑,“妈妈也不会放人。” 这一次水落却是猛的摇头,她用力说道:“我知道,所以,以前,虽然我有此心却不敢跟香香姐你提出来,因为,怕让香香姐空欢喜一场,可是,今天这事,却是一个机会。” “这一次的事?”香香不解的看着水落。水落冲她用力点头,“只要香香姐你点头,我一定把事情办好。明天,我就来接香香姐回家。” 在水落期待的注视下,香香轻轻的点了点头,水落立刻欢呼的跳了起来,又用力的抱了抱香香,才开心的说道:“香香姐你等着,我现在去找老鸨,一准给你好消息。” 香香轻轻点头,目送着水落离去。她抚上自己的胸口,感觉到那极快的心跳,知道那是激动……对于能够脱离这种地方的事而激动不已。 多少年了,从她被骗卖进这里,她每一天都在想着逃离的那一天,她曾幻想着,有朝一日,遇到一个良人,能够爱她,疼她,将她救离这火海,可是,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她经历了无数男人,却从没有遇到一个良人。 有时她也会自嘲的笑自己,会来这种地方的男人,又怎么会是良人呢? 真没想到,现在,居然有人要救她离开,而这个人,不是任何男人,而是水落,水落…… 水落来到楼下,找到老鸨,将老鸨拖到一边。 “唉哟,水落,啥事啊?” 水落将她拖到老鸨的房间,确定里面空无一人,才一本正经的说道:“我想替香香姐赎身。” 买个女人回家(三) “什么?”老鸨一脸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水落,然后,很不以为然的挥挥手,“去,去,去,水落,你别来开我妈妈的玩笑,这要是男人来说这话还靠谱,你一个女孩子家,赎个女人回去干嘛?” 说着,老鸨开门就要往外走,不欲理会水落。 水落一个箭步拉住她:“妈妈,我没有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老鸨终于回过身来,认真的看着水落,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翻水落,才又重新落坐。 “为什么呀,水落。我妈妈见的人多了,还真从没见过你这样的,你……”重重的叹口气,才又一脸认真的看向水落:“你认真的?” 水落用力点头。 “行,既然你是认真的,那我也就照认真跟你谈。”老鸨手放腿上轻轻拍了拍,两只手交叉在一起,才看向水落:“你准备出多少钱赎香香。” 水落看着老鸨,露出淡淡的誓在必得的笑容,“五十两。” “水落,不是我妈妈说,你还是回去吧。”很显然,老鸨一点不满意这个价钱,也是,在这一行,虽然香香的年纪有些大了,再过几年大概也就不能再做生意了,可是,另说几年,就是一个月,赚得也不只这点钱。 水落也不生气,只是用含笑的看着老鸨,平静的说道:“妈妈今天听到季大夫的话了吧?” “那又怎么样?” 水落微微一笑:“那么,你应该也看得出来,对方是冲着香香而来的吧?” 老鸨一听,眼珠一转,立即拍案而起,一把就扯着水落的衣领,怒道:“我就说,这几百年也没听说过的事,怎么就这么倒霉叫我给碰上了,原来,是你捣得鬼。怪不得,怪不得连周家药房都没有的药,你那里却是现成的……” 水落听了也是不恼,只是用力将老鸨的手扯开,仍然坦然坐着,“哼,想往我水落身上泼脏水,我还真没怕过。”水落给她一个鄙视的眼神,才又道:“我到是要问你,前一阵子,独眼龙是不是来过?” ………………………………………… 医家四姐妹群:1662675 买个女人回家(四) 老鸨一听立刻一愣,旋即骂道,“一定是香香那个小贱蹄子告诉你的是不是?” 水落也不否认,反正,香香跟她关系好,也不是什么秘密,整个牵牛镇的人都知道。她看着老鸨,“我水落虽然未做什么好事,可是,从来也不曾为祸乡里,没害过镇上的任何一个人……又怎么会为了香香而害这么多人。更何况,香香在你这这么多年都过得好好的,我赎她回去,既不能娶她当媳妇,她也不能替我赚来大钱……我图的是什么?不过是因为,她在你这勾栏院里,眼看就没了生路,而我跟她偏巧有那些交情,不忍见她就此送了性命,所以想救她,就这么简单。” 说到这里,水落脸色一冷,“别怪我没提醒你,我话摞这,我出五十两,你虽然亏本,可是好歹还落五十两,若是不然,不只是人财两空,想想,要是镇上的人知道你这里出了命案,还是山上的人做的,你这勾栏院,以后也别想再开下去了。” 见到老鸨有些意动,水落又道:“其实,你知道的,我跟香香虽然要好,可是,这么多年,从来也不曾想过要替她赎身……这一次,若不是有了这等事情,危害到她的性命,我也断然不会花这五十两,你是知道的,我水落手里的钱,哪有这么送出去的道理……” 老鸨看着水落,心中不停的盘算。 若是当真是山上的人要香香的命,那这香香还真是不能再留在勾栏院里,否则,她不但保不住她一条命,看今天这架势,可还不得搭进去几条,到最后,当真是整个勾栏院都得关门。 可是,一想到香香只卖五十两,她又实在肉疼的很。 “水落,你也别怪妈妈我心贪,实在是这香香是我这院里的头牌,她要是走了,我这院可就等于蹋了半边天,这么着,既然她有你这么好妹妹出面,咱们又是乡里乡亲的,一百两,一百两,你就带人走。” 成交 水落一听,立刻知道成了,不过,一百两,想要她拿出来,那真是门都没有。“五十两,多一文都不行。”不赞同的目光看向老鸨,“你可要知道,香香代表着麻烦,而这麻烦是山上的人,我替你顶这麻烦,没跟你要钱就算是不错了,给你五十两你还嫌少……得,今儿个我直说,本来,我可是一文钱没打算给你,这可是香香千求万拜托,让我无论如何都要让她风风光光出门……你要是再嫌少……那这事可就得细细的谈了,这山上的人……” “行。”老鸨一拍桌子,“行,水落,人你带走。五十两就五十两,妈妈我认了。” 水落得意一笑,慢慢起身,“那就多谢妈妈了。” “好说,大家都是邻里,这点事,妈妈我还是能帮的,这以后,院里的姑娘要是有什么事要用什么药,水落你还得多费心。” “自然。”水落走向门口,“那我就去告诉香香这个好消息……” “去吧,去吧……”老鸨一脸的笑意的送水落出门,水落也是满脸笑意的出门。 只不过,一旦水落离开了老鸨的视线,两人立刻沉下脸来,脸来的笑意立刻换成了最恶毒的诅咒。 “该死的老皮西,最好让独眼龙将这勾栏院给一把火烧了……” “臭丫头,就别落到我的手里,不然,有的你好受……”再一想起她的头牌香香,从此成为了别人家,更让她心疼的是,居然只卖了五十两,不由又是一阵肉痛,再想进今天这一拖拉后,更是抚着额头,歪上榻上,唉哟唉哟的哼叽起来。 “香香,谈妥了。”水落一上楼就向香香报告好消息。 香香一听,立刻也满心欢喜起来,“这,你哪来的那么多银子。” 水落嘿嘿一笑,却是不说,只是转头看了看香香的屋子,“有什么在收拾的,我现在帮你收拾了,明天一早,我跟展宏来接人……”说到这里,她又小声嘀咕着,“嗯,也只有我们两个了,季大哥肯定是不愿再来这里……”皱眉,“也不一定,为了这里的病人,也许他会来……管他呢,反正没他也一样。” ………………………………………………………………………………………… 后面还有 烈焰与冰 香香好笑的看着水落自问自答,开始并未说话,可是,当水落念叨了足了一盏茶的功夫的时候,她便小小的皱起了眉,再过一会,她的眉皱得更深,两眼紧紧的盯着水落。 终于,过了好一会儿,她见水落仍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便总于忍不住疑惑的开口,“水落。” “嘎?啊?什么?”水落正将香香的一些正常些的衣服都折叠在一起,准备打包,一听香香叫她,连忙转头,跑了过来。“什么事?” “你……好像很在意你那位季大哥?”香香试探着问,眼睛紧盯着水落的双眼。 只见水落两眼先是一阵错愕,随即便是荒谬的好笑,可一顿之后,便又陷入了沉思,她的眼睛不再灵活转动,而是定定的望着一个方向。 开始,她的眼睛还眨一眨,可是,慢慢的,她的眉也不眨,眉头也轻皱了起来。 “水落,水落……”香香一见水落的样子,已然心中有数,只是,看水落那苦恼的样子,她必定还有更远的路要走。 何况,现在她还不确定是否要点醒她,毕竟,水落一直是展宏的……虽然,她也曾幻想过,可是水落跟展宏走不到一起去,那她说不定会有机会…… 是的,她只敢幻想,不论将来,她是否从良,她都无法与水落相比,她早个不干净的女人,只这一点,便没有权利去肖想展宏……可是,如果,如果水落另有所爱,找到比展宏更好的男人,那么,她是不是也可以有更多的幻想呢? 她不确定,却怦然心动。 可是,看着水落那仍愁眉不展的样子,她又犹豫了。 虽然当年对水落好,完全出自于展宏,可是,在后来的相处之下,这个烈火一般的女孩也让她不自觉的亲近起来。 她的身和她的心都掉入了万丈深渊,她的身和心都是冰冷的,所以,真得很难抗拒这样的烈焰,哪怕明知,越是靠近这样的赤热便欲难忍受万丈深渊里的冰寒,可是,仍是无法拒绝……而且,随着接触的时间越来越长,她便越发没有抗拒的能力。 烈焰与冰(二) “再等等吧。”她如此告诉自己,等她认真见过她的季大哥之后,在确定,水落的心动不会如她一般之后,再点醒她……否则,万一一切只是水落自己一厢情愿,那岂不是…… 打定注意,香香到是松了口气,看到水落仍在苦想,便决定,不让她再想下去,虽然以她对感情的态度未必能想得明白,不过,越晚想通越安全不是么? 若是她的季大哥对她无意,那最好永远都别想起来。 “水落,你家里人来接你了。”恰好,外面有人叫水落的名字。 香香一听,连忙推水落,“水落,水落。” “啊,什么?”水落恍如梦初醒,不解的看向香香。 香香失笑,“你的家人来接你,我想,不是展宏就是你的季大哥。”转头看向窗外,“大概是你的季大哥,见天色已晚所以才来接你,展宏那小子,可是没这份心。” 水落立刻点头,“香香姐说的是,展宏那小子,永远都长不大……从来都不知道疼人,真是让人担心,这将来可要怎么办……” “不是有你在么?你就是太迁就他了,什么事都替他逗着,才会让他有恃无恐。”香香可是知道水落对展宏,虽然,两人被人传的好像一个非君不嫁,一个非卿不娶,可水落从小便一心要强,为了生活,不只将自己变得像个痞子,更一头栽进钱眼里……全副心思都被如何赚钱给占据,对于感情一事,根本就没开窍,完全的顺其自然。 就算她真有了与展宏成亲的心思,也是因为被人们这么传来传去而下意思的想法,更有可能是,除了展宏,她无人可嫁,展宏也不会让她有嫁给别人的机会…… “说的是,也许,我就该对他狠点。”水落一边嘀咕一边起身,冲着香香道:“我先回去,明天一早来接你。” “好。”香香笑着点头。目送水落离开之后,轻轻的闭上眼,长长的出了口气。“终于,终于,她可以离开这人间地狱了。” 季仁逸的恶趣味 “果然是你,展宏那小子呢?”下楼,看到季仁逸,水落立刻上前。 “本来他要来,可是,我想来看看她们的情况如何,便来了。顺便……”季仁逸抬头望了一眼勾栏院,才又对上水落的眼。 水落点头,随即问道:“她们情况如何?” “很好,毒都解了。”季仁逸边转身向回家的路走去,边慢慢的说着。 “你没去看香香姐。”水落指出事实。 季仁逸微侧头,眼光刚好看到水落指责的小脸,不由失笑,“她们本就中的同一种毒,既然服的是同一种解药,自然毒也是解的,何况,还有你在她的身边,我又有什么可看的?” 水落一听,双眉飞扬,“你是说,我的能力,足以对付?”虽然对于季仁逸的很多事情,她是很痛恨的,可是对他的医术,她却是由衷的佩服,能在这方面得到他的肯定,她觉得,很值得骄傲自豪。 季仁逸刚欲点头,在他看来,水落虽然未曾受过专门的培训,可是,她在医理方面非常有天份,而最近,她对医理方面的求知欲他更是看在眼里,对她的能力,自然相当了解。一般的脉,她决对是能把得出。 季仁逸是个忠厚之人,自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可是,在他转头看到水落那神采飞扬的得意劲的时候,他不知道为何,突然就摇了摇头,并且,开口道:“是因为,如果香香出什么问题的话,我一定在家里都能听到你的吼声。既然你没有,那就证明,她没事。” “季仁逸……”水落立刻眉峰再次高扬,只是,这一次高涨的不是得意,是怒火。 季仁逸微微勾起嘴角,心中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看着水落那怒发冲冠的样子,他突然觉得心情极好,连原来,准备为白天她对那位……呃,叫什么美丽的小姐的事而跟她好好谈谈的事,也觉得不再重要了。 大家进群1662675 姐妹篇《宫医叹》《谍医谋》《毒医难》精彩进行中 商量?? 水落气乎乎的跟季仁逸回到家,展宏立刻将饭菜摆上桌,讨好的说道:“水落,快来尝尝,这是我专门替你做的。” 瞥了一眼桌上看起来相当不错的菜,不由怀疑的望着他,“真的是你做的?” “嘿嘿,这个,是我跟季大哥一起做的。”展宏立刻讨好的笑着,同时哀叹,跟水落实在太熟了,知道他决不可能做出这么好看的菜来,吃还差不多。 水落白了季仁逸一眼,“哼!”歪过头去,在桌前坐下。 季仁逸失笑,却只是看着水落的精致的小脸,微微笑着,眼里散发着不自觉的热度。 眼见两人都坐了下来,水落才慢条斯理的告诉他们,“明天开始,季大哥住到展宏那里。” 季仁逸和展宏都是一愣,随即展宏勾起得意且放心的笑来,“好啊,好啊。” 季仁逸却是微微皱眉,他看向水落,“为何?” “对啊,季大哥在这里不是住的好好的,怎么突然要住到我家里,你知道我家里,呃,实在是没有插脚的地方。”展宏也好奇,虽然,他很高兴,水落主动将季仁逸逐出家门。 水落看着他们俩,从展宏看到季仁逸,又从季仁逸看到展宏,想到她要是说出香香住到家里的消息,他们会有的反映……不由心情突好。 于是,她笑咪咪的,以极慢的声音说道:“因为,我把香香赎了出来,明天一早,我去接她。”看了季仁逸一眼,“本来,我是想今晚就将她接回来的,可是,毕竟这件事,还是要跟你们商量一下。” “什么?”一听香香要住进来,展宏第一个跳了起来,随即怒吼,“你这叫什么商量,分明就是知会,都把人赎了回来,还商量什么?我不同意,我决不同意。”说完,狠狠的瞪着水落。 季仁逸也看着水落,只不过,不是瞪,也没有怒气,而是好奇,他看了眼展宏,“为什么突然将香香赎回来?” 真的危险 水落轻轻笑了笑,才对着展宏说道:“瞧瞧你,就是沉不住气,跟着季大哥也别学什么能耐了,先学学这份稳重就行。” “我不管,他又没被,没被……反正我就是不同意,你明知道的,为什么还把她弄回家来?”展宏见讲理不过,干脆耍起赖来。 季仁逸看着水落,一把将展宏拎到身边,按在凳子上,又看向水落,“说吧,为了什么?” 水落看季仁逸那淡然的脸,觉得相当无趣,一撇嘴道:“这件事,你也知道的。” 季仁逸一怔,暗想着,他知道那勾栏院里的什么事,“你是说,她们中毒?” 一说到毒,展宏也停止了干嚎。一起看向水落。水落恨恨的瞪向两人,“老天啊,你们怎么这么笨!”随即她才说道:“本来,我也没想到,可是,在我跟老鸨谈价钱的时候,才突然想到,也许,我胡扯出来的事,很有可能是真的。” “到底什么事?” “季大哥,我想问你一件事,那就是,这毒,是什么毒?”水落亮晶晶的眼看向季仁逸。眼里透着认真。 “只是江湖上常见的毒,毒性不十分激烈,若是江湖人,稍运功就可以抵挡过去,可是,若是平常人,不得到及时救治,便必死无疑。” 水落一副“你看吧”的神情瞪向展宏,“本来,我只以为,是不是山里采到毒菇之类的,可是,在跟老鸨谈价钱的时候,我为了不让她狮子大开口,所以,吓唬她,说是独眼龙要下毒害香香,如果她不让我把香香赎出来,最后,必难逃人财两失的下场。” 顿了一下,她才道:“本来,我只是吓唬她,因为前几天,独眼龙刚来过,而且,还在勾栏院里发了不小的脾气。所以,她才会被我吓唬住。” “可是,我刚从她房里出来,我就差点吓软自己的腿,因为,我发现,我编来吓唬她的事,完全有可能是真的。现在在听季大哥的话,我更可以相信,这事,真的是独眼龙……” 讨厌的段三龙 “如果真是独眼龙,你想,如果香香继续留在勾栏院里,结果会怎么样?”水落的目光落到展宏的脸上,“虽然,这些年你跟她……” “不许说。”展宏突然涨红了脸跳了起来。 水落撇嘴,“不说就不说。可是,别的我还是要说的。你想想,从小,香香姐是怎么对我们的,要是没有她,我们都不知道能不能长这么大,能不能自己养活自己,说不定,你早上山当了土匪,而我,也早进了勾栏院。” 展宏不说话了,连头也不抬,没错,他知道,也记得,可是……“好吧,我不管了。”说完,他猛的转头冲了出去,连满桌的晚饭都没吃。 季仁逸看着水落,冲她轻轻点头,“既然你已决定,我明天便搬到展宏那里去。”看了看满桌的饭菜,起身,“你先吃,我去看看展宏。”虽然不知道香香,一个妓女到底为什么帮两个孩子,又是如何帮的,他也不知道,展宏跟香香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展宏听到香香就发飙的事情,可是,既然受人家的恩惠就要还恩,这也是他的原则。 水落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头。 季仁逸也离去,水落看着满桌的饭菜,却也失去了动著的冲动,直盯着桌上不明炸跳的油灯发呆。 “水落姑娘。” 听到声音,水落抬头,看向门口,却见那个段三龙正站在她家门口。 水落皱眉,想透过他看向她家的院门,难道未关么?居然让个人这么随便进入。可惜,里面亮,外面黑,更有段三龙挡去了大半光亮,她更是什么也看不到。 “门,似乎未关。”段三龙看着水落的动作,便知道她的意思,立刻好心的替她解惑。 “段公子,有事么?”门关没关已经不重要了,人已经进来才是重点。 “刚见展宏和季公子都出了门,想着水落你一人在家,现在天下不太平,在下甚是担心……”段三龙看着水落的脸,眼里有着莫名的狂热。 ………………………………………………喜儿完结了…………………………………… 大家进群1662675 姐妹篇《宫医叹》《谍医谋》《毒医难》精彩进行中 甜言蜜语(一) 水落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怎么,段公子整日介,就盯着我家的门呢?” 段三龙一怔,随即笑着摇头,“水落姑娘这可冤枉在下了,在下只是饭后出来消食,刚巧看到而已。” 水信信他才有鬼,不过,有些话却是说不清,也无需说清,总归这以后,她多注意多小心就是。“在这牵牛镇,需要担心的决不会是我,段公子既然如此有心,还是去守着季嫂子吧!” “季大嫂么?”段三龙微微一笑,“只怕季大嫂不只不会希望在下保护,反而会嫌在下碍事。” 水落微微皱眉,她听得出来,段三龙在说到季嫂子的时候,语气里透着浓浓的鄙视……“他瞧不起季嫂子。”水落得出这个意外的结论。不由将目光投向段三龙。 “段公子一表人才,满腹经论,为何偏偏留在这小小的牵牛镇?”明明,他白天里对季嫂子表现的相当有理,与人也非常和善,好似没有脾气的老好人一般。 虽然,她总是对这人没有一点好生气,讨厌的很,可她一直以为,那是她自己那惯异的感觉所致的偏见……她虽并不准备改观,可已决定,至少不与此人为恶。 然,现在看来,并不是她的感觉错误。一个真心与人和善的人,决不会用那种语气来说一个人,讥讽,嘲弄,鄙夷……这与他白天对季嫂子的态度完全两样。 “如果我说。”段三龙见水落看向他,两眼立刻紧锁着她的目光,不让她错开,眼里渐渐漫上深情,声音也变得哑沉,“这里有我在意的人,你信么?” 水落微一皱眉,随即眼睛猛睁,突的抬起手,指向自己的鼻子,干笑一声,“你不会是……说,我吧?” 段三龙缓缓的勾起嘴角,露出他自以为最吸引人的梦幻笑容,他慢慢的走近水落,离她仅有半步之距,缓缓的抬起手,抚向水落的脸。 水落一挑眉,在他的手几乎要靠到她的脸时,猛的退后一步。 甜言蜜语(二) 露出失意淡笑,才以沙哑的声音轻道:“水落姑娘,你相信,一见钟情么?” 水落嗤之以鼻,暗道,会,可是,决不可以发生在她跟他的身上。“你不会是说,你对我一见钟情吧?” 段三龙眼微眯,状似苦恼的点头,“没错,也许水落你不信,可是我,却在第一次见到水落你的时候,整颗心,立刻便沦陷……” 水落暗暗撇嘴,眼睛盯着段三龙的眼睛,想看到他眼底的心虚。可结果很遗憾,她什么也没有发现……“本来,我在见过季大嫂之后,是要去西离帝都寻亲,可是,我却什么也不顾的留了下来……只为了,我可以,在每天清晨,可以偶尔看到你的身影,可以听到你的声音,每天晚上,我可以想象,我离你,是如此的今,仅仅是一墙之隔……在睡梦里,可以与你……” “停。”水落猛的后退两步,再退一步,她长吸了口气,才看着段三龙。 “水落姑娘,你不信么?是了,我知道,我实在太……可是,我真的忍不住,每一天,我看到你跟展宏,跟季公子有说有笑,明明没有任何关系却那般的亲近……我便心如蚁噬,痛苦不已。我,我不敢要求水落姑娘你对我另眼相看……可是,至少,你不要对我有偏见,就算,现在你还不能接受我,我们也可以做跟他们一样的好朋友,让我帮你,让我……” “住嘴。”水落突然扬声吼道。她看着段三龙,脸上露出毫不掩示的嘲讽。 “你知不知道,在这小镇上,我最大的客户是什么人?” “呃!”段三龙愣住,明明他在表白,为什么突然会变到这个问题上去。 水落也不指望他会回答,便很干脆的说道:“是勾栏院。我几乎天天往那里跑……” “没关系,我有的是钱,我可以让你过衣食无忧的生活,再也不需要为了生活而抛头露面,更不需要再去那种地方……”段三龙很诚肯的说道。 谁知水落却竖起手指,冲他摇了摇手指。 ^^^^^^^^^^^^^^^^^^^^^^^^^^^^^^^^^^^^^^^^^^^^^^^^晚些还有^^^^^^^^^^^ 大家进群1662675 姐妹篇《宫医叹》《谍医谋》《毒医难》精彩进行中 甜言蜜语(三) 水落却竖起手指,冲段三龙摇了摇。 “你可知道,勾栏院里最多的是什么?是男人跟女人……而我听得最多的,便是甜言蜜语,尤其是,言不由衷的甜言蜜语。”讽刺的笑道:“你刚刚说的的确很动人,若是对别的女子,也许当真就被你打动了。可是,我是水落。” “水落姑娘。”段三龙有些懊恼,看着水落的眼神带了三分急切。 水落笑了,“我听了太多的甜言蜜语,也见多了那些男人的狼心狗肺,更是见多了男人的说一套做一套……所以,带着你的甜言蜜语去找那些蠢女人去吧……” “可是,水落,我对你是……” “是真心的么?”水落冷笑,“你若对我是真心,便不会在半夜不告而入我家的门,我水落虽不在乎,可是,你一个知书达理的人难道不知道,这样半夜三更,又是孤男寡女,对我水落的名声是多么大的影响么?或者,这便是你的目的,让人看到我们半夜三更共处一室,逼得我水落非你不可?” “我没有……” “你还说你没有?可是,你现在做的就是这个意思,你分明是在把我水落往绝路上逼。”水落一手插腰,一手指着段三龙的鼻子。眼里冒着熊熊怒火,可若是细心看,便能发现,她的眼底,留着一丝清明,正紧紧的盯着段三龙的眼。 能在这牵牛镇上混到现在,又在那乱七八糟的环境下活得好好的,便足以说明,水落不是一个笨蛋,察言观色几乎是本能,欺弱怕硬也是必备能力…… 别看她现在骂得这么狠,可是,只要段三龙眼里一露不对的神色,她会立刻逃走,段三龙也许没发现,水落此时早已不动声色的转到了门口,只要退一步,她便可以最快速度退到外面,大叫救命,她就不信,他段三龙敢在她家里行凶。 不过,还好,段三龙虽然有些恼意,却并未露出凶像…… 今晚月色不错 “水落,我想清楚了,你要香香搬来就搬来吧,我不在乎……呃,段公子,你怎么在这里?”水落正紧盯着段三龙的眼时,展宏突然边喊边闯了进来,后面,自然是跟着季仁逸。 一看到段三龙,展宏立刻全副戒备,怀疑的目光在他跟水落之间来回扫着,似乎想要发现些什么,季仁逸却只是轻轻的坐到桌前,看了一眼桌上的菜,轻声说道:“菜冷了,水落。” 水落眨了下眼,随即立刻跳了起来,“哦,我马上去热。”随即走向桌前,将菜一碗碗端起,进了厨房,至于段三龙,她相信,季仁逸能解决掉。 说起来,除了在金钱方面,季仁逸是一个很靠得住的人,任何事,只要他在,她便总可以随时的放下来,由他接手,不像展宏,一切的一切,都要她费尽心思…… “段公子,用过晚饭了么?”季仁逸抬起眼,看向段三龙。 虽然此时,他是坐着,段三龙站着,有着居高临下的优势,可是,那一眼,却仍让段三龙微微的皱起了眉。他再次细细的打量着季仁逸,可是,不论他怎么看,他都只是一个很平常的男人,有不错的医术,比这镇上的大夫稍强那么一点。可是,也仅如此。 “用过了。”段三龙突的皱眉,再次看向季仁逸,见他坐在桌后,腰腹笔直。他恍然发现,除了刚才那一眼,他的眼睛一直都是半睁着,便是有时看着别人,可是那眼里,都似覆盖了一层迷雾,让人看不到那后面的到底是什么?是万丈光芒?还是无底深渊? “今天月色不错。”季仁逸仍是淡淡的,此时,更是带起了淡淡的笑意。 “月色?”段三龙仍皱着眉。 “季大哥,今晚根本没有月亮,哪来的月色?”展宏猛的叫了起来,同时,为了确认他所言不假,还专门跑到院子里,向天上望了好一会儿,才又跑了进来。 季仁逸不看展宏,只是看着段三龙,只笑不语。 “一见钟情”所引发的…… “告辞。”虽然乍听之下并不明了,但脑子稍一转,他明白季仁逸话里的意思,脸上立刻露出了恼意。冷冷的撇了季仁逸和展宏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季仁逸看着他的背影,沉思了起来,而展宏,却是轻轻的打了个寒颤。“季大哥,他的眼神……我,刚才,觉得好冷。” 季仁逸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长长的叹道:“展宏,明天开始,我会对你进行最强制的训练。” “嘎?”展宏傻眼了,怎么突然就转到他身上了,不是在说段三龙的眼神……好吧,谁让他是季大哥,训练就训练,反正他最近也习惯了……可怜的展宏完全没听到,那最强制三个字。 “吃饭了。”水落一见段三龙离开,立刻将热好的饭菜再次端上来摆好。 三人再次坐好,慢慢吃饭,这一回,没有人再开口,至少,在饭未吃完之前,没有人开口。可是,碗刚放下,展宏便忍不住问道:“那个姓段的来干什么?” 水落抬头看了他一眼,也将碗筷放下,“他向我表白。” “什么?”展宏立刻跳到凳子上,两眼瞪视着水落。连季仁逸都淡淡的抬起头,看向水落。 水落仍旧用不在乎的声音说道:“他说,对我一见钟情。” “狗屁一见钟情,他居然敢打我媳妇的主意,我去宰了他。”展宏更火了,跳起来就要往外冲。 “你们进来的时候,我正在骂他。”水落看着展宏往外冲的身体,又慢慢的开口,展宏的身体立刻定住,再缓缓的转回来,看向水落,脸上堆起了笑容。 水落不看他,却是猛的转向季仁逸:“季大哥觉得,段三龙这个人如何?” 季仁逸意外的看了水落一眼,随即微闭下眼,看着自己的碗,“很奇怪。” 展宏却是叫了起来,“什么奇怪,明明就是卑鄙无耻下流,半夜跑水落家的院子里,非奸即盗……我跟你说,水落,一定要离这种人远一点……” 他害到我了 水落根本看也不看展宏,那小子光会喳呼,根本不知道她里的意思。 所以,她也根本不指望从他嘴里听到任何有意义的话,还好,这个时候,有季大哥在,“我也觉得很怪异。”水落皱了皱眉,“你说咱这小镇就这么大点,啥也没有,他那么一个人怎么就留在咱们这里了呢?” “他怎么个人?”展宏终于明白,没有人会听他的话,于是,他只好去听别人的话。 水落白了他一眼,却仍是解释道:“你看,他长得也算是一表人才,而且,又有万贯家财,人么?看起来也是满腹才华……” “那小子哪有你说的那么好……我看他就是一绣花枕头。表面好看,骨子全是糠皮,一肚子男盗女娼。” “你闭嘴。”水落终于忍不住怒吼了起来。 “好吗,闭嘴就闭嘴。”展宏小声的嘀咕着,再次老实的坐了下来,认真的听水落跟季仁逸说话。 季仁逸看着两人的对话,淡淡的笑着,“也许,他喜欢这里的平淡,而且,他不是说,季大哥是他的亲戚,投奔到这里,也很正常吧?” 水落听了却是用力摇头,“不对,虽然他总是见谁就笑,可是,他根本就瞧不起我们,瞧不起这个小镇,更瞧不起季嫂子……而且,而且,我总觉得,这个人让人发毛……” “就算这样,又能说明什么?对于外人,他的笑也许只是客气,很多人都是这样,毕竟,他要跟周围的人相处,弄僵了总是不好的。”季仁逸仍是淡淡的。 水落猛的皱起眉,一脸的不高兴,“你怎么回事,怎么总是帮他说话?” 季仁逸站起来,顺便将展宏也拎了起来。“我不是帮他说话,只是客观。而且,你说的,都只是你的感觉,没有任何证剧,也不能说明什么?何况,至少目前,他并没有为害到谁。” 水落很不高兴,非常不高兴。她也突的站了起来,“谁说他没为害到谁?他就害到我了。” 牵牛镇的美人? “谁说他没为害到谁?他就害到我了。” “你知不知道,他自己闯进我家来,因为他见到你们两个人离开,所以,才在半夜三更,闯进我这个弱女子的家……还对我甜言蜜语的利诱,如果不是你们回来的及时,说不定他就要威逼了……” 季仁逸眼里一冷,突的看向水落:“你是说,他自己闯进来的?” 水落点头,“瞧吧。而且,他居然说对我一见钟情……哈,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她以为我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模样吗?像我这种女子,会有人对我一见钟情?他不如说,他对季嫂子一见钟情来得可信些……” “呃!”本来,季仁逸还在考虑这个段三龙的事,可是,一听到水落说这话,便不由的错愕的看着她。甚至,在水落叽哩呱啦说话的时候,他还很仔细的打量了水落一翻。 而仔细打量的后果,便是他的错愕越来越深。 “为什么你认为段三龙决不会对你一见钟情?”他不是故意要问的,只是,实在好奇。 水落一副“这不明白着”的表情白了他一眼,“当然是因为,我长的不漂亮,性格又不好,脾气又坏,还是个痞子,而且,他第一次见我,我可是把他这个病人狠心的往外踢,这样他还会对我一见钟情,除非他脑子坏掉。” 季仁逸看着水落,不知道该怎么接口,结果,他只好看向展宏,却见展宏也是一脸的义愤填膺,“没错,他就一神经病,不用理他,以后,我们离他远远的。” 季仁逸更愕然了,不明白这两人在说哪里的话,说实在的,水落所说的,绝大多数都是正确的,性格不是不好,是非常不好,脾气不是坏,是非常的坏,第一次,她的确将段三龙往外赶,见死不救,非仁者所为,不过,水落从来不曾以仁者自居。而她,也确实是个痞子…… 可是,一个女人对男人来说,这些都是可以被忽视的,在另一个条件前。 牵牛镇的美人?2 而这个条件,水落无疑是拥有的,而让季仁逸错愕的是,水落很显然并不知晓自己拥有这个很多女人都羡慕的条件,更让他怪异的是,展宏似乎也不知情。 而这个条件,就是美貌。 不得不说,水落长得跟他的小师妹很像,非常像,如果仅是看那张脸,至少有九分九的像,而那不到半分的不像,则是因为,她们一个时刻都生机勃勃,神采飞扬,脸上永远笼罩着烈焰一般的光芒,而他的小师妹,却像是一波碧漾,轻轻的,缓缓的,几乎无人察觉的存在,那么淡然的缓慢前行,不引人注意,不影响别人…… 哪怕有人将目光投注到她身上,她大概也不会理会……而面对事情,他们两人也是完全不同的态度,水落就像火焰,她会把一切燃烧,燃烧了别人,也燃烧自己,要么一起升华,要么一起化为灰烬……而小师妹,却是容纳一切,洗涤一切,而只要她愿意,有时,也可以淹灭一切…… 两个完全不同气质的人,却有着同样的一张脸,同样的倾城绝色的脸。 一张任何人都容易一见倾心的脸……若不是他见惯了小师妹的脸,在见到水落的时候,也许也会…… 他猛的摇头,可是,为什么水落说自己长得不漂亮,而展宏居然一起附意。而他更想到,似乎这个小镇上的大多数人,也从来没有人在意过水落的绝色容貌。 奇怪,当真奇怪。是这个小镇的人审美观都有问题吗?如此美丽的一个女子,竟然被人如此忽视…… 他疑惑的目光在水落的脸下扫了又扫,最后还是猛的转身,拎着展宏边往外走边道:“既然你讨厌他,离他远些就是,以后,有香香陪你,想来,他也会收敛些。” “算了,下次,我把门锁好,不让他进也就是了。”水落闷闷的说道。虽然她很想把那个段三龙赶出牵牛镇,可是,季仁逸说的不错,没有证据,虽然她是痞子,可是痞子也有痞子的原则不是。 牵牛镇的美人? 一夜无话,第二天,天一亮,水落便起身。不需要她去叫,季仁逸早早的就起身了。至于展宏,至从跟季仁逸学功夫以来,每天也是早早的就起床,邻居们再听不到那三不五时的河东狮吼。 “展宏,去买些鞭炮。咱要风风光光的将香香姐接回来。”水落拎着一个布包,里面是那五十两银子,手里又递给展宏一块碎银。 “好嘞!”展宏接过银子,笑着跑了出去,至从学功夫以来,他的腿脚越来越利索了。 季仁逸站到水落身边,“我陪你一起去。” 水落意外的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的点头,“好啊!香香姐要是看到你,大概会高兴!” “为什么?”季仁逸不明白,他去不去关那个香香什么关系? 水落嘿嘿一笑,“我也不知道啊,就是昨天,香香姐突然问起你呢……你知道吗,虽然,他们都说周美丽才是牵牛镇的第一美人,可是,我总是觉得,香香姐比她要好看许多……” 一转头看到季仁逸诧异的目光,以为他不信,不由加重语气说道:“你昨天不是见过她们嘛?你自己也应该看得出来不是,明明就是香香姐最美。” 季仁逸点了点头,“那又怎么样?” 水落一见他点头,立刻又说道:“而且,香香姐识字,读过书,虽然现在她……可是,那也是那些人的错,没事老是打仗,让老百姓家破人亡,害得香香姐好好的家没了,还被人贩子给卖到这里……香香姐本来,可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呢!” 又转头,看向季仁逸,一脸的威胁,“你不信?” “我信。”季仁逸立刻点头,至于到底是不是,又关他何事,只是,如果他摇头的话,水落必然又是一大堆手威胁。 “所以,只要不是笨蛋,在香香姐跟周美丽之间,都会选香香姐的,对不对?”说到最后,又是那恶狠狠的语气。 牵牛镇的美人(四) 季仁逸再一次错愕的看向水落,水落却似乎获得了满意的答案一般,抬脚便走,季仁逸却是想了好一会,才算理清楚这水落这前后的语意,然后,他再一次的错愕,直直的看着水落在前面抬头挺胸快步前行的水落,好一会儿,才猛的摇头失笑,慢步跟了上去。 走到一半的时候,碰到了刚买好鞭炮的展宏。 “水落,最长的,听说有一千响。”抱着大大的一盘裹着红纸的鞭炮,展宏很得意的笑着。 水落很满意,却仍是不无遗憾的说道:“可惜,咱们没有花轿,不然……” 季仁逸斜了她一眼,“你准备娶她吗?” 水落听了一怔,然后也是一笑,“对哦!我只是接香香姐去我家住,又不是娶,要什么花轿……”可是,话一说完,她还是又看向季仁逸,“你的小师妹,长得很漂亮吗?” 季仁逸点头,“绝色倾城。” 水落皱眉,“果然,我就说不可能这么巧,我不可能跟你小师妹长得一样,不过,现在也不重要了。那,她跟香香姐比,谁更漂亮些?” 听了水落的话,季仁逸仅是望她一眼,有了昨晚的认知,他已对这样的说法不再有任何感觉,“云泥之别。” 水落皱眉,却仍是不死心,抱着最后的希望问道:“香香姐,应该是那个云……哦——” 季仁逸脚下停了一下,斜了水落一眼,没有说话,继续向前走。 “唉!”水落轻轻叹息,替香香姐的,感情,昨天,她想了那么久,不但未想通,反而把事情完全想歪了,此时,正为香香还未有机会发展的恋情而感叹! “可是,以后,大家住在一起,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那香香姐岂不是要伤心死?”水落猛的停脚,季仁逸只拿眼尾扫了她一眼,并没有停下来搭话,自顾向前走。水落望着他的背影,深深的皱眉。 ……………………………………………………………………………… 大家进群1662675 姐妹篇《宫医叹》《谍医谋》《毒医难》精彩进行中 祸事到(一) “展宏,等一下,我在楼上一招手,你就开始放炮,咱们让香香姐从出门的那一刻,一直到离开这里,都响着。”进勾栏院之前,水落用力的吩咐着展宏,当然,用力的是拳头。 “知道了,你放心好了。”展宏大声应着,挥手让水落上楼,季仁逸站在展宏身边,仰头看着勾栏院。 “妈妈,我来接人了。”水落一进勾栏院,便大声叫着,同时着手里装银子的包裹。 “水落,你来了。”老鸨早就等着呢,一见水落,立刻迎了出来。 “我是银子,五十两。”水落把包裹递了过去,老鸨也不打开,直接往边上一个小丫头手里一放,便领着水落往三楼去,“这一大早,几个姑娘就进去了,说是替香香送行呢……” 此时水落也不嫌老鸨唠叨,只是笑着跟在她的后面,一看见香香的房门,她便快步向前冲,口中大呼:“香香姐,好了没,我来接你了……” 没等里面的人应声开门,她便已一把将门推开,嘴角的笑容还没掉下来,便“啊——”的一声,尖叫出来。紧随在她身后的老鸨一看到屋里的情形,立刻“妈呀!”一声,晕死了过去。 “啊——”水落跌坐在地,尖叫仍旧不止。 季仁逸在楼下一听到水落的尖叫声,想也没想,立刻就冲了上去。 “发生了什么事?”展宏愣了一下,紧随季仁逸后面,也冲了上去。 季仁逸在第一时间冲到水落身边,一看到屋里的情形,也是一愣,随即将水落整个人拥在怀里,将她的头压在自己怀里。水落仍尖叫不止。 “哎呀妈呀!”紧随其后的展宏也跟了进来,一见里面的情形也是一声尖叫,腿一软,便瘫在了季仁逸的身边,边哆嗦边结巴着问季仁逸:“季,季,季季季大哥,这,这这这怎么会这样……” “展宏,出去,去报案。”季仁逸将水落那不停的打颤着身体紧紧的抱在怀里,对着瘫 成一团泥的展宏冷声说道。 祸事到二 “季,季季大哥,我,我腿软。”展宏几乎哭出来,而此时,勾栏院里更多人被尖叫声引了过来,一见屋里的情形,又是一阵尖叫,屋外更是瘫倒了一地的人。 “展宏,快去。”季仁逸将水落抱起,一脚将展宏踢了个跟头,恰恰好滚出屋子。“别像个女人一样,做一个软脚虾……” “我,我不是软脚虾,可,可可可是……”偷偷拿眼角瞄了一眼屋里,一见到那满眼的腥红,立刻又猛的转过头,身体不停的抖着,他紧紧的抱着脑袋,“我,我我我不是软脚虾,我不是女人,我不是软脚虾,我不是女人,我不是女人,我是个男人,是个爷们,是个……” 慢慢的放下手,扶着墙,紧闭着眼,不去看那满屋的血腥,扶着墙一步一晃的向前走,直走了十几步,才稍稍稳定住身子,“报案,报案,我不是软脚虾,不是女人……”一边念叨一边慢慢向前走,“哎哟……”下楼梯时,不幸的软了下脚,整个人滚成了团,滚了下去。 “哎哟我的妈啊!”直到身体停下,他才敢放下抱紧头的双手,才敢睁开眼,才发现居然已到了大街上……有人看着他,指指戳戳……没去在意那些人的嘲笑目光,他突的往下一趟,两腿伸得笔直,大喊着:“救命啊,出人命啦!死人啦!勾栏院里死人啦……”反反复复,声音传得老远老远,一直传上九天云霄,传入牵牛山脉…… 人群涌动,直到有人用脚再次踢到展宏的头,他才再睁开眼睛,看向一望无际的蓝天,眼里淌下一汪泪水。 一个头戴官衙帽的人头直直伸到他的眼里,“喂,还活着不?” 展宏眨眨眼,看着那个帽子,然后,突的跳了起来,“官爷,快快,里面,里面……死人,死人啊——” “闭嘴。”衙役一声怒吼,直将展宏吓得整个人一哆嗦,又猛的一跳……可是,他的魂却也因此一吼而归了位。 祸事到三 “是,是是。”展宏干咽了咽了吐沫,用力吸吸鼻子,抹抹泪,才像小鸡啄米一样的点着头。 “你,过来,就是他喊得?”衙役一招手,叫来一个人,指着展宏问道。 “是,是,官爷,就是他,就是他从里面冲了出来,然后,喊‘死人啦,出人命啦’好,好多人都听到了。”那人哆嗦着指了指周围的人。 衙役的目光在周围的人脸上扫了一圈,许多人都不住的头,最后,他的目光落在展宏的脸上。 “是你发现这里出了命案?” 展宏摇摇头,可立刻又点了点头。 “到底是不还是不是?”衙役两眼一瞪,用力吼道。 展宏点头,“算,算算是我发现的吧。” 衙役皱眉,“什么叫算你发现的吧?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展宏想了想,一咬牙,猛的点头,“是,是我发现的。” “很好,既然是你发现的,那就跟我去见大老爷吧。”衙役一见展宏承认,立刻嘿嘿一笑,领着展宏就要再次上楼。 展宏开始还跟着,可是一到二楼,再叫他上楼,他却是再也不愿迈步,“官,官,官爷,我,可不可以不上去。” “难道你要老爷来看你?”衙役两眼一瞪,根本不理他。 展宏自然是不敢,只好慢慢的哆嗦着跟在他后面,一步步向着三楼,向着香香的房间一点点的靠近。 “老爷,就是他发现命案,并且通知张三来报案的。”衙役一来到香香门口,立刻冲站在门口穿官服的人行礼。 展宏手再次扶着墙,靠近了香香的房间,别说抬头,便是连站都几乎站不直。 “叫什么?”一个沉稳的声音问道。 “大老爷问你呢,叫什么?”衙役轻轻踢了展宏的腿一下。展宏本就打着颤的双腿立刻一软,跪倒在地,“回,回大老爷,小的,小的叫展宏。” “展宏,恩,好,我问你,你是如何发现这处命案的?” 命案 展宏这才用力的将自己的头慢慢的抬起来,先看见的,却不是那个大人,而是,跪在他身边打着摆子的老鸨。再看向香香的房间,看见几个衙役,似乎,还有杵作,是本镇的人…… 最后,他的目光才落在那个老爷的脸上,一个山羊子胡子老头,一身官服,很是威猛,两只眼,灼灼生辉的盯着他。 “大老爷问话,你还不快答?”那个衙役又踢了他一脚,将他直踢趴倒在地。 “是,回答,回答。”展宏再次咽了咽并不在存在的吐沫,才干涩说道:“我,我们本来,本来来接香香姐,可是……可是,一到这里就发现这里,这里成了那个样子……我当时腿脚直接就软了,瘫倒在地,后来,后来才好不容易到了楼下,本来,本来是我要去报案的,可是,可虽我实在走不了,我的腿根本不听使唤……” “本官问你,你可曾看到凶手?” 展宏使劲摇头,“没,没有。” “在你之前,几个人进入这房间,他们是谁,人在哪里?” 展宏看了一眼边上抖着的老鸨,才道:“我,之前,有,有水落,老鸨,还,还有季大哥,老鸨当时昏了,就,就是她。”指了下跪在身边的老鸨,才又接着说道:“水落吓疯了,一直叫,季,季大哥把她带走了。” “你们一大早,到这里来做什么?” “我们,我们来接香香姐。水落跟老鸨谈好了,今天把香香姐从这里接走,从,从良。”展宏再深吸口气,身体不再打摆子,可是,仍然毫无力气。 “兰婆,我且问你,他说的要是属实。” 老鸨比之展宏更是不如,身子只顾抖着,眼泪不停的流,嘴巴张了几张,却是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到最后,只能不停的点头,不停的点,头发上的红花从脑袋顶掉到了耳上,一半耷拉在鼻子上。终于,在近乎崩溃之时,她突的尖叫起来:“杀人啦,杀人啦,杀人啦……” 让他来见我 大老爷摇了摇头,挥了挥手。一个衙役上来,将老鸨拖了下去。 “水落跟那个季大哥在哪里?” “我不知道,不过,应该,应该回家了吧!” 季仁逸的确将水落带回家了,此时,他正坐在水落的房间里,手被水落死死的抓着,而水落,正躺在床上,并不是睡过去,而是,被点了昏睡穴。 季仁逸沉着脸,看着被握着的手,想的,却是在香香房间里看到的情景,四个女人,被分了八段,每个人都是被拦腰砍成两段,血迹,从床上一直染到地上。 是什么人,竟下如此狠手,对四个勾栏院里的女人下手?杀人是很简单的事,决没有必要将人砍成那般模样…… 突然,他的目光看向水落的脸。想到她昨晚所说的话,“难道,当真是牵牛山的土匪?” “季大哥,季大哥?”展宏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模样,可是,此时,他已然没有讲究的心了。他轻轻的推了推季仁逸:“季,季大哥,官府的大老爷,要你去见他。” 季仁逸微微抬头,看向被水落握住的手,轻轻摇头:“让他来见我。” “呃,那个,季大哥,是大老爷。”展宏觉得,也许季仁逸也被吓傻了,让人家一个官来见他一个贫民,他疯了不成。 “让他来见我。”季仁逸没有说话,仍是看着水落的手。 “哦,我,我去试试。”展宏慢慢的退出房屋,季仁逸轻轻抬头,进来这许久,才开始有心打量水落的房间。 一张床,床是长见的榆木,头上是洗的发白的床帷,他猜,原来,也许是红色的。 床上的被是棉的,也是洗得发白,跟他这些天所盖得完全一样,床前是一个梳妆台,上面,仅有一把木梳,一个小木盒,大概是手饰盒,不过,他很怀疑那里面有任何东西,这么久,除了一条手帕,他不曾在水落的头上见过任何其他东西,她甚至不曾穿耳洞…… 惊惧 目光落在水落的脸上,脸上没有泪水,不是她不想哭,而是,她被吓得忘记了哭,除了歇斯底里的尖叫外,她什么都忘记了,一切,仅是本能,用尖叫,发泄着那一瞬间所涌起的恐惧、害怕。 目光再次落到他们相握的手,不是他不愿放开,而是,只要他手一离开她的手,她整个人便不停的抽搐…… “季大哥,衙役来了。”展宏再次来到房门口。 季仁逸微一侧目,一挥手,将床前那灰色的布幔放下,将水落挡住,隔着床幔问道:“何事?” 衙役来到门前,一见季仁逸这么高调,脸上瞬间便涌起怒气,就要进屋。“站住,有话就站在那里说。” “哼!”衙役自然不买他的帐,抬脚便往里面冲。 季仁逸眼一阴,空着的手猛的挥了一掌,两人被生生的掀了出去。 两个衙役一落地立刻就跳了起来,打量了一下自己,见没有受伤,才互视一眼,这一回,乖乖的站在门外,“季公子,我们大老爷有请。” “让他来见我。”季仁逸仍是这一句。而这一次听话的两人,却不认为,他是被吓疯了。 仅凭一掌便被他们两人给掀了出去的人,有,但是,隔着这么远,把他们掀出去,却不伤他们丝毫,甚至连落地都不觉得疼痛的,他们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季公子稍等。”两个衙役立刻退了出去。这一回,展宏没有离开,他在两人离开后,便进了屋,来到季仁逸面前,一脸佩服的看着季仁逸,“季大哥。” 季仁逸看了展宏一眼,轻轻叹了口气,才道:“你到西屋,抓些药,熬成汤端来。”接着,季仁逸报了一些药名,将在哪个位置,抓几两几钱,如何熬法一一诉说…… 展宏听了,立刻去做,只是,在到房门口的时候,他悄悄的回头,看向坐在床前的季仁逸和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的水落,轻轻咬了咬唇,才黯然转身离开。 牵牛山 大老爷很快就回来了,在勾栏院里,那群女人全都被吓疯了,半天问不出一句话来,问到能出声的,便是一个劲的囔着,完全不知所云,白浪费功夫。 无赖之下,只能寄希望于季仁逸这里,而在两个衙役的报道之后,不只是为了案情,便是对季仁逸这个人,他也充满了好奇。 “季公子。在下牵牛县县令,南宫图,奉令……” “牵牛山上有土匪,县令相必应该知道吧。”季仁逸根本不听他的那些官腔,开口便是指责。 “呃,是,下官知道。”县令一听到这强势的声音,作为官场上的老人,很自然的便放低了姿态。 “为何不派人围绞?如今酿成命案,你该当何罪。”季仁逸的语气,越发的盛怒,尤其是想到水落在他怀里发抖时的景象,更是止不住的怒火狂涨。 “这个,这个……”县令拼命的擦汗,“这个,下官也是有心无力啊!你知道,这个,这个牵牛县地处偏僻,这,府衙里人手不足,而这牵牛山上……这个。” 季仁逸虽然怒气正盛,却不是不讲理的人,所以,一听那县令的话,立刻就明白其中缘故,不由苦笑,笑自己失了分寸,失了冷静。 轻轻的吁口气,又看向床上的水落,他才轻轻说道:“从手法上看,强人必然会武,而从那种杀人的手段来看,杀人者为一个凶残之人,且脾气狂躁……另外,在此之前一天,勾栏院里以香香为首诸人,同时中毒,其中,香香最重。初步怀疑,是牵牛山的土匪所为……我这里,你能知道的,也就只这些,其他,你自己去查。” “是,下官知道。”县令恭敬的冲着布幔行礼。 季仁逸不再说话,甚至看也不看县令一眼,县令在门外站了一会,见里面再没有声息,便再交擦了擦汗,“下官告退。” 季仁逸轻轻嗯了一声,也不理会,县令立刻转身离去,展宏将人送到门口,立刻端了药进屋。 水落失神 “季大哥,药煎好了。”展宏将药放下,也坐到水落的床边。望着平静熟睡的水落的面孔,微微为难皱眉,“要叫醒她么?” 季仁逸看了看药,又看了看水落,稍想了一下,便轻轻点头,同时担忧的看着水落。 “水落,醒醒,吃药了。水落,水落……”展宏轻轻的推着水落,可水落竟是一点反映也无,他手上加了些力气,可仍是毫无反映。 季仁逸空着那只手轻拉展宏,将他拉到一边,“你叫不醒她的。”边说着边用指在水落身上点了两下。 几乎他的手指一离开,水落便刷的一下睁开了双眼,直直的,瞪得老大。 季仁逸皱眉,他看着水落的眼,水落的眼直直的,眼球一动也不动,直盯着头顶…… “水落,起来吃药了。”看到水落醒过来,展宏轻松了口气,端了药便向水落凑去。 水落的眼球动了动,头也开始轻轻转动,先是看向展宏,看到他手里的药碗,她挣扎着坐起,季仁逸适时的帮了她一把,将他扶坐起来。 “我为什么要喝药?”水落看着展宏,很不高兴的问道。 一听到水落的声音,季仁逸猛的看向水落,继尔皱眉,看向水落的眼里充满了担心,他的一只手还被水落捉在手里,而她还没有发觉,没有发觉她正抓着他,也没有发觉,她的手,还在悄悄的颤抖。 “你,你……季大哥。”展宏自然也看出水落的反常,见她这么问,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将问题丢给季仁逸。 季仁逸瞄了展宏一眼,又转向水落,水落也正向他看来。他低眸,将相握着的两只手慢慢抬起,送到水落的眼前,让她亲眼看到她的颤抖,她的紧张…… 他与她的视线同时落在两只相握的手上,然后,再射向彼此,水落没有惊慌失措,也没有放开手,只是,似乎想到了什么东西,眼里再次漫上惊骇的神情。 发泄 她看到季仁逸慢慢的张开口……恐惧再次袭上她的心,她猛的松开他的手,两手抚上自己的耳朵,眼睛紧闭,尖声叫道:“不要说,不要说,不要说,不要说,不要说……” 水落的头突然被扶住,她感觉到两只温暖大手覆上她发抖的双手,大手微微用力,将她的手轻轻拿开。 “水落,香香,死了。”季仁逸仍然残忍的将水落拉进了事实,“你看到的那一切,都是真的。” “不,不可能。”水落的眼微睁,泪顺流而下…… “是真的,她死了,拦腰被人砍成两段。”季仁逸眼底深藏着怜惜,嘴里却无情的说着残忍的话。 “……”水落不再尖叫,她愣愣的看着季仁逸,好久好久之后,她猛的抹泪,手在抖,唇在抖,身体也在微抖,她恨恨的看着季仁逸,然后,突然的,她扑向季仁逸,就在季仁逸诧异和展宏惊异的注视下,“混蛋季仁逸,你好狠的心。”怒吼着,她张开口,猛的咬在他的肩上。 边用力掑咬着边“呜呜呜……”的哭着,任泪默默流下,湿了他的衫。 在水落扑过来的时候,季仁逸的两手很自然的下垂着,可是,当她咬到他的肩上的肉,当她的泪打湿了他的心的时候,他才在展宏的注视下,轻轻抬起双臂,慢慢的抚上她的后背,轻轻的,很有节奏的拍打着。 “对不起。”季仁逸轻轻说道,为了他的残忍,为了他的狠心。 展宏看着水落和季仁逸,他微微的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手,又看向那双在水落背上轻拍的双手;他的手摸向自己的双肩,视线落在季仁逸那正被咬着的宽厚肩膀,他看向季仁逸的眉心,想看到哪怕一点的忍耐,可是,没有没有……他的视线又落在水落的脸上,她的脸上有着愤恨,她的牙用力的咬着,像在咬着仇人,她的泪…… 展宏猛甩头,视线刚好对上看向他的季仁逸,他艰涩一笑,然后,慢慢的走了出去。 为什么我不行? 季仁逸没有开口,在这个时候,水落比展宏的失落更重要。 他轻轻叹了口气,视线落在怀里黑发主人身上,他知道,水落需要发泄,需要有个人让她发泄……现在,他只希望,水落发完了,能够接受香香已死的事实,能够……平静下来。 感觉到咬在自己肩上的牙齿力气越来越小,越来越松时,他慢慢的勾起唇……终于,黑发的主人抬起了头,用一双充满血丝红肿的双眼看看着他。 “累么?”季仁逸看着她的唇,一本正经的问道。 水落愣了一下,撇撇嘴,眼里有笑意一闪而过,想到早上看到的情形,却又立刻消散无终,轻轻的叹了口气,目光落在他的肩上,看着渗出的血迹,不由微一皱眉,“我咬伤你了。” “没关系。”季仁逸看了看自己的肩,不在意的转头,“你……梳洗一下,我先出去了。”季仁逸站起身,退后一步,拉开与水落的距离,转身。 转到一半的他,突然定住,他看着水落的梳妆台,疑惑的皱眉,他总觉得,这张梳妆台显得有些怪异,可是,哪里怪异,他一时却又想不起来。 他向前走了两步,又突的停下,再看向那梳妆台,眉心舒展开来,快步离开屋子。 “季大哥。”季仁逸一出屋子,便被展宏叫住。 季仁逸转眼看去,不由微微皱眉,因为,展宏一见他,便立刻跪在了院子里,两眼以从未有过的认真看着他。“展宏,你干什么?” “季大哥,你收我为徒吧?”展宏跪在地上,眼里有着从未有过的坚定。 季仁逸看着他,“我说过,我不会收你为徒。” “为什么?我愿意吃苦,我也会听你的话,尊师重道,只要你说的,我都会做到……为什么就是不能收我为徒?”展宏仰着头,一脸不甘的看着季仁逸。“为什么我不行?” 季仁逸垂下眼睑,转身,默默向外走去,直到门口,才悠悠的开口。 ………………………………………………………… 姐妹篇《宫医叹》《谍医谋》《毒医难》精彩进行中 另外,渡渡旧书〈喜儿传〉第二部已完结…… 土匪窝 “我的师门有一个规矩,一个人,一生只能收一个弟子。” “你,你已经有弟子了?”展宏脸上露出绝望的神色,难道,他当真没有机会么? 季仁逸摇头,“是你,不适合我的师门。”展宏年纪已够太大,过了学武的最佳时间,为了不让师门的技艺没落,他必然要找一个姿质品性俱偕上品的弟子。而这个弟子,决不会是展宏。 不仅是因为他的年龄的问题,还有水落的原因在,他是水落的未婚夫,而水落可能是他小师妹的……如果他此时收他,将来,一切都会混乱。 一个不好,也许就会成为一段丑闻,除非,除非他放弃水落……可是,可能么? 因为这样的想法而皱眉,他略微顿了下脚步,便再次向前走去。 季仁逸一直走,一直走,展宏见他离开,不死心的他也快步跟在他身后,只不过,对于季仁逸来说,犹如闲庭信步的急走,对展宏来说,却是气喘如牛。 离开水落的家,离开小镇,一路来到牵牛山下。 “季,季大哥,你想干什么?”展宏终于追上停下来的季仁逸,一见他所停的地方,立刻又是一呆。 “展宏,我问你,这上面有多少人?”季仁逸抬头看着牵牛山,土匪的巢穴所在。 他在小镇这么久,从来也不曾在意过这土匪,一来,是因为这土匪并不曾为害乡里,这二来,却是因为,至从西离与靖国开战之后,整个靖国这样的土匪实在太多,一些被战乱所害而流离失所的贫民,一些战后无家可归的散兵…… 他便见过更多的土匪,说他们是土匪不如说他们只是一些小村,他们也只是想寻找一处可以安稳生活的地方,不受战乱之苦而已。 可很显然,并不是所有的都如他想象的那么好,在土匪中,有那些寻求安稳的善良人们,可也依然,有这样的为祸乡里的恶人。 “我不知道。”展宏挠挠头,“以前,大概有百八十人,可是,最近听说他们在周围几个镇里招人,又有好多人都上去了。” 意外发现 季仁逸眼神闪了一下,猛的,他眼一动,一把拎起展宏,向一边掠了过去。另一只手,几乎同时就抚上了展宏的嘴巴,防止他发出声音。 他们隐在一块大石上,展宏开始还用力的动作着,可是,一见季仁逸一脸凝重的看向前面,不由也停止了动作,乖乖的看向前方。只一眼,他便睁大了双眼,连呼吸都忘记了。 过了将近半个时辰,两人才慢慢的放松下来,展宏更是,因为太紧张而大口的呼吸着。季仁逸却是看着牵牛山,深皱起眉头。 “季大哥,那些,那些是兵?”展宏终于理顺了气,才干巴巴的问着季仁逸。 季仁逸看了他一眼,轻轻点头,眼睛再次投向山顶。 “可是,那,那独眼龙不是土匪么?他,弄那些兵干什么?”一过了那阵紧张,没了那丝害怕,他立刻便兴奋了起来,因为发现这个天大的秘密……毕竟,他才十七岁,虽然整日混迹街道之上,却仍只是半大不大的孩子。 “走。”就在他想近一步再去探索些什么的时候,季仁逸却猛的起身,一把拎在他的衣领上,将他拉向前去。 “季,季大哥,你不上去看看?”展宏鼓吹道。“说不定,我们可以……” “你可以死得更快。”季仁逸淡淡的瞥了一眼,“忘记了么?那里有你一听到便两腿哆嗦的独眼龙,现在,你不怕了么?” “有季大哥你在,我不怕。”展宏脸上再起讨好的笑容。 季仁逸看着他微微一笑,“走了。” 展宏失望的望着牵牛山,万分可惜的跟在季仁逸后面,慢慢的又回到水落的家里。 水落似乎恢复了正常,他们到家时,水落已收拾利索,正将草药一筐一箩的往外搬。见到他们两人,更是中气十足的两手叉腰:“你们两个,跑去哪里偷懒了?” 展宏一听,立刻咧嘴一笑,腆着一张笑脸凑了过去,“我们哪敢啊?” 恢复 “你还不敢?天天一到干活的时候就不见人影,一到吃饭你就冒出来……”边说着,两只手已揪上了他的耳朵。 展宏依然装模作样的抚着耳朵,不停的“哎哟,哎哟”的叫着。 季仁逸站在院门口,微笑着看着已然恢复生机的水落,虽然,她红肿的双眼还未消退,虽然,她的眼底有着淡淡的悲伤,可是,她再次变回以前的水落了。 眼神淡淡的飘向自己的肩膀,那淡淡的血迹下,是一圈整齐的牙印。 日子再次恢复平静,除了,小镇的勾栏院里少了几个没有人会在意的女人,镇上多了一些捕快,时不时的有人被那些捕快拉去问话外,一切都似不曾变过。 来找季仁逸看病的人越来越多,可是,让水落担心的周扒皮来找茬的事件却迟迟未发生,这让她疑惑不已。 展宏说她有病,人家不来找她麻烦,她还不自在。水落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却依然为此而烦恼,她决不相信,周扒皮会转性。 展宏不再出去街上鬼混,那些跟他的那些小子,都被他抓到了一起,上山替水落采药,展宏自己也上山,每天都去,有的时候,他会带着那些小子往深山里去,两三天不回来,已然正常。 开始的时候,水落还担心的很,可是,时间长了,她便也习惯了,只是每一次,展宏要进山,她总是准备许多吃食让他带着…… 水落还是不时的怒骂着,为了季仁逸白送药,白送钱,哪怕每一次,她就站在他不远的地方,可是,他总是有办法将东西送出去,这让她很是憋闷。只是一骂再骂,结果,便当真像对待展宏一样,都成了习惯。 而季仁逸,虽然口中一再说改,可是,只要人家稍微说些苦话,他便立刻同情心泛滥,只恨不能将自己送出去。若不是有水落在家里坐镇,只怕所有的东西都得让他送出去。 你去抓鸟了?一 一切都很好,对水落,展宏和季仁逸而言,真的一切都好。 没有人再去提香香,没有人再去回忆那一天的事情,一切,都平静而安稳。 可是,所有人又都知道,一切,都在悄悄的变化着。 季仁逸不再时不时的对水落说,这个不对,那个不该是女子应为……这样的话语,越来越少了。而他,看向水落的眼神,却越来越不同,以前的冷然不再,眼神里,有了温度,一点不赤热的微温,刚好入口的温度。 展宏似乎懂事了许多,不但帮忙做事,更拼命用功,现在要找他,要么就是在山里采药,要么,就是在练功,连吃饭都要人叫……可以说,他的改变是最大的。 水落的改变算是最小的吧,每天依然活力四射,仍然破口大骂,仍然处处贪财……似乎一点都未变,只是,她却是再也不去勾栏院了,所有那里的药,都让老鸨让人来取,或者是,季仁逸的话终究是起了作用,也或者是,香香的死,终究还是在她心里留下了不可抹灭的影响。 不过,这样的改变,却是季仁逸所乐见的。 “季大哥,吃饭了。”水落从厨房走出来,边抹汗边叫季仁逸,同时转身嘲着展宏家的院子叫道:“展宏,吃饭了。” “唉,来了。”展宏应声,人也从院墙上跳了过来。看得水落那个嫉妒,明明他们同一天跟季大哥学功夫,可是,她除了觉得有力了些,别的什么都没有,而展宏,现在一蹦,能蹦到屋顶上去。 人啊,果然是不同的。 “耶,今天有鸡?”展宏冲进屋里,看着桌子上的菜碗,惊喜儿叫道,可随即皱眉,“水落,这是什么鸡,也太小了点吧?” 水落跟了进来,很得意的说道:“嘿嘿,因为这根本不是鸡。” “我就知道。”展宏一副果然如此的说道,随手折了个不是鸡的鸡脚放进嘴里,“你去抓鸟了?” 你去抓鸟了?二 季仁逸也跟了进来。听这话,不由的也看向桌子上,随即眉一挑,再一皱,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水落,“水落,这,不会是鸽子吧?” “不愧是季大哥,只一望就知道,哪像你这个笨蛋。”水落白了展宏一眼,然后,很得意的说道:“你都不知道这只鸽子有多笨,站在我家窗子外面,赶也赶不跑,我瞅着挺肥,就用来加餐了。” 展宏冲水落竖起大拇指,可随即皱眉,“咱们镇上没有人家养鸽子啊,这只鸽子是哪来的?” “是来找我的。”季仁逸哀怨的声音突然响起,他默然的坐到桌前,看着那只被做成菜的信鸽,极其哀怨的看了水落一眼,目光再次落在鸽子身上。 “找你?”展宏一脸的不信,“它是只鸟,怎么找人?” 季仁看向水落,“它的脚上,有没有绑着东西?” 水落一听他说,立刻下意识的点头,“有,一个铜管。”说着,一转身,到房里又立刻转了出来,“呐,就是这个。” 一看到铜管,季仁逸精神稍微一振,接过一看,见上面封起的蜡并未开封,不由微微一笑,也不看,立刻揣进怀里,随即一脸正色的对水落说道:“这鸽子是信鸽,是用来传递消息用的,因为它在天上飞,所以,很快,一般都用来传递紧急事件……以后,切不可再……抓来吃。” “你是说,这小东西用来送信?”水落明摆着一脸的不信。 “对啊,对啊,这小东西还能认人不成?”展宏永远都站在水落的身边,自然是附议。 “要是它认错人,送错地方,那这急事不就成了死事?”水落看着季仁逸,对于那根被他收起的铜管十分好奇,同时暗暗骂自己,当时看到这鸽子脚上绑东西,就该好奇的弄开来看看。 谁让她从不曾见过这玩意,只以为,是人家给鸽子作的记号。轻轻的叹息,不知道现在再要回来看看,他会不会再给她。 ………………………………………………………………………………………… 别忘记,此文是四姐妹,四本哦。 鸽子说什么? 季仁逸完全无视两人的怀疑,只是以斩钉截铁的语气说道:“反正,你们记住,以后,切不可再做这种事。” 水落跟展宏相视一眼,同时眨了下眼睛,又同时点头,“好,知道了。” 季仁逸轻叹了口气,知道这两人虽然应的极快,可是,决对没将他的话当一回事,说不定,他们更因为他的话,而从此注意起天上的飞鸟起来……想到这种可能,他不信任的眼神再次扫向两人,结果,只是叹气。 “对了,我今天看到段三龙骑马出镇去了。啧啧啧,你是没看到那马,那真是……比几年前,那些官兵骑的马还高大。” “展宏,所谓食不言寝不语……”季仁逸看着展宏,默默叹息,至从他确定告诉他,他是决不可能收他为徒之后,他对他的敬意,便低了许多,现在……季仁逸再次扫向展宏和水落,眼神哀怨凄然。 “管他骑什么马,最好他被马摔死,永远别回来才好。”水落依然是没什么好声气,对那个姓段的,她的厌恶完全的没来由,但是,却坚定的没有一点转缓的余地。 “水落……” “季大哥,我记得早上那个谁来拿药,应该是十六个铜板……”水落一个眼刀丢过去,成功的让季仁逸闭嘴。乖乖的吃他的鸽子。看得展宏嗤嗤直笑。 水落立刻又一个眼刀丢了过去,让他也乖乖低头吃饭。水落看着两人的样子,不由得失笑出声,继续吃饭。 饭后,季仁逸坐在水落家门口,面前对着一个医筐,手里拿着那个铜管,轻轻的捏开两边的蜡,捡了根极细的草药杆,从一头穿透到另一头,一根被卷得极细的纸条掉进他的手心,将铜管夹在指缝间,他慢慢的理开纸片……然后,他愣住。 “季大哥,这鸽子说什么?”展宏突然跳到他的身边,眼睛瞅向他手里的纸条,却慢了一步,纸片在他出现在季仁逸一丈之外时,便已揉成了一团。 鸽子说什么?(二) “季大哥,鸽子说什么?” 季仁逸微一转头,“你见过鸽子会说话?” “当然没有,除非妖怪,不然,鸽子哪可能会说话。”展宏一副这不明着的神情,眼睛不时的飘向他的手,握着纸团的那一只。 “既然你知道,又以为鸽子会说什么?”季仁逸看也没看他,手上微一用力,一阵白烟悄然升起,一阵轻风吹过,季仁逸的手恰好放开,一阵粉末随风而起。 展宏直直的看着他的手,然后,猛的抬头,以疑惑的目光看向季仁逸,眼里透着一种极古怪的神色。 “季大哥?” “怎么?” “你,你跟前几天的你,不一样。”展宏试着想将他的意思说清楚明白,可是,最后,只是干巴巴的这一句。 不过,季仁逸却是听明白了,他看向展宏,考虑着,是否要向他解释,可是,最后,他还是决定,一切顺其自然吧。“跟你们在一起的我,决对是最真实的我。你只要明白这一点,就可以了。” 展宏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接着又问:“那,那天呢?”他记得,季大哥有多么冷酷,多英雄,多了不起……在面对那种血腥场面,面不改色,面对县令,还可以将自己摆得那么高高在上……“季大哥,你,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留在我们这里?” 他曾疑心他是一个高官,可是,他没有任何架子,一点不像那个县令那么有官威。而且,他也不打听什么民情…… “我是季仁逸,是一个,大夫。”季仁逸轻轻声道,“我出来,只是为了寻人。” 想到刚才那张纸上传来的消息,他不由的将目光看向展宏,想了一下,才轻轻开口道:“你,可还想娶水落。”如果他要离开,必然要替水落找一个可以托付的人,展宏虽然仍不够满足他的条件,可在牵牛镇里,他当真找不到更合适的人了。 经过他这一段时间对两人的观察,发现这两人之间,有着最亲密的关系,可是,这种亲密,就像是两个同样落水的人抓住同一根浮木的感觉。 该拿你怎么办? 在那特定的环境下,他们都需要彼此,从而希望能安然渡过未来的行程。因为他们都只有彼此,失去彼此,就会觉得,整个世界仅剩自己一人,那种孤独,两人都在遇上彼此之前深刻的感受过了。 他们两人并未发觉这种并不算爱情更像亲情的状态,他们都还太小,并不明白爱情和亲情的区别,所以,在别人如此说时,他们便也跟着认定,并在心里想着,她只能嫁他,而他,也必然娶她…… 如果,他们永远都只能在这样的环境下飘浮生存,那么,是爱情又或者是亲情便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依然共同抓住同一块浮木,他们有着彼此。 “当然想,可是……”展宏刚一神气,可立刻又泄了气,“水落说,一定要我赚得钱比他多,而且,要我当上牵牛山上的土匪头子,不然,她不嫁我。” 季仁逸听了看向展宏,“我不是问你能不能做到,而是问你,想不想,有多想?” “想,想,想,做梦都想。”展宏立刻举起一只手,作发誓状,可是,一说完,他立刻疑惑的看着季仁逸,“季大哥,你,你想干什么?” 若是他没记错,季大哥也是要跟他抢水落的,怎么突然说起这些奇怪的话来,有问题,决对有问题……不知为何,他很自然的就想起那变成粉末的纸,那只被他们吃了的鸽子所带来的消息。 “很好,既然你那么想,那从明天开始,你给我去挑战独眼龙。”季仁逸勾起淡淡的微笑,不容反驳的说道。 “耶?不是吧?”展宏惊叫,季大哥果然是要跟他抢水落,他对上独眼龙,必死无疑,那么,水落就成他一个人的了。 “我会陪你一起去。”听到展宏的叫声,季仁逸脸上淡淡的笑意也敛去,眼里有着对展宏的淡淡失望,展宏如此扶不上墙,让他如何将水落交给他。可是…… 该拿你怎么办?(二) 可是,在接到写有小师妹的消息的纸条之后,他不得不尽快安排好水落,去寻找小师妹……是的,他必须寻找小师妹,与水落相比,水落至少在自己家里,有熟悉的镇民,有强悍的个性,有展宏。而小师妹……她可能什么都没有。 “只要季大哥陪我一起去,我就什么都不怕了。”展宏一听说季仁逸会陪他一起去,立刻就冒起了精神,他敢用他仅有的二十两银子打赌,以季大哥的功夫,要对付独眼龙简直是易如反掌。 季仁逸默然的看着他,轻轻叹息,“除了不让他们杀了你,我不会出手,打败独眼龙,成为牵牛山土匪头子,你必须独立完成……”见展宏又白了脸色,他才又加了一句,“用我教你的功夫,想要打败他,并不难。” 虽然他这么说了,可是,展宏哪里肯信,对独眼龙的恐惧已经种到了骨子里,哪可能因为跟着他学几天功夫所能弥补的,不过,当他再次准备开口尖叫时,却看到了季仁逸突然冷瞥过来的一眸时,他便突的抚住嘴。 那样的眼神,他看过,就在香香的房间,在命案的现场。 “我,我知道了,我去练功,现在就去。”展宏立刻跳过院墙,回到自己的院子,断续的比划着。季仁逸远远的望了一眼,暗暗摇头,“虽说他还年轻,还有一定的可塑性,可是,等他离开,又有谁来塑他,让他成长,让他成为一个堪于抵挡一面的真男儿呢?水落吗?” 想到水落,季仁逸再次摇头,这么长的时间,他作为“赤”的角色,极尽可能的靠近她,的确潜移默化的影响了她一些。 可是,在他看来,还远远不够,然尔,他没有时间了,除非,水落愿意跟他一起走……季仁逸突的愣住。 他在想什么啊?要水落跟他一起走?他……懊恼的垂下头,是的,他的确有这样的想法,展宏的表现让他失望,他不希望水落嫁给展宏,因为在他看来,展宏根本没有能力照顾她,爱护她…… 心还在否? 更重要的是,他轻轻抚上自己的肩,那里有早已不再疼痛的一圈齿印——在她咬他的那一刻,在他任她咬的瞬间,他便有所觉悟……只是,他仍不去面对,因为,相对于水落那像是永无止境的深水一般人生,他的人生,是波澜起伏的大海,他怕她,经不起,承受不了。 “也许,她并不愿意,也许,展宏会成为土匪头子,会娶她,也许……”最后,他放弃再去多想,因为,此时,他还没有要离开,上官流云传来消息,小师妹在双盛,短时间内不会离开,他还有些时间。 “季大夫,你在吗?”异常娇柔的声音在院门口响起,同时,一个身穿粉色纱裙的女子正站在门外,在她边,还有一个青衣小丫环替她撑着伞。 季仁逸几乎下意识的抬头,没有雨,太阳也不是很烈。 再转头看向门外,他有些犹豫,水落不在家,她去镇上布庄去买布,因为他来的时候,仅身上一套衣服,这几天,他都是拿展宏的衣服换洗,可是,展宏的衣服太短…… 水落曾说,她不在家,不许让人进来。 水落的意思很明白,她怕她不在家的时候,季仁逸会把她的家当全都送人。季仁逸也不得不承认,若是没有水落或是展宏在,他的确有可能这么做。 所以,此时的他相当矛盾。最后,他还是决定,既然这是水落的家,那么,水落就是主人,她的意思自然是要遵守的。但是,现在是他在家里,所以,他也必须得做些什么?何况,对方一来便叫季大夫。 于是,他轻轻离开门口,来到院门口,隔着院门对外面人说道:“不知姑娘何事?” “唉呀,季大夫,你,你不开门么?”无辜的眼冲着季仁逸眨呀眨。让季仁逸怀疑她是不是因为有眼疾,所以才来看的。不过,很显然,不是。 “季大夫,你不记得我了么?我是周美丽,那天,香香……那天,我们在勾栏院里见过的。水落那个痞子对我……是季大哥你一直帮我……我可是一直都记在心里呢!”只眨眼功夫,季大夫已然换成了季大哥…… 水落怒骂(一) 周美丽举了举手上的食盒,上前半步,越发的靠近院门,“为了感谢那日你的仗意直言,所以,我亲手做了些糕点,给季大哥……” “周姑娘客气了,那时,在下只是实话实说,当时,任何一个人,在下也会那么说。”季仁逸皱眉,并轻轻后退一步,嗅觉灵敏的他,隔着一道竹门,仍闻到了周美丽身上的浓烈的香味,对草药了解的他,很自然的便嗅出,那香味里,夹杂着一些催情的成份。 “季大哥真是宅心人厚,可是,对季大哥来说也许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是,对于美丽来说,却是救命之恩……季大哥可以不当作一回事,可美丽却不行,若是美丽不图回报,必然寝食难安,季大哥,你还是开门,让美丽进来吧!” 说到最后,周美丽脸上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她可是打听过了,季仁逸只这一点可以利用,而且,一定要选择水落不在的时候。她可看着水落不在的时候,才巴巴的来的。没想到,这季仁逸跟水落在一起才这么点时间,便被她给带坏了,连开个门都这么难。 “周姑娘的谢意在下收下了,只是,这点心却是不必。何况,这家是水落的家,她曾有言,她不在的时候决不可让别人进屋……在下只是客人……”季仁逸再后退一步。 若是对方说是要治病就医,也许他还会考虑,可这么明显的投怀送抱行为……他虽然在某些方面没有节制力,可是有些方面,却又是极坚持的。 以前,在靖城宇文医馆跟师傅师妹行医时,也常有这样的情形出现,而且,那些女子不只美丽,气质家世全都一流……他都可以面不改色的拒绝,又怎么会被眼前这样的……呃,给引诱,何况,他是真的有些受不了那香味。 “季大哥,你,你怎么可以……”头微低,手微抬,帕子抹到眼上,泪,立刻刷的掉落,周美丽声音也跟着哽咽起来:“季大哥,人家只是……” 水落怒骂(二) “只是怎么样啊?”就在周美丽欲表演她的梨花带雨的戏码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耶?你,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周美丽错愕的看着水水落,明明,她有叫牛大去缠着水落,不让她那么快回来的。 “我什么时候回来,需要向你报备么?”水落看也不看她一眼,却是用力的瞪了季仁逸一眼,瞪得季仁逸莫名非常,他明明没有放人进来啊,为什么水落要瞪他?可是,在看到水落的身影的时候,他却又皱起了眉头。两眼瞪着水落身上的那一件青色长衣……若是他没记错,那是住在隔壁的段三龙的外衣。 季仁逸看到了,周美丽自然也看到了,一看到她身上的衣服,立刻抚嘴轻笑道:“哟,水落,你的手可真快,这才刚去布庄,这会儿就把新衣穿身上了?” 拿眼偷偷斜了一眼脸色深沉的季仁逸一眼,语气越发轻快,“可是,好奇怪哦,你怎么做了件男人的衣服穿在身上?” 水落拿眼冷冷的盯着她,“你的狗屁放完了没有,放完了就快滚。”水落暗自咬牙,一只手紧紧的压在肚子上。恨不能拿块砖头扔那个周美丽的头上。 “你,我是来找季大哥的,关你什么事?”周美丽此时却是一点不怕,因为水落身上的那件男衫,更因为,季仁逸在看着她们。 水落刚又要发火,却又猛的忍住,她深吸口气,手放在自己家的门上,对着里面的季仁逸说道:“开门,让我进去。” 季仁逸默默开门,眼睛仍盯着她身上的衣服。 突的,他头一转,转向与隔壁相邻的院墙,只见段三龙正站在墙那边一脸的笑意,“水落,你回来了。” 难得的,水落居然对段三龙勾起浅笑,“是的。”顿了一下,才又道,“今日多谢段公子,一会儿,我会替公子将衣服洗好,送还给公子。”声音更是难得的温和,不带一丝火气和冷意。 水落怒骂(三) 直听得季仁逸眯起眼。至于周美丽,她惊异的望着段三龙,她自许为千金小姐,又曾在城里的亲戚家小住过一段日子,知道那些真正的小姐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虽然她并未能完全仿造那样的日子,可却算是处于深闺,对外面的人,只听少见。 季嫂子入了娼门,她是听过的,季嫂子家住进了个男人,她也是听过的。可是,她没有想到,这个男人居然如此英俊高大,风流倜傥,尤其是那笑容……直直的就射进了她的心底……只是,她气愤的盯着水落,为什么那样的目光,那样的笑容是给她的?为什么他是她的邻居? 不过,当她的目光绕了一圈,落上季仁逸身上时,她又笑眯了眼。季仁逸跟段三龙算是各有千秋,而且,爹说了,她身处医药世家,自然要找一个医学上有所成就的人为佳婿,而季仁逸,恰好适合,这也是为什么,这一段时间,周扒皮明知季仁逸在他的地盘行医,却没有来踢馆的原因。 他要考察他,看以他的医术,能否够上他家乘龙快婿的标准。而经过这段时间的评估,他终于点了头……于是,才有周美丽此时的出现…… “这位原来是段公子啊!”周美丽夸张的笑着,同时也趁机跟进了水落的院子,先给了段三龙一个甜到骨子里的笑,才又冲着水落:“原来我听说,你是展宏的未婚妻,两人同吃同住,没想到,现在却又穿了段公子的衣服……果然不愧是常跑勾栏院的人……” 周美丽这话不可谓不狠毒,她不只是骂水落是个妓女,更是说她同时跟展宏和段三龙不清不楚……若是那段三龙稍一想,立刻便不会跟她再继续下去…… 她的话一落,段三龙和季仁逸都是脸色一变,甚至,刚跑到院边的展宏也听到了这话,神色一变,目光落在水落的衣服上。 所有的目光最后都落在水落的脸上,等着,看她是如何应对。 水落怒骂(三) 水落冷冷一笑,她扶着房门,捏着门板的手指因为用力过度而发白。 “怎么,你很羡慕?”水落恶意的嗤回去,“我的确常去勾栏院,也看多了男女之间的那些破事,怎么着,你没见着,所以很遗憾?” 水落狠狠的盯着周美丽,泼脏水谁不会?只是,她水落不怕,而她周美丽怕。 “你,你不要脸。”周美丽一听,立刻气得一神出窍,声音也不再平稳,显得急切了许多。 水落嘿嘿一笑,“我不要脸?”用力点头,“无所谓,反正要脸也吃不饱肚子。你要脸,用勾栏院里那些女人用的香粉……哈,你爹难道没闻出来,那香粉里,掺和好多让男人发情的东西?只要男人一闻,立刻就会想把你抱上床……” 水落拿眼斜了她一眼,“是了,也许你知道,可是,这种效果就是你想的……不然,也不会巴巴的跑我家来找男人……”水落的语气尽可能鄙夷恶毒,而且速度极快,根本不容周美丽插嘴……以她混迹街道的经验,对骂人可谓相当有经验,知道怎么以最恶毒的话把活人骂死,反死人骂活。 要是,今天,她的状态不佳,只骂了不到盏茶功夫便宣告结束,心中不无遗憾的叹息,若是平时,她一定能把周美丽骂得一个月不敢出门。 再次用力的瞪了一脸无辜的季仁逸,对周美丽再没有一丝耐心,“你发骚想找男人尽管去勾栏院,保证有男人排着队上你这个牵牛镇第一美人,可是别在我家……”随即冲着有些发呆的展宏尖叫:“展宏,把这个要脸的小姐给我赶出去,既然她想找男人,你就帮帮她,让你的那些小弟到镇上就哟吼……” “你,你,你……”周美丽竖着白细的手指指着水落,一个你字重复了十几遍,可惜……最后还没没逼出一个字来,因为,她两眼一翻,晕了过去。被她身边的丫环连忙接住。 水落怒骂(四) 水落看了,冷笑着,狠狠的呸了一口吐沫。又用力的瞪了发怔的季仁逸,两面墙后的展宏和段三龙,很嚣张的吼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女人吵架是不是?”吼完,她猛的一转身……就欲来个华丽的退场回房间,可惜,她忘记她此时的身体情况有多么糟。 这一猛转身,幅度太大,让她的头小小的晕了一下,眼前小小的黑了一下,然后,没有华丽的退场,却来了个华丽的晕倒……亏得季仁逸眼急手快,连忙冲上去将她抱在怀里。 “我见过女人吵架,可是,没见过……这样的。”段三龙恼火的看着季仁逸将水落抱回房间,口中喃喃自语。 展宏却是一见水落晕倒,立刻也跳了过来,口中同时佩服道:“天啊,水落骂人的功夫又长劲了,我一定要好好学学,不能落后太多……”音落,人也冲进屋去了。 段三龙一脸愕然的看着,好一会,他才将目光投向那晕倒的小姐和失措的丫环,轻轻的跳过院墙,将周美丽抱在怀里,才对小丫环说道:“在前面领路,我送你家小姐回去。” 季仁逸抱着水落,以极快的速度冲进房,将她放在床上,并立刻将那件男衫扯掉扔到一边,之后,才轻轻的替她把脉。 “季大哥,不用担心。”就在此时展宏冲了进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刚好站在那件衣服上,那脚还似有若无的碾了碾。“这是水落的老毛病了。” “老毛病?”季仁逸皱眉,同时暗怪自己,怎么没有发现水落居然身有恶疾,早知道,他便可以早些替她治疗……也不会出现今天这样的情况。 “是啊,每个月都这样,不过……”展宏皱眉,“这个月好像早了一天,而且,她刚才一定气疯了,才会晕倒。以前,她也只有在特别生气的时候才会晕倒。” 季仁逸开始还不解的看着展宏,不明他在说什么,可是,等他把完脉,立刻便露出了尴尬的神色。 尴尬时刻(一) 连着咳了好几声,才轻声说道:“那个,展宏,平时,水落……呃,这样的话,都怎么处理?” 展宏一摇头,“我不知道。她一直待在家里就好了。” 季仁逸重重的叹口气,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情况,他看过病人无数,也救过无数失血过多的病患,可是,女子因为月事而失血过多昏倒的病患,他却是从来不曾见过。 看向一脸坦然的展宏,他再次叹息,也许他是因为早知道,也曾见过类似的情景,所以,并不担心,可是,他却是第一次,而且……她身上的……呃,血迹也要处理才行。 长长的叹口气,季仁逸转向展宏,“你去隔壁请季嫂子来。” 展宏愣了一下,当即转身出门,不一会儿,便领着季嫂子进来。 季仁逸红着脸对季嫂子将事这么一说,又在季嫂子的诧异兼取笑的注视下,找出水落的换身衣服,又翻箱倒柜的将所有能番的地方都找遍,最后,还在展宏的提醒来在那桌子上的他曾疑心是首饰盒里找到……那种东西。 将东西都交给季嫂子,他才拎着展宏一起出门。 “展宏,你去烧水,一会水落醒了……大概要沐浴。”季仁逸红着脸吩咐完,便转身进西屋,“我,我去弄些药……替她,替她补……调理身子。” 一直到将药都准备好,熬好,季仁逸脸上的红晕才消退,季嫂子刚好从水落的房间出来,手里抱了一抱脏衣服。季仁逸看了,尴尬的错开目光,在季嫂子怪异的目光下快步进了水落的房间。 水落躺在床上,两眼微闭,呼吸平稳轻浅,面色苍白却异常光亮。就像睡着一般。 他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坐在床前的矮凳上,一手端药,一手轻轻推水落:“水落——” 本以为水落会很难唤醒,却不想,他的手碰到她的身体,她的两眼便突的睁开,在昏暗的屋里,两颗黑珍珠般的眼瞳闪闪发亮。 尴尬时刻(二) “水落,你醒了,喝药。”季仁逸一见水落看着他,立刻升起一阵尴尬,再见到她精神无比的眼睛,心中最后一点担心也放下。 水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眉头微皱,过了许久,才似明白了什么一样,她突的坐起,薄被滑落。 “水,水落。”季仁逸突的转头,语气越发尴尬。 水落低头,看到被下的自己仅有一件薄薄里衣,脖子稍下一点暴露在外,从上往下看,大概能看到一点点的沟沟……两只胳膊也是光着……可是,也仅如此而已,别的地方,可全都包在衣服里。而且,从胸下的位置,依然还在被子里。 她看向季仁逸,眼里闪过淡淡怒气。 “药给我。”水落没有去管衣服,只是想着,季仁逸是因为此时是她水落他才觉得有问题,如果换一个人,换成周美丽,他就不会觉得了。她可以远远的就看着周美丽跟他,隔着一道门相谈甚欢…… 季仁逸转身,一见水落并没有将自己包好,眼神立刻闪到一边,将药往她面前一推,待她接过,立刻又转过脸去。 水落越发生气,一口将药饮尽,怒气十足的说道:“以后,别进我的房,再有这样的事,让展宏进来。”反正,她从小跟展宏在一起,露胳膊露腿的,展宏也很习惯。 季仁逸猛的回过头,看向水落,眼神非常君子的仅注视着她的脸,见她一脸的坚持,不由黯然。 “你,要展宏进来?”或者,她眼里终究还是只有展宏么? 水落两眼一瞪,“没错,至少展宏不会嫌弃我污了他的眼睛,像你这样的大人物,去看那第一美人去吧!” 季仁逸皱眉,不明白水落话里的意思:“第一美人?”没错,此时他的眼里只有这牵牛镇的第一美人,不过,不是他们所以为的第一美人,而是他以为的。在他看来,这整个牵牛镇里,也唯有水落才配得上美人二字。 原来,她是在……(一) “是啊,牵牛镇最美的人,不就是你的周美丽周小姐……”水落恨恨的说道:“我把她气晕了,你这个神医,不去看看她么?干嘛还呆在我这里……你自去照顾你的美人,我水落命贱,有展宏就可以了。” 水落每说一句,季仁逸眉头便多皱一分,“你有展宏就可以了?” 水落一听眉头一皱,话是她这么说的,可是,她并不是这个意思,可是,看到季仁逸的眼光,她不由一挺胸,“没错,我有展宏就可以了。反正,一直以来,也只有他而已。” 季仁逸默然起身,伸手拿了水落手里的空碗,微微点头,“我懂了。”转身离开。 水落愕然,他懂了什么?可只是瞬间,脑子里一闪过他跟周美丽,也立刻冷下脸来,气呼呼的躺倒在床上。 展宏进来,水落闭上眼,假装睡觉,此时,她一点不跟展宏哈啦,可惜,展宏却不给她机会,他用力的推她,直到她受不了睁开眼,只见了他一脸疑惑的看着水落:“水落,你跟季大哥说什么了?” 水落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干嘛?” 展宏挠挠头,“他,好像很生气。” 水落突的坐起,“他生气?他凭什么生气?哦!我知道了,他是气我骂周美丽是不是?骂了他的心上人,他心疼了……你去跟他说,他要是心疼,就去安慰她好了,就算要搬去周家我也没意见……别在这里摆什么脸色给我看……” 季仁逸正在院子里冷着一张脸摘草药。 展宏问水落他为何生气,其实他想说,他没有生气,真的没有生气,而是……而是,是落花有意,流水却无情,是心沦陷,再找不到归依的失落…… 此时听了水落的叫声,不由又是一皱眉,水落为何总是将周美丽扯上,他不是没有将她放进来么?可听着听着,他的眉头却慢慢的舒展开来,两眼越来越亮,像是在发光一般,足以将一切燃烧。 “原来,她是在……” 原来,她是在……(二) 季仁逸转头望了一眼水落的房间,此时展宏跟水落正在里面,水落不停的怒骂,展宏小声劝慰……他本不该多想,可是,一想到水落那衣不蔽体的……不由又是一恼,突的扬声叫道:“展宏,出来。” 展宏在里面冲着水落讨好一笑,立刻便冲了出来,“季大哥,什么事?” 季仁逸看他一眼,“今天晚上,我会带你上山。” “啊!”展宏一听,立刻惨叫,“怎么,这么快。”他以为,还可以多有些时间来多学两招的。 季仁逸根本没有看他,眼睛瞄了一眼水落的房间,“不想挨打,就去练功。”免得他没事就往水落房间里钻,而且都说一些不着边的废话。 “是,我马上去练功。”展宏一听,啥也不顾,直接就冲向自己的院子,可一跳过去,又调回头来,“季大哥,这几天,水落不能生气……你,呃,让着她一点吧。” 季仁逸点头,随即又看向水落的房间,微蹙起眉头。 如果他没看错,水落……她是在吃醋,可是,她自己并没不知道。而她说的,有展宏就够了的话,也只是话赶话赶上去,虽然,她说的对,一直以来,在她身边的,只有展宏而已,却不懂在将来的人生中,她决不会仅有展宏就够了。 可是,她还不懂。 早就知道,她是个再简单不过的人,伤心便是伤心,可一旦决定伤心够了,她便立刻恢复成原来的她,就像香香的事,她会伤心,会发疯……可是,一旦她觉得够了,立刻便回恢复了。喜怒哀乐都是那么直接简单。她认定了将来要嫁展宏,便是认定了。 虽然,那是她强行认定,并不是心中所想,所以,她仍会说,有展宏就够了,却又对着周美丽而大吃飞醋。 换言之,水落对他,一如他对水落,是动了心的,只不过,他从一开始便有所觉,只是强行无视,而水落,是一直无所觉,却又下意识在意着。 对你太失望(一) “水落,水落,你在么?” 季仁逸抬头,连忙起身迎了出去,“赵叔,你怎么了?” “啊,季大夫啊,我找水落,我来买药。”赵叔从怀里摸出一张处方,那是周扒皮开得药方。 季仁逸接过来,对此并没有十分在意,他早就知道,镇上好多人都是在周扒皮那里看病,然后到水落这里拿药,因为水落的药比周扒皮那里便宜,便宜不只是一点点。对此,季仁逸是很赞同的…… 季仁逸打开药方,不由眉头轻皱,“赵叔,这里的几味药,我们这里也没有。” 赵叔愣了一下,接着便嘿嘿的笑了一下,翘着头望水落屋里望了一眼,“那个,季大夫,水落在不在?” 季仁逸点头,“水落在,可是,她有些不舒服,现在……” “赵叔,是你不?等着,我马上起来。”屋里水落一听到外面动静了,只听了一句,立刻就在屋里喊了起来,接着便穿衣。 季仁逸冲赵叔笑了一声,想都没想便冲进屋,“你……”谁知竟见水落正在穿衣,立刻又转身朝着房门,却并不离去,“你不用起来,赵叔这方子里的药,咱们这一半都没有,你不用担心……” 他以为,水落是怕他再将药白送给人,便进来知会她一声:“咱没有药让我白送。” “哦,要是有,你是不是就白送了?”水落没好气的瞪着他的后脑勺,可惜身子太虚,只瞪了一眼,便觉有心无力,而且,季仁逸根本看不见。悻悻的收回目光……慢手慢脚的将衣服穿好,弯腰将鞋子套好。才慢慢的起身,慢慢的走出房门。 经过季仁逸身边时,她慢慢的回过头,对上他的眼,“我需要一样东西,你去替我买来。这东西,只有街头的王伯家才有,你,帮我跑一趟吧!我实在没力气了。” “什么东西。”季仁逸一听不由疑惑的问道,王伯,他是知道的,是镇上卖粮食的商户。 对你太失望(二) “玉黍粉。”水落声音极轻,连呼吸都不敢用力,因为每有一点使力,身下便有血流如注之感,让她阵阵头昏。这也是为什么这两天,她不能生气,因为一生气,必然让血流得更快,而导致昏倒。 “呃,你要吃玉黍?”季仁逸不解,同时思考着,难道说,女子月事来了,也跟有了生孕一般,有挑嘴的习惯? 水落深吸口气,手轻轻扶在墙上,几乎要弯下腰下,“因为,我明天肚子会很痛,吃任何药都不管用,可是,只要吃玉黍,就不会再痛。” “玉黍可以止痛?”季仁逸睁大眼,疑惑的看着水落,他习医将二十年,从来还不知道有这效果。 水落白了他一眼,总于还是大声的吼了出来,“你管那么多,还不快去。” 一吼完,水落再次扶着头,安抚那阵阵眩晕,这种感觉真是一点都不好……要是可以,她真的不想做女人,为什么从她第一次开始,每个月都要遭受这样的痛苦,而男人就不需要。 想到这里,再次恨恨的瞪了季仁逸一眼。 “好,你别生气,我立刻就去。”季仁逸一见水落的样子,心里担心之极,却又怕惹水落更加生气,只好一步步的走出屋子,回头看到水落仍扶着墙,不由微一皱眉,来到与展宏相邻的院墙,告诉展宏自己要出去,让他过来照看水落。 展宏应了,季仁逸离开。水落这才看向赵叔。 “赵叔,你的药方给我。”水落仍是扶着墙,声音极小。 赵叔将药方给水落,水落看了,又看向赵叔的手,赵叔一见,立刻上来,先将水落扶到一边的凳子上坐下,才将自己的手递了上去。 水落也不多话,直接替他把脉,然后看着赵叔,“周扒皮开得这些药没问题,可是,你知道的,那些金贵的药,我这里没有……” “水落,规矩我懂,你给我拿药就成。”赵叔憨实的笑道:“而且,我在你这里拿了好几年药了,还能不信你?”要不是水落打死不替他看病开方,他根本不会到周扒皮那里去。 对你太失望(三) 水落点头,慢慢起身进西屋,慢腾腾的将一应药品全到抓好,包好,包了十来副药,大概可以吃半个月,递给赵叔,“还是老样子吃,该忌口的还得忌,酒,是一口不能碰……” “行咧,行咧,我明白了。”赵叔接过药,付了钱,再三道谢,便离开。 赵叔刚出门,季仁逸便进了门,手里拎了好大一袋的玉黍粉。“赵叔,回去了?” “恩,是啊,季大夫,你可真快。”赵叔冲季仁逸笑了笑,打了招呼便自行离去。 而季仁逸却看着赵叔的背影深深的皱起了眉。赵叔的手里拎着药包,而他对水落屋里有哪些药是再清楚不过,赵叔的药方,根本配不齐…… 他的面上闪过一丝疑惑,接着似是明白了什么,面色猛沉,转头看向水落的房门,刚好见她慢慢扶墙向着屋后的茅房走去。一等水落转弯看不到他,他立刻进了西屋…… 水落从茅房出来,便见季仁逸坐在平时吃饭的桌子前,脚边放着半袋玉黍粉,一脸怒色。 她本不欲理他,可是,从她出现,他的眼睛就一直瞪着她,似乎,这怒气是因她而生。她不由皱眉,她没有得罪吧。 “你怎么了?谁惹你了?”水落轻轻的坐在季仁逸对面,两眼没什么生气的看着他,声音也是极轻极轻的。 季仁逸冷冷的看着水落,眼里闪过一阵复杂的神色,最后,才冷冷的开口,“你,替赵叔抓药了?” 水落一愣,随即点头,“没错。” 季仁逸突的冷笑,“我真是小看你了。” 水落怔然看向季仁逸,不明白他的意思,只是用疑惑的目光看他。 “我原只以为,你跟展宏在一起久了,所以,才沾染了些痞性,蛮不讲理,胡搅蛮缠,欺善怕恶,见钱眼看,偶尔做些坑闷拐骗的小恶……”季仁逸眼里透着浓浓的失望。 水落却是因为他的话而慢慢坐直身体,眼神越来越冷,面色越来越苍白。 对你太失望(四) “虽然我从一开始就知道,可我仍希望你能改变,当我得知你以极便宜的价钱卖药给别人时,我以为,哪怕你有那些缺点,可你仍然是个善良的人……没想到,原来那些都是假的,你居然卖假药……” 听到假药两字,水落猛的抬着,对上的,却是季仁逸冰冷的眼神,她的心猛的一抽,下意识的开口:“我没有。” “你没有,难道说,你这里有雪莲卖给赵叔?”季仁逸脸上闪现讥讽和失望,对于水落的死不悔改…… “我没有。”水落轻轻摇头,她看向季仁逸,对因为他的话而出现心痛的感觉很是诧异。可也只是一瞬间便舍弃,此时,她好累,大量失血,让她几乎无法思考。 只是很被动的听着季仁逸那伤人的话,然后,她的神思便恍忽了。 她轻轻的起身,慢慢的向自己的房门走去,对于季仁逸说的恶言恶语充耳不闻。“我的确就是这种人,我从来也不曾隐瞒过,是你自己太笨,没能看清……现在,既然你看清了,那就滚吧,我这种人,不配与你为伍,也不想与你为伍……走吧,去找你的小师妹去吧……” 没有转身去看季仁逸,水落看着自己的床,两眼模糊,她轻轻皱眉,抬手轻触自己的眼,看到满手水意,才发现,原来自己尽然落泪了。自嘲的笑了笑,“你实在不会骂人,比你那更难听的话都听过……你以为我会为你几句话而改变么?别做梦了……” 将房门关上,慢慢上床,躺下。泪不再流,只是紧紧的皱眉,为着那抹心痛,她不懂,为何为有这样的心痛,生病了嘛? 季仁逸怒瞪着水落的房门,对她的死不悔改很是失望,不,是非常非常失望,若她不是女人,他一定会……冷泠的哼一声,他起身,将水落的房门推开,冷冷的,不带一点感情的声音:“三日后,我会离开。”说完,又以冰冷的目光看了床上的人一眼,转身,离开。 误会(一) “我知道了。”水落微闭着双眼,没有看他,要走,便走吧。此时的她,不想说话,不想争辩,只是,心中那丝隐痛,不知为何突的放大,让她紧紧的皱起眉,整个人,也在床上紧紧的躬起来…… 可是,她仍努力让自己笑出来,虽然,又苦又涩,“当时赶他走都赶不走,现在,总于走了……”只可惜,现在的她,没有一点解脱般的松口气,反而,酸涩难受。 她不停的深吸着气,不让那酸涩跑到眼上,不让泪再次流出。为了一个人,只要流一次泪就够了。 只是在听到季仁逸离开并关院门的声音时,她的心仍又紧了紧,泪,虽没流出,却也湿了枕……轻轻的闭上眼,感受着满屋的冷寂,耳里听不到任何声音。 第一次,她再次有了孤独的感觉,季仁逸的离开,让她再一次感受到这种,只有一个人的感觉,一个人……她突的翻转身体,将脸埋在软枕里,一动不动,只是,枕上的湿意,越浸越大。 季仁逸在牵牛镇上走的很急,偶尔,还匆匆拉着个人问两句,接着便再次向前急走……他离开街道,来到离街道很远的小镇的边缘的一排住户里的某一间。 他站在那住房门口,先侧耳听了听里面的声音,确定他要找的人真的在里面,他才轻轻拍打那竹篱门。 里面的人出来,一看到是他,连忙堆起笑容,替他开门:“季大夫,你怎么来了?” “赵叔。”季仁逸冲来人轻轻点头,“我来找你。” “找我?哦,好,来,先进屋,进屋再说。”赵叔一听他的话,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便将人往屋里让。季仁逸也不客气,当即进屋。 “季大夫,喝水。”一进屋,赵叔立刻亲自替季仁逸倒水,一倒水边絮絮叨叨的说道:“我这屋里太乱,让季大夫你笑话了。” 季仁逸笑着摇头,端起白水喝啜了一下,便放下。 误会(二) “赵叔,你今天在水落家拿的药,可否让我瞧上一瞧?”季仁逸直奔主题。 赵叔一愣,随即点头,“季大夫,你稍等,我这就给你取来。”赵叔进了偏屋,不一会便提了个药包出来。 季仁逸接过,却并不打开,只是看着赵叔,一脸为难的说道:“赵叔,今天你去时,我便跟你说过,你的那些药,水落家里并没有。” 赵叔笑着点头,“我知道,那些药都是极贵得药,周大夫的药店里也只有一点点,可是,那药我吃不起。” “可是,水落家里并没有那些,她却给你抓了药。”季仁逸轻轻将药包打开,“赵叔,水落用别的药代替那些药……真是对不起,那些药,请你退给我,我,会把钱还给你的。” 赵叔看着季仁逸,见他一脸诚肯,不像开玩笑的模样,看来,他当真是把水落当卖假药的人了。又看了看他面前被打开散落一桌的药,不由轻轻叹息。 他看向季仁逸,脸上露出憨实而更真心的笑容,“季大夫,您说的这些,我都知道。” 季仁逸猛的抬头看向赵叔,随即眉头微皱,不可置信的问道:“你知道水落给你假药,你还要?还吃?” 赵叔看向季仁逸,先是长长的呼口气,轻笑道:“一年前,西离打进咱们靖国,我儿子被抓去当壮丁,婆娘因为跟那些当兵的拉扯,被那些西离的兵用脚踹在心窝,当场就晕了过去,我上前理论,也被当胸打了一拳。” “儿子没了,婆娘晕了,我虽然心里憋闷的慌,却仍去找周扒皮来给婆娘看病,他开了药方,我去抓药,几乎把家里所有钱都花光了,结果,婆娘没几两天……就去了。” 长长的吸了口气,抬手抹了抹老眼,才又咧出憨实的笑。 “婆娘走了,我这心慌的毛病也越发的狠了,就去找周扒皮,结果……他开的药我根本吃不起……我就想着,管他呢,既然老天要我家破人亡,那必然也是要我死的……所以,我也不吃药了,也不看病了,我把钱拿去买酒,想着醉死好了……” 误会(三) “嘿嘿嘿……可惜我命不该绝,那天我喝醉了酒,就倒在那边的路口……我记得是半夜来着,水落采药刚回来……那一天,她好像为了采啥药,从山上摔了下来,所以才回来特别晚,也才能让我遇着他。当时,我倒在路上不停的抽着,我真的以为,那天晚上,我一定会死的……” 赵叔得意的看了看季仁逸一眼,“水落看到我,自然认出我了,她将我扶回家来,又替我把了脉,然后,不知弄了什么草药,直接塞我嘴里,一根草,那个苦,那个涩哦……不过,把那药吞下去之后,我就觉得好多了。” “水落?”季仁逸眉头紧皱,心里有种不安的感觉。 “可不是她,别看她年纪小,平时又老是跟展宏那小子混在一起,可是,在这医术上,可当真不含糊,我醒过来,就怪她救我,我说不如让我死了算……她问我咋回事,我正闷的慌,就跟她说了。她跟我要周扒皮开的方子,看了,然后就说,她有药,虽然跟周扒皮的不同,可是,效果却是一样的,而且,比周扒皮的药更管用……” “我当时是半信半疑,水落又说,‘反正你是想死的,醉死和毒死,也没什么区别,就当临死做件好事,积点德,没准能再见上你儿子一面。’嘿嘿,水落的话毒是毒了点,可是我一听,却觉得十分有理,就说,‘行,那就让你试。’第二天,我就去她家拿药……结果,一吃就是一年,我这身子骨到是越来越好……眼看着,一时半会是死不了了。” “怎么,怎么会这样?”季仁逸傻了,事实上,从赵叔开始说过去的那些心酸史的时候,他便有了不好的感觉。而现在……他心中无比的震惊着,他急不可待的将那些散了一桌的药仔细的看了个遍,事实上,他根本无需如此,在水落家,在他住的西屋里,他便已知道水落拿了哪些药给赵叔。 误会(四) 可此时,他仍忍不住再仔细看了一遍。赵叔的方子他是记得的,里面的药,跟这些,根本八竿子打不着,“赵叔,可否让在下把脉?” 赵叔嘿嘿一笑,将手伸了出来。季仁逸立刻替他把脉,结果眉头却是越皱越深,虽然水落总是说周扒皮是个骗子,可是,他给赵叔开的药,却是很恰当的,即便是那些特别贵的药,用的也非常合理,并没有存心敛财之意。 可再看水落的药,所有的药里被换了三味,减了两味,又多加了近六味药,而且这些药,都是一些常见的药……可是,这些药放在一起…… 一想到水落,季仁逸呯的一声将药全都摔在桌上,人也猛的站起,两眼呆滞了一下,随即慌乱的看向赵叔,“赵叔,这药。” “没事,没事,你去忙吧,这药,我自己收拾。”赵叔挥挥手,对于季仁逸的反映,他很满意,尤其是他眼底悔恨自责……水落在街里的名声不好,对于展宏……他当真是希望,水落能有个好归宿的,这一次,也算是略报她的救命之恩吧。 季仁逸冲赵叔略一点头,“回头,来水落家,在下替你重新抓一份。”又说了声打搅,便再次冲冲的离开了赵叔家,以最快的速度向水落家跑。 他暗暗咒骂自己,“为什么什么都不知道就对水落说出那样的话来,那样伤人的话……”水落必定伤心之极,她,一定恨死自己了,一定再也不想见到自己了,自己居然还说,三天后就走……“真是该死!”用力的敲打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运起轻功,如一阵风飘过小镇长长的街道,落在水落家的院门前。 院门一如他离开时的模样,推开门,直接就飘直水落的房间,他打定主意,不论水落如何对他,他都会忍下,只求,她不要伤心……他说的那些话,都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只是被假药两个字给冲昏了头……他不是故意的。 水落被掳(一) “水落。”一进水落的房门,他便迫不及待的叫道,同时看向水落的床。 “水落——”季仁逸语气突的高扬,不是水落出了什么事,而是,水落根本就不在床上,水落的床上,此时正空无一物,连被子都不见了。 季仁逸掉头便走,来到对面的西屋,猛的推屋门,里面除了那些药材外,仍然没有水落的影子。他猛的皱眉,心中猛的一阵狂跳,随即便是一阵慌乱:“水落,不会,不会……想不开吧?”随即猛的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不可能,决不可能。她一定是……” 突的,他冲出屋门,向着屋后快步走去,同时,细细的听着后面的声音,想预知是否有水落的声音。可是,直到他来到茅房里,仍然没有水落的身影。 “不可能,水落那么坚强,定然不会想不开……没错,她一定不会。”季仁逸风一样冲到前院,边跑边大声喊着:“展宏——” 季仁逸跳到展宏的院子里,四下一望,眼睛突的定住,他两眼微眯,看向展宏家的房门口,慢慢的走近,走近,手轻轻的将门推开,然后,“季大哥,你回来了?” 季仁逸猛的蹲下身子,手指在展宏肩胛处轻点,将他轻轻抱起,来到水落家他住的床上,边替他包扎边问:“是什么人?水落呢?” 展宏咬牙咧着嘴,他的肩膀被人生生的拉裂,一大块肉,被人用爪子爪得耷拉在肩上,鲜血淋漓,淌得他半边身都是血。 “是段三龙,水落被他绑走了。”展宏咬牙怒道:“真他奶奶的,段三龙这个龟儿子……”展宏突的将一只手伸到季仁逸面前,“我从段三龙身上顺来的,总觉得,这东西,有些怪。” 季仁逸拿眼瞄了一眼,随即就是一愣,然后继续替展宏包扎,“他有没有说要绑水落去哪里?” 展宏皱眉想了想,才并不十分确定的语气说道:“我不知道,可是,好像听到一个靖什么城来着?” 肥羊变怒虎(一) 季仁逸没有再多问,将展宏包扎好之后,便立刻起身,“现在,我们去牵牛山。” “为什么?”展宏不明白,只是,他感觉得到,季大哥又变成了前几天见到的那个季大哥了,不,比那天的季大哥更冷酷而狂妄更,霸道又凶猛。若说平时的季大哥是小绵羊,那么那天的他,便是猛虎,而此时的他,是一只发怒的猛虎:“我们不是应该先去找水落么?” 季仁逸瞄了他一眼,“跟着来就是。”说罢,也不顾展宏刚才还是受伤需要人照料的伤患,直接拎了他的另一只完好的胳膊便往外走。 “季,季大哥,我这一身血……”展宏不敢乱动,此时的季大哥,让他觉得兴奋而敬佩,可同时,还有更深的恐惧,一种,对于猛兽之王的天生惧意。 季仁逸拍得将他丢下,“去换衣。” 展宏没敢去揉那只因这一丢而痛彻心扉的胳膊,只是龇着牙不停的吸气。以极快的速度回自己家,忍着痛换衣,出门。 刚一出门,还没来得及抬头,便被人一把拎起,一只修长的手直接将他打横,手圈着他的腰,让他的头跟脚一个方向都朝着地面,还没来得及惊呼,他便被圈着他的人直接带离了地面。 “闭嘴,不许喊。”在离之前,他听到冷冰冰的声音,是季大哥的,几乎下意识的,他用完好的那只手抚住自己的嘴,两只眼,睁得老大,看着自己下方的人群,屋瓦,以及正飞快向后退的一切……他在飞,他在快速的飞。 若不是此时是这样的情况,若不是季大哥让他闭嘴,他一定会欢乎出声,让全牵牛镇的人都知道,他展宏,居然能够……飞。 用轻功就是快,只一会,两人便来到了牵牛山下。而这一次,季仁逸没有停下来,他仍那么圈着展宏,像一只鸟一般,向着山顶飞去,云雾渐渐变低,变得,几乎触手可及。 肥羊变怒虎(二) “呆在这里,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许出声。”几乎要到了山顶,季仁逸才突然在一棵树上停下,将展宏丢在树杆上,冷冷的吩咐道。 展宏立刻两手紧抱着树杆却因为那受伤的手而痛咧了嘴。 季仁逸斜了他一眼,在他腰间一摸,那块本该是段三龙的玉佩便到了季仁逸手里。 展宏惋惜的看着那块玉佩,同时看向季仁逸,季仁逸冷冷瞥了他一眼,“这是靖国皇室的东西,你敢要?” 展宏一听,立刻猛摇头,虽然他展宏狗屁也不是,对天下大事也不关心,可是,那西离将靖国攻打下来之后,可是通告全国,任何跟靖国皇室有勾联的人,都是要杀头的。 他展宏虽然是贱命一条,可是,他还是想多活个几十年…… 季仁逸不再看他,眼睛转向山顶,大鹏展翅一般跳下树,快速向山顶掠去。 “什么人,胆敢上牵牛山?”季仁逸没有刻意隐藏身形,所以,刚上去一小段的路,便被人发现,两个巡山的土匪。 季仁逸根本不跟他们废话,如风一般卷过他们身边,再快速刮走,只留下两个不到十二个时辰决不会醒来的土匪。展宏在山下看着,暗喝一声,“精彩。”猛的抚住嘴,谁知又扯到胳膊,再次咧了嘴。 季仁逸很快便来到了山顶,但凡是路上遇到的土匪,全都直接放倒,实在也是这土匪窝里没有一个有本事的人,包括那个独眼龙,他也完全不放在眼里。” “他妈的,是哪个不长眼的,居然敢来牵牛山捣蛋?”独眼龙刚从一个女人肚皮上爬下来,连裤腰带都还没有系好,便被手下给叫了出来,因为,季仁逸将除了那个报信的手下还站着外,其他人,全都躺倒了。 季仁逸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以更冷的声音问道:“说,段三龙在哪里?” “你他妈的是谁啊?老子凭什么告诉你?”独眼龙怎么说也是一方老大,虽然此时看了那一群躺倒在地的手下心中胆寒,可仍鼓起了所有勇气,输人不输面子不是? 肥羊变怒虎(三) 季仁逸冷冷哼了一声,脚下一动,一块碎石应脚而起,直中独眼龙的胳膊。 独眼龙立刻变了脸色,那一下子,他的胳膊,连动都不能动一下,当下,他立刻堆起一脸的笑容,“这位大侠,有事好说,有事好说。”反正他就一逃兵,面子当然不如命大,何况,现在,他要面子干嘛,手下的人全都没了。只要留下小命,以后再把面子挣回来就是。 “段三龙,去了哪里?”季仁逸仍是冷冷的,对他刻意讨好的笑容,完全视而不见。 “这位大侠,在下,真的不知道段三龙是谁?”这到是实话,段三龙,真俗的名字…… 季仁逸慢慢抬起手,将玉佩显给独眼龙看,“这块玉佩的主人,前靖国的皇室……你不会说,你不认识吧?” 独眼龙一看到那玉佩,当下明白他说的是谁,可是,这种事……“这个,这位大侠,你太高看在下了,在下,不过是一个小小土匪,也就混迹在这牵牛山附近,哪可能认识这……这些皇室……” 季仁逸看向他的眼睛眯了眯,脚下又是一踢,又一块碎石应声而起,打在独眼龙的膝上,当即,他哎哟一声,单膝跪倒在地,“大侠饶命,大侠饶命,我说,我说,我全都说。” 季仁逸眼底闪过一道厌恶的光芒,冷声说道:“说,段三龙去了哪里?” “靖康城。”这一回,独眼龙回答的特别干脆利索。 “他为什么要抓水落?”季仁逸继续逼问。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前段时间,我跟他一起到牵牛镇的勾栏院里,他看到水落,就说,要得到她。我以为,他是看中了那个水落,所以,就想去掳她,谁知道……啊!”独眼龙终于想到,那天晚上那个在水落院子里的高手,现在想来,更是冷汗直流,混身打颤。 季仁逸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后来呢?” “后来,他见我无功而返,大发了一顿脾气,便说自己去……呃!” 肥羊变怒虎(四) “按你的意思,他应该不会这么急切,为什么现在突然抓人?”季仁逸微蹙眉,按理说,段三龙不应该是一个沉不住气的人,他既然准备慢慢打动水落,又何必突然抓人走,除非,他有什么不得不走的理由。 “段善隆,就是段三龙,他四月份的时候,在唐拉山埋伏西离的皇帝,伤了西离皇帝孔轩,又害孔轩最爱的德妃掉下山崖……西离皇帝正发下海扑文书,全大陆通辑他,生死不论……前两天,有人给官衙报告,说是发现段善隆的踪迹在这一带,西离的将军柯青正带人往这里来,他当然要跑……”【细节见杨佳妮的宫医叹】 季仁逸看着独眼龙,冷冷的,然后,他突然道:“那个报告官衙的人,应该就是你吧!”虽是问句,可季仁逸却说的异常肯定。 从第一次见到这个独眼龙,到这一次,仅两次接触,他便已明白此人,是一个决对的小人,没有一点礼义廉耻,更不会有什么忠君爱国这心,对于段三龙,他只会出卖,决不会效忠。 “段三段在康靖城落脚在哪里?”没有等独眼龙的回答,他的神色和他的人品,已经说明了一切。 “这个,在下真不知道,我只是个小土匪,他,只是路过。”独眼龙都快哭了,不只是因为手脚,还有季仁逸那时不时扫过他的冰冷目光,让他止不住的颤抖,和发自心里的害怕。 季仁逸点头,又想了一遍可还有什么需要问的,突然,他的头一抬,“勾栏院里的人,是谁杀的?” 独眼龙一怔,随即叫了起来,“不是我,是他,是段善隆,就因为那个香香见过他跟我在一起,那个水落又要接香香去她家,他怕暴露……他是个疯子,杀人那么狠啊!” 季仁逸不再看他,默默的转身,就欲向山下走去,独眼龙一见他要走,当即松了口气,可下一刻,他身体一挺,两眼发直,呆呆的看着慢条斯理的季仁逸,手慢慢抬起,嘴巴张了张,终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肥羊变怒虎(五) “扑通!”独眼龙整个人向前倒下,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血迹,顺着他的身体四周,慢慢扩散开来…… “啊!”一个女人从独眼龙刚才出来的屋子里走了出来,一见到躺在地上的独眼龙,尖叫出声。 季仁逸没有回头,他快速来到展宏所待的树下,轻轻跳起,再次以之前的姿势将展宏拎下,直奔山下掠去,而展宏,身体僵直。 季仁逸没有跟展宏说话,他知道,展宏在害怕,他虽是个小痞子,恶事做过不少,可是,血腥、死人却是见得极少,否则,上次香香的事,他就不会被吓得差点尿裤子,而这一次,他却是亲眼见到他杀人……不被吓到才奇怪。 可是,他不会去解释,也不会去安慰,展宏必须自己想通,自己接受……这样的事,他保证,这样的事,决不仅有这一回。 季仁逸再次带着展宏来到牵牛镇,来到水落的家,将展宏丢在院子里发傻,他自己则到水落的房间,很熟练的将他的床上铺盖掀起,取出水落自以为隐藏得很隐秘的钱,数了数,微微挑眉的同时,也松了口气。 来到院里,展宏已然站在院子里,正看着他,“好了?” 展宏轻轻点头。 季仁逸将钱丢给展宏,“去买些干粮,我们去靖康城。” 展宏接过,没有说任何话,两人一齐离开水落的家,将里外的门都锁好,钥匙放在院门里面的一个石洞里,那是水落平时藏钥匙的地方。她以为,除了她外,没有人知道,就像她的金库…… 两人一起来到牵牛镇的街上,由展宏出面去买东西,季仁逸很明智的将钱财都交给展宏保管。 买好干粮,两人快速离开牵牛镇,一离开牵牛镇,季仁逸立刻用轻功带着展宏飞掠。只为了,快些到靖康城……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当他们双双离开牵牛镇之后,段三龙才一脸的诡笑,带着水落,坐着马车,慢条斯理的从周美丽家出发,向着靖康城而来。至于周美丽,正赤裸着躺在床上,做她的春秋美梦…… ……………………………………十更到…………………… 水落的三天(一) 水落乖乖的坐在马车里,昏昏欲睡,虚弱的几乎抬不起眼来瞪那个绑架她的段三龙。只是身体的疲惫并不影响她心里的想法。 首先她很得意的肯定了自己,那么讨厌这个人,果然并非没有道理,他看向她的眼里,从来都是不怀好意,只不过,一直以来,只有她发现而已。 接着,她便在猜想,段三龙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她记得,他曾说过,他对她一见钟情,虽然她一直以来对他没什么好脸色……可是,这段三龙一直也都是不急不躁,彬彬有礼,显得极有耐心,尤其是,今天白天时,她被牛大缠住,而她又刚好在那个时候,身子突然不适。 她自然知道自己的身体会有什么反映,当时,那血便浸透了她的衣裙,她当时真以为,这一回,她要丢脸丢到姥姥家了,以后再没脸在牵牛镇里混了。 却不曾想,他在第一时间来到她身边,并将他的衣服借给她,丝豪不担心沾染上女子身上的秽物。说实话,在那一刻,她对他的感觉有了那么一丝改观,觉得这个人,当真还是有可取的地方的,正决定以后,要对他稍微好一些,至少,不要不理不彩,开口必骂……不过现在看来,完全不必。 可是,水落又皱眉,这个人的话当真可信么?他告诉她他喜欢她,对她一见钟情,可是,却在之前,仅几个时辰之前,在周扒皮的店铺里,睡了周美丽,并许诺了无数美妙前景……却在得到了周美丽的身体之后,立刻又离开了牵牛镇,甚至,周美丽并不知道,当她被段三龙压倒在床时,水落正被段三龙关在她的衣橱里,看着他们的一切,更不知道,段三龙是带着水落一起离开牵牛镇的。 所以,几站可以肯定的,这个段三龙的话不可信,一点都不可信。那么,那些甜言蜜语自然也是假的。可如果是这样,这段三龙为何来招惹她,又为何要绑她? 水落的三天(二) 水落是百思不得其解,段三龙若不是因为感情得不到回报而生起歹心,又是为何? “啊!难道,他是个人贩子,要绑了她去卖钱?”可随即她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可能,若他当真是人贩子,为何又会放着周美丽这么个大美人不要,而要她这个丑女人…… 水落就那么靠在马车上,整个人似醒非醒的瘫坐着,心里不时的胡思乱想着,对于段三龙如炬一般看着她的眼神视而不见。 “不知道,他会将我卖到哪里?”最后,水落还是觉得,段三龙是个人贩子的可能性比较大,虽然她没见过人贩子,可是,她记得香香姐曾说过,当年,她被人从外地贩过来的时候,也是被人绑了,也是在马车里被运到牵牛镇…… “水落,喝点水。”段三龙突然靠了过来,手里拎着水袋,轻轻的靠在水水落的唇边。 水落抬眼看了看一眼,嘴轻轻张开,段三龙立刻将水袋慢慢抬起,让水轻轻的滑入她的口里。水落乖乖的喝水配合,让段三龙很是松了口气,他在收回水袋之后,还冲水落轻轻的笑了笑。 “你还好吧?”段三龙将水落扶起,让她坐得更舒服些。 水落瞥了他一眼,将对他的厌恶强行压下,才干巴巴的虚弱的说道:“不好。” “水落,你,你知道的,我,我是喜欢你的,我本来,是要守护在你的身边,慢慢的让你接受我,让你爱上我,再与我双宿双飞……可是,现在,我不得不离开牵牛镇,我本来不想这么做的,想以后再回来找你……可是,我一想到要离开你,便心如刀绞,我……我不能放你一个人在这里,你是如此美好,我不能冒这个险……所以,我才出此下策。” 他猛得抓住水落的双手,轻轻的摩挲着,“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会这么做,都是因为我太喜欢你了!” 水落手轻轻的挣了挣,可惜,身体的力气十用不到一,结果,她放弃挣扎。 水落的三天(三) “你,要带你去哪?”水落看着段三龙的眼里,对他口中说的甜言蜜语是一句也不信,她只是看着他的眼睛,看着他眼底的那一丝让她一直以来都厌恶的光彩,原来,她未曾用心去观察那到底是什么,现在,当两人离得这么近,她明白了,那是疯狂,是恶毒。 不过,水落此时到时不怕的,至少她有信心,在她身体现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的清白完全不用担心。至于其他,既然段三龙还不打算撕破脸,那么,至少暂时不会给她苦头吃……而对于她,现在最重要的,是等过了这几天,将身体养好。 “靖康城。”段三龙见水落的反映,心下暗喜,来,他可是准备着要面对水落的狂风暴雨,并也作了到万不得以,只好强行让她服从的。他贪婪的看着水落的脸,心里越发得意起来。 “靖康城?”水落皱眉,随即闭口闭目,不再说话。不是不愿,也不是不想,而是,她没力气了,天色已晚,她今天算是过去了,可是,今天一晚,却是她最虚弱的时间,而明天……则是她最痛苦的一天。 “水落,你没事吧?”段三龙一见水落的样子,不由眉头轻皱,以他平日对她的观察,她是一个精力十足的女子,似乎任何事都压不倒她……可是现在的她,让他怀疑,她还能不能活到靖康城。 水落仅仅是抬了下眼睑,便昏睡过去,任段三龙如何推攘她,总是毫无反映。 段三龙皱眉,突的掀开马车,对赶车的手下说道:“到下一个小镇还有多久?” “回主了,还有半个时辰。” “快些,到小镇上休息。”段三龙立刻吩咐。 “是。”手下立刻应着,同时挥动马鞭,让马车更快速的前进, 段三龙立刻退回马车内,一见随着马车不停的晃动的水落,不由一伸手将她捞在怀里,紧紧抱着,同时陷入沉思。 水落的三天(四) 他恨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因为,他的国,他的家就是败在两个女人的手里,他是前靖国的皇子,从小不受父皇喜欢,被丢在一旁无人问津,可是,这却让他在那场灭国之战中,得以存活。 可是,他永远不可能忘记,那两个女人,西离送来的妖姬,宓水蓉。是她以美色惑君,让西离有机可趁……如果说他恨宓水蓉,那么对于另一个女人,那便是恨之入骨,那就是,宇文灵舞。 宇文灵舞,身为靖国人,却帮西离,毁他的家,灭他的国……最后,更是投入西离皇帝的怀抱……这,让他如何不恨……他,段善隆,身为靖国皇子,肩负着兴复靖国,报仇血恨的的重大责任。 他一心要杀西离的新帝孔轩和孔轩正宠爱的德妃,也就是害得他国破家亡的女人,宇文灵舞。 本来,四月时,他在唐拉山设计要杀他们两人,可惜,老天没站在他这边,不但未能杀死孔轩,还让自己身受重伤,不得不流落到牵牛山来养伤。不过幸好,宇文灵舞失踪了…… 当他看到水落时,当下便是一惊,她居然跟宇文灵舞长得一模一样……他以为,老天至少还是站在他这边一次,孔轩满天下所要找的人,却让他无意中碰上……他当即有了新的想法,他知道,宇文灵舞没有武功,如今流落民间,无论如何也不是自己的对手,他只要抓住了宇文灵舞,便可要挟孔轩,杀死他,便不再是难事。 可是,稍一接触之后,他便立刻明白,水落不是宇文灵舞,两人虽然长的一样,可是,性格气质相差太多,只要同时见过两人的,必定不会将两人弄错…… 原来的定下的计谋自然是不再有用,可是,一计不成他再生一计,既然孔轩没有找到宇文灵舞,那么,他便可以李代桃僵,只要不让水落跟孔轩接触,一切,还是有可为的… 水落的三天(五) 本来,他大可直接将人掳走,可是,一来他的旧伤未好,二来,却是出于好奇,对水落的好奇。 第一次见到水落是在勾栏院里,他见到水落时,除了为她的容颜所惊艳之外,更为她身上所散发的热量所讶异,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哪怕她身处勾栏院,也决不会让人以为,她是那种女子。她在不停的燃烧,张狂的想要将一切都燃烧,决不可能那种地方出来的女子。 所以,立刻的,他便对她有了好奇心。独眼龙去抓水落他是知道的,可是心里却是矛盾之极,直到独眼龙空手而回,他才恍然,原来,他并不希望独眼龙成功,他,不想看到那火焰熄灭。 还好独眼龙失败了,可却给他带了第三个不能动水落的理由,在水落的身边,居然有高手,一个独眼龙完全无法探知底细的高手。 为了那一份好奇,他不惜放下身段,住到娼门,只为了接近水落,为了就近的观察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 慢慢的,那份好奇变成了惊叹,他惊讶的发现,这世间既然有如此样的女子……慢慢的,惊讶也开始变质…… 他的计划也一变再变,甚至想过,在他杀了孔轩之后,他会留下水落,待他光复靖国,成为一国之君之后,在后宫,可以留一个位置给她…… 可是,季仁逸和展宏的存在让他非常恼火,尤其是在今天,当他看到季仁逸将水落抱回房间时,更是不可抑制的想要发泄,想要杀了季仁逸,杀了展宏,杀了一切在水落身边的人,水落是他的,任何人都不许觊觎…… 可是,他不是笨蛋,他在来到水落家的第一天,便明白,那个让独眼龙空手而回的高手,就是季仁逸……并且惊心的发现,以他的武功,依然看不清季仁逸的深浅,只知道,他必然是比自己强上许多的高手,决对的高手。 水落的第三天(六) 这一次,柯青逼来,让他不得不走,而不论是为了私心又或者是为了国家大业,他都决不愿放弃水落。 当他看到季仁逸离开水落家时,他当场大笑了三声,当真是天助他也……更让他兴奋的是,从现在水落的反映上来看,她对他似乎也并没那么讨厌。 什么时候到新的小镇,水落并不十分清楚,唯一记得的,只是当段三龙说下车时,她似乎迷糊的说了一句,“不用管我,让我死吧!”便再次恍惚的不知今昔是何昔了。应该是段三龙抱她下得马车,不过,那段三龙却是没占到一点便宜,沾了一手的污秽到是真的。 有人替她净身,换衣,她想拒绝,想说自己可以……可实在没有力气。想起平时,这个时候,她应该舒服的躺在家里,展宏替她煮玉黍粉,虽然不十分可口,可是,却是让她有体力和不用面对第二天腹痛的良药。 她早就认清,自己不是千金小姐,除了展宏,没有任何人会关心她,侍候她。而展宏,在这种时候,也大多数都是帮不上的。所以,一切,她只好自救…… 至于现在,她轻轻叹息同时庆幸,此时自己是一身秽物,让段三龙这个大男人躲得远远的……“这位夫人啊,您这身子可得快些怀孕生子,生完孩子,也就好了。”帮她清理身子的女子并不知道水落早已恍惚的没力气去答她,只自顾得说着自己曾经的经验,“以前我年轻的时候,也是……” “怀孕生子?”水落暗想,可是,她还没嫁人呢?想到嫁人,又很自然的想到了展宏,可展宏的影像在她脑海里仅是一闪而过,最后,出现在她脑海里的,却是季仁逸,一直,一直不愿离去。 他还在生气么?水落意识里苦笑了一下,这样也好,反正,他那么生气,必然再不愿见到自己了,他说要三天之后离开,如今却是不用再忍耐这三天了…… 水落的三天(七) 那个帮水落换衣的女子离去,水落的意识也跟着陷入黑暗,她不知道段三龙来过,也不知道,有大夫替她看过病,又毫无办法的离开,更不知道段三龙在她的床前守了近半夜。更不知,远在她的前路,有两个男人,正彻夜不眠,日夜兼程的向着靖康城赶去。 水落被自己的腹痛痛醒的,她没有惨叫,只是紧缩着身子,用牙紧咬着被角任冷汗将混身衣物浸湿。 “水落,你有没有……水落,你怎么了?”段三龙一大早便来到水落的房间,昨天,他将小镇上仅有的两个大夫全都找来,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这不是病,只是每个女子的现象都完全不同,等她怀孕生子之后,一切都会变好。至于现在,她就只能忍受。 所以,段三龙一早便来问水落是否有好一些,按理说,女子这种事,也不过三五天而已。可一见到水落,不由大惊失色。 “来人,叫大夫来。”段三龙冲到水落床前,手放在水落的额头的同时,也大声朝着外面叫道。外面自有他的手下前去请大夫。 水落抬起汗眼看着段三龙,用力的摇摇头,“不,不用大夫,让人给我煮玉黍粥。” 段三龙一愣,随即又冷声冲外面吼道:“听到没有,要玉黍粥。”虽然不知道水落为什么在这种时候还要玉黍粥,可既然她要,便给她了。 水落冲段三龙咧了咧嘴,再次咬住被角,去忍耐腹部的绞痛。同时暗暗咒骂着一切,咒骂着段三龙,为什么在这种时候把她绑走……又咒骂自己的月信,明明该晚一天的,为什么要提前,不然,也不会发生这一连窜的事,更咒骂着展宏,在她需要的时候,他总是不见踪影…… 最后,她咒骂季仁逸,她的人生,从遇到他开始,就开始变得一塌糊涂,先是惹上独眼龙,虽然算是有惊无险,可是这一回……眼睛斜向段三龙,她再次恨恨的咒吗,骂天骂地,骂一切此时自动跑到她脑子里的东西,似乎,这样骂着,她就能多忍耐一会腹痛。 疯子段三龙(一) 大夫再次再来了又走,依然没有任何建设性的办法,水落也根本不管他们,只等到玉黍粥送来的时候,她强忍着痛,喝了一碗又一碗,直到,肚子的疼痛轻减到无需再忍的地步。 “你怎样?”段三龙看得目瞪口呆,见水落终于放下碗,连忙问道,此时,他想问的已不是水落肚子还痛不痛,是她的肚子,会不会被撑破,一锅的粥啊,就这么一碗接一碗的进了那个小小的肚子…… 水落翻了个白眼,“你说呢?”她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脸色又多苍白,是个人都看得出来,此时的她很不好,非常不好。 段三龙一见水落的样子,眼神立刻一阴,虽然他有些喜欢水落,可是,他仍下意识的以帝王自居,他看水落自然也就像看等妃子……妃子向帝王翻白眼?帝王自然会生气。 不过,还好他及时的想起,水落还不知道他的身份,所以,他自以为心胸宽大的原谅她,不过,他告诉自己,决对不会有下一次。 水落将碗推开,再次躺下,依然卷曲着身子,依然不看段三龙……段三龙只以为她仍腹痛,“大夫说了,只要你快些生子,便可改善这种状况。所以,我决定,等此番事了,便会让你怀我的孩子。” 本来,他是有些犹豫的,毕竟,他的孩子那就是龙子,能替他生下龙子的女子自然不能是一个混迹市井的痞子……可既然他有些喜欢她了,那就让他再表现些他对她的宠爱吧!对于皇家而言,允许一个女子替他生下孩子,无疑是天大的恩赐。 可惜,对于段三龙来说这是对水落最大的恩宠,对于水落来说,却无疑是最大的危胁,她突的坐起身,两眼圆睁,瞪着段三龙:“你要让我怀你的孩子?” 段三龙大方的点头,同时很高兴的看到水落的反映,他很自然的将水落的表情解释成惊喜过度……“本王不但要赐你孩子,将来,本王的后宫,妃位,必有你的位置。” 疯子段三龙(二) 水落猛的挑眉,两眼微眯,盯着段三龙,当她在他眼里看到的不是玩笑而是认真的时候,她不由又冒出一身冷汗,这一回,却是吓得,“你,你说什么?本王?后宫?妃位?” 段三龙点头得意的笑着:“没错,本王,有朝一日,本王必定会收回属于我的帝位,将西离彻底赶出靖国,我要杀了孔轩,我要连西离也一起灭掉,我要做天下共主,我要做……” “你疯了!”水落下意识的喃喃自语着。 段三龙一听,两眼突得冒上满眶的疯狂,他用力的瞪着水落,手也猛的抓在水落的双肩,用欲噬人的口气问道:“你说什么?” “呃!”水落猛的喘了口气,脸上突的扬起笑容,极尽的谄媚,“我是说,你,好威风,好威猛,跟了你,真是天下最威风,最风光的事……” “哈哈哈……没错,哈哈哈……”段三龙立刻狂笑起来,水落松了口气,脸上仍维持着笑容,心里却暗骂,“果然是个疯子,不行,我得想办法快逃。” 她看向脸上露出狂态的段三龙,脸上仍机械的笑着,两眼却是微眯,心中打起了主意。 “那个,呃,皇上。”水落两眼一转,立刻甜甜的笑道。可心里却跟了一句:“疯子,呸——” “你叫我什么?皇上?哈哈哈……果然是朕的爱妃,说话就是合朕的心……爱妃有何事,朕一定准奏。”段三龙因为水落这一称谓而越发得意,似乎,他已然当了皇帝一般。 疯狂的他完全没有想到,水落是个什么人,她是痞子,是个混迹市井混得非常彻底的痞子,这种墙头草,见风使舵,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可谓是炉火纯青之极…… 若他曾接触过那些卖菜的大娘,他就会听到这么一句话:水落靠得住,母猪能上树。当然,她们还会告诉你一句,对于那些外来人来说。 很不幸的,段三龙是外来人。话说回来,便是他知道又如何,他是一个只会选好话听的疯子而已。 疯子段三龙(三) “呃,皇上,你不是说有大事么?是什么大事?”水落一脸的崇拜谄媚之色,声音极尽讨好之能。直将段三龙捧上了云端,忘记了今昔是何年。 “朕所做的自然是天下大事。”段三龙得意的看着水落,见水落对他的态度,下意识的便觉得,水落已然拜倒在他的龙袍下,这天下,有哪个女人能免得了这样的诱惑,何况是,含钱如命的水落。 所以,水落的身份很自然的被他在心里换了个位置,从被绑的一个计策的诱饵,而变成了他的女人,一个可以他可以任意指配,间或给她些恩宠的女人……而只要他给她足够的恩宠,她便永远不会背叛他,就像,宓水蓉那个女人,虽然那个女人让他父王从此荒淫无度,可是,她却因为父王对她的恩宠,而宁愿背叛她的国家,也不愿背叛她的男人…… 是然他依然一直恨那个女人,可又从她身上看到了许多可能。比如,只要他足够宠水落,那么,水落也决不会背叛他…… 既然她永不会背叛他,那么,有些事,告诉她也无妨,正好,可以让她配合他,让这个计划更加完美。一旦如此想,极端疯狂自信的段三龙立刻就觉得,事情必然会如他所想得那般。 “朕要杀孔轩。”段三龙说得一脸狂肆,似乎那人已是他案板上的肉,任他切割一般。 水落却是奇怪:“孔轩是谁?” 段三龙冷冷一哼:“孔轩,就是西离现在的皇帝,也是害我国破家亡的凶手。我段三龙不杀他,誓不为人。” 水落扯嘴角一笑,心中腹诽,最好不是人,做个大王八最好,不对,做个老鼠,人人喊打。可是嘴上却恭维道:“是,皇上你一定会杀了他,他孔轩算个什么东西……”听得段三龙又是一阵狂笑。 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水落心里却捣鼓开了,这要杀皇帝可是杀头大罪,且不论这段三龙说的是真是假,她可不想让自己死得糊里糊涂……她要离开,要逃跑……可是,她看向段三龙,又皱起了眉,想要逃,只怕很难啊! 段三龙的计划(一) 不只很难,她更怕激怒这个疯子,她毫不怀疑这个疯子对自己动粗,也许,会杀了自己也说不定。 正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水落更是好汉中的好汉,决不会让自己吃一点亏,如果真有危胁到的生命的事,就算让她真得加入段三龙的弑君队伍里,她也不会拒绝,只不过,如果有需要,她也一定会将段三龙出卖…… 打定主意,水落的心便安定下来了,现在,走一步算一步吧,最重要的是,要了解她将面临怎么样的局面。 “皇上,你打算怎么杀孔轩?”水落的声音越发的讨好了。 “孔轩武功不俗,而且,他身边还有两个武功极高的手下,一个是柯青,一个是孟子陌,两人的武功都……还不错,所以,我只可智取,不可力敌。”事实上,何止不错,上次,他只对上其中两个,小命就差点交待了。不过,这件事,他是决不会承认的。 “当然,皇上你英明神武,想到的都是最最最最高明的计谋。”水落的马屁连忙跟上,只是心里骂着,狗屁智取,还不是打不过人家就耍诈。不过,这到是更加让她要极快的脱离段三龙,既然对方是这么厉害的人物,她还是不要碰上的好,免得她没机会再见风使舵。 “那当然!”段三龙自傲的抬头,几乎就要藐视天下了。 “那,到底是怎么样的?可否说给我听听?”水落腆着张小心翼翼的笑脸,仰视着段三龙。 段三龙一听到水落的问话,突然收起那得意的笑容,他看向水落,眼神显得诡异,让水落又下意识的摸向自己的脖子,就怕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怕他会突然对她的脖子感起兴趣来。 “你知不知道,你跟你一个长得很像?” “呃?”水落愕然,这个,她还真知道,季仁逸从一开始就告诉她,她跟他的小师妹长得一模一样,这一会儿,不会又冒出来一个吧。这天下,还真是无奇不有。 心电感应 “一模一样,真的是一模一样。”段三龙得意的看着水落,“你跟孔轩的女人长得一模一样。” 水落不知为何,对于段三龙说的话,一点怀疑都没有,甚至,下意识的就想到了季仁逸的小师妹,更暗自猜测,那个孔轩的女人,是不是就是季仁逸的小师妹。可惜,季仁逸在她家住了这么久,她竟然从未问过他小师妹叫什么。 不过,她仍是要打听清楚才行,以便将来,季仁逸要找人的时候,方便去找。 “那个,呃,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又怎么样?” “她是孔轩最爱的女人,同时也是我的仇人,我本是要将他们一起杀死,可是,孔轩命大逃了一命。哼,不过,这一次,他可就没这么好命了。” 水落听了眼皮一跳,“那个,那个女人呢?孔轩逃了一命,那,那个女人呢?” 段三龙看了水落一眼,对她的急切稍有不满,可一想到,也许她是因为听到有人跟她长得一样而诧异,也就不太在意,“生死不知。” 水落怔住,“生死不知,什么意思?” “就是说,不知道她到底是生是死,因为,生未见人,死未见尸。不过,我想,她必然是死的。”段三龙阴阴一笑,“从唐拉山掉下去,一个不懂武功的女人想要活下来,根本就不可能……”段三龙继续论证着为何那个女人必死的命运。 而水落,却不知为何,一听到那个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可能已死,她突然便觉一阵心痛,似乎,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心里被剥离,更怪异的是,当她以为,这份心痛是为了季仁逸时,却发现,根本不是,那心痛,来得那么没毫无缘由。 手抚着心口,安抚那莫名的心痛,好一会儿,她才又抬起头,看向段三龙,“你,准备要我怎么做?”当她听到那个女人因段三龙而死时,水落居然觉得,自己再也无法对段三龙露出笑意,哪怕她心里再怎么咒骂他,也无法获得平衡,无法挤出哪怕一丝虚假的笑。 智斗段三龙(一) “很简单,那个女人现在生死不明,孔轩正满天下的找她。我要你扮成那个女人,以你为饵,将他诱进我设的陷阱里……嘿嘿,这一次,我定要他有来无回。”段三龙说碰上,眼睛狠狠的盯着水落:“我警告你,从现在开始,乖乖替我卖命,将来,我会让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若是你敢坏我的事,别怪我翻脸无情。” 水落干巴巴的扯着嘴角,垂下眼睑,不敢看向段三龙,所他看到她眼里的怒意,那种像将他杀之而后快的怒意。“我知道了。”笑不出来,可是为了活命,她却不得不以示臣服,至少,表面上如此。 “好,很好,哈哈……我就知道,水落你是个聪明的人。”段三龙再次得意狂笑…… 这一天,段三龙非常体贴的在小镇里休息了一天,最主要的是,他认为,手里有了水落这张王牌,便可高枕无忧,一切大事都已定底。 第二天,当水落的精神变好之后,身上也不再血流如注之后,他们再次上路,水落也才有机会观察她所面对的情形。 经过她一天的观察,她不得不承认,段三龙真的是靖国前皇的儿子,因为那些人都称他为殿下……虽然水落从不曾出过牵牛镇,并不知道殿下这两个字到底是啥意思,可是,得益于周美丽一去趟城里就来她家显摆之功,让她知道,殿下这种称呼,是皇帝的儿子才能用的。 除了替他们赶车的那个车夫外,在他们周围应该还有六人人,每当段三龙大叫“来人”的时候,便有人突然冒出来。让她想到季仁逸说的轻功,也因为见识过季仁逸的轻功,所以,当她看到那些人神出鬼没的时候,并没有大惊小怪。只是好奇的看着那些人看,并在他们鬼没了以后,很用力观察他们在什么地方。 结果让她很泄气,她根本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哪里,她曾痴心妄想,也许,他们并不存在,可是,当段三龙再次叫人的时候,那些人便又再次出现…… 智斗段三龙(二) 这是一个非常有成就的发现,可是,让水落万分丧气不甘,因为这表示,她没有任何机会逃跑,她敢保证,别说她逃跑,哪怕她脸上有什么表情,这些人都看在眼里,说不定,还会全都告诉段三龙…… 也因此,几天下来,她一直乖乖的跟着段三龙,他叫她往东,她决不往西;他让她坐,她就决不站……当然,水落毕竟也是混过的,在见风使舵,极尽巴结奉承的同时,决不会忘记要保护好自己,为自己谋求最大的好处。 对于女子来说,最重要的,便是清白。这在她的月事第三天,段三龙看向她时的那毫不掩示的目光时,便已有了这方面的警戒。 在后面的几天,水落一直装作虚弱,又将第二天的那种痛苦模样来了么个几回。因为有了水落之前那两天的变态现像,所以,段三龙未有一点怀疑,找来大夫,只一个劲的说,等次来生完孩子之后便会好转……所以,当水落再次自己提出要吃什么东西的时候,段三龙立刻就让人将她需要的东西全都找了来。 从那之后,水落的精神一天比一天好,肚子不再痛,活蹦乱跳,偶尔的,还能冲着别人大呼小叫一番,只是,她身上的月事,却有了长住的打算……足足十天,居然没有要离去的迹象。 一开始的时候,段三龙还很有耐心的等着她,只是用那种要将她生吞活拔的目光看着,可是当第十一天,当他们来到的靖康城,他却是再也沉不住气了。 作为一个男人,他深知要得到一个女人的心,得到她的身体有多重要。虽然水落一路上非常配合,表现得她对他是如何死心塌地,可是,在少了那最后一道程序的情况下,他仍是觉得少了什么……当然,不得不说,水落的那长脸,更让他有不得不得到的决心。 一个跟孔轩最爱的女人一模一样的脸的女人,不论她是真是假,都让他有一种占有了孔轩的女人的报负感,他经常想象,水落便是孔轩最爱的女人。 智斗段三龙(三) 可是,这个女人却对他巴结奉承……甚至,在他的身下娇吟喘息……这让他有着更强烈变态的快感,让他每次看到水落,都控制不住的想将她压倒在地…… 水落的月事,成了最大的阻碍,也因为,一直在赶路的关系,让他不得不放任这种现像。可是,现在,已然到了靖康城,到了他的地盘,他便可以毫无顾忌,在孔轩进网之前的这段日子,他相信,他一定可以享受到那无与论比的快感。 首先,要解决的便是这月事的问题。在来到靖康城的第一天。他便找来一个中年女人来侍候水落,水落只是说了句不习惯有人侍候,便不再多言。因为,她明白,这是段三龙派来看守她的。那个妇人十二个时辰跟在水落身边,包括她上茅房。 除了不习惯外,她到是不在意,甚至很抓紧时间的,享受此时有的这份荣华富贵……以前常听周美丽说什么城里这样那样……在她看来,除了吃得好一点,穿得好一点,住的宽一点外,实在没什么好……规矩多不说,居然还有人叫她下跪,对着段三龙……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跪就跪吧,大不了,她在脑子里多想几次将段三龙那张脸踩在脚丫子下用力揉的画面,她衷心的希望并相信有那么一天,要不然,她实在不知道能不能忍受段三龙那高高在上一脸色魔的表情。 当天下午,他将靖康城里最出名的大夫请来,替水落看病。很自然的,说的依然是那些话。 又将水落的所有吃的药都拿给大夫看了一遍。结果自然是看不出来什么的,甚至,“这位姑娘想来也是懂医理的,这些药里,有两种可以止血,两种补血,乃是此时最适合姑娘的药……”这是那大夫的原话。 段三龙依然疑惑,却又不得不承认,只好耐心的等着,等着,水落的月事自然离开的一天。 ……………………《坐吃等死的穿越人生:喜儿传》第三部已经更新,亲们可以去看了………………新年快乐 带你去露露脸(一) “今天,跟我出门。”来到靖康城第三天,段三龙突然如此对水落说。看向水落的眼里带着浓浓的疑惑,第十三天了,水落的月事居然还在…… 水落很配合的点头,能出去,离开这个拒说是段三龙别庄的大院落她可是很没兴趣,当然,如果他将这院子无条件送给她,她也许会感兴趣点…… “是要开始了么?”在跟着段三龙坐上马车离开别庄时,水落装作很自然的问段三龙,甚至还让自己的语气带上一丝兴奋,一丝期待。 果然,一听到她的声音,段三龙看着她的眼微微睁了睁,眉峰也动了动,“你很希望这件事快些发生?” 水落立刻露出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当然啊!” “为何?” “你越早杀了孔轩,就越早当皇帝,那我不就也越早成为贵妃,荣华富贵也来得更早一些啊!” “哈哈哈……不愧是水落,我就是爱你的坦白,哈哈哈……”段三龙笑着,手伸过来在水落的细腻的脸上用力的捏了捏,让水落痛呲了牙,却还得陪着笑容,心里却发誓,总有一天,她要把那只该死的爪子拿刀剁了拿去喂狗。 “可惜,现在还没开始。我今天带你出去露露脸,我相信,这一消息,很快就会传到孔轩的耳中,他一定会赶来靖康城……哼,到时,我就让他来得回不得。”段三龙又用力的捏了捏水落的脸,近乎发泄一般,好一会才恨恨的松手。 可一转脸,看到水落脸上被捏得几乎红肿,立刻又换上了温柔的表情,语气极尽的怜惜“痛么?” 水落轻轻点头,随即又摇头。可惜段三龙根本没有看到,只是极温柔的抚摸着水落的脸,像对待珍宝一样,那眼神,也柔的几乎滴出水来……水落看着那眼神,生生的打了个冷颤,心中暗骂,“这个疯子,最好等那个孔轩来,把你杀了为民除害。” 带你去露露脸(二) “那,我一会要怎么做。”脸轻轻转动,想让开那只摸在她脸上的爪子,那只爪子让她觉得恶心想吐,可是,却又迫于恶势力,不敢做的太过份,只好想办法转移他的注意力。 果然,段三龙的手在水落脸上摩挲了一翻,听到她的问话,便轻轻的放下,才说道:“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在城里露露脸,让人看到你就行。” 就算孔轩的人看不到,他也会将消息送给孔轩,容不得他不来。何况,他相信,根本无需他多此一举。 来到城里最繁华的一条街上,段三龙扶着水落下车,并将唇靠在她的耳边,极慢极轻的道:“下车之后,走路的速度跟我一样,眼不许乱望……” 水落微微皱眉,段三龙说话时,口中的热气直喷在她的耳朵后面和脖子上,让她恨得想拿刀捅他两下,心中将段三龙的上三代骂了个遍,却仍是扯起了僵硬的笑脸,应道:“是,我知道了。” 段三龙对于水落的表现,非常满意,他点了点头,又看了看水落因他的调情而绯红的耳垂,带着得意的笑容,拉着水落的手下车。 很慢,段三龙走得很慢,所以,水落也不得不跟着走慢,走三步的时间用来走一步……痛苦,水落很痛苦,因为,不只走路无法畅快的走,她还不得不忍受段三龙不时低下头来,将气喷在她的耳朵后,说一些完全没必要的话……更痛苦的是,明明恨不能拿把刀从他的脖子上抹过去,她却不得不扯起笑容。 段三龙带着水落进入一间胭脂铺……“挑些你爱用的。”段三龙轻笑着,用宠溺的眼光看着水落。 水落疑惑抬眉,同时因他用力紧紧了握着她的手而暗暗皱眉:“好。”应着段三龙的要求,她的声音很轻。 段三龙满意的哈哈大笑,冲着店家狂妄的说道:“把你们店里的所有好东西都拿上来。” 脂粉店里的故事(一) 店家一听,立刻一喜,知道是遇上了大主顾,连忙将店里但凡好的,同时也是贵的,全都拿了上来,不一会儿,便摆了一排精致的盒子在桌子。 水落看了琳琅满目的香粉胭脂,又将目光投向边上的段三龙。 “只管选你喜欢的就好。”段三龙看着水落,同时将目光投向店家。见那店家正偷偷打量水落,不由轻轻的勾起嘴角。 水落看向那摆满了一桌的胭脂水粉,虽不明白他干嘛这么做,可是,既然有机会见识一下这些,以她原来的身份,一辈子也不可能见识到的东西,她自然也是不会放过的。 轻轻将最靠近自己身前的香粉拿起,皱着眉头看了看,却发现,她这个土老冒,根本不会玩这种高档货,连打开都不会。 段三龙一见,不由轻轻失笑,一伸手将粉盒拿在手里,轻轻一按便将盒子打开,这是最简单的机关术,哪里是水落这样的人会见识过的。 果然,水落一见立刻脸上露出惊奇之色,接过盒子后,不急着看香粉,却是先将那盒子好好研究了一翻。 “姑娘,这盒香是桂花香,擦在身上,可以香飘千里,凝集不散,最长可保持两天而不消……”店家连忙上前介绍。 水落听了不由一笑,刚要开口嗤回去,却听段三龙突的轻咳,连忙一敛,以极慢轻轻的声音慢慢说道:“香飘千里?你确定?” “呃!”店家神色一阵尴尬,这卖东西的自然是要将自己的东西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而这香飘千里也不过是一说,反正,谁也没指望真能飘上千里……大家都知道这么个理,却不想眼前这人,竟如此较真。 “得,我可不想一个味在身上待个两三天,再加上汗臭味,岂不是难闻死。”水落将香放下。随即又拿起另一个,这一回,她却是很快便将那粉盒给打了开来,不论是店家还是边上的段三龙,都是一脸的赞赏。 脂粉店里的故事(二) 这一回,店家却是不敢再多话,就怕水落再跟他较真,让他无话可对。 第二盒,第三盒,第四盒,第五盒,第六盒……水落一个个轮流的打开,一一闻过,直到最后一个,她将那盒子拿在手里,又轻轻的放在鼻下,刚要嗅,却又猛的定住,那一刹那,她已然忘记了呼吸。 她的眼睛猛得看向店家,却又突的想到身边的段三龙,随即又收回目光,她脸上轻轻勾起笑,“店家,这可怎么办?虽然这些香粉都是极佳的,可是,却不是我喜欢的,不知道,有没有其他?” 段三龙疑惑的看了看水落,却并未说什么,甚至相当满意,从他们进来到现在,他至少看到有三个人从门口刻意的经过,再加上这个店主,他要的效果,已然达到。 店主一见水落问,立刻堆起笑,“有,自然是有的。”随即看向水落:“姑娘,这里这些可都是上品,您不选一两个试用着?” 水落立刻摇头:“不了,虽然都是好东西,可是,我不喜欢,也不适合我。你若有便拿出来我看,若是没有,我便走了。”声音,仍是极慢极慢的。 眼睛再扫了一眼那摆成一排的胭脂盒,不由得眼里一暗。若此时,她不是装作别人,必然要为那几盒胭脂而心动不已……为的,不是胭脂,而是胭脂里的心意。 “勿担心,吾在你身边。”她再次拿起其中一盒胭脂,再次打开,微微闭眼,再次轻嗅,心中微动,再次放下,难怪,店家说这是极好的香粉,可是,她却怎么都觉得这香味极不舒适,现在想来,竟是粉里藏玄机,从第一盒里,香粉里便参了一些不该放在香里的药,“乌茜、丹砂、辛夷、五灵脂、再生花、泥中精、生姜皮、扁蕾。”每一味药放在香里都让香味变得怪异,虽然制粉的人极力去修饰,可是,只要稍用心便可以闻出来。 可是,只有稍用心的,便立刻明白这几味药所代表的意思。 农村人进城 店家再次拿出一些脂粉上来,水落只随便闻了几盒,便挑中了两盒……段三龙一见,大方的付钱,拿了胭脂便携了水落离去。接下来,是成衣店,首饰店……每一个店,水落都极用心的察看着那些掌柜的,仔细琢磨着他们的一言一行,想知道,是否还能看出一些意想不到的东西出来,可惜,她再也看不出来。 如此花了足足一个时辰,两人才再次上了马车,回到原来的别庄。 在马车里,段三龙很是夸奖了水落一翻,说她果然不愧是他看中的人,扮什么像什么……水落暗骂他狗屁,暗咒他去死……面上却还得露出笑脸,大大夸赞他是识人明君…… 回到别庄,段三龙立刻将水落推给那个妇人,而他则去跟他的那些人去安排怎么捕杀孔轩的事。水落吃了一顿豪华大餐,然后,便待在那个暂时属于她的房间。 说起来,当初她第一天到这里时,足实被吓了一跳,这一个房间,竟跟她家房子加一起还大,包括她家前面的院子和后面的茅房加一起。 对里面的任何一样东西她都保持了高度的好奇心,拉着那个妇人将里面的所有东西都问了个清楚,而最让她好奇并十分感兴趣,万分想将它占为已有的,便是那个她从不曾见过的铜镜。 说来好笑,当她第一次见到铜镜的时候,当真是被那里面的影像给吓了好大一跳,甚至随手便拎了凳子砸了上去。若不是那个妇人手快一把把凳子接住,那个镜子只怕也就完蛋了。 不过,也因此让她明白那个妇人不是一般人,却是意外之得。 “姑娘对这铜镜可是不满?”那个妇人当时的声音很冷,害得水落莫名的害怕,不得不说,那个妇人是水落不敢轻易尝试逃跑的最大原因。 水落当时立刻很大声的告诉她,“那里面有鬼,一个美女鬼,在偷看她。” 当时那个女人用很诡异的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她,好一会才缓过劲来。 水落丑人史(一) 那个女人诡异的绕着她打转,上上下下看了她一圈又一圈,最后,近乎怜悯的告诉她,“那里的女鬼,就是你自己。” 水落当即叫骂起来:“你这个死女,居然敢咒我死……”可是,只一句,她立刻就闭嘴了,因为那个女人又用诡异的眼神看她,欺软怕硬,好汉不吃眼前亏是生存法则,所以,就算心里把那些祖宗八代的话都骂了出来,面上,她还是捂着小嘴,羞涩的冲着她笑。而且,水落可以做到,不论她心里骂得多狠,她的脸上,包括她的眼里,都看不出一丝一毫来。也可谓是得天独厚…… 后来,当那个女人告诉她,那个东西叫镜子时,里面的影子是她自己时,她便爱上了那个镜子,只要在这里,她有一多半时间都在看着那个镜子,正确的说,她是在看那镜子里的自己。 然后,一边动作着,一边紧盯着镜子里的人的反映,想确认那里面的人,到底是不是自己……这幼稚的行为,并没有受到任何人的阻止,反正,她说的好听些,是段三龙的宠姬,难听些,只是一枚棋子……只要她活着让这件事完美结束,当段三龙对她不再感兴趣,她就可以被处理掉了。 也因此,一个稍有身份的妇人便可以对她冷眉横对,不给她任何面子。 水落从没对自己的情形乐观过,只是,在这些人面前,她没有任何机会,那不如自己活的快活些,何况,她越是快活,段三龙对她就越是放心,她的机会也就越大。 当然,不得不说,也实在是因为,她对那镜子实在太好奇了些。 跟她的脸差不多大,长圆形,黄铜打磨而成,从里面可以清晰的看到自己,除了里面的人脸色稍黄外,居然跟自己完全一样。 而在她研究了那神奇的镜子整整一天之后,才突然想起一件事来,那就是,“天啊!那里面的人,真得是我?” 水落丑人史(二) 这一发现所导致的结果,是她对着镜子破口大骂了半个时辰,直到口干舌燥才罢将休兵,就在那个女人莫名其妙的以为水落是个疯子,并认定,如此痛恨镜子的一个女人,是决不会再看镜子时。 水落却又猛抱着镜子哈哈大笑起来……并且,在当天晚上,也就是到这里的第二天,也就是昨天晚上,她甚至抱着镜子一起睡了一夜。 水落自然不是骂自己,也不是骂镜子里的自己,更不是骂镜子,而是骂周美丽。 至于为什么要骂周美丽,这却是有原因的。 水落以前没有见过镜子,甚至牵牛镇里也没有这样的店铺,这一点,虽然她是女子,可是却也是懂得这里面的原因的。因为打仗,所以,这些铜铁之类的全都被官铺搜刮了去,拿去制兵器甲胄了,这民间的铁制铜制品便显得特别精贵。 以前,听娘说过,那些大户人家用的,根本不是木盆,而是铜盆……就是现在,听说周美丽屋里洗脸的盆也是铜盆……虽然她也曾听周美丽说过类似的话,比如什么,“我拿我屋里的铜盆砸烂你的脸……”之类的话,可她从来也没曾见过。 她家唯二的敲起会发出铛铛声的,就是那把藏在床枕下的杀猪刀和厨房用的菜刀…… 水落没进过大户人家,虽然她承袭了王婆的药婆工作,可是,却将王婆工作中的一部份给丢了,因为她是个黄花大闺女,那就是稳婆。这让她失去了进大户人家的机会,更因为,牵牛镇上的,大户人家实在太少。 可是这本来啊,就算是没有见过镜子,也碍不着周美丽什么事啊!为么一看见镜子就要骂周美丽? 因为:“该死的周美丽,我明明不丑,她居然说我是牵牛镇的最丑女人……不但自己说,还让全镇的人都说我比她丑。分明就是这张脸最漂亮口吗,等着,周美丽,等我回去,我一定要你好看……” 水落丑人史(三) 想当初水落还小的时候,便跟周美丽很不对盘,两人就像天生的冤家,从小便看对方不顺眼……稍大些了,当周美丽稍懂事之后,立刻发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那就是,这个她看不起的贱民,居然有着一张她比不上的脸,心中气不过的她自然不愿承认这种没面子的事,所以,每一见到水落,她便斩钉截铁的骂水落是丑八怪,又说自己是牵牛镇第一美人,她不只一个人骂,还找来一群小孩大人一起骂…… 开始的时候,还有人因为周美丽的话而嗤之以鼻,可是,当周扒皮为此而狠狠削了那些人一顿之后,立刻,所有人的口径都跟周美丽一致了,必竟,这牵牛镇可就这么一位大夫,而谁能保证自己不生病,去得罪这唯一的大夫?又不是嫌命太长。 时间一久,所有人就像被洗脑一样,虽然看到了水落那花容月貌,也没有人去夸,一出口,依然是周美丽才是牵牛镇第一美人。而水落自已,小时候没在意过,长大了,也只稍在意了一小会儿,便不再想那许多。 因为她认为,丑一点其实是好的,尤其是在见过香香姐之后,更是有了红颜命薄的感叹,觉得越是漂亮命运越是不好,因此,平日里越发朴素……三人成虎,便是这么一回事了。 可或许是女人的天性,虽然她告诉自己不在意,可却也因此而自卑,而水落又是个聪明人,懂得扬长避短,所以,这张脸越发不惹人注意了。 时间一长,便没有再去说水落长得怎么怎么样,反正镇上的人也看习惯了,所谓惊艳,也只是对季仁逸和段三龙这样的路过人,对于镇上的人来说,她就是水落,美丑都不重要。 …… 骂完周美丽,水落又开始骂展宏:“瞎了眼的展宏,别人不告诉我,你也不告诉我,让我一直以为自己比周美丽那个小骚蹄子丑……看我回去怎么置办你……”却不知道,在展宏眼里,她长的什么样根本不重要,她是水落,是他的青梅竹马才重要,是他一心想娶的人才重要。 水落丑人史(四) 不过,不得不说,展宏也当真被洗脑了,他不是没看到水落的美丽,而是,他也认为,那样就是丑……因为所有人都这么说,所有人所有人都说的,自然是对的。 段三龙一离开,水落便坐在镜子前,仔细的打量着里面的自己,她不知道她能在这里待多久,更知道,她大概是没机会将这铜镜从这里弄出去的。所以,她得趁这会儿,多看看自己。 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竟是长得这个样子,水灵灵的大眼睛,双眉飞扬,像是鸟儿的翅膀一样,要将她的眼睛带着飞离她的脸。 她猛的捂着自己的眉,然后傻呼呼的嘿嘿笑了两声,又放下,继续看着里面那小小的直直的鼻,那红润的小口。又痴痴的笑了一会儿。 眼睛看向边上今天买的那些胭脂,随手拿起一盒,打开望了一眼,又放下,然后冲着镜子很是得意的笑道:“就咱这样子,哪需要这玩意。”说罢,自以为很潇洒的将那盒子扔到一边。 再次坐在镜前,再从头到尾看自己一遍,再一会傻笑,一会痴笑……如此过了近半个时辰,让那个看守她的女人连连白眼。 坐在镜前的水落突然皱起了眉。 她的手抚上镜面,描绘着那眉,那眼,那鼻,那唇,然后她突然轻叹,季仁逸的小师妹也是长得这幅样子吗? 想到另一个如此美丽的女子,而那个女子不论哪一方面都比自己强……水落愣住,她在想什么啊?季仁逸,他此时,应该已经离开牵牛镇了吧,他,已去寻找他的小师妹去了。想到以前自己的朴素邋遢,再看镜子里的自己,不得不承认,若是换一种装扮……必然没有这种惊艳的效果。 也就是说,以前的自己在季仁逸眼里,总是比他的小师妹要差些的。 淡淡的叹口气,又想起那个孔轩的女人,“还真巧啊!”居然有这么多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又想起那胭脂铺里的几盒胭脂,不由又是嫉妒又是羡慕。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竟然有些生起气来。 我会在你身边(一) 水落突的站起来,手指着镜子,吼骂道:“看什么看?你们有人关心,有人陪伴,有人费尽心机的找你们,所以很得意是不是?你们在嘲笑我?因为我只有自己一个人?哈,我告诉你,就算我只有一个人,我也能活得很好,比你们都好,比所有人都好……” 可是,就像开始那样突然,她突然的又闭口,看着镜面,颓然的垂下手臂,转身,不再看镜子。 “只有一个人,她真能活得很好么?” 她问自己,她不知道,她真不知道,她想起季仁逸曾问她的,“一个人,真得好么?”真得好么? 默默的走向床铺,坐在床边,猛的低下头,就那么坐着,头,不再抬起。 那个女人只是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确定她还在喘气,便不再看她,而是将目光投向镜子,疑心那里是不是真的有鬼怪。否则,怎么好好一个女子,见了它就发疯……当然,她是什么也看不出来。 水落的低情绪并未维持太久,她本就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女人,当那个女人将她的饭菜端上来时,她便完全恢复打不死的某种动物的状态。 无论是不是一个人,无论好不好,她现在只有一个人,不好也要让自己好,这才是她水落,想当初,得知独眼龙要抢她上山,要杀展宏的时候,她都能想着,就算上了山她也要让自己活得更好些。 现在,抢她的,好歹是个皇子,将来,她可是有机会成妃成后的……怎么说,也比在牵牛镇里要强得多吧……让自己想通之后,她自然也就恢复了精神。 该吃吃,该喝喝,访睡睡,甚至,她都多了一分心情来跟那个女人聊天。 “我说这位大婶,咱们好歹也算是相识一场,以后也还有段时日要共处一室……而且呀,你瞧,你也知道我叫水落了,这我要是不知道你叫啥,是不是有些奇怪?” …… 我会在你身边(二) 水落边将自己嘴里塞得鼓鼓的,边抬眼去看那个一脸嫌恶的看着她的女人。不在意的嘿嘿的笑了,随着她的笑,嘴里不停的掉东西,那个女人越发嫌恶,甚至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水落很自觉得将嘴里的东西都咽到肚子里,刚要抬手用袖子抹嘴,一抬手,便被人抓住,水落抬手,见那女人一脸怒气的瞪着她,在她手里塞进一块干净的手帕,才恶狠狠的说道:“再看到你用袖子抹嘴,我就砍了你的手。” “嘿嘿……”水落不在意的一笑,用手帕擦了擦嘴,“谁叫这菜里的油水这么多,以前我在家的时候,根本不用擦。” 女人一堵,一口气差点没憋过去,有这么不要脸的人么? 水落甩甩手帕,“哟,这帕子可是好东西,我跟你说,就这一块帕子,搁我以前,卖了可以买两套粗布衣。”这到是实话,这帕子可是跟她现在身上一样的料子,今天她刚跟段三龙逛过成衣店,可是将这些高档布料的价钱摸了一个门清…… 女人瞪着水落,眼睛越瞪越大,然后,猛的转身,快步向外走去,似乎有什么在后面追她一般。 水落撇撇嘴,“不就问你个名字,有什么大不了,又不是黄花大闺女。”不再乱想,继续吃,继续吃,继续吃,继……继不下去了,在她夹一块红烧鸡腿的时候,她的眼睛不小心抬高,离开了菜,看到了桌子对面……然后,她那张开的嘴,便再也合不起来了。 “饱了?不吃了?” “咳!咳咳咳!”水落猛的将嘴里咬了一半的菜吐出,却因为忘记了换气而咳了起来。立刻,刚刚说话的人已然到了她的身后,手背轻轻的拍着她的背,顺便,还递了一杯水给他。 好一会,水落才顺过气来,抬头看向来人,“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你不是去找你的小师妹了么?” 没错,这个突然出现的,差点吓得水落把自己噎死的凶手就是季仁逸。 我会在你身边(三) “我怕,段三龙给你太好的享受,让你忘记了回家的路。”季仁逸坐在水落的对面,脸上依然是那淡淡的笑,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水落。 水落也看着季仁逸,一如当天一样的清逸自在。可是,她脸色突的一沉,“错,我不会忘记回家的路,而是,我就算是记得,也不愿回去。” 季仁逸知道她是在气那日他对她的误解,听她这话也不生气,只是耳朵一动,身形猛起,“别担心,我会在你身边。”水落还未反映过来,便已失去了踪影。 “什么嘛!”水落猛的摔下筷子,刚要破口大骂,一抬头,却又见那个女人出现在门口,悻悻的闭了口,却是对满桌美食再也没有兴致。 那个女人见了,也没说话,只是将满桌残羹剩饭麻利的收捨掉,随即又如背后灵一般,站在角落里,那幽幽的眼神在屋里四处扫射。 水落知道,她虽然没有刻意看着自己,可是自己的一举一动她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还好,她不是一个讲究的人,对于这种状态,只一天,她就完全适应了。 吃完饭,她便例行到院子里走走,只是,这一次,她没有去看那院子里的花花草草,也没去猜,那些隐在暗处的人有多少,可能隐在哪里,难得的,她在想心事,想季仁逸。 被段三龙掳来这么多天,她不是没有想过季仁逸,可是,每一次他一出现在她的脑子里,她立刻就把他踢出脑子里,因为,“自卑”没错,就是这两个字,自卑。 水落一直活得很自在,可是,就像对自己的外貌一样,虽然人人都说她丑,连她自己都认定了自己丑,可是,她依然让自己活得很自在……她也以为自己当真自在了,可实际上,她骨子里,却仍被其所伤,只是,她掩饰得很好。 她在意她的丑,在意她的身份,在意自己粗鲁不文的痞子性子,在意自己的火暴脾气……在意自己的一切,可是,她仍让自己活得自在而潇洒。 ……………………………………………… 别忘记去看此文其他系列,另外,喜儿传已经恢复更新,喜儿传三更火热上传中,一天十更。 我会在你身边(四) 若是没有季仁逸,只有展宏,她这一生都不会发觉这些在意,她一辈子都会活得快乐而自在。 可是,她遇到了季仁逸,并在下意识中,将自己跟季仁逸摆在一起……于是,她所在意的一切,都被突显出来,尤其,季仁逸口里还有一个近乎仙子一般的小师妹。 那些在意就越发强烈的挤进她的心,让她想忽视都不行,可是,以前她并不清楚那些东西加在了一起,就变成叫自卑的东西,而只是下意识的自暴自弃,心中期盼着季仁逸,可是,只要季仁逸对她有一点奇怪眼神,她便敏感的将其放大,所以,当季仁逸说她卖假药时……她连想都没想要解释,甚至有一种轻松的感觉。 就似乎,她其实一直在等着这一天,等着季仁逸发现她的不堪,然后,将她踩进泥底,彻底离开她。然后,她相信,以她的韧性,必然可以很快从打击中恢复过来,继续过她自在的生活…… 可是,只那时,她仍没有想过自己这种想法是怎么一回事,直到,她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确定了那张脸当真是自己时……她突的又想起季仁逸,如果,如果是这么一张脸,去配季仁逸,是不是就可以让其他变得不重要? 可是很快的,她又把自己打死了,因为,季仁逸有一个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脸,一个她无论如何也比不上的女子。于是,恍然间,她明白了,那是自卑,灵魂深处,她老谋深算是觉得……她,就是配不上季仁逸。 何况,她一直以为,季仁逸已然离去,去寻找他的小师妹了…… 虽然心中失望,难过,甚至有些痛,可是,她仍将一切都收在心底,继续看着前方,继续想着明天,继续为了活下去而努力,继续让自己活得开心……她已然在心底,将季仁逸的一切全都放在了过去的筐里,发誓决不再拉出来让自己难过…… 我会在你身边(五) 水落的韧性果然很好,这些天,除了偶尔的不小心让他跑到脑子里来,可也立刻就把他踢走,其他时候,她当真是让自己过得很快活…… 就在她以为,她可以彻底抛弃那一段时日的生活之时,他却又突然冒了出来,在她不对他报有任何期望的时候。 她疑或,他又想做什么?他不是对自己失望了么?不是说过要走了么?还是,仍为了当初他说的理由,不让她顶着她小师妹的脸去做那些不堪的事情? 轻轻叹息,没错,以前不知道,只当自己反正是一个丑女,做什么都不会有人在意,就算是泼妇骂街,也决不会有人怪她……可是现在。 手轻轻摸上自己的脸,她不得不承认,用这张脸去做那些事情,当真是不堪之极,也难怪,季仁逸受不了,一定要缠上她,让她改过来。 可是这么一想,又让水落认清了一件事,是了。从一开始,季仁逸就是为了他的小师妹,从接触她,从缠上她,从……最最最初始,便不是为她水落,而是为了这张脸的另一个主人,他的小师妹…… 想着想着,水落开始生起气来,“我真他妈的犯贱,简直跟周美丽没什么区别,他又没说喜欢我……我想这么多有什么用?人家也许根本就不喜欢我……” 想着想着,又恨起自己的那张脸来,用力的捏着自己的脸,心里暗骂:“什么脸不好长,非要长这跟人家一样的脸……”直将自己的脸捏得近乎红肿,才悻悻的放下手。就算她不要这张脸了,也没得脸给她换。 这个季仁逸也真是莫名其妙,突然出现,又突然走,到底想干什么?还说那么一句话……水落突然站定,两眼微睁,那句话……难道说,那胭脂铺里的胭脂里说的话,就是对自己说的? 她不大敢确信,可是,当时对那句话而生的羡慕感动现在又再次涌上,还有越来越强之势。如果真的是他,是不是表明,他对自己是有意的? 治病 可是,她又用力摇头,连忙否认,也许,只是巧合,不然,怎么支明知道她身处虎穴,却又不把她带出去,让她留在这里。明明,看他来去的样子,一点难度也没有。想必带一个人走,并不太难吧。 或者,他只是要确定她还活着,他就可以安心的去找他的小师妹了? 虽然强行告诉自己不要多想,可仍是下意识的眼神四处瞄着,想要在周围找寻他的身影,想要确认,他到底是否陪在她的身边。 “水姑娘,大夫来了。”那个仍不知道姓名的女人幽灵一般来到她的身后,声音依然冰冷而没有感情。 水落哦了一声,便转身向自己房里去。躺在床上,将纱帐放下,仅伸出一只手在帐外……开始时,水落对这规矩很不是解,后来才知道,原来是在户人家的规矩。 为此,她对那些大夫很是佩服了一番,想着,必然是神医,所以才能不用看病人气色,便可真接根据脉像看尽天下的病……可是,当所有的大夫都没能看出她的问题时,她便开始对此嗤之以鼻了。一群白痴大夫,一群更白痴的家人…… 不过,她决不会说出来的。 “柳大夫,请进。”那个女人的声音。 水落转头,透过纱帐看着那个白胡子大夫,腰背躬着,走路极慢。在他前面,是替他引路的女人,在他后面,有着更慢条斯理的段三龙。 一见到段三龙,水落便下意识的皱眉。可惜,现在,他是刀,她是肉,没得选择,又想到季仁逸,这个该死的,难道就不能顺便将她带出这里么?明明不费他多少力气。 “柳大夫,请。”段三龙在床前的条椅上坐下,那女人给大夫搬了一个矮凳,放在床前。 柳大夫想来是见多了这样的情形,当即坐下,手指熟练的按在水落的脉上,双目微闭,脸上却一闪而过疑惑的神色。 过了许久,他才对摸着胡须,对着边上的段三龙恭恭敬敬的说道:“这位公子,可否让老夫观察尊夫人的面色。这,这夫人的脉像实在是怪异之极。” 段三龙仅是挑了下眉,立刻笑着挥手,“可以。” 六个月不能XXOO 水落却是心中暗惊,这大夫看来竟是有些本事的,居然看出问题来了。心中正想拒绝,却已然见到纱帐被撩开,立刻,她对上了一双眼睛,那双眼,似是夜晚的明星,闪闪发光,在看到她的一瞬间,她看到了激动,可是慢慢的,她看到了疑惑,随即,便是平静,一如一个老大夫。 “这位大夫,不知水落是什么病?”水落看着那双眼,几乎没有任何思考,便明了了此人的身份。 柳大夫一听她的话,微微点头,随即将纱帐放下,“姑娘想必是年幼时受了重创,长大之后,虽然其他无碍,可是却留下了病根,平日里却是不明显,却在月事来的几日里,身子更虚,从而引发病根暴发……” 透过纱帐,水落疑惑的看向那个大夫,“柳大夫果然是神医,仅凭望切,便已然获知了一切,不知可有治?” 只是这一点时间,她已然明白,这个柳大夫,必然是明了她用药将月事延迟的事,可是,既然他没有说,反而说起她的病根,那也就是说,至少,现在,这柳大夫不会对她有恶意。何况,她也是真心想解决这身体的问题。若当真不用再一个月受一次那种罪,自是再好不过的。 “有却是有,只是,比较麻烦。”柳大夫摸着胡须摇头晃脑的说道。 段三龙在边上接话问道:“如何麻烦?” 柳大夫眼角往纱帐瞟了一下,才慢条斯理道:“此病要治,需要半年时间,每日服药,每一个月换一次药,每三天换一次药量,而在服药期间,女子不得接受阳气……” “何为不得接受阳气?”水落一听柳大夫的话,立刻便勾起了嘴角,当真是开心的紧。 “便是,不得与男子行房,要知道,女子属阴,男子属阳,我这药却是滋阴为重,若有阳气侵袭,不但药效无用,只怕,会引起更强的阴阳失和……到时,只怕,会比现在更痛苦百倍。”柳大夫依然摸着胡子,眼睛微闭似在沉思。 谁说要给你吃? “要半年?”最先叫起来的,不是水落,而是段三龙,他从见到水落第一天,便哈的恨不能当场把她给吃了,现在,居然要他再等半年……他阴冽的眼神斜向纱帐里的水落,若要等半年,在那之前,他一定要先得到她,要尝过那翻滋味再说。 在纱帐里的水落生生的打了个冷颤,再一瞅段三龙,立刻干笑道:“这位大夫,这半年,也太,太长了些吧?” “这却也是没法子的事。”大夫慢慢起身,走到一边的桌案前,提笔开始写药方,扬扬洒洒居然写了六张。写完,既不给段三龙,也不给那个女人,而是直接送到床前,给水落:“这位姑娘,这药方你且记好,共六个月的,每个月是一张方,上面所写药量都是初始药量,每三天一次,每次十去其一便可,六个月后,定可去了姑娘痼疾。 水落一听,连忙伸手将药方接过,“多谢大夫,再造之恩,水落铭记。” “不敢,治病医人乃是本份,何来恩情之说……”说完,柳大夫告辞离去,那个女人送大夫离去,段三龙来到她的床前,用诡异的目光盯着她,就在水落以为,他要上来将她推倒之时,却被突然出现的他的护卫叫了出去。听起来,似乎是那个孔轩又或者是柯青啥的到了靖康城…… 又躲过一劫,水落自是松了一口气。待段三龙气吼吼的离去之后,她立刻下床,先将药方抄写了一份贴身收藏,又拿着柳大夫的那一份仔细的背诵着,她背得极用心,以至于,没有发现,在她的窗外,有个熟悉的人,一直含着淡淡的笑看着她,直到,那个女人回来。 “药方给我。”那个女人一进来,便冷冷的对水落说着,同时,手已然将水落手上的药方抢了去。 “喂,就算要吃,一开始也只吃第一个月的,后面的五张,先留给我不行吗?”水落自然是不甘的,自然是要争取一翻的。 那个女人又冷冷的瞥了她一眼,“谁说要给你吃的?” 为什么不现在带我离开? 那个女人又冷冷的瞥了她一眼,“谁说要给你吃的?” “咦,不给我吃?不给我吃,你把药方拿去干嘛?”水落怒火轰的一声便上来了,她两手插腰,眼斜视:“我知道,难不成,你有女孩儿家的毛病?所以,想要拿回去自用?哎呀,真是的,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话,你要想要,你拿去抄写一份,这一份留给我不就是了。” 女人冷冷一哼,眼里立刻不再是冰霜,而是冰刀,水落很识时务的闭嘴:“不是就不是,那么凶干嘛?” 见那女人拿了药方要离开,又下意识的叫道:“喂,这药真不给我吃?” 那个女人头也没回,自顾离去。水落很不屑的冲着那背影哼了两声,又恶狠狠的冲地下“呸”了一声,“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人家的一条看门狗!”可是很快她就撇嘴,叹道:“真他妈的,这条狗是看我的。” “女孩儿家不该口出恶言。”熟悉的声音突的出现在她的身后,她猛的一跳,转身,怒吼:“你是鬼啊,是背后灵吗?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么?” “是我的错。”季仁逸仍淡淡的笑着,同时看向水落胸口,一转不转。 水落皱眉,“喂,你看什么看,再看我把你眼珠子扣出来。” “你抄的药方露出来了。”季仁逸指着水落胸前露出来的纸说道。“放在我这里,否则,还会被那个女人搜去。” 水落一挑眉,“才不要,要是你突然离开了,我岂不是又没地儿找去。” 季仁逸目光移到水落脸上,淡淡笑着,慢慢说着:“不会。” “谁信你。”水落嗤道,心中却是一阵阵暖流流过,让她脸上忍不住露出淡淡的笑脸。 “我会在你身边,确保你安全,直到,带你离开。”季仁逸说的极慢,可是,却坚定之极。 水落抚着心口,越发觉得心中慌慌的,有一种想要逃开的冲动,可是,再一想,她又皱下了眉,“为什么不现在带我离开?” 你干什么? 季仁逸没有回答水落的话,只是轻轻上前一步,手,轻轻将水落抚在胸口的手拿下,另一只手将露出衣襟的药方拿了出来,塞进自己怀里,才看着水落,“相信我,很快,我就会带你离开。” “可是,为什么要等?”水落可不愿意了,虽然,季仁逸刚才那么一下让她有些头昏昏,心花花,可是,并不表示,她是傻的,“你不知道,那个段三龙每次看我都想把我拖到床上去……这个那个吗?你不是说女人最中名节,最……” 话还未说完,季仁逸的身影已像风一样飘了出去。 轻轻的叹气,不用想,她也知道,必然又有人进来了。只是不知道,这一次,又是谁?不过,不用想也知道,大该还是那个女人吧。那个让她恨的咬牙切齿,却又不得不好好相处的女人。 果然,那个女人进来,手里依然拿着那几张药方,直接递到水落面前,“主子说,这药暂时不会让你吃,不过,药方可以先放在你手里。等过了……你自己再寻思着吃。” 水落没看她,直接接了过来,打开一看,立刻便发现,这药方根本不是刚才的那药方,被换了许多药,不由用疑惑的目光看着那个女人。 那女人很是冷静,“那柳大夫是外面的大夫,看病开药是可以,可是,这真要吃进嘴里,却是得信得过的大夫说了算。刚才,我拿去给我们的大夫看了,将一些会对身子有害的药给换了。” 水落冷冷的勾勾嘴角,对于她说的话,是一个字也不信,看了看那药,再想想之前的药,果然是天差地别,只不过,之前的那药是治她病的,而现在,换上这些药,吃了这些药,她也仍可治病,只不过,从此别想怀孕生子了。 “真是谢谢你。”水落看了她一眼,脸上堆起笑,看了一眼边上的蜡烛,拿起火折子将蜡烛点亮,又看了看手里的方子,毫不犹豫的放了上去。 “你干什么?”那个女人一见,立刻怒道。 与铜镜共枕 水落拿眼斜了她一下,甩甩手上已然烧着的药方,“既然殿下不让我吃,那我就不吃了。反正,是我自己受罪,也碍不着你什么事,是不是?你只管看着我,等我被用完了,自然是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当真是当不起你这份用心。” 话说完,药方也烧烬,水落看了看天色,已然太阳西斜,不由错开那女人,走到窗前,欣赏起满圆风光来。 第一次,那女人认真的打量着水落,她一直以为,她只是一个棋子,一个虚有其表的花瓶……这样的人,不管是哪里,都活不长久,不是她斗不过对方,而是,她太蠢,蠢到让人稍用心计便能把她活活困死……可是,就在刚刚,她竟觉得,她身上也有着不屈,也有着一股让人不容错视的气……更让她吃惊的是,她一直以为,水落是傻傻的任人摆布的,没想到,她居然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不只看在眼里,还分协的这么透彻。 难道,她竟是错看她了,她才是扮猪吃老虎的那个?想到这个可能,她看向水落的眼神,越发带着探究…… 可惜,水落一如以往,对着镜子一看就是一两个时辰,不是傻笑就是自说自话,或笑或骂,直如里面当真还有一人,正与她一问一答聊天一般。 一天很快过去,到了晚上,又是水落最紧张的时间。 “你又要抱镜子睡觉?”女人一见水落抱着镜子,又大皱其眉。 水落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听到也当没听到,将镜子抱到床上,压在手上,轻轻闭上双眼。 她当然要抱着镜子,这可是她的防身工具。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她便想过,到了段三龙的地盘上,他决不会放过她的……她不小心点怎么行?尤其是最近,他看向她的眼神,越来越阴狠,越来越让她有被恶狼盯上的感觉。 虽然她让自己身上红永不落,可是,天知道那个段三龙会变态到什么程度,没准,哪天他就…… 水落说:季仁逸是三脚猫 她当然要小心防备,万一哪天,他不小心走错房门,她就用那个铜镜狠狠砸他脑门上,她可是知道他有眩晕之症,到现在还没好透,只要砸他脑袋,一砸一个准。 至于别人,在今天之前,她敢保证除了段三龙那个疯子没有人敢进她的房间,可是,今天之后,她就不敢确定了,至少,季仁逸就可以自由进出她的房间…… 至于季仁逸的武功,以她思前想后,翻来覆去的想过之后,猜想,他,大概在所谓的江湖里,只能算是末流的。 你想啊,哪有武功非常非常高的人,不去做大侠反而去当一个大夫的,而且,还是一个差点连饭都吃不上的大夫。 再想啊,如果他的武功真的非常高的话,也不至于一见到那个女人就逃跑吧。没错,当时,她是被他露得轻功给惊吓到,然后便对他的武功有了滔滔不绝的崇拜,可,那不是因为她接触的唯一一个会武的人就是他吗? 到是听说过独眼龙也很厉害,可是,从一开始她就是见独眼龙绕道而走的,还真从没见过。所以,一见到季仁逸那样高来高去的,自然就佩服的差点把他当祖宗来拜了。 可是,现在,在水落见过更多来无影去无踪的高人之后,便觉得,季仁逸大概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是她自己少见多怪了。毕竟,像段三龙的护卫,也是可以高来高去的。 最后,她又想了,季仁逸如果真有能力,大概也不会把她丢在这里,让那个疯子段三龙吃尽她的豆腐吧。不说喜不喜欢的话,就算是当年大家还是陌生人的时候,他还跟她说男女有别之类的鬼话来着,何况,现在他们这么熟了,而她,又顶着他小师妹的脸……若是他有这个能耐,还把她丢在这里,那他就该被臭骂一百年。 总之,无论她怎么想,最后,都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季仁逸,是一只三脚猫, 人来了 如果季仁逸是一只三脚猫,那他要怎么救她?水落很自然的就想到了这个问题。 在季仁逸未出现的时候,她从没想过要季仁逸来救,没想过要任何人来救,她想得,只是尽可能得自己逃出去,找到生机,可若是当真无法,她也决不会一死以护名节,真跟了段三龙也不是十分艰难的事。 可是现在,季仁逸出现了,还给了她希望,她很自然的也对自己报了很高的希望。 段三龙成了世上最最恶恶心的人,她再也无法忍受他了。而她,也有了一定会逃离,必须要逃离的信念,而所有的信念,便来自于季仁逸,一只三脚猫。 “他会怎么做呢?”水落抱着镜子,在心里问自己,“既然他不敢在这里,那就是……啊!我知道了。”水落突然兴奋起来,“是了,是了,是了。一定是,他一定是要在那个孔轩来救人的时候,来个浑水摸鱼,这样,他救我的机会就大了许多……没错,一定是这样。” 于是,水落开始无限的期盼,那一天快点到来,孔轩快点来救人,虽然她是假的,可是,听说也是跟他最爱的女人一模一样呢,既然是最爱的,应该不会来得很慢吧? 水落不知道的是,那孔轩来得何止不慢,简直快极了。 不过,在第二天天一亮,她就知道,因为,一大早,段三龙就顶着黑眼圈来到她的房间,还带来了一两个女孩,替她梳妆换衣,并很激动的告诉她,“人来了。” 水落自然是知道,让段三龙这么激动的人是谁,所以,一想着她的自由快到了,很自然的也跟着激动起来。脸上带着喜悦的笑容,连声音都轻快不少。 段三龙一见,只以为水落也跟他一般,因为就要可以杀了孔轩而激动兴奋,当即满意万分。将一柄匕首塞到水落的手里。 ………………喜儿传十章已经更完…………………… 刺进他的心脏1 “这,这个是要干嘛?”拿着匕首的手轻轻的颤了一下,可很快又稳住,好奇的问段三龙。 “一会,如果孔轩来救你,靠近你,你不许反抗,任他将你搂抱在怀里,然后,你用这匕首刺进他的心脏。”段三龙恶狠狠的说道:“听到没有?” 水落愣愣点头,“知道了,可是,我怎么知道,谁是孔轩?” 段三龙阴阴一笑:“最不要命冲向你的年轻男人,就是。” 水落“哦”了一声,看了看手里的匕首,暗暗挑挑眉,又看了看自己身上,复又看向段三龙:“我该藏哪?” 段三龙扯了下嘴角,“你就握在手里,连手一起藏在袖子里,一会我会带你去郊外的湖边,这一路上……总会用上的。” 水落点头,没有再问,从这里到郊外的湖边,她不知道这段路有多长,不过,想来段三龙在这一路上埋伏了不少人手吧。她很好奇,段三龙是怎么知道孔轩一定会在这段路上救人的?难道说,孔轩身边,了有他的人? 不明白便不想,反正跟钱财无干, “好了,出发吧。”段三龙见水落收捨好,眼前又是一亮,伸手在水落的脸上狠狠的捏了捏,才不甘的吼道。 水落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也是傻了眼,来到这里,已然让她的装扮跟过去完全不同,可是今天,却又比过去的每一天都更华贵美丽……她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的装扮,可是,想来,就是宫里的皇后也差不多就这谱吧。 又看了看镜子,又回头看了看段三龙,想着自己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不由咬咬牙,终于还是说了出来:“我可不可以带着这面镜子?” 段三龙猛的回头,那个女人猛翻了个白眼,水落嘿嘿傻笑,“那个,人家想说……” “随便。”段三龙可没想那么多,女人嘛,爱美是正常,只要她乖乖听话,替她完成大业,别说一面镜子,给她十面,百面,千面都不成问题。“不过,不许坏了我的事。” 刺进他的心脏2 “是是是。”水落一听,立刻便笑咧开了嘴,对于他说的那些话,也是忙不迭的答应,至于不坏他的事?嘿嘿,他就做梦去吧。 水落一直跟着段三龙走到别庄门口才上了那辆超大的豪华马车,水落并不知道,这也是刻意做给孔轩的人看的,目的只是要告诉他,他孔轩的女人,真的上了这辆马车。让他们的人,可以安心的来劫人。 水落坐在马车里,不停的打量着车辆里的摆设,这可能是她这一辈子唯一的一次坐这么漂亮马车的机会了,自然是要好好看着,免得将来,周美丽再到她面前显摆的时候,她没话堵她。 现在好了,她水落也是见过大世面,住过大房子,坐过大马车的人。 竖起左手,是她一直不离手的镜子,她再次细细的打量着头上、脖子上的金钗、项链,她敢保证,她身上现在戴得每一样,都比周美丽身上戴的那些要贵得多。想到一会季仁逸会把她带离开,这些首饰也就成了她的,还有身上的衣服……“发了,发了……这辈子,我吃穿不愁了……” 水落看着镜子不停的笑,就差手舞足蹈了。一边的段三龙看得差点迷了心神。水落的笑不是含羞带怯的笑,也不是毫爽的笑,更不是刻意的娇媚笑,当然,更不是皮笑肉不笑,而是,一种很自然的飞扬笑意,没有声音,只是那么笑着,便能让所有人都感受到她的快乐。 “你很开心?”段三龙贪婪的看着水落那张飞扬的笑脸,也跟着高兴了起来。 水落一听到他的声音,立刻就敛了敛笑脸,不过,想到此时全都收敛也显得太假了点,于是,她仍笑着,冲着段三龙用力点头:“当然啊!过了今天,我就有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再没有人敢欺负我……” 段三龙以为水落说的是,过了今天,他就是皇,她就是妃……自然是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再没人敢欺负她……想到那样的结果,他自然也是哈哈大笑……得意非常,对水落最后的一点戒心也消除,眼睛不时的瞄着水落那一身的华丽,心中暗道:“果然,对女人,这些俗物最是管用。” 刺进他的心脏3 马车离开城门,开始向着郊区缓慢而行,段三龙不时的掀开马车,让水落看外在的风景。说实在,水落并不觉得那些山,那些花有什么特别,不过,既然要她看,她也就看吧,只是,由始至终,她的左手,总是抓着她的镜子,而右手,抓着他的匕首。 “殿下,你以为,他们会在哪里下手?”眼看快到湖边了,水落也开始紧张起来了,不管怎么说,这可是关系着她的生死存亡大事,她怎么能不紧张? 段三龙得意一笑,伸手一指前面两座不算高的小山,“看到那里没有?” 水落点头。 “过了那里就能看到湖了。而那里,有一个大转角,从这边看不到那边。”段三龙嘿嘿地得意笑着,“他们会在转角这边动手,我们只要转过转角,便将两头堵住,把他们全都堵死在那狭道里。”段三龙脸上露出一丝狰狞,“到时,哪怕他孔轩有翅膀,也别想逃出生天。” 水落露了怯怯的表情,看向那个等一会就会有一场厮杀的地方,不由悄悄的抖抖身上的汗毛。不过,她不解的看向段三龙,“既然如此,为何还给我匕首?” 段三龙目光看着狭道,慢慢说道:“孔轩并不笨,必然也料到我会怎么做,所以,他必然预先在转角之后。” “啊?”水落惊呼出声,糟了,要是这样,季仁逸要什么时候下手? “不过,放心,我早有准备,这转角之后,有一个强行硺开的山洞,刚好够我们的马车暂避。而在转角之后,我布置了更多的人手。”段三龙的脸上又露出那种疯狂的神色,看得水落心里发怵。 “嘿嘿,不,不愧是未来的君王,果然,果然聪明,这主意,简直,简直……嘿嘿……”水落实在说不了更好听的话,只好用傻笑糊弄过去,心里却在大骂,“该死的变态疯子段三龙。你这么弄,让季仁逸怎么来救我,让我怎么逃跑啊?” 刺进他的心脏4 随着马车越来越靠近那个狭道,水落便越发的紧张,手也轻轻的抖起来。而段三龙,却是越发的兴奋,他整个人趴在车窗口上,半压在水落身上,重重的喘息喷在水落的脸上,让她越发紧张。 “来了,来了,来了,终于来了。”段三龙急切的轻喊着,两只手从车窗滑下,落在水落的肩膀,紧紧的抓进水落的肉里。水落的手猛的一抖,差点将手里的东西丢掉。 “好,哈哈哈哈……杀,杀,杀光他们,杀光他们……”段三龙手上越发用力,甚至还不停的晃动,直晃得水落头晕眼花。 “殿下,到了。”马车抖的停住,段三龙也收回了目光,水落轻松了口气,却也发出,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怎么天黑了?”水落立刻尖声问道,心中已然是害怕之极,虽说,虽说她也是混过的,可是,她只是一个混混,平时顶多骂骂人,拿把菜刀吓吓人而已……今天这个,可是真刀真枪,断头流血的玩意啊……她一个弱女子,如何不怕? “听说,一会,谁来抓你,刀子就往谁身上刺,听到没?”水落的头发被猛的抓住,“你要是敢坏我的好事,上天下地,我一定不会放过你。”说完,他手上一用力,便这么扯着水落的头发将水落拖下马车。 水落痛得哎哟直叫,心中大骂段三龙你这个挨千刀的疯子,不得好死,死了也要下十八层地狱……可是面上,只敢呲着牙不停的吸气。手里的镜子和匕首全都不知掉到哪里去了,“哎哟,我的匕首……” 还好她没发疯,在这个时候喊镜子,不然,早已被血液刺激得发了狂的段三龙,不定怎么对待她。 段三龙一听水落的叫声,立刻将水落丢在地上,水落又是一声哎哟,段三龙丢的太用力,让她的头撞到了地下的石头,她都不用摸,就知道,头上流血了,那些代表财富的首饰,全都刺进她的头发里,痛不欲生。 该死的…… 该死的段三龙,我一定要杀了你。水落在心里咒骂着,可此时,她只敢抚着脑袋,什么也不能做。 “火把。”段三龙的声音狂躁的响起,立刻,便有一道火光亮起,一根火把被点着,段三龙将水落丢在马车里的匕首拴起,塞到水落的手里,他便一招手,带着另一个人冲出了山洞,临走,只是对水落交待一声:“等一下,谁来救你,就杀了谁,听到没有?” 水落狠狠的点了点头。 段三龙又是得意的嘿嘿笑着,完全没发现,水落看向他的目光,事实在如何的痛恨,恨不得杀了他。 段三龙走了,山洞里只有水落,一匹马和一辆马车。 “死的段三龙,你等着。”水落恨恨的挥了挥手里的匕首,又突的想起那面镜子,连忙拿了火巴去马车里找。 马车里就那么点地方,自然是一找便找到了,刀子一看到镜子,便连忙去捡,不知是不是段三龙一再强调,一定要拿好匕首,所以,她很自然的,将握紧了匕首,将火把放在一边,空出一只手去捡那镜子,哪知,那马车里都是极好的绒料,平时看着漂亮,摸着舒服,穿在身上也是极有面子的,可是同样的,也极容易着火。 那火把仅是一靠,立刻便将整辆马车里的布料都点着了。 “你疯了。”这一声怒吼,比水落的尖叫更快出现,同时,那声音的主人,更以极快的速度,将水落从马车里拎了出来。 第二次,水落被人从马车里拎出来,第一次,拎得头发,第二次,拎得腰带。被突起的大火吓呆的她,根本想都没想就喊道:“该死的段三龙,你别欺人太甚……”那匕首便已往身后人的身上扎去。 “你想干嘛?”手,被捉住,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水落一听,火气不降反盛,“该死的季仁逸,你早来一会儿会死啊!你他妈的真是只三脚猫,软脚虾。就那么怕段三龙……” ……我们成亲,就这么定了。嘎? 摸着头上的伤处,水落心里突然就觉得委屈到了极力,若是一般女子,必然要大哭一场以发泄,可是,她是水落,她是不哭的水落,所以,她只能骂,怎么骂痛快怎么骂,怎么骂开心怎么骂……一直到将心里的委屈发泄光,将眼泪逼回心底,她才缓缓住口。 然后,她突然诡异的抬头,才发现,自己居然不知何时,已改被拎的姿势为被搂,而且是,紧紧的,脸贴着对方的胸,胸贴着对方的腰,腿贴着……更诡异的是,“你怎么不说,女儿家不该口出恶语?” 季仁逸紧盯水落的额角,他没想到,他仅是晚来这一小会儿,便让水落受如此重伤……看着她的额,他的心底早已生起熊熊烈火。 许久许久之后,他才轻轻开口:“那是你的眼泪。”又用力搂了搂,“想哭就哭吧!” “浑蛋,我水落才不会哭中……你他……你以为这点小事就能难到我吗?我才……唔——” 望着水落不停张张合合的小口,再也控制不住的,猛的压下头,将唇印了上去,这红唇,他想了许久,却没想到,会在这一刻。可是,似乎也不错,嘴角勾起轻轻浅笑,用舌在她的红唇周围轻舔了一圈,才放开她。 “呼吸水落。”一抬头看向水落,不由失笑,连忙抬手轻拍水落的颊,另一只手却猛的用力,因为,在他松开一只手之后,水落的身子居然直接瘫软了下去。 水落立刻听话的大口喘气,随即也反映了过来,“你,你你你,你怎么可以?” “水落,离开这里后,陪我去双盛可好?” “嘎?” “我要去找小师妹,找到她之后,我们便回靖城,拜忌过师傅之后,我们便成亲。”季仁逸自顾说道。 “嘎?”水落彻底傻了,脑袋里彻底懵了,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好,就这么决定了。”季仁逸见水落不反对,立刻便将此事定了下来,当然,此时的水落是决不会看到他眼底那抹诡笑和怜惜。 ………………………………………………别走开,渡渡还在努力码&………………………… 原来,你不是三脚猫啊 “你疯了。”这是水落反映过来之后的第一想法,并且,很大声的吼了出来。 季仁逸轻笑,“不。”随即猛的挥出一只手,一声痛苦的马嘶声响起,接着便是轰的一声……山洞里火光猛的一盛,随即又是一暗。 水落抬头,这才看到,她跟季仁逸两人正待在山洞里的死角,原来那匹马大概因为马车起火而不停的横冲直撞着……不过,他们两人所待的这个地方,刚好可以避开那马,而刚才,季仁逸那一掌,恰好将发了狂的马一掌打出山洞,同时,也将那烧得差不多的马车给整个扫了山洞。 不一会,山洞里又恢复的阴暗,不过,没有了马车的阻挡,却并不十分黑。 “我们快些走吧!”水落一见,立刻拉了季仁逸的手,就要往外冲。 季仁逸却一把将她拉住,“不急。” “你还想干嘛?”水落恨恨的瞪着他,不明白他还要留在这里干嘛,等那个段三龙来杀他吗? “想让你知道,我是不是软脚虾,是不是三脚猫。”季仁逸低头看好,轻轻露出淡淡的笑意来,见水落正翻白眼,又似突的想到一般,接着说:“牵牛山的土匪,独眼龙已经被我杀了。” “嘎!”水落再次失声,怎么又跑到那里去了。 “人来了。”季仁逸没有再解释,只是突然抬头看向山洞门口,将水落猛的抱到一边。 “水落,水落,你没事吧?”段三龙从洞外冲进来,手里握着长剑,长剑上,正在不停的往下滴着红色的血。脸上,是疯狂的杀意。 “他到是挺关心你的。”季仁逸以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嘀咕着,同时拿眼角轻轻瞟了水落一眼,却见她猛的将一直握在手里的匕首举起,正冲着段三龙咬牙,不由又是一笑。轻轻将她拉到身后,“等一下,会给你机会的。” 说着,人已上前一步,站到了段三龙的面前,“段三龙,或者该称你为段善隆,段王子。” ……………………喜儿传,十章已完毕…………………… 将匕首插进他的心窝(一) “你到底是谁?”一见到季仁逸,段三龙立刻举起了长剑,眼睛开始四处扫描,想要找到水落。事实上,那并不难。 很快,他就在季仁逸的身后看到了水落,一个咬牙切齿的,手里坚定的握着匕首的水落。 “水落,你没事吧?” “你说呢?”水落用以前段三龙最惯常的笑法阴阴的笑着,同时还让他看到她额上的血迹。 “季仁逸,我不管你是谁,今天,我不会放过你的。”段三龙一见水落,眼光又转到季仁逸身上,长剑一抖,已经冲了上来。 季仁逸手无寸铁,见他冲上来,也不躲闪,双手一错,就迎了上来。水落一见差点喊出来,谁知季仁逸居然在这种时候轻轻回头,还给她一个极意味深长的笑,“看好了。”然后……人冲了上去,段三龙冲了上来,两人撞在了一起……再分开。 季仁逸回到水落的身边,而段三龙整个人却被撞飞出山洞。 “你……”水落连忙看季仁逸,上上下下,前前后后打量了半天,才长出口气,笑拍了下季仁逸:“原来,你不是三脚猫啊!吓死我了。” 季仁逸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冲外面叫道:“扔进来。” “你跟谁说话?”水落话意刚落,一个人被扔了进来,不是段三龙却是谁,只是,此时他整个人动也不能动一下,手里的长剑,更是不知所踪。 季仁逸慢慢走上前,低下头,看着段三龙,“你父皇杀我师傅,你靖国灭国,也是受了报应,我本不欲找你报仇,可是,你却偏偏要对水落动手,也是你自找死路。”说完,也不管段三龙那睁得老大的眼睛,一指点在他的眉心,另一手已悄然盖上他的顶心。 “你要报仇么?”季仁逸突然转头看向水落,指着躺在地上只有进气没有出气的段三龙。 “当然要。”水落上前一步,看着段三龙,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匕首,往下插了几下,终究还是停在了他的衣服外,下不去手。“我……” 将匕首插进他的心窝(二) 水落突然将匕首往外一扔,“这么让你死太便宜了,我要让你生不如死。”立刻的,水落一脚踢在段三龙的腰侧,可惜,她的力气太小,只将段三龙踢的晃了晃……水落一见,这一段时间受得那些窝囊气又再次升腾起来,两脚交替着踢到段三龙的身上……足踢了一百下不止,踢得她自己气喘吁吁…… “好了,我们走吧。”气出完,水落当即觉得神清气爽,连语气也轻快了许多。 季仁逸淡淡笑着,看着水落:“气出完了?” “恩,真爽!”水落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那感觉,那叫一个爽啊! “那我们走吧!”说着,季仁逸便搂上了水落的肩,向着洞外走去,只是,在经过水落丢掉的匕首时,脚尖轻轻的带了一下……在水落不知道的身后,那把段三龙交给她,让她插进来救她的人的心口的匕首,正插在段三龙的心口……段三龙两眼圆睁,露出不甘和疯狂…… “水……水落……”他的嘴巴轻轻的蠕动,可惜什么声音也发不出,若是有人能听到,必然能发觉,临死一刻,他所喊的,是水落二字……也许是因为一直不曾得到,也或许,在他这短暂的一生,水落当真是他生命中最特别的一个人……让他临死,还念念不忘。 只可惜,水落正被季仁逸的怀里,头也不回的走出山洞。他留在她心底的,没有一丝一毫值得水落怀念……两个同样不顾水落反对而强行闯入水落的生活里的人,却在短短一个月之后,有了完全不同的结局,一个,抱得美人归,一个,便是没了性命,依然未在佳人心中留下一点一滴记印。 是命运么?如果是,他不甘,他真的不甘……段三龙,便是如此的不甘,死也不甘。 “他们是谁?”此时的山洞外,水落正在季仁逸怀里,一脸好奇的看着几个一模一样的蒙着脸的黑衣人。若不是她看得仔细,必然看不到那些人衣服上绣得那一点点红色的……那是云么? “不认识。” 衣衫不整的下场 “不认识。”季仁逸看也没看那几人一眼,自顾抱起水落,以极快的速度向湖边飞掠而去,水落再次体现到了飞的感觉。 不过,她没忘记偷偷的从季仁逸的肩膀上观察那几个黑衣人,只见那些人以很快的速度跟在他们身后,直到出了那狭长的山道,他们才突然消失……他们那一消失,让水落突的收回眼光,乖乖伏在季仁逸的怀里。 “你真的不认识他们?”来到湖边,季仁逸将水落放进一艘乌蓬船里,他立在外面轻轻摇桨,“里面有你以前的衣服。在角落的箱子里。” 水落瞧瞧身上的衣服,不由长长的叹了口气,她的荣华富贵啊!慢慢的将头的那些金银首饰摘下来,拿在手里,又是一声长叹,还好还好,总算还剩点东西。没有白来这一场。将身上华服脱掉,一边脱一边叹气,这衣服啊,这一辈子估计也就这么一次机会,能穿这样的衣服了,至于这以后…… 她就这么一边脱,一边唉声叹气,一边乱七八糟的想着,猛的,她想起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来,她猛的“啊”了一声。 “怎么了?”季仁逸在外面问道,他可没有急急的冲进去,他离得这么近,不可能有人藏在船蓬里不被他发觉得,这一点,他还是不自信的。 可是,他不进去,却不代表水落不出来,事实上,水落不但出来了,而且还是衣衫不整的出来了,而且,一出来就是向他投怀送抱。 “季仁逸,快点回去,我有东西掉了。” “什么东西?”季仁逸皱眉,那个地方现在可是是非之地,虽然对他来说,进出并不是难事,可是……他猛得低头,看向怀里的水落,身体猛的一紧,随即就是……猛的将她抱起,冲进船舱。 “哎呀,我要回去,你抱我进来干嘛?”水落还未想到自己哪里不对,只大声吼道:“快点,我的镜子……” 衣衫不整的下场2 季仁逸本来一进来立刻就坐在船舱里的凳子上,正一手拿着衣服要往她身上盖,结果一听她这话,知道她这么什么不顾的,只是为了一面镜子,不由怒火中烧,想到她身上的曲线毕露的贴身里衣,不由欲火怒火双重烧了起来……他又是君子,便是这种时候,也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可是,若是不做些什么……他觉得,他非被这把火给烧成灰烬。 而且,水落,实在应该受些惩罚才行。 于是,他将水落身子叉起,在他的腿上打横,肚子朝下,屁股朝上,刚好垫在他的腿上。手起掌下“啪!啪!啪……” “季仁逸,你干嘛!啊——好痛——”一声惨嚎从船舱里直冲出来,将整个湖面都震得荡了三荡。 “你不该衣衫不整,就冲出船舱。”季仁逸打完,看着水落的背,慢条斯理的说道。 “关你屁事……啊——”水落一句话没骂完,又一巴掌打在屁股上。 “不该口出恶言。” “季仁逸,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啊——”季仁逸又一巴掌落下。水落狂喊着,从他的腿上跳起,一手抚着屁股,一脸愤恨的看着季仁逸,便是再痛,她的脸上,依然没有泪。 “季仁逸……我杀了你。”水落再次冲到季仁逸的面前,两手猛甩,在季仁逸的脸上左右开弓,就是一阵“噼噼啪啪……” “让你打我,让你打我……”水落不停的甩着季仁逸的耳刮,打得她的手发腾发麻,可是,仍不停的打着,边打身体边颤着,口中不停的骂着:“让你骂我,让你惹我生气,让你将我丢在儿狼窝里不管,让你来得那么晚,让你……” 水落终于打累了,手突的放下,眼泪再次漫上眼眶,她不停的眨想将泪眨回去,可不知是不是刚逃出生天,所以有些后怕还是为何,这一发泄,竟将这些天来的所有苦楚和委屈都引了出来,那泪,怎么也逼不回去。 季仁逸看了,轻轻的伸出双手,将她再次搂进自己怀里,轻轻的拍着她的背,轻声低吟:“想哭就哭吧!” …………………………天啊,我不知道我能不能赶上十章,偶努力……………… 一直…… “我才没有哭。”随着季仁逸这一声轻语,水落的泪终于一起滑落,只是,她仍不会承认,她不会抬头,决不会让他看到她的泪,只要看不到,她就决不会承认。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她的泪,全都浸透了他的衣服,浸透了他的皮肤,他的心。 “对不起,水落。”季仁逸低头,唇压在水落的发顶。 “你当然对不起我。我告诉你,季仁逸,这一回,你欠我的多了,你一辈子,你就准备做牛做马吧……”水落的声音依然强悍,只是季仁逸知道,他的胸前,依然温水漫漫,她的泪,仍未止。 不过,他轻轻扯嘴角,是好事啊,水落哭出来,在他的面前,至少,她愿意在他面前示弱,她,是愿意依赖他的。而不是像以前,总是要让自己变成最强的那一个,不只要顶自己头顶的天空,还要顶起展宏的那一片,以前,她活得太累了 水落一直这么无声的哭着,一直哭,哭到睡着。 季仁逸就那么坐着,一直坐着,坐到水落睡着,坐到水落睡醒,坐到天色从正午到傍晚,又到满天星斗,坐到不远的那个狭道里,战争结束,连血腥气都被湖里吹过去的风给吹的散去,坐到,一切,似乎又回到了水落所熟悉的生活, 是的,熟悉到让水落愤恨。 “季大善人,请问,我让你拿去典当的金钗呢?”水落站在客栈的屋里,一手插腰,一手伸在季仁逸的面前,两眼直往外冒火。 而那位,在当日意气风发的某个英雄,此时正懦懦的缩在门边的角落里,极小声的说道:“我看到一个老人,他被人从药房里赶出来……所以……” 水落冲老天翻个白眼,希望能让老天理她一下,至于对季仁逸,已经完全不起作用了,“那么,我们要怎么付客栈的钱,怎么吃饭?” 季仁逸尴尬一笑,求救的目光看向一边的展宏,展宏丢给他一个怕怕的目光。 英雄,只是传说! 水落发火,尤其是为了钱发火,那可是出了名的六亲不认。还好他聪明,让季仁逸无论如何都不要把拿了她的金库里的钱的事说出来,不然,现在就决不是这点小火的事……相到那种可能,展宏生生打个冷颤,他祈祷,最好,这一生都不回牵牛镇,让水落永远不知道,她的钱被他们拿了,还被花的一个子儿都不剩…… “看什么看?看他也没用。”水落双手插着腰,转过头来对着展宏,“不是让你跟着他的吗?怎么到最后又把钱全都给送了出去?你是干什么吃的,他是傻的,你也是吗?” “水落!”季仁逸眉头微微一皱,水落这话可就说的有些过份了些,可是水落一个眼刀丢过来,他立刻又垂下眼,本来就是他把钱给送出去的,害得水落没得吃没得住……他,的确是傻的,可是……他也控制不住啊! 展宏一见水落刀锋对着自己了,不由也是一缩,可是,看向季仁逸的目光,也是无奈,“我哪敢啊!”至从跟季仁逸上了一趟牵牛山,季仁逸的怒虎形象已经深深的印在了他的脑海里……想啊,以前他见独眼龙都是老鼠见到猫一般,可是,独眼龙见到季仁逸也就变成了老鼠,那他这个老鼠见到季仁逸,还敢说话? 水落猛的抚头,“天啊!你们两个,你们两个……真是气死我了。” 水落猛的走到床前,大马金刀的坐下,“就你这样,还想去双盛,你确定不会半道上就饿死了吗?” 季仁逸摇头,“不会。” 水落挑眉,很怀疑:“你确定?” 季仁逸点头:“我可以延途替人治病,还可以采药去卖,还可以……” “还可以继续送人。”水落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不就是将刚卖草药的银子送给了自己?“算了,现在先不管那些,现在怎么办?我们要怎么离开这里?客房钱未付,吃饭也是赊账……难道,你让我们住霸王店,吃霸王餐?” ……………………太好了,终于赶上,十一点,不容易…………………… 大家进群1662675 此文的姐妹篇《宫医叹》《谍医谋》《毒医难》精彩进行中 另外,渡渡的《喜儿传》也火热上传中,大家别忘记去捧场。 人死不怕,重新投胎也不怕,怕就怕投胎时,碰上盗版孟婆,喝了一碗假孟婆汤,带着记忆投胎. 好吧,带着记忆就带着记忆吧,虽然有些负担,可也正好让她引前世为戒,让自己变得笨一点,懒一点. 没错,就是这样,喜儿仰天大呼,“我,要做史上最懒的穿越女主,势要将坐吃等死进行到底”… 何去何从(一) “好主意。”展宏一听,立刻拍手叫好,立时,两人四道眼刀射了过去。 “你以为是在牵牛镇,在牵牛镇你吃也就吃了,在这里,你不怕这里的地头蛇把你打死。”水落立刻教训道。季仁逸一听立刻又叹气,“不管在哪里,都不该如此。” “你闭嘴,是谁害我们成这样的?” 水落充满怒火的双眼在两个男人身上扫过来又扫过去,结果,只能轻轻一叹,“那么多的金银首饰啊,居然只用了十天,十天啊,你们知不知道,那是我一辈子的用度啊!唉!我到底是招谁惹谁了……” “水落,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的。”季仁逸也自觉非常过份,他说过要娶水落,那并不是玩笑话,也不是说过就算的,他是非常认真的看待这件事。并且,正像他所说的,去了上官流云给他的消息的地方找过小师妹之后,无论找不找到小师妹,他都会带着水落,回到靖城,一来给师傅扫墓,二来,带水落拜见师傅,三来,便是成亲。 可是,娶妻并不只是一句话,也不是一个形式,而是,他要给她一个可依靠的未来。 他不是展宏,他有着堪称神医的医术,他可以做到很多事,他希望,以他自己的能力,可以给水落一个安稳的生活,就算,不是荣华富贵,穿金戴银,可是,也必然该是衣食无忧的。 他相信他有这个能力,也的确有这个能力,可是……他看向水落,他却将一切都搞得一团乱。 “对不起水落,我现在就出去赚钱。”季仁逸猛的冲出门。 水落根本连叫都没叫,至于他去哪里,反正这么大的人,也丢不掉,何况,他还有一身好功夫。 到是展宏。水落转头看向他,“你准备怎么办?” 展宏没有回答,反尔回问道:“你呢?你真的,要跟他去找他的小师妹?” 水落沉默,低下头,她也问自己,真的要跟他去找他的小师妹吗?虽然,他说过要娶她,也,也亲了她的嘴,可是…… 何去何从(二) 她,真的愿意跟他离开自己的住了十七年的地方,去找那个小师妹吗? “我不知道。”是回答展宏,也是回答自己,“我……”闭上嘴,她也搞不清自己的心情,脑子里混乱成一团。 “那,你现在愿意嫁给我吗?”展宏咬咬牙,突然问道。 水落猛的抬头,震惊的看着展宏,嘴巴张了几次,她想说愿意,可是,喉咙像是被勒住,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看着展宏,眼里有着不安,有着尴尬,还有着祈求。她在心中痛骂自己,骂自己不要脸,骂自己水性扬花,骂自己……一切能骂的,难听全都骂了,可是,那两个字……却仍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她气急,怒急,羞急,她猛的跳起,在房里来回不停的走着,边走边喘着粗气,边念念叨叨的骂着自己一些乱七八糟的话,最后,她才猛的停在展宏的面前。 “我嫁,可是,你要当上牵牛山的老大才行。”水落用力的吼着。“只要你当了老大,当天就用花轿来抬我,” 展宏看着水落的样子,再听到她的话,脸上露出淡淡的苦笑,他轻轻摇头,“你去吧。” “展宏?”看着展宏的样子,水落突然有些担心,他,就好像是斗败的公鸡一样,突然间垂头丧气,没有了一点斗志。 “独眼龙死了。”展宏轻轻的说道。 水落两眼突睁,才想起,当时,季仁逸似乎也说过,可是,当时,她的脑袋里一片浆糊,根本什么也没在意……现在想来,“那……” “被季大哥杀死的。”展宏苦苦一笑。又看向水落:“其实也好,季大哥医术好,又厉害,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能保护你,不像我……一直以来,都是你在照顾我,连牵牛镇那点地盘,要是没有你,我都不一定争得过牛大……更别说,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你赚钱给我花,替我收拾各种烂摊子…… 我要留下 “这一次,你受难,我……我不但一点忙都帮不上,还……若不是季大哥,我都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你……季大哥是好人,你,你就跟他去吧!” “展宏——”水落突然觉得有点难堪,眼睛竟是不敢去看展宏。 “我决定了,我要留在靖康城。”展宏的声音突然变大,“这几天,我一直在这里东逛西逛,我看到那些人,也跟我展宏差不多……我就不信,他们能混出个人样来,我展宏就不行……我,我怎么说也是牵牛镇一霸,又,又跟季大哥学过功夫,怎么,怎么也不会被人欺负了去。” 展宏突然站起来,“我,我今天,离开季大哥,就是为了去看上工的地方,我已经找到上工的地方了,明天,就去上工,你,跟季大哥走吧,我不会有事的。”说完,展宏便向外冲去。 “展宏。”水落急喊,可一见展宏脚步停下,她的声音又变得极小,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祈求:“展宏。”可是,叫了他之又后,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就算是祈求,她又要祈求什么?求他原谅她的变节,还是,求他再回到她身边,娶她……她不知道,只是,一味的,用祈求的声音,唤着他的名字,拖住他的脚步:“展宏——” “不用担心我,我也不过比你小几天而已,何况,我还是个男人。”展宏似是明白她的难以抉择,只好勾起涩笑,头也不回的,替她作了选择,“我就在靖康城最大的商铺里上工,老板是个挺好的人,有时间,来看我。” 说完,已然冲出了房间。 水落颓然瘫坐在床畔,不明白,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她不过是骂了他们,将她的首饰拿去白送你,怎么一个个都走了。季仁逸好歹只说是去赚钱,这总是要回来的,可是展宏……展宏却说,说他要离开她了,要留在靖康城,而让她跟着季仁逸走…… 被调戏了 没错,她是在考虑是否要跟着季仁逸走,可是,她不是还没决定么?她不是还在考虑,还在……她眉头深皱,抚上自己的心口,苦笑,“我这是怎么了?展宏找到正经工上是好事,总比在牵牛镇当一辈子混混好,也总不能真的让他去土匪头子。他,这也算是长大了。” “就算,我不嫁他,也顶多再替他寻门亲事就是,又哪来的这么多的心痛。”用力的敲敲自己的脑袋,吸吸鼻子,才笑道:“他不过是长大了,长大了,迟早是要离开我的。” 似是想明白了,水落慢慢的爬起来,又冲自己嘿嘿的笑了两声,“也好,他留下,总比跟着我们到处奔波的好。”长长的出口气,“不过,我还得去看看他那个商铺,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小子笨笨的,可别让人骗了。” 水落用手理理头发,又摸摸脸,心中不知多少次唉叹,她那可怜的镜子,终究还是与她无缘啊!这客栈里,也太不上档次了,居然连个镜子都没有,她却不想,她活了那么大,也不过才见过这么一回,何况,他们所住的,都是最低等的房子,还是三人住一间……有镜子才怪。 将自己收拾干净,水落便要踏出房门。 “哟,我说这位姑娘,您这是要去哪啊?”一出房门,便遇着了小二,只见小二一脸坏笑的看着她,不时的还冲她挤挤眼。 水落皱起眉,忍住将小二的眼珠子扣出来的冲动,扯出一抹假笑迎了上去,“小二哥,请问,你们掌柜的可在?” “不知姑娘找我们老板有何事?如果是为了钱……”小二又拿眼将水落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打量一遍,最后,他的目光落在水落的胸前的高峰,“我们老板到是好说话的,可是,老板娘可是厉害人,我劝姑娘还是别想了……别没弄到钱,还把脸面都搭进去了……若是姑娘不嫌弃,我到也有点私房……” 敢调戏我水落的人,还没出生 水落眉头越皱越深,看向小二的眼里,怒气也越来越深,若是一开始她还不明白那眼里的猥琐代表的是什么意思,可再配上那话语,她要是再听不明白,她水落就不是经常出入勾栏院的水落了。 水落怒急反笑,很温柔的笑,像极了当初在勾栏院里见到的那些姑娘们的笑……水落本就貌美,如今再这一笑,立刻就将小二的魂都勾走了。 “你有多少私房钱?”水落的声音极轻,隐含的怒火,足以将整间客栈都烧毁。 “二百文银。”小二的口水流了下来。 “二百文银?”水落笑得越发灿烂,若是小二有一点危机意识的话,也必然会发觉,水落这笑里,可是一点媚态都不带,而是淡淡的阴狠。 “没错,你那么缺钱,我就……”见到水落的笑容,小二的眼都直了,脑子也不好使唤了。 “那就来吧。”水落阴阴的笑着,慢慢的抬起脚,也不用回头看,脚后跟一踢,便将门踢开,人也退回了门内,左右一望,两手正搭在两面分开的门板上。 “好,我,我来了。”小二一边抹口水一边向着水落走去,满脑子的色情,不停的赞叹着,自己今天真是狗屎运…… “快点啊!”水落站在门内,有点急不可奈的叫道,脸上的笑容当真是灿烂到了极点,可是,她握着门的手也开始慢慢发白,可见,使上去的力气,也越发的大了。 她的眼睛死瞪着小二,瞪着他的一脸猪哥像。 “好,我快,我快……逢——啊——咚——”小二脑子里的急色想法被门板撞得断档,人也被门板撞得倒飞了出去,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声,刹那间,就将整座客栈的人都引了来。 “当真是瞎了你的狗眼。也不看看姑奶奶是谁?敢调戏你姑奶奶,姑奶奶告诉你,敢调戏水落的人,还没出生。”水落双手插腰,恶气狠狠的冲着小二直骂道,更用脚在小二的腰上踢了两下,才一边骂骂咧咧的一边向着外面走去。 不找茬,只找工作 “这位姑娘,你为何打伤我店中的人?”就在水落的脚步快到客栈门口时,一个中年老头却恰到好处的站在她的面前,笑容可掬的对着水落,声音也带着淡笑,不带一丝火气。 水落一见人家这般客气,更是很特意的盯着那人的眼睛,见他眼神里没有一丝猥琐,才同样带着以前在家时做生意时的客气笑容,“不知……” “在下林英鹏【由医家四姐妹群,我离开客窜】,是这间客栈的掌柜。”掌柜的很是客气,脸上不见一丝怒色,只是那么笑着看着水落。 “林掌柜,小女子刚要找您。”水落一听对方是掌柜,立刻一拱手,动作,一如那掌柜刚刚所作一般,事实上,她的确也就是现学现卖。 “哦?”林掌柜暗暗挑眉,只以为,水落是要来个恶人先告状,毕竟,他刚才可是亲耳听到,水落是多么狂悍的一个女子,女子敢像她这样的,实在不多。“不知姑娘找在下何事?” 水落一听,当即也不客气,也不管周围正有多少正看热闹的人,直接开口道:“小女子与兄弟初到贵地,不想银两用尽,如今在贵店住了十日,现欠下三日住店钱,我们没有银两可付,我的兄长弟弟俱已出去赚钱,但这里人生地不熟,他们要寻到钱也非难事,小女子想替兄长分担一些,想请问掌柜,可有洗碗洗菜的活,给小女子做?” 水落的话一落,看戏的人,全都露出一份失望,本来还以为,以这个美人泼辣个性,必会大闹一场,会有一场极热闹的好戏等着众人,却不曾想,这小女子竟全然不提刚才的事…… 水落不提这事,看热闹的人失望,可那林掌柜却是暗暗点头,他虽并未从头看到尾,可是,自己的小二被人从屋里丢出来,这女子又生得极美,又当众骂出那样的话,让人不用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欠揍的小二 虽说,他可以想办法强行将这事给平息,却必会给人店大欺客的恶感,何况,这女子虽然说是落魄无钱,可是,当日他们兄妹三人来住店时,他却是看到的,那都是一表人才……不像平常人家子弟。 对于水落的决口不提,他自然是好感大升。“姑娘客气,出门在外,谁没个难处,不过三日丙字房而已,老夫便给你们免了也就是了。” 水落一听,当即笑了开头,对这掌柜的映像越发的好了,只是,“多谢掌柜的美意,可是,我等却不愿占这等便宜,若是方便,掌柜赏个工作给小女,若是不便,请容我们几日,我们必然酬出房钱。” 并不是水落突然转性,有小便宜不占,只不过,她想到展宏,既然展宏要留在靖康城,她总不能替他招来麻烦,她已然得罪了个小二,若是可以跟这掌柜的打好关系,那自是最好,就算不好,总也不能留下什么话柄给对方。 两人在这里谈得极善,连边上的那些等着看戏的人,都准备散场了。 却不想,那个被撞出来短暂晕过去的小二却突然醒来,一见水落正在门里,像极了要出门的样子,而掌柜的站在门口,正对里面,像是拦住水落,只以为,掌柜的正在替他找场子……当即就蹭的一下跳了起来,冲了过去。 “好啊,你这个娼妇,居然敢……” “啪——”小二再次摔了出去,这一次,却是直直飞出去近丈。 水落猛的转头看向掌柜的,笑道:“当真了得,原来,掌柜的居然是深藏不露。” “姑娘客气,姑娘既然主意已定,那么,便请去厨房帮忙如何,一日工钱,十钱银子。”掌柜的仍是淡笑,其他客人也都悻悻的离去,和善的掌柜他们可以看戏,这样的,他们还是躲远些的好。 “多谢掌柜。”水落轻笑着。知道这掌柜的,还是帮了她,要知道,一般的人,只怕十天也赚不到十钱银子。 “掌柜的,你为什么打我,你也看到了,这个女人,跟两个男人开一间房,一起住了十来日,不是娼妇是什么?今天一出房门,便要找掌柜的你,想赚你的……” 钱啊,钱! “啪……” 可怜的小二,刚爬起来,又被一脚踹了出去,这一次,不是水落,不是掌柜,却是一个不认识的白面公子,只见他手里拿了一把折扇,冷冷的说道:“狗嘴吐不出象牙。” 水落好奇的打量了他一下,见那人也正打量着她,眼里有着疑惑。 水落一见他的眼神,几乎下意识的,话就冲出了口:“怎么,我也跟你认识的某个人长得一模一样?” 那人听了水落的话,先是一愣,随即失笑,却又极认真的点头:“不错,的确是跟在下认识的人长得一模一样,只可惜,性子,却是完全不同。” 水落白了他一眼,“当然,若是长得一样,性子再一样,那又何需是两个人。” 说罢不再理他,径直跟着掌柜去了厨房,并不知道,那个白衣人的目光,一直尾随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拐角。才慢慢走出客栈,离开靖康城。 水落一直在厨房帮工到半夜,直到将所有碗筷都洗净擦干,才回到自己住的丙字房里,这家客栈里最次等的房里。 她刚进自已的房,还未坐下,便见季仁逸从外面走了进来。 “你回来了?”水落笑着看向季仁逸,轻轻坐下,给自己和季仁逸一起倒了水,自顾喝起来。 “我给你带了馒头回来。”一转头,疑惑道:“展宏呢?” 水落接过馒头,轻笑:“展宏说,在靖康城里找了份工,从今儿个起,便去上工……”顿了一下,才慢慢说道:“他让我跟你去双盛,去找你的小师妹……他,就留在这里,不跟我们去了。” 季仁逸听了一愣,随即皱起眉头:“他,在哪里上工?” 水落摇头:“我不知道,他只说,是在这靖康城里最大的商行里。”轻轻吁口气,“不管了,明天,我们去瞧瞧去,若是那老板不错,便让他留在这里,若是不好,我就带他走……我水落罩的人,决不让人欺了去。” 季仁逸又不赞同的皱了皱眉,“水落,女子怎么可以说这种话。” 季仁逸的…… 水落白了他一眼,根本不搭他这一茬,“你今天出去怎么样?”举了举手里的馒头,“不会,就只赚了这一馒头的钱吧?” 季仁逸摇头,又伸手入怀,摸了一个布包出来,“不是,有这么些。”轻轻的,将包裹推在水落面前。 水落疑惑的看向季仁逸,疑惑的目光又转向包裹,最后才轻轻伸出手,将包裹慢慢打开,然后,、她的嘴巴张大,却吸不进一口气,眼睛睁得老大,却看不见任何东西。她的眼,被眼前的金光耀花了。 过了好久,好久,水落猛的将包裹抚起来,两眼睁得圆圆的,瞪向季仁逸:“你,你哪来的这么多金子?” 季仁逸轻轻说道:“我去替这里的城主的儿子看病,他的儿子久病,我替他治好了,这是诊金。” 水落不信的看着季仁逸,“你的诊金?好,诊金,我信,可是,你居然能将这些金子带回来……这可就怪异了。” 季仁逸尴尬一咳,“我,我在城主府里一直呆到深夜,直到宵禁,街上没人,才回来。”也就是说,为了保住这些钱,为了不再看到那些需要帮助的人,他一直拖到街上没有一个人,才回来。 水落听了不由失笑,随即却是一声轻叹,“这一下,我总算可以留些东西给展宏,让他不至于……” “我会让人照看他。”季仁逸再听到展宏,立刻说道。 水落看向他,“你让谁照看他?”说到这里,水落突的又想起之前见到的那些黑衣人,不由的眯上双眼看着季仁逸:“那次,帮你的黑衣人到底是什么人?你别再说不认识这种骗小孩的话。” 季仁逸抬眼看向水落,直直的盯着水落的眼,长长久久之后,才轻轻垂下眼睑,“我跟师妹和师父从小便住在靖城……后来,师傅要我出去游历,去哪里不拘,只不过,每隔一段时间,我都不得不离开师傅……所以,我便常在江湖上跑。” 季仁逸的…… “后来,机缘巧合下,认识了一个朋友,我们两人颇为投缘……后来,他说要弄一个组织玩玩……当时说的时候,其实只有我们两人,我想着难得投缘,便应了,人在江湖,总有个名号之类,也不奇怪……却不想,我以为的游戏之举,他却认真的经营了起来。” “如今已然颇有规模……但是,那一切都是他的努力,我根本没有出任何力……所以,平日里,我从不愿去借用他的力量,这一次……”这一次,若不是他急着找水落,也决不会去找他们来帮忙。 水落猛皱眉头,慢慢的将季仁逸话里的意思消化了之后,才慢慢的看向季仁逸:“你是创建这个组织的两人之中的一人?” 季仁逸慢慢的点头,似是极不情愿。 水落跟着点头,然后,她突得看向季仁逸,眼里冒出耀眼的火光,像极了刚才暴露在火光下的金子,“也就是说,你也是他们的老大?” 季仁逸又思考了一会,才又点头:“也可以这么说,事实上,当时,他曾说过,我与他,不分高低,不分你我……当时,只有两个人……” “哇,发达了,发达了。”水落才不管他说得当时怎么样,她只知道,那些人是他的小弟,是高手,不,超高手,超超高手……想到得意处,她猛的扑向季仁逸:“他们一定有很多钱吧?” 季仁逸摇头,水落刚失望的撤下笑脸,他又说道:“我不知道,我并不很接触他们……事实上,我说不认识他们,也不为过,他们,只认令,不认人。今日,若是别人拿令去找他们,他们也会听命行事!” “令?什么令?在哪里,我看看!”水落立刻两眼呈星状,眼睛在季仁逸身上不停的打量,然后,突然看向季仁逸的脖子,那里一根红绳露了出来。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一把就伸了过去,将那红绳给扯了出来,“是这个么?” …………十更结束………………………… 大家进群1662675 姐妹篇《宫医叹》《谍医谋》《毒医难》精彩进行中 季仁逸的……(三) 季仁逸本就不防备水落,在他看来,他已然向水落求了亲,水落也不反对,那他们便是未婚夫妻……这一点亲昵,到也不为过。 一见水落将他一直挂在胸口的东西拉出,便也就就势取下,小心放在水落手里。 “这是什么?”水落好奇的看着手里的东西,猛一看,像是一块燃烧着透明玉石,可摸在手里,却又矛盾的冷入骨髓,让她很不自在的打了个冷颤,可当那冷颤过后,又觉一阵淡淡的清凉和着淡淡的温暖,同时萦绕,说不出的舒服自在。“好神!” 季仁逸轻笑,“这是冰血玉。” “冰血玉?我看应该叫冰火玉。”水落将玉拿到眼前,仔细打量,上在没有任何印记,光滑的像颗鸟蛋,还是拨了壳的那种。“这就是你的那什么令?” 季仁逸一晒,随即摇头,并将系着冰血玉的红绳再次系短,将玉轻轻挂在水落的颈上,“这是我六年前到极地之边,在冰火两重天里采到的一块奇石,亲自打磨了两年,才得了这么一块冰血玉。据我所知,这世上,也仅这一块而已。” 水落摸着挂在自己胸前的玉,“我管它是不是奇玉,是不是世间难寻,我只问你,它可是那什么令,可以指挥人,拿到无数钱财的令?” 季仁免摇头,“不是。” 水落立刻失望的瞪了一眼季仁逸:“不是你说那么多废话干嘛?随即两眼又突睁,”既然是奇玉,那它应该有些神奇功效吧,比如说,百毒不侵,比如说……” “没有。”季仁逸淡淡的说道,便是有什么神奇之处,他也决不会告诉她,免得她时时想着要把它卖掉。 “耶!那不就是说,除了好看,它一无事处,也卖不了多少钱了?”水落立刻惊叫。 季仁逸非常无奈的叹息,“这是我送你的信物,因此玉乃世间独一无二,也……所以,你必须得一直配戴在身上,任何时候,也决不可让它离身。” 季仁逸的…… 水落非常失望的瞪着季仁逸,然后,长长叹口气,“好吧,好吧,反正也卖不了几个钱,我就将就戴着吧!” 季仁逸看着水落,非常之郁闷,虽然明知水落便是如此,可是,他已经说的那么……几乎直白了,水落居然完没有听到。 “哎呀!”水落突然惊呼,猛的瞪着季仁逸,脸上突的就烧了起来。没错,她终于明白了,季仁逸那一句,此玉乃世间独一无二,而用玉给她作信物,也就是说……她也是世间独一无二…… 季仁逸两眼看着水落,心中长长出口气,暗叹,幸好,虽然晚了一些,可是她终于还是在意到他话里的表白了。否则,他实在无法想象,要自己将那样的爱语说出口…… “那个,能不能请你帮个忙?”水落的语气突然就扭捏了起来。看着季仁逸的眼神也有些不自在。 季仁逸心情立时大好,此时的水落娇羞各半,女儿态十足,当真是认识她如此久以来,第一次看到。 “何事?” 一说到正事,水落身上的羞态立刻全敛,“能不能请你帮展宏找个师傅,我们若走,他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若是……我们又不在他身边……” 季仁逸立刻点头,“好。” 水落立刻冲他感激的猛笑,“这样,明天一早,我们就去看展宏……他只说是在这靖康城最大的商铺,应该很好找才是。”水落猛的起身,将那装金子的包裹抱在怀里,放到床头,慢慢坐在床前,眉头微皱,“恩,现在我们有钱了,要不要再替你开间房?” 季仁逸还未开口,水落便猛的摇头:“不行,不行。这么多金子,我一个人拿着可不放心,你还是留在这里打地铺吧!恩,没错,就这么着,你今天还在这里打地铺。” “好。”季仁逸到是不在乎,出门在外,莫说打地铺,便是以地为席,为天为被的日子,也是常有的。 季仁逸的…… 想到以前过的那些日子,他却是轻轻皱起了眉,以前他只自己一个人到是不在意,现在多了水落……他既然要娶水落,自然不是让她跟着他一起吃苦的。 想到那些金子,他犹豫着,是否要跟水落商量,去买辆马车来代步…… “水落。”既然想到,季仁逸也不拖拉,当即开口。 “什么事?”水落抱着包裹东看西看,正考虑着要藏在哪里,整个一暴发户,看着自己大笔财富,不知道该搁哪好,总想着,人人都惦记她那点钱。却未想过,她白天那一出唱的,人人都知道她是身无分文的落难者,真要有,惦记她的色到是真的。 “此去双盛,路徒遥远,我们是否,要买一辆马车代步?”季仁逸看着水落的样子,虽觉好笑,却也不出声打断,那是水落的兴趣,亦是她的坦率之处。 “好啊!”水落下意识的应道,随即又停下,包裹继续抱在怀里,“马车,很贵耶!”虽然她没买过马也没买过车,就是坐,也只那么几次,不过,她却知道,这马车必定很贵,当然了,有多贵她也是没什么概念,只知道,镇上的周扒皮家,也是没有马车的,每次周美丽要进城,都是她的那个什么表姐派车来接她……然后,每一次,都要坐着那马车在牵牛镇上好好绕上一大圈。 如果连周扒皮家都买不起马,她水落凭什么买得起。 季仁逸看向她怀里的包裹:“只需一锭。” 水落皱眉,一锭?虽然她没有仔细数,可是,仅凭一眼,她便知道,那里面,一共是十锭金子,十锭,只买一辆马车就要去掉一锭,而她还想留个五锭给展宏,那她还剩四锭……四锭,应该够他们到那个什么双盛吧? 犹豫的目光射向季仁逸,咬了咬牙,还是点了点头:“可以,不过,你必须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季仁逸立刻问道。 季仁逸的…… “从现在开始,咱们两人身上所有的钱,都让我来管。”水落强调说道:“不管遇到什么人,哪怕有人就是死在你的面前,只要我说不行,你就决不能把钱送给别人,更不能用武力强夺。” 季仁逸皱眉,“钱财乃身外之物,我们应该……” 水落冷哼一声,“你只管回答,答不答应?”话说回来,季仁逸要买马车也是为了水落,可是,偏偏让水落拿住了把柄。 季仁逸犹豫再三,“我可以答应,可是,若当真有需要帮助的人,我,身为大夫,决不会袖手旁观。” “但是,必须要得到我的同意。” “好,我同意。”季仁逸点头,他相信,水落决不会是一个心硬如铁的人,她只是担心他被人骗而已。 水落笑了,很得意,很开心,不是为了季仁逸答应她的条件,而是为了,季仁逸因为这件事而答应她的条件。她自然是知道,季仁逸是为谁而买马车……而他却又为此而答应她近乎耍赖的条件……只证明,季仁逸是真的关心她,在乎她。 虽然,她本只是因为钱不多而不得不提前作好打算,而提出的条件,但季仁逸会这么爽快的答应,也实在让她喜出望外。 最后,金子一直被水落抱在怀里,一直到天亮,这一夜,她做了无数美梦,最美好的,莫过于,被淹没在金子的海洋,永无也游不到岸边。 一直美梦的她,并不知晓季仁逸在半夜时分,曾稍离片刻,这片刻,他找到了不知身在何处的展宏,更替展宏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师傅……而这一切,只为了水落的一句话。 天刚亮,水落便拿了钱去柜台结帐,掌柜的自然是不收,另外,还给了她昨日的工钱,两人一番推让下,却是让季仁逸知道了昨日所发生的事情,得知昨日水落竟受了如此委屈……心中不由暗自责怪自己,在那小二经过时,淡淡的送过去一瞥,直让那小二立刻洒了一托盘的饭菜,溅了一个面貌凶恶的客人一身……当即又引发另一场争执,那小二不停的赔礼道歉却仍是跑不了挨拳头的命运…… 原来是个孙子 水落跟季仁逸没有浪费很多时间在客栈的小二身上,水落将金子分成三份,其中一份是五锭,那是准备留给展宏的,另一个是四锭,那是他们一路上的盘缠,而那一锭,却是单放的。两个包裹都被她牢牢的绑在身上,而那一个,刚被她塞在怀里,贴身收着。 “先去找展宏,确定他没事之后,再去买马车。”根本无需商量,水落直接拍板定案。 季仁逸没有任何异议,直接带着水落来到靖康城最繁华的大街,最大的商行前。“秦氏商行,靖康城最大的商行,经营木材和药材,生意遍布双盛、靖国、西离和齐国,可以说,任何有人的地方,就有秦氏商行的商铺,这里的,只是秦氏的一分行而已……” 水落是越听越疑惑,看向季仁逸的眼睛也是带着淡淡的怀疑,“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季仁逸淡笑着,依然用平淡的口气说道:“我们必须快些启程……所以……” 水落点头,表示理解,“好,只要展宏这里没问题,我们今天下午就走。” 季仁逸立刻给了水落一个感激的笑意,小师妹是他唯一的亲人,得到她的消息,他很自然想尽快的过去…… 水落一见季仁逸那样的笑容,不由眼眯了眯,不知为何,心里竟有些刺刺的感觉。连原来愉快的心情,也没那么明显,她撇嘴,转头看向那个秦氏商行的大牌子,“这秦氏商行的老板怎么样?” 季仁逸并未发现水落眼底的不快,他正为水落的体贴和配合而高兴,一听水落问话,立刻便将秦氏的一切消息都报了出来,“秦氏的所有主事都是姓秦,是一家,靖康城因为靠近边境,虽然偶有战乱,可是若是抓住时机,却也是个好地方……这里的商行在所有秦氏商行内部,也是顶尖的几个之一。这里的主事,更是这一代秦氏当家的嫡孙,是个非常有魄力有胆实的人……” “原来是个孙子啊!”水落下意识的说道。 原来是个孙子 “原来是个孙子啊!”水落下意识的说道。 季仁逸一听不由失笑。明明一样的话,经由水落嘴里说出来,怎么听都觉得怪。苦笑一声,才又道:“虽然他是个……呃,孙子,可是,他已然三十五岁,有一个十四岁的女儿,名唤秦岚【此角色由恍若浮生扮演】,此时,也在靖康城,听说她……” 水落猛的停住脚步,转头,冷冷的看着季仁逸:“你那么仔细打听那个孙子的女儿干什么?” 季仁逸跟着站住,面对水落的问题,下意识的回答,“因为展宏今天上工,而他的第一份工,就是这位小姐。” 水落猛的一挑眉,随即敛住,心中对自己一阵暗骂,可是面上却仍是不见半分愧意,“他的每一份工是这位小姐?什么意思?” 季仁逸似是想到什么有意思的事情,轻声笑着,“因为,他的任务,便是逗这位小姐玩。” “耶?哪有这样的好事?”水落立刻就叫了起来,随即皱紧了眉,“不对,这是什么意思啊,他们这是让展宏当耍猴的么?怎么可以去逗……”说到最后,水落的双手又开始不停的飞舞着。非常激动的样子。 季仁逸轻轻抓住水落的双臂,才慢慢的说道:“你别急,我话还未说完。” 水落瞪着季仁逸:“好,你说。” “这秦氏商行并不是想进便进的,那位秦小姐不过是展宏的一个机缘而已,莫说你我,想那秦掌柜是何等样人,怎么会专门请一个男子逗他女儿玩,那可是事关名节之大事。” 水落点头,不得不承认,季仁逸说得在理,“那他到底干什么?” “那秦掌柜替他的女儿请了西席,常住府里,展宏,便是侍候这位西席。”绕了半天,季仁逸终于将答案揭晓。水落却是想了半天,才想明白,这西席,就是夫子。 “你是说,他去侍候那个夫子?”水落疑或的目光落在季仁逸的脸上,见他点了点头,不由哈哈大笑,“那小子去侍候夫子,简直是,太好了,哈哈哈……这一回,他肯定悔死了。” 展宏的东家(一) “这一回,他肯定悔死了。”水落边笑边说道。 季仁逸不解的看着她,“为什么?” “因为,那小子从小就最恨读书认字……以前,我们一起跟香香姐学认字的时候,他总是没一刻钟就睡着,后来,干脆宁愿替我上山采药,也不愿去了……他那么害怕认字的一个人,现在居然要让他去侍候一个夫子,哈哈哈……”水落毫无形象的当街大笑着。 季仁逸无奈的看着水落,看着秦氏商行走过来的看门人,不经意的将水落拉到身侧,对着那个看门人。 “两位在秦氏商行前久久徘徊不离去,可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看门人很是客气的看着两人,眼睛在扫到水落时,不经意的露出惊艳的光芒。 季仁逸一抱拳,“好说,我们有个朋友,昨日刚在这里谋了份差事,我们有些东西要交给他,不知可否通报一下。” “原来如此,不知你们要找谁?” “展宏,听说,是西席的仆从。” “稍等。”看门人立刻转身进门,不一会儿又出来,对两人恭敬说道:“两位请进,我家老爷有请。” 季仁逸轻皱眉,水落也是疑惑的看着季仁逸,不过,两人却都没有说任何话,便直接跟着看门人一起进了大门。 “哇!”一进大门,水落的眼睛便再也闭不起来了,直以为,这一辈子见到的最豪华风光的地方,就是段三龙那间别庄,没想到,跟这秦氏商行一比,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那那那个不会是玉吧?”水落指着前面的台阶,嘴巴张得老大,几乎合不起来。 季仁逸轻轻瞄了一眼,点头,“汉白玉。” 水落猛的一抬手,将自己的下巴合上,眼睛闭了闭,“天啊,这么浪费,他们不怕雷公劈吗?” 季仁逸失笑,轻轻将水落的手拉起,让她跟上他们的脚步,更免得,她会晕倒。 金壁辉煌,玉树琼枝……虽说有些夸张,可是,若是将这里的一草一木当真对换成金钱,决不比金或玉更便宜。 展宏的东家(二) “天啊,展宏在这种地方上工,难道不会晕吗?”水落下意识的说着。 季仁逸摇头:“习惯就好了。” 水落白了他一眼,“你到是习惯的很。”季仁逸不置可否,金钱与他如浮云,眼前的这一切,在他眼,比不上一株救人良药。 看门人听到两人交谈,心中好笑,却依然很客气的在前面引路,眼底甚至连一丝不屑也无。季仁逸看在眼里,暗自点头,连一个看门人都如此知礼谦和,想必这秦府里对下人管教非常严格,应是不会出现那种仗势欺人的恶奴,展宏栖身在此,到是个不错的地方。 “两位稍等,在下前去通报。”看门人打了招呼,便让两人等在门边的一个小屋子里,到是有凳子,可惜两人都不打算坐。 水落一见人离开,立刻就抓住季仁逸问:“那个掌柜的见我们干嘛?” 季仁逸摇头,他跟她一起来,怎么会知道。不过:“也许,是因为展宏。” 水落皱眉,“展宏?他不是昨天才来,会有什么事?”水落话音刚落,便听到展宏的声音。 只听那小子正以报怨的声音轻声说道:“看吧,我就知道瞒不过去,你非不信?”一听到这个声音,水落跟季仁逸相视一眼,同时在对方的眼底看到相同的疑问:发生了什么事? “放心好了,爹爹不会怪我的。”一个甜甜的声音在展宏的声音之后响起。声音清甜而无邪,又带着三分娇气。一听便知道,是一个小女孩。 “是啊,他不会怪你,可是会怪我。”展宏的声音有着淡淡的报怨,“看来,我一定是秦氏里做得最短的一个工人。” 小女孩,一听立刻安慰道:“不会,不会,你一定不会是秦氏做得最短的那个人。” “真的?” “真的,上次我的那个西席,才半天就走了,你已经过了一天了。” “噗——”水落喷笑出来,人也走到那个小屋的外面,看到就在他们所待的小屋的对面,在大门的另一侧还有着另一间小屋,展宏跟一个小女孩,正坐在里面,展宏一脸的嬉皮笑脸之色,哪里有半分愁态,到是那小女孩一脸的愁态,很显然担心不已。 展宏的东家(三) 水落跟季仁逸又是对看了一眼,这怎么会这样。 “水落,季大哥,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展宏一见水落和季仁逸,立刻就跳了起来,冲到两人面前。 水落刚要上前去拧他的耳朵,手到一半却又生生停住,最后拐道去自己头上挠了挠,“还说呢,你昨天就那么突然的,说走就走,我当然要来看看你,到底做些什么?又在哪里做?”斜了一眼展宏身后的小女孩,她心里又带了一句不太确定的话:“可别给人欺负了。” 不过,显然她多虑了,展宏天生就是一个小霸王,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哪有别人欺负得了他。 “唉呀,这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已经是大人了。”展宏一拍胸脯,很是得意的说道。 水落听了微微一笑,这一回,却是没有反对,聪明如她,从小就知道,在外面,男人的面子比女人的重要。所以,关起门来,她对展宏该打打,该骂骂,可是,出了门,展宏的面子就是她的面子,尤其是在外人面前,就算没面子,也要给他现做面子出来。 “是啊,你是大人了,那,在这里待得怎么样?” “还不错。”说着一伸手,将身后的女孩拉了出来,“瞧,这是我们小姐,我现在就跟在她的夫子身边,没事帮忙研个墨铺个纸什么的,一个月,一两银子。比外面半年赚得还多。”说着,展宏从身上摸出一两银子,塞进水落的手里,“这是我这个月预领的工钱,正准备一会给你们送去来着,没想到,你们到先来了。” 果然是跟水落一挂的,不在自己地盘,这银子永远在自个儿身上最安心。 水落看着手里的银子,脸上当下就笑开了花,几乎有些哽咽,“这是第一次,你给我银子。”说着,再也忍不住的,觉得非要先做点什么的水落,一把将展宏抱住,将眼里的湿意全都逼回去,才放开展宏,轻轻笑道:“这一回,我们又想一块儿去了,我也是来给你送钱,送金子。” 展宏的东家(四) “什么?金子?”展宏立刻就叫了起来,可立刻又抚了自己的嘴巴,小声的说道:“要是有金子,我还呆在这里干什么?” “展宏哥哥,你怎么可以说这种话?”秦家小姐一听展宏这话立刻就说话了,这一回,水落可算是明白为什么刚才听两人说话时,会有那样的感觉了。只见那位秦家小姐两眼泪汪汪的盯着展宏,一脸的委屈,可偏偏说出来的话,依然是那个娇娇的调调,不带一丝哭意,甚至还有一点责怪。 可是,只要配上她的脸,立刻就会是另一种解释,她不是在责怪,而是在害怕,在担心,在祈求…… 水落刚想要对展宏晓以大义,告诉他,这钱是给他应急时用的,人不可好高骛远,有个工作在手最是实在,最好能学些本事,这些钱可以让他做个本钱……之类,可惜,她还未来得及开口,展宏的表现已然让她吃惊的开不了口了。 “哎呀,我就这么一说,又没说真要走,别哭,别哭……”展宏一见那眼泪,似乎非常紧张,立刻就开始手忙脚乱,“我不走,只要你爹不赶我走,我一准不走。” “老夫决不会赶你走。”就在水落吃惊的正以陌生人的眼光打量着展宏的时候,一个低沉的中年声音响走,几乎同时,声音的主人也走出了那个大门,好笑的看着几人。 “爹——”秦小姐一见中年人,立刻轻轻唤了一声,“你真的不会赶展宏哥哥走?” “不会。” “老爷。”展宏一见来人,规规矩矩的行了礼,看得水落又是一阵感叹。展宏,果然是长大了。 那秦老爷眼光从女儿和展宏身上移开,落到水落和季仁逸身上,最后,落在季仁逸的身上,“季大夫?” “在下正是季仁逸。”季仁逸一抱拳,冲秦老爷微微一笑。 “两位请进。” “秦老爷请。” 没有虚假的推让,众人一起进入大厅,水落自然又是一翻感叹,不过,这一次,她却是低调了许多,只是看,眼里发出惊叹,嘴里却并未发出声音。 秦小姐的眼泪(一) “季大夫是来带展宏离开的么?”不知是那秦老爷本就是个爽快人,还是因为知道季仁逸只是个大夫,并不是商场上的人,而玩不了转弯抹角的那一套,所以,一坐下,茶刚奉上,便直奔主题。 季仁逸听了没什么反映,只是将目光投向展宏,到是水落一脸的诧异,不明白这秦老爷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来。 “秦老爷的消息真是灵通。”季仁逸微笑着点头,“至于展宏,他是否愿意离开,我并不会强迫他,一切,只看他自己意愿。” 于是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射向展宏,尤其是那位秦小姐,两眼怯怯的闪着水花,似乎,只要展宏一说离开,她便用要眼泪将这大厅淹了一般。 展宏目光扫了一圈,在水落和季仁逸身上看了又看,最后还是落到秦岚身上,尤其是她的两只眼……许久,才长长的叹了口气,“我留下。” 立刻,泪收起,笑颜突现。可不知为何,展宏见到那笑颜,也只是轻轻短叹,更出奇的是,那秦老爷居然也是一般模样。 秦老爷叹完,一转脸见季仁逸和水落诧异的神色,不由苦笑,“让两位见笑了。” 季仁逸客气一笑,水落却是毫不客气的问道:“秦老爷刚才为何叹气?” 秦老爷苦笑道:“我这女儿,至从她娘亲去世,便落下这个爱哭的毛病,一点小事便会流泪不止……大到生离死别,小到猫狗失踪……到了这两年,越发的厉害,每日竟有大半时间都在流泪。” 长长的叹了口气,才又接着说道:“前日,小女跟家人出门去玩,不想竟与家人失散,便在街上啼哭不止……这靖康城的人,都知道小女的这毛病,怕惹麻烦上身,俱不敢去招惹,只有人帮着找家人……却不想,待老夫到时,小女不但不哭,反而笑得极开心。” “小女从六岁起,从未有过如此开心的时日,老夫当即便请展宏小哥来我府上……却不想,展宏说要考虑考虑,当即便离去了。让老夫担心的是,怕展宏一旦离去,小女又不知哭到何时方止,却不想,他只对小女简单说了一句话,小女不但不哭,便是有泪,也强自忍住……” 秦小姐的眼泪(二) “他说了什么?”水落越发的好奇了。 “他说,他只喜欢不哭的女子。若是小女再哭,他便再不来看。老夫从未见过小女那种模样,明明想哭的紧,可是,愣是忍了一天一夜,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却就是一滴都未滴下。”又是一声长叹,“当时,老夫便想,无论如何,都一定要将展宏小哥留下……却不想,展宏有季大夫这样的朋友……” 秦大夫颇有些尴尬的看着水落和季仁逸,以他在这靖康城的地位和人脉,昨天有位神医将城主那久病不治的儿子治好,这样的大消息,该知道早已知晓,虽然并不知道季仁逸到底什么来路,可是他身边的两个人都是极好查的。 当时虽不明白季仁逸为何会跟牵牛镇的两个小痞子混在一处,可是,在看到水落之后,开始便全都了然了,英雄难过美人关,实是人之常情,再合理不过。 季仁逸在秦老爷说到展宏说的,喜欢不哭的女子时,眼神一搭,在秦老爷说完之后,他才轻抬起眼睑:“展宏,你,当真决定,不跟我们走么?” 展宏的眼神对上他的,然后才点头:“我确定。” 季仁逸点头,看向水落,冲水落点头。 水落当即将身上的包裹解下,将装有五锭金子的包裹拿出来,递给展宏,展宏接过,打开,然后,就像水落初看到时一模一样,两眼瞪得凸起,嘴巴张得老大,似在用力的喊着,可是,却没有一点声音。 水落很自然的走到他身边,轻轻的拍了拍他的后背,“回神了!” 展宏猛的回神,一见水落在身边,立刻一把抓起她的手,就往外冲出去,季仁逸看了,只是淡淡的笑了,摇了摇头,继续喝茶,到是那秦岚两眼里泪又开始打转。 “他们只是有些话要说,展宏既然说了不会走,自然会留下来。”眼神从秦岚身上移开,转到秦老爷脸上:“到是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季大夫请说。” 离别(一) “展宏与在下虽然没有正式师徒之名,可也算是在下的记名弟子,以后却不能常在身边看着他,心中颇不放心,听说秦小姐有请西席,不知可否请让展宏一起……”说着,季仁逸的眼神扫过秦岚,最后才落在秦老爷的身上。 秦老爷点头,“这,自然可以。何况,老夫本也有此打算。”秦老爷的目光也扫过自己家女儿,见女儿一双泪眼直直的盯着外面两个很大声的窃窃私语的人中的某一个,不由又是一叹。 同时也暗自庆幸。这两天他派人去查展宏的底,知道他虽然是个小痞子,可本性不坏,只是缺少一些向善的引导,在季仁逸到牵牛镇之后,他已然改好许多。只要加以时日,他好好调教,必然也可成一番大器。何况,他的背后,还有季仁逸这么一号人物在。 “如此,在下便在此先谢秦老爷了。”季仁逸淡笑着点头,同时转头看向厅外的两人。听着他们的对话,摇头失笑不已。 展宏:“你们哪来的金子,难道去抢劫了?” 水落:“怎么可能,要是去抢劫,怎么可能只抢这么点。切,你也太小瞧我了。” 展宏:“那你们哪来的金子,才一天而已……啊,我知道了,不是,不是他把你卖了吧?” 水落跳起,在展宏头上用力敲了下,“你这么瞧不起我?我就只能卖这么点金子,再者说了,我水落是谁啊,就算要卖,也是我把他卖了。” 展宏立刻点头,“那到是,就是把你们两都卖了,估计也卖不到这一锭金子。” 水落举手又要打,一转头,又放了下去,拉着展宏往边上走了走,才又接着说道:“别管那么多,这钱来路应该是正的,你放心拿着,将来,我要是再有,再给你捎回来。既然你在城里上工,怎么着也得在这城里弄个宅子不是?总不能将来娶了妻,再带着人家回咱那小地方吃苦去……” “行了,我知道了。”展宏掂了掂手里的金子,“回头,你回来,也得让你有个娘家回不是。” 离别(二) 水落再次拍了展宏的头,心中却是无限感叹,最后手在展宏的头上揉了揉,虽然展宏的个子比她高许多,可是,却刻意的将头低的极底,让水落刚好揉着。 “以后,自己好好照顾自己。我让季大哥帮你找了个师傅,好好学本事,别给我丢脸,知道不?”水落长长吸了口气,又笑了,这一回,是得意,真正的得意。“好好做,将来,咱们一起回牵牛镇,让周美丽好好瞧瞧……” 水落发了好长的豪言壮语,几乎将过去村里欺负过她的人的名字全都念了一遍。展宏不停的点头,不停的应着声,眼睛却也一刻未离水落那散发光亮的小脸。 好久,展宏才突然开口:“你们,什么时候走?” 水落猛的顿住,看向展宏,好一会,才涩涩一笑,“下午。” 展宏却似了解一样,“也好,到时,我就不去送你了,一路上,好好照顾自己,要是不开心,就回来。” 水落一拍胸脯,用力说道:“哈,我水落是什么人,只有我让别人不开心的份。”又对展宏,“放心,你就等着我风光回来,到时,给你带大把的银子金子回来。” 展宏也用力点头,“好,一定要风光回来。” 恩…… 两人很快便打住话头,感伤的话不适合他们,两人再次回到大厅,展宏又给季仁逸拜了拜,两人便告辞离别。 没有说再见,没有说归期,连挥手都不曾。 展宏跟秦岚进了内院,季仁逸冲秦老爷点了点头,接着两人便离开秦府,来到马路上,直奔车马行,对于水落来说,仅剩的那一点点感伤,在他们遇到第一个乞丐时,便彻底消失,被怒火替代。 “不行。”水落头也不回的向前走。 季仁逸可怜兮兮的看着那个乞丐,那个乞丐的腿上有一个伤口,已然发出了恶臭,正躺在墙角里呻吟。他的善心立刻大发,很自然的就想要帮助对方……结果,自然让水落给否决了。 上路(一) “可是,他很可怜,而且又有伤在身……” 水落深吸了口气,压住怒火,瞪着季仁逸,左右看了又看,终于发现了什么,她猛的轻笑,对着季仁逸指着那个乞丐,“你看着他,不许他走。” “哦。”季仁逸以为水落愿意了,立刻点头。同时在心里大赞,他果然没有认错,水落就是面恶心善…… 只见水落急匆匆的冲进一家卖鱼的店里,比手划脚的冲着那个老板说了什么,不一会儿又冲了出来,手里拎着一个木桶,里面是满满一桶水,来到季仁逸面前,啪的放下。 “还是水落你想得周到,我这就替他医伤。”季仁逸立刻伸就就来拎水桶,却被水落抬手挡住,同时轻轻一推,将他推到一边。 站到乞丐的面前,将水桶拎在手里,阴险的对那乞丐说道:“你是自己站起来走两步,还是我用水帮你冲干净?” 那个乞丐本来听到两人对话,还想着今日能发个小财,水落刚刚离去时,他更是叫得越发凄惨……却没想到,一转头,居然…… 一见水落不像开玩笑的样子,又看一边的季仁逸发呆的样子,不由心中暗骂晦气,猛的跳起,“你们两个神精病,我乞讨我的,关你们两个什么事?有钱就给,没钱就滚……”边叫骂着边就转过一个墙角,消失在两人视线里。 水落嗵的放下水桶,水泼了许多,全泼在她的脚上,她不管,只是猛的转过身,对着季仁逸,“现在,你还觉得,他很可怜吗?他腿上的伤值得你把全部家档都给他吗?”每说一下,水落的手指就在季仁逸的胸膛上戳一下。她每戳一下,季仁逸就后退一步,一直退到某家店铺的墙上,再无路可退,他才轻轻叹气,“我懂了。” 他真的懂了么?在这一刻,水落相信了,可是,当他们遇到第六个乞丐时,水落再不理他。最后,水落只丢下一句话:“想帮他们治病,可以,但是,想要钱,一文也别想。” 上路(二) “可是,就算十个人里面有九个是假的,只要有一个是真的,那就值得了。”季仁逸跟在水落后面,仍试图劝服她。 水落猛的停住脚步,看着季仁逸,貌似很邪恶的笑了笑,“好啊,那你就去救吧?钱全都给你,你全去送给那些乞丐吧,呐,那边那个,他还断了一条腿,更可怜,你去送吧……” 季仁逸一喜,以为水落总于想明白了,却不想,他的手刚碰到包裹,水落再次悠悠开口,“一会,钱用光了,我们没钱买马车,就慢慢的走,这双盛在哪里我是不知道的,不过,想来,十年八年的,总能走的,再加上这一路上,乞丐,流民到处都是,咱们就一路走,一路救,既然钱都给了别人,又不能放着不管……那可怎么办呢?” “对了,这一路上,山到是多,就顺便去山上采药吧……这么着,也许二十年也能到的。反正我是一人,什么也不急,至于你家那个小师妹急不急,我可就不知道了。” 水落脸微抬,眼看着天上的流云,就是不去看季仁逸那正矛盾交战的脸,“也不知道那个双盛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会不会有什么强人,像是独眼龙,段三龙那样的人物,要是有……啊,好像有人说过,他的小师妹长得跟我一样来着……应该还算不错吧?” 水落摸着自己的脸,“连个小二都对这张脸起色心呢!更别提那些……” “我们走。”季仁逸的天人交战终于完结,一手抓起包裹,一手拉了水落的手,头也不回的向前冲去,徒留那些乞丐满眼的期望贪婪化为失望和破口大骂。 水落被季仁逸拉着,近乎小跑的跑进车马行,嘴角一直带着淡淡的得意笑容,想从她手里扣出钱去,下辈子吧! 一刻钟之后,两人离开靖康城,季仁逸在外面赶车,水落,刚坐在马车里生闷气。 气季仁逸,也气自己。 没事提季仁逸的小师妹干什么?害得她在车马行的时候,都没机会还帐,就被季仁逸强买强卖的搞定了。 上路(三) 黄澄澄的金子啊,本来,她只预备一锭金子来买这些东西,结果,季仁逸愣是多花了一倍……水落如何不气,怎么能不气,这一辈子,除了在周扒皮手里做过冤大头外,从来都是她占别人便宜,从来也不曾被别人占过半分便宜去…… 这一下,她到是好奇那双盛了,到底怎么样的一个地方,居然让季仁逸这么着急。 “喂,姓季的,那个双盛,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水落猛的掀开车帘,瞪着季仁逸的后脑勺。 季仁逸微微转头,冲着水落笑了笑,还以为她会气更久,更长时间不跟他说话呢。“要不要到前面来?” 水落看了看季仁逸屁股下的草垫,又看了看他身侧的那一块空,想着这么看着他后脑勺说话,实在别扭,而且,她也很想试试,那个位置到底什么感觉。 所以,只想了想,便慢慢的爬了过去,季仁逸放慢速度,让水落坐好,又伸手将她揽着靠近自己,才又慢条斯理的赶着车。 “喂,我问你话呢,那个双盛,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让你那么着急?”因为季仁逸那一揽,最后又紧贴在季仁逸的身上,水落脸上微红,却又偏要强的连扭动一下都不愿,便只好继续问话,以转移注意力。 “双盛是一个很乱的国家……女子,尤其是稍具美色的女子,更危险之极……”【具体请看《谍医谋》】 “你的朋友也是奇怪,知道你在找你小师妹,既然找到了,为何不直接将她带回来……让她留在那种地方不说,还要你专门跑一趟……” 水落这么一说,季仁逸到也想到了,不过,很快他又替上官流云,也就是他的那个朋友找到了理由,“许是小师妹并不愿意跟他离开,又或者是,小师妹的情形并不危险……也可能是,他虽未接到小师妹,却已将小师妹保护了起来……” 水落白了他一眼,“也就是说,你小师妹,一定没危险了?” 季仁逸点头,“没错。”他相信上官流云,只要他当真找到了小师妹,必然会派人保护,决不会在他未到之前,让她受到伤害。 “既然如此,你这么急慌慌的干什么?还害我浪费那么多金子……”水落两眼猛的瞪向季仁逸:“还我的金子来……” ……………………渡渡今天身体不适,就先这些……………………好在喜儿十更够了……万幸…………姐妹篇《宫医叹》《谍医谋》《毒医难》精彩进行中 《坐吃等死的穿越人生:喜儿传》 双盛见闻(一) 双盛很远,可是也很近。 直到六天之后,水落的脚踏着双盛的土地时,才恍然明白,原来,她的家,牵牛镇,不只是离西离近,离双盛也是如此的近,甚至在季仁逸的解释下,知道了,牵牛镇离齐国也并不远…… “好在牵牛镇在深山里,若非特别行军,到是不会侵扰到那里……当年在那里定址的人,想来也是个智者。”季仁逸是这么评价的。可惜,水落并不十分同意。 她只记得,“谁说的,前两年,还有兵来牵牛镇抢钱抢粮抢人……要不是我机灵,一早拉着展宏躲进山里,一准被他们抢了去。” 季仁逸并不反驳,只是轻笑,他也说了,若非特别行军,而若是他没有记错,前几年,西离孔轩为了出奇兵,不走寻常路……会牵扯到牵牛镇,到也可以理解,不过,按孔轩的治军为人,应是不该拢民才是。 “那一次,连香香姐都被抢了去……还好,后来有个什么什么的,又下令把人放了回来。”水落撇撇嘴,随即眼前一亮,指着远远的一蓬蓬白色的像是小蘑菇一样的东西,疑惑问道:“啊,那是什么?” “那是帐篷。”季仁逸望了一眼,随即笑着解释,“用来住人。那就像是一个移动的房子,可以随时拆掉,再运到别处,在别的地方搭起来,在这双盛草原上,平民几乎都是住这样的帐篷。” “可以随时拆装,那到是方便。”水落摸着下巴,盯着那小小的白蘑菇,看着它们越来越大,越来越密集,还有,在那帐篷前的人和羊群,牛群,马群……她的手早已掉到腿上,眼睛越睁越大,嘴马越张越大。 就在季仁逸考虑着,是否要将她的下巴合上时,她却又突的站了起来,整个人站在马车辕上,手拉着马车顶篷,一边挥着着,一边猛吼:“哟——吼——” “哟——喝——”放牧人立刻回以豪迈的吼声,几个热血少年更是骑着骏马就冲了过来…… “坐好。”季仁逸一见那些人冲了过来,当即脸色一沉,一伸手便将水落拉下,塞进了马车里。 双盛见闻(二) “哎哟,季仁逸,你干嘛?”水落在马车里晃得七荤八素,不满的怒吼着。 “哟……哟……哟……”水落话刚落,便听阵阵马蹄踢踏声绕着他们的马车快速的奔跑着,很显然,刚刚那几个冲过来的人,已然将马车围了起来。 季仁逸心中长叹,实没想到水落会突然来这么一下,这双盛,尤其是现在他们所处的,是最是混乱的南国,那可是好相于的地方? “喂,大叔,你们这是要去哪啊?” “噗——”水落一听到那些少年仔的话,立刻就在里面喷笑了出来,整个人更是隔着一层车帘,笑趴在季仁逸的背上。 “喂,里面的小美人,出来耍耍,我们草原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男人……”那些少年仔一听到水落的声音,当即眼光一亮,跟着便搭讪起来。 季仁逸本在他们叫他大叔时,便已皱起了眉,再听到他们如此对水落,怒气便已然开始蠢蠢欲动。 他不是从未出过远门的水落,对于双盛的一切并不是一无所知,所以,他知道,一些外地人若要进双盛,必然是成群结队,还要请镖师护队,才敢进入,像他们这样的单身进入的,很容易便被抢…… 尤其是,像他这样带着一个姿色极艳的女子,更是会被盯上,成为最危险的人。 虽然他并不怕,可是,能省却一些麻烦自然是好。却没想到,水落会突然叫出来,将人引了过来。而此时,这些人更是出口不逊,很显然,他们是遇上了那些很喜欢打劫落单旅客的小部落。 “哎呀,你们这可就叫错了。”就在季仁逸的怒火越集越多,多到几乎要暴发之时,水落却突然在里面出了声。 “哪里错了?”那些少年仔一听到水落应声,更是兴奋得意,更是骑着马近了三分。 “你们既然叫我相公叫大叔,自然是该称我为大婶啊!” 水落一说,众少年俱是一愣,季仁逸却是微微翘起了嘴角。所有怒火,瞬间便已烟消云散。 双盛见闻(三) “大,大婶。” “好,乖侄儿。”水落这一张嘴,便把便宜给占了。 那些少年仔到是糊涂了,季仁逸的马车好么大大咧咧的驶来,他们自然是老早就看到的,可是,那么一个破马车,又只一辆,一看也没什么值钱的物事,至于那马,在他们大草原,可实在不是什么稀罕物,他们本是懒得动他。却不想水落那么一声喊,当即将他们的兴趣给勾引了起来。 听声音,水落的声音可是真正的清亮悦耳,一听便是年轻女孩的声音。不论美丑,在这个女人没地位的地方,是个女子就总是有人抢着要的。何况,又是这种送上门的年轻女子…… 可是,没想到,现在,这女子不但不是年轻女子,还是一个已经嫁人的女子。这可就有些麻烦了……“喂,阿狼,怎么样,要不要……”一个少年仔冲身侧的一个少年比了比手,在脖子上划了一下。 意思自然不言而喻,把这女子的丈夫杀了,那这女子就是没有夫家,便是单身,便是可以随便抢夺的。 “算了,还不知道是美是丑,兀得脏了我的手。”那个阿郎瞄了眼季仁逸,随即摇头,并在话说完之后,立刻调转马头,奔向帐篷。 那个阿郎大概是这些少年里的头头,所以,他一走,其他人立刻也跟着走了。只有那个刚才问话的人撇了撇嘴,一声嘿笑,便来掀马车的车帘。 季仁逸哪里容他得逞,手一抬,一掌轻飘飘拍出。 “啊!”那少年猛的尖叫。其他正走的少年也同时回过头来。 只见,那少年与他身下的马,一起离地,横着直飞出去三丈,那些人看的时候,正是那马在半空中,少年便在那马上尖叫……随即,马落,人落,却仍是骑在马上的动作,无论是人还是马,俱是毫发无伤。 “驾。”季仁逸轻甩马鞭,驾着马车缓缓前行,离开……至于那些少年。直到马车离开他们的视线,依然未能回过神来,那张大的嘴,依然无法合起来。尤其是,那个被季仁逸推开的少年。 双盛见闻(四) “哇,好厉害!”水落毫不吝啬的夸赞着季仁逸。 “小把戏而已。”季仁逸淡淡说着,到是没有顾意谦虚,对他来说,真的只是小把戏而已。可是,在别的看来,却是犹如神迹。 “是吗?小把戏,你教教我如何?”水落白了他一眼,她暗自问自己,以前,她怎么就会认为他是一个三脚猫呢?“你没看到,那些坏小子,全都被吓傻了。哈!这一下,他们大概得回去收惊……” 季仁逸听到吓傻两字,眼里一闪而过犹疑,随即转向水落:“为何,你从不怕我?”按理说,水落见过他杀人,见过他出手如何狠厉。展宏只见过一次,便再不敢跟他大呼小叫,连看他的眼神,也带着惧意。 只有水落,无论他做了什么,她似是从来都不曾怕过他,平时,该骂还是骂,该打时还是打…… 水落一听,也是皱眉,可只是一下,随即散开,一脸的理所当然,“切,我为什么要怕你?你武功再厉害,又不会打我。” 季仁逸听了微微点头,没错,他的确不会打水落,可是,“你如何这么肯定,我不会打你?” 水落切了一声,“你要是会打我,当被也不会被我拿着砖头追着满院子跑啦!”一说到当初,水落不由轻轻笑起来。可再想到香香,又一阵心酸:“现在想来,你到牵牛镇,才两个月而已,夏天还没结束呢!” 季仁逸默然点头,默默驾车。 水落突的转头向着来路看去,路的两边,是无边草原,路的尽头,有隐隐的群山之影,在那山间,有她住了十七年的家。如今,她居然就这么没明没份的,跟着一个男人离开了自己的家,到这另一个国家,跟着这个男人,进入另一个世界。 “等我们找到小师妹,我便带你去靖城拜忌师傅,然后便成亲,成完亲之后,我们便一起回牵牛镇。”季仁逸再一次慢慢的将之前说过的话说了一遍。 同时轻轻伸手,将水落拥在怀里。 水落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只是那么静静的靠着他,可她自己知道,只这么一句,她心中的黯然,便已不复在。 ………………《喜儿传》十章已到……………… 大家进群1662675 姐妹篇《宫医叹》《谍医谋》《毒医难》精彩进行中 《坐吃等死的穿越人生:喜儿传》 小师妹? 水落和季仁逸两人一路从南往北,过了双盛南国,又来到双盛北国。 “我们到底要到哪里?”水落坐在季仁逸边上,搓着手,这一走已经走了一个多月了,夏天已然过去,秋天来临,而她身上,也早已换上当地人的秋装,可是,这大草原上的风,依然让她极不适应。而且,似乎这双盛的秋天,也比她们牵牛镇冷。 “再有三天,就到了。”季仁逸看着水落,眼里有着赞赏和心疼。这一路之上,水落跟着他餐风露宿,一个多月,从未睡过床,未住过屋,吃喝都是自己动手。可是,她却从未有过一句怨言。哪怕是她的……那几天,她也未说要停下休息,除了在马车里整整了睡了三天之外,未曾报怨过一句。 “到哪里?”水落轻轻靠在季仁逸的身上,举起手,放在眼前,前前后后翻来覆去的看了又看,然突,她突然发现,“我的手,是不是变细了?” 季仁逸瞄了一眼,微微一笑,“是。” “奇怪,就算我这一个月没干活,也不会变得这么细啊!”随即,水落又替她无聊的似乎永远也没有尽头的旅程找到了新的乐趣,研究她的手……可惜,并没有什么值得研究,当她洗过脸,下意识的去抹季仁逸替她调的面霜时,自然便发现,答案就在那面霜里。 那是她刚进草原时,脸受不了那草原里风,而不时痒痒时,季仁逸替她弄的。 “找到你的小师妹后,你准备怎么办?带她一起走吗?” 季仁逸摇头,“看她自己的选择。” 水落一听,不由诧异的看向他,“为什么?”其实她是想为什么他就给他小师妹自己选择的机会,而她,从一开始遇上他,就不曾有过选择的机会。 “小师妹虽然平时看起来极淡薄,对什么都似不放在心上,可事实上,她只是从未遇到她十分在意的事。若是一旦遇上,便是拼了性命,也必会去做,并坚持到底。” 小师妹? 季仁逸轻轻出了口气,“她若跟我走,我会带她一起,若是不会,我会确定她在这里,无忧幸福……然后……”季仁逸转头轻瞄了下水落,这然后的事,就不用再说了。 水落点头,只是又问,“她,当真跟我长得一样?” 季仁逸笑着点头,“只有长得一样。” 水落白了他一眼,“是啊,你小师妹淡薄高雅,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不知为何,本来只是随口说来讽刺季仁逸,可说着说着,水落的声音越来越小,语气里,也染上轻愁。 “小师妹生性淡薄,你却是生性火热,像一把火,将所有的一切都燃烧,却也将温暖给了所有许你相近的人……” “我胡搅蛮缠,欺善怕恶,见钱眼开,还会坑闷拐骗……”水落突然说道。一说完,自己便是一愣,这些话何其熟悉,再一想,却是当日季仁逸所说的话…… 告诉过自己不用在意的,可是,她还是在意的吧,尤其是,在还有三天便可以见到他的小师妹,那个在他口中样样都是极好的小师妹,她便越发显得在意。 “你,总有一天,会对我失望。”没错,她还是在意,虽然从他来救她,从他向她求亲,从她就这么没名没份的跟着他走,他们从来都不曾再提过那一天的事……可是,那一天,他的眼神,他的言语全都深深印在她的心底。 更要命的是,他说的,全都是真的。她的确是胡搅蛮缠,的确是欺善怕恶,的确是见钱眼开,的确是坑闷拐骗样样都来,甚至他说的卖假药……她也的确卖了……她无法不在意,他说的,他对她,很失望,失望到不愿再跟她同处一个屋檐。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有离去,反而要来救她,或者是为了给她一个改过的机会……也曾想过,他是因为喜欢她,是因为爱她所以才会向她求亲,带她离开……可是,她的脑子里却又控制不住的想,他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让她改过。 小师妹?三 让她离开牵牛镇,是为了不让她再接触那些向她买药的人,说要娶她,也只是为了就近看着她……而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小师妹……为了不让她顶着他的小师妹的脸,去做那些……有辱名声的事。 季仁逸转头,看着水落,见她脸上的落寞,一时间之间竟有些失神。再听到她的话……当即便明白,若是他不说破,只怕,她的心里将永远都留着这个疙瘩。 而他,非常不希望她的脸上出现那样的神色,那不该属于她,她是该……季仁逸心中猛的一阵惊悚,有多久了,有多久,水落不曾再很有朝气的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了,有多久,水落不曾很大声的说笑…… 至从进入双盛,她便一直跟他待在马车里,赶路,赶路,因着双盛的民风,他们除非必要,从来也不曾进入那些部落,便是偶尔经过,那些部落的人,对于外来人也是极排斥…… 开始的时候,水落还会遇到什么都会开心的大声问,而现在……他微微一颤,水落见到那些奇怪的城镇居然只是淡淡的扫一眼,跟他说话,声音都似失去了朝气,变得有气无力……甚至,她连那些金子都丢在马车里,连看一眼的心力都没有了。 他问自己,“怎么会这样?”他刚才还说,她是火,可以燃烧一切,而现在看水落,她哪里像火,便是火,也是那雨中无遮挡的火,似是随时会熄灭。 季仁逸突然放开缰绳,马鞭也丢在一边,他转向水落,两手扶上水落的肩膀,看着水落的眼睛,嘴张开,却又突然合起,猛的放手,再次抓过缰绳,猛的一抖,马鞭猛的甩开,“驾!” 马车快速向前冲去。水落失望的看着他,慢慢的爬起,钻进车蓬里。默默的靠在车的内壁里,目光转到车窗外,看着那一层不变的绿色。 她猜得,应该是对的吧! 突得一低头,轻轻拉开衣领,手伸进去,慢慢的将红绳拉出,露出那块世间决一无二的玉石,用力握着。许久许久之后,她将玉石又塞进领口。露出一张灿烂的笑脸来。 “我是谁啊,我是水落耶……” 小师妹?四 “我是谁啊?我是水落耶,怎么可以做出这种恶心巴拉的事,管他是不是喜欢他的小师妹,管他怎么看我,既然我看中了他,那就抢过来……他要是敢不要,哼!看我怎么对付他。” 水落在心里对自己狂吼:“我水落怎么也是牵牛镇一霸,就算他小师妹再好又怎么样,既然他已向我求过亲,他就别想再摆脱我……我水落可是……”在心里对着自己狂吼之后,水落突然就觉得心情舒畅多了。 既然打定主意,决定了破罐子破摔……呃,不对,是战争到底,决不放手,就这么死赖着季仁逸,管他别得女人是天上仙女还是地上的菜女,她都敢一一打回去。 她是谁啊,她是牵牛镇唯一的女痞子,有什么是她不敢不能的。 一想明白,坚定了自己的心,她立刻就决定,要出去跟季仁逸说清楚,至于那个小师妹,她也必然要问清楚,若是他当真对小师妹有意,那么,小师妹便是她的敌人,她决不会示弱。若是无意那是最好,她也会好好待他。 打定主意,她一掀车帘,就要出来,却不想,马车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加速,猛的向前一窜,她整个人倒跌回马车中。下意的“哎哟”一声。 季仁逸听到她的声音,竟是连头也未回,沉声叫道:“坐好。” 水落立刻扶着车边,整个人却慢慢的向着车门靠过去,刚要冲着季仁逸发火,却猛的瞪大了眼,“天啊!”她轻呼,“那是什么东西?” 季仁逸没有回头,只是不停的甩动马鞭,赶着马车以最快的速度向前冲,可是,在水落发出惊呼的时候,他仍沉声丢来一句,“别怕,只是狼群而已。” 水落白了他一眼,却意外的发现,只因为他这一句话,而真的不再害怕,只是,仍睁大双眼,看着那些疯狂聚集过来的……狼群。“它们在干嘛?这么多,要去攻击人类的城镇吗?” “它们不会攻击人类的城镇,而是……”季仁逸突然一皱眉,极目远眺,看向前方,“前面有血腥气……它们,是冲着这血腥气来的。”而他们两人,成了被殃之鱼。 ……………………………………………………………… 吴奇隆是我的。可是,妮妮一直跟人家抢!!! 大家替我抢回来吧!!!!!! 小师妹?五 季仁逸驾着马车疯狂的甩着马鞭,马,也感觉到了身后噬血的危险,所以不停的嘶叫。 然,就算季仁逸将马鞭甩得震天响,马也配合的将吃草的劲都使了出来,可仍敌不过狼群的速度,眼看着,那跑在最前面的狼,已经接近马车。 水落抓着马车的车篷边,手指发白,看着那些长得十分像狗一样,却如黄蜂一般多的狼,心里阵阵发寒。可是,她却仍诧异的发现,哪怕身体不停的打着寒颤,哪怕手掐在掌心几乎要掐出血来,可她的心里仍然平静的很,一点都没有所谓害怕的感觉。 季仁逸一直在注意着周围的一切,前面越来越近的血腥之气,他还听到了打斗声,那些亡命之图,丝毫未察觉到危险的接近。 他也在关注着水落,心里对她,只觉万分歉意,可同时,也欣慰万分。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水落若是跟着他,必然要过着这种日子,毫无目标的流浪,偶尔的危险,偶尔的枯燥,偶尔的惊悚,偶尔的精彩…… 他也想过要安慰她,可是……既然他始终无法让她过上安稳如前的日子,那一切安慰便都是空言,毫无意义。 一切,都需要她自己的体会,去……接受,又或者…… 他猛的回头,对上水落看向他的双眼,心中猛的一震,只因为,水落的那双眼,定定的落在他的身上,闪出无比烁眼的光芒,直闪到他的心底。 突的,她冲他一笑。 他回她一笑,同时也明白了,她,无需他的安慰,她已然明了了一切,也接受了一切,从今以后,无论任何时候,她,都会在他身边……无论,他们面临的什么。 ……………………………………………………………………………………………………………… 大家进群1662675 姐妹篇《宫医叹》《谍医谋》《毒医难》精彩进行中 《坐吃等死的穿越人生:喜儿传》 小师妹?六 季仁逸突然松开手,手里的僵绳立刻离手,马车很剧烈的颠簸了一下。水落手猛的用力,方才勉强将自己的身体稳往,刚要开口说话,却猛觉一个温热的柔软贴在她的耳上,极轻的吐出两个字:“松手。” 她的身子猛的一阵轻颤,手也跟着松开。马车颠得越发厉害,可是,她却未再觉得身体的晃动,反而稳稳的……向上,向前。 她在飞,就像那一次,在她家的院子里,她被他抱在怀里,像疾风般讯猛的向前冲去。 这一次,她没有害怕,她只是乖乖的靠在他的怀里,睁大双眼,不时的转头看看他,再看看那些在他们脚下飞快的向后退去的草原。 她惊讶的看着马车连着马一起被甩在后面,越来越远。更惊讶的看着他们飞快的到达并超越两群混打在一处的人……好多人…… 一直到极远的一个小土包上,季仁逸才猛的停下,拥着水落,转头看向来处。看向那些聚集在一处,不再追赶他们的狼群。 而此时,水落却猛的一声尖叫:“啊——————” 季仁逸猛的抚耳,随即又放下,不解的看着水落,想着,她是不是刚才被吓傻了,现在才缓过劲来,刚要安慰她两句……“水落……” 却不想水落猛的抓住他的衣领,猛的一阵狂摇:“啊,我的金子,我的金子,全在马车里……你要丢弃马车为什么不事先说一声,害得我现在没了金子……啊,我的金子啊……” 面对水落不分青红皂白的怒骂,甚至时不时的捶自己两下,季仁逸的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不自觉得,他的嘴角便勾起了淡淡的笑意。 水落一见,怒火更赤,“你还笑……你还笑,你这个混蛋,赔我的金子来……” 水落骂的越凶,季仁逸便越觉高兴,最后,干脆头一仰:“哈哈哈……”狂笑起来。 “笑吧,笑吧,最后天上飞过一只鸟,拉泡大便在你嘴里……” “哈哈哈……” ……………………………………………… 《换个身体活活看:换换爱》 小师妹?七 水落狠狠的白了狂笑的季仁逸一眼,目光又投向山下。他们的马车已然烟灭在狼群里,至于那匹已经极老的老马,若非要找的话,也许还能找到几极骨头……她幻想着,如果等一下狼群退去,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她的金子。 “喂,你说,狼不吃金子吧?”水落已然养成了习惯,遇有不懂的,疑惑的,全都去问季仁逸。 “不吃。”季仁逸收起笑,无奈的看着来路,虽然狼不吃,可是,那些狼奔腾过后的地方,又到哪里去找那点金子?挖地三尺么?那么大一片草原……他歉然的看着水落。 “太好了,一会儿,我们回去找。”水落一听,立刻又高兴了起来。眼光也从狼群身上转到那本来还相斗在一起的两群人,而现在却已然归为一处的人们。 看到那些人,水落不由看向季仁逸:“喂,你怎么不去帮他们?”以他的性格,这种事,是一定会管的吧! 季仁逸的目光也落向那一群人身上,随即轻声的说给水落听,“他们并不是普通人。而是,军队。” “军队?”水落有些不信,“没有铠甲……” 季仁逸缓缓转身,拥着水落,慢慢下山,“没有铠甲,只能说明,他们是私斗……这种事,我不能插手。” 水落用有些诧异的眼神看着季仁逸,一看再看,随即失笑,“你也不笨吗?我还以为,你是什么事都管呢?” 季仁逸挑挑眉,继续向前走着。 可是水落却不干了,“我的金子。” 季仁逸干脆再次一把将她抱起,“一会那些士兵一定会往这边撤,现在不走,到时就走不了了。”不由分说,季仁逸已然抱着她,再次运起轻功向前快速离去。至于金子…… 就在两人离开不到半刻钟,那些面对群狼的士兵便退到了土坡上。 …………………………………………………………………………………………………… 好友佳作,错过可惜 《换个身体活活看:换换爱》 小师妹?七 从那之后,季仁逸一路背着水落,施展轻功,一路向北,足足走了三天,终于来到他们的目的地,也是他们进入双盛以后,所见到的最大的一个城。也是北国的皇城。 可惜,第一次来到一国之都的水落,一点都高兴不起来,甚至可以说是郁卒的。“现在要怎么办?我们要像那些乞丐一样,跟在墙角吗?” 没了金子,是因为遇着了狼群,在她亲眼见过狼群的凶狠之后,她震撼之余,也完全接受,这就像是天灾一般,人完全无法控制,她水落虽然爱财,可是,决不会为财而不要命。 所以,除了一开始稍微郁卒了那一小会儿之后,便完全收拾好了自己的心。 可是,当她认命的当一个穷鬼,做一个劳碌命之后,自己上树折柳,自己编筐,自己用手,用石头在路过的山上采来的药……再拿去这城里的药房卖……卖得的钱,居然只给自己买了两个烙饼,便没有了。 只因为,她不小心贪看了一眼某个铜镜店的一面镜子……仅止而已,她仅有的一点钱,便被季仁逸再次送给某个没钱买药的老婆婆……而当她回过神来时,那个据说生病很重的老婆婆瞬间已跑没了踪影……这让她,如何不郁卒? 这一回,季仁逸看着怒瞪着自己的水落,却是没有再出现那怕怕的表情,反而,很高兴。 不过,一想到水落苦心赚来的那点钱,他又是一阵默然,拉着水落,来到城里的一个店铺。让水落惊讶的是,居然又是脂粉铺。 她诧异的看着季仁逸进去,似乎拿了个东西给那掌柜的看,然后立刻,便见那掌柜的拿了笔墨纸砚出来,他便坐在一边,刷刷刷一阵,写了近十章纸,才又出来。 来到水落面前,水落才发现他的手上多了一个小包袱,一见到水落,立刻将包袱塞到水落手里。水落的手下意识一摸,立刻便明白,里面,全是沉甸甸的元宝。 小师妹?八 “你,你给那掌柜的写得什么东西?这么值钱?” 季仁逸淡淡瞥了她一眼,“一些小方子。让他们多配些好的脂粉出来。” 水落看着季仁逸,眼睛眨啊眨,眨啊眨。突然,她猛的转身,就要冲回胭脂铺,幸好季仁逸眼急手快,一把拉住,“你要干什么?” “我也知道一些胭脂方子,我去卖给他们。”水落的眼瞳几乎变成元宝的样子,只要想着季仁逸就那么随便写几章纸,就换来这些元宝,她便控制不住的想要去抢钱…… 季仁逸摇摇头,强拉着水落的手,在城里找了一家客栈,住下来之后,他才对水落说道:“那是因为,我是我,他们才会收我的方子,别人的,是不会要的。” “为什么?”水落不服,“我写出的妙方,做出来的胭脂,可以比你的好许多。” 季仁逸莞尔,“不是你的方好问题,而是,这个铺子,是……” 水落突然便明白了,同时,在明白之后,也变得无比失落,最后,只好抱着已有的那些银元宝,坐到床上,“我猜,让你再去卖点方子,也是一定不愿的吧?” 季仁逸点头,他没告诉水落的是,他给得,并不是脂粉的药方,而是毒方、药方。他季仁逸的药方,在江湖上,可谓是千金难求,那里,若非是自己人,别说那点钱,便是将整间铺子送给他,他都未必愿意给他一张。 水落白了他一眼,可是,却也知道逼他不得,掂量掂量手里的银子,只要不出意外,这些钱,也可以过好一阵子的了。 “你什么时候去找你的小师妹?”既然民生问题解决,水落自然问起来这里的重点。 季仁逸也是神色一凝,“今晚。” 水落一挑眉,“这么早?”随即了然,“没错,在这种地方,宜早不宜晚。那,要我帮忙么?” 季仁逸摇头,“我要去的地方,一般人去不了。而且,小师妹若要随我离开,我带着一个人,总比两个人更方便些……” 小师妹?九 对于季仁逸的话,水落没有任何反驳的立场,便只好点头。 于是,当天晚上,水落一个人躺在客栈的床上,抱着她的银子,乖乖的边等着季仁逸边一遍又一遍的想着,一会那个小师妹来了,她要如何应对,如果她要跟自已抢季仁逸,她该怎么打败她;可如果对方没有这个意思,那……那可就自己的小姑子了,这应对之间,可就要差上许多了…… 她的耳朵竖得高高的,听着外面的一切动静,一些整齐一致的声音,听起来,像是白天看到的城防军的声音。 又一会儿,她听到窗户后面有猫叫的声音,接着便是一个粗嘎的声音的喝叱声,骂骂咧咧,什么猫偷鱼之类的话…… 隔壁的房里传来吱吱哑哑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床上打架……另一边的呼噜声…… 水落猛的坐起,将银子仔细的包好,背在身上,从丢金子事件之后,她便明白了一件事,任何时候,都不要让银子离了身,哪怕是认为再安全的地方,也会有意外发生…… 在客栈的房里,她来回的走着,开始还想着季仁逸的小师妹来之后会是什么样的情形,可慢慢的,她所想的,已经不再是那个小师妹了,而是,季仁逸能不能成功的将小师妹救出来…… 没错,他的武功是很高,虽然没有更多的比较,可是,在她的心里,季仁逸的武功应该是最高的。 然,就算是如此,他要去的地方……并不是一般的地方啊,而是,皇宫。北国的皇宫啊! 人家不是说有大内高手么?既然被称为高手,那肯定是很厉害的,而且,人家皇宫有的是钱,养个千八百个高手,应该还是可以的吧!那,一个高手怎么也能抵一匹狼吧……季仁逸被一群狼在外面撵着跑的情景还在她的头脑里未及退去,已然出现了季仁逸满身血污的影像。 “怎么这么久还不回来!”水落走的越发快了起来,不自觉得,手心里居然渗出了汗…… “啊——”在她一个回身的时候,她猛的撞进一个人的怀里,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惊的尖叫出来。 小师妹?十 “啊——”一看清面前的人的脸,水落的尖叫声便嘎然而止,怒气猛生,“你是鬼啊,走路都不带出声的——”一说到“鬼”字,水落却是心中一突,看向季仁逸没有一点笑意的脸,不由一阵惊慌,之前心中所想的那些危险画片刷的一下全跑到她的眼前…… 这一下,她心中更是没有底气,急急的后退一步,不停的边打量边上下摸着,“怎么样,没有出什么事吧?没受伤吧……”啰啰嗦嗦大半天,将季仁逸里面摸了个透,那手就要去解他的衣带时,双手才猛的被季仁逸捉住。 “你,你怎么回事啊,有话说啊!”水落这下更急了,真以为他出了什么事。 平时,就算她再怎么骂,季仁逸总会应个声,可是今天,不但没有应声,连那表情也是怀异非常,一直沉沉的,没有一丝笑意。 “你别吓我啊,哪里受伤了,你到是说啊!”水落几乎要落泪了。 “我没事。”极轻极缓的,季仁逸总于开口,在开口的同时,他已然将水落轻轻的拥进怀里,头,埋在水落的颈窝,嗅着她身上那淡淡的青草味。 “你,你怎么了?”水落终于发现,季仁逸的反常不是因为受伤,而是……他的小师妹,他的小师妹没有跟他一起出来,“你小师妹呢?” 季仁逸轻轻摇头。 水落小心猜测:“她,她不愿跟你走?” 季仁逸再摇头。 “她,她受伤了?” 再摇头。 “她……她不会是……”水落微一颤,不敢将那可能的答案说出来。 季仁依然摇头,“那个女子,不是小师妹。” “耶?”水落猛的抬头,却又再次被季仁逸用大手从后面压下,他轻轻靠着她,却用尽了用力的搂着她,“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 水落乖乖的,不敢乱动,想要安慰他,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最后,只好干巴巴的说道:“别担心,我们慢慢找,总能找到她的。” 季仁逸没有说话,只是用力的搂着她…… 有你真好! 季仁逸没有说话,只是用力的搂着她…… 今天,他本来是满心想着可以见到小师妹,在师傅死后,他唯一的亲人,可是,那个女子……他轻轻推开水落,用疑惑的眼神看水落,这世上当真是无奇不有,当初见到水落时,已然吃惊于她与小师妹的相像,可是,今天晚上,他居然又见到另一个女子,而这个女子,居然也跟小师妹完全一样,跟水落也是一样。 他的目光落在水落的脸上,轻笑,虽然一样,可是,却又完全不同,便是连上今晚所见的这个女子,这三个长得完全一样的女子,竟是完全不同的气质……他甚至没有跟她说话,只是那么静静的看着她,她甚至没有开口,便只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他便已然明了,那个女子,决不是小师妹…… 他猜想,若是水落,小师妹与这女子站在一起……虽然看起来长得一样,可是,却决不会让人错认。 说不失望是假的,小师妹是唯一的亲人,从失而复得再复失,对他的打击不可谓不大,师傅死于非命,天晓得小师妹又出了何等样的事,是否又遇上了歹人,是否……在得知那个女子不是小师妹时,他几乎被那些想法所毁灭…… 可是,当他回到这里,看到水落对他的担心,看到水落为他而焦急,而失魂落魄……一瞬间,他的心便满了,那一切负面思绪,瞬间便喷涌而出、散去,对上她焦急担心的双眼,搂着她,他便安心了。 “季仁逸,你没事吧?”水落自不知季仁逸这些绕来绕去的想法,只知道,季仁逸似乎很不安,很不对劲,他用力的勒着她,勒得她混身骨头疼,可是,感觉着他的气息似乎安定了些,她也只好皱眉忍着。此时见他松开了自己,却又用怪异的眼神看她……让她的心慌慌的。 “我没事。”季仁逸突然的低下头,在水落的颊上落下一个重重的响吻,才又轻轻的将她抱住:“水落,有你真好!” 有你真好!2 既然他们要找的人已经确认过,并不是小师妹,季仁逸当即便带着水落离开了那个不怎么像皇城的皇城。 不过,这一次,两人并没有再买马车,虽然马车相对来说要舒服些,可是,有了那一次的丢失金子的经历,水落对马车便直分排斥,当然,更重要的是,在这里买马车实在太贵,她舍不得那份银子。 对于季仁逸来说,马车却也是可有可无的。不过,在水落说出她的决定之后,他到是突的想起一件事来。 “在这北国,有一个好去处,既然难得来了,不去一观,却是可惜!” “什么地方?要钱么?” 季仁逸失笑,看着水落的眼里,却含了柔柔温情:“那里,可不是有钱便能去得的。” “啊,是哪里?”一听不要钱,水落立刻便来了精神,立刻追问起来。 季仁逸哈哈一声长笑,两腿一夹,马极速向前冲去,水落被这突如其来的前冲给狠狠的撞进季仁逸的怀里,只能紧紧的搂着季仁逸的腰身,死不松手,没办法,谁让她不会骑马呢,所以只好跟季仁逸共乘一骑。 不过,季仁逸非常怀疑,在她见过一匹马葬身狼腹之后,会再舍得花钱多买一匹马…… 两人一路策马向北,极北,最北,在水落几乎以为,他们要到了大地的尽头时,季仁逸才总于在一座高山下停下。 “就是这里?”水落哈着气,抬头看那白皑皑的山尖,再看自己然穿得臃肿不堪的身材,“这里有什么好看的?”最主要的是,就算有好看的,她要怎么爬上去。 季仁逸却冲她神秘一笑,将马系在一边,水落还未来得及动作,便已然双脚离地,一声惊呼还未出口,便已被季仁逸来了一个大转,将她甩在他的背上,她的双手正搂着他的颈。 “腿夹好了。”季仁逸嘱咐的话刚落,身体已拔地而起。 水落边尖叫着,双腿已然夹在季仁逸的腰上,双手更是用力,整个人,紧紧的挂在季仁逸的身上,决找不到一丝缝隙。 奇景 “水落,睁开眼。”季仁逸边极速向上狂奔,边轻声低语。 水落听话的睁开眼,随即便再舍不得合上,那一片银装……直眩得她目眩神迷。 可很快,她还未来得及为那壮阔的银白感叹,却又迎来了另一翻绿意……刚吸进那清新温意,绿意居然再次退去……迎接她的,是……“天啊!那是什么?” 季仁逸的身形突的稳住,水落也被他猛的一转,从背后转到身前,再慢慢放下。 水落一落地,立刻先蹲了下来,手抚上那红色的石头上,随即跳起,“天啊,居然真的是热的,是热的!”她惊讶的大叫,季仁逸看着她轻笑。 拉了她的手,慢慢向一侧走。“还在去哪里?”她以为,这些已是世间难得的奇景了,一座山上,竟有如许多的不同景致,更别说,那山顶的正中,还有一个丈来宽的顶洞,从上往下望去,竟还能看到那翻滚的岩浆,天啊!这一辈子,她何曾见过这样的奇景。 果然,就如季仁逸所说,这种地方,岂是有钱便能到的!若是没有他那一身功夫,又哪里来得这里?何况,谁又想得到,在这几乎望不到顶的云端,竟还有这样的别样的洞天。 “这里,就是极地之边。”季仁逸慢慢说道。 “极地之边?”水落微一皱眉,这个词她好像听过。“啊!我想起来了,那块什么冷血玉,就是在这里采到的。” 季仁逸轻笑,却边走边摇头,“事实上,极地,分有四处,极东,极西,极南,这里却是极北。冷血玉,是在极南采到的。”说完,他下意识的抬着看向那翻滚着岩浆的洞顶,极地多产异物,当年,他少年气盛,一气走了四处极地,却只在极南得了那冷血玉,其他地方,却是空手而回,这一回……他该会有所得才是。 水落“啊”了一声,“这么多地方?每一个地方,都像这里一样么?” 温泉等于暧昧(一) 季仁逸不语,拉着水落在一块大石之后,突的停下。轻轻的推那块大石,水落正好奇他在干麻,却见那大石竟然轻轻移向一边,露出一个半丈来高的洞口来。 “这是什么地方?”水落怀疑的看着那黑呼呼的洞口,看向季仁逸的眼里带着浓浓的警惕。 “别担心。”季仁逸微微一笑,拉了水落的手便走了进去,只走了十来步,季仁逸立刻向一侧一转,附带着,水落也跟着拐了过去。一拐过去,水落便下意识的眯起眼,随即又睁开,然后,她的眼睛便越睁越大,越睁越大“哇——” “哇哇哇——”随着水落的声音,回音不断。 季仁逸却只是轻笑,拉着水落慢慢向前走着,通过那五彩缤纷的钟乳石,来到一处冒着热气的温泉泉眼之处。 “去试试。”季仁逸松开水落的手,将她轻轻往前推去。 水落回望了季仁逸一眼,见到他冲她笑着点点头,立刻张大了好奇的眼看向那热气腾腾的水面,缓缓的蹲下身子,慢慢的伸出手,在靠近水面的时候,微微的停了下来,又回头看向季仁逸。 季仁逸再冲她笑,她才小心翼翼的靠近,起先,她只是伸出一根手指,慢慢的,一点点的靠近,刚触到水面,立刻又缩回,虽然只是蜻蜓点水的轻触,却也感觉到了,那水,只有一点点温,虽然热气蒸腾,可是,却是一点不烫人…… “啊!果然是好地方,这些水,被山里的那些火都煮热了!”水落感叹道。 季仁逸轻轻笑着,对于她的说话并不反驳,只是轻轻向后退去,“这里不会有人上来,你,在这里泡泡,我……我先出去。” 自从跟季仁逸上路,这一路走来,风尘仆仆,从没吃好、喝好,更别提好好沐浴休息了。 现在,有这样的好地方,即隐蔽又是免费的,她当然不会放过。 “你不会突然进来吧?”水落突的揪着衣领,难得的那些女性自觉,终于在此时显露了出来。只是,很快,她便想起,季仁逸的武功有多高,当真要怎么怎么样,哪里需要费这么大的劲,来到这个地方才…… 温泉等于暧昧(二) 季仁逸的武功有多高,当真要怎么怎么样,哪里需要费这么大的劲,来到这个地方才…… 想清楚了,冲自己嘿嘿笑了两声,瞪着季仁逸,直盯到他离开山洞,再确定他实在不需要在这种时候做这种事,水落便也就放下心来。 也不去欣赏前面一段的那让她眼花缭乱的景至,直接衣服一脱,便直接跳进了水里。那个样子,竟是像极了镇上的那些男娃娃夏天下河耍水的样子,一点都没女儿家该有的斯文。 不过,谁会在意?谁会看见? “哈哈哈……”水落在水里不停的扑腾着,让温热的水滑过光滑的肌肤……许久之后,她才长长的叹息出声,“好舒服!” 季仁逸离开山洞,并没有走远,只是以极快的速度,来到最顶上, 这座山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奇景,偕因这是一座火山之故,然尔,比之那奇怪的不同季节的景至,这火山最最奇的,却是这顶洞。 天下最奇的,大概也不过如此,这火山明明还在不停的喷吐着岩浆,只是,那岩浆却仅在那顶洞底下,永远离顶洞十丈高,而从他四方打听所知,这里,几百年来,从来也不曾有过火山暴发的事件…… 也就是说,这火山,几百年来一直保持这样……而也是因为如此,才让他更为开心。 因为,只有在这样的环境下,这样足够的时间里,才会有如此奇物。 火炎花,生于极炎之地,十年得一花,若是不将其采摘下来,便只生得九日,可若是在花开之时,于正午日正中一时采摘下来,便可常开不谢。 本来,对季仁逸而言,这花,也不过是一味药材,对于治寒症有奇效。可也不过如此而已,可是,现在,一想到在温泉里的水落,他便心中温柔之意漫生。 那个像火一般的女子,这天下,也只有这天下最美的意寓火焰的花才配得上。 暧昧的升级 每每想起,水落已然答应与他成亲,可是,他却身无二物,便是此翻前去靖城,师傅原留下的旧屋,也已然被焚毁……他连个正经的栖身之所都不能给她,成亲,他连个像样的凤冠霞帔都无法替她置办。 可至少,他可以替她采来世上最美的火焰之花为她添妆……而她,在他的心底,也当得这世上之最…… 季仁逸再次回到洞口,远远的便唤着:“水落,那水不可久泡,该上来了。” …… “水落!”季仁逸再次轻唤,随即皱眉,掐指算了算,他离开一共不过一刻钟,应该无碍才是,便又加大声音,再次唤了起来。 可是,无论他怎么唤,水落总是没应出一点声音。 微微上前几步,侧耳倾听,心头猛的一震,居然连水声都不再有。 立时的,他快步向里面冲去。可一转过那溶洞,立刻便又停下脚步,一时间,进退两难之余又实实是转不开眼。 只见,水落正侧躺在水边的一块斜石上,那石极是光滑,她的头肩都露在水在,肩以下虽在水里,可却清晰可见……尤其是,她此时正面对着他。 “呼——呼——”季仁逸猛的抚住嘴鼻,为自己粗重的呼吸而感到懊恼。 他欲退出,可偏偏,他之前叫而不醒的水落,却在此时醒来,不,事实上,她也没醒,可是,她睁开了眼。 她不只是睁开了眼,她还看到了他,而且,还冲他妩媚的一笑。更让他几乎不敢相信的是,她还冲他招招手,“真好!”他听到她呢喃的声音,几乎让他当场呻吟出来。 他该退出来的,可是,面对心爱的女子,又是如此情况下……他的双脚不受控制的迈出去,向着她。 水落坐起,极尽妩媚的笑着,红艳的双唇轻轻动了动,若是季仁逸此时听到的话,就该听到:“真好,在梦里,还要以有这样的好事!” 可惜,季仁逸未听到…… 我会对你负责的(一) 他走到水落身前,慢慢蹲下,眼神变得幽暗,像是饿狼欲择食一般,透着重重的贪婪,可是,他仍极力自制着,用已然暗哑的声音问道:“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水落皱了皱眉,又咕哝了一句,这一句,季仁逸听到了,“你真没用。” 这一句,几乎让季仁逸眼里喷出火来,可惜,他仍旧是慢了一步,在他反映过来动作之前,水落已将一伸手,净他的头拉下,直接将唇压了上去…… 只可惜,水落的力气太小,而事实上,她此时虽然睁开了眼,并做了如许多的事,却仍旧迷迷糊糊,只以为身处梦中,此时一拉一压,力气刚好用完,整个人如泄气一般,直直往下摔落。 季仁逸眼急手快,更重要的事,此时,他身体里的火已然被点成燎原之势,哪里容得她退去,当即一手揽上她的腰,将她托向他的怀里,唇,压得更深…… 于是,他的衣衫随着起来越粗重的喘息被扔至岸上,平静的泉水,随着越来越难抑的激情不停的翻滚…… “啪——” 当水落从激情中回过神来,同时,也是她完全清醒之后,第一件事,便是给了季仁逸一巴掌。而季仁逸立刻就懵了。 “水落?”季仁逸一脸疑惑,可是,抱着水落的双手却未曾松一点,只是,对于她的这一反映很奇怪,明明,之前她也很沉迷,很心醉,为何突然便变了…… 水落一打完,立时便也将前后的事情都连了起来,记起了自己那迷迷糊糊的时候,将现实当成了梦幻……看了一眼季仁逸脸上发白的手掌印,心中长长一叹。 悔么?并不,事实上,她还觉得很高兴。季仁逸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可是十分清楚,虽然他的心里似乎还隐藏着另一个人,可是,总得来说,在面对她的时候,还都是老实本份的。 所以,水落立刻便决定,要抓住这次机会,让他那个小师妹,不论有什么想法,都要叫她吞回去。 于是乎,没有任何犹豫,水落立刻两手举起,猛的抓住季仁逸的肩膀,“你放心,我一定会对你负责的。” 我一定会对你负责的(二) “你放心,我一定会对你负责的。” 季仁逸彻底失声,瞠目结舌,决对无法表述他此时的状态。 “好吧,既然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水落一见季仁逸的样子,立刻大声说道,在她混迹痞子队伍的时候,可是很明白一句话,声音大的人,就是没理也能吼出三分理来。碰到那胆小的,有理也变没理。 “……”季仁逸继续失声中。 水落很满意的点头。“很好,既然你不反对,那么……”她转头看了看。“今天就作洞房花烛夜了,婚礼,以后我会补你的。从现在开始,你就只能有我水落一个妻子,再不许想别的女人,听到没有?” 季仁逸依然张大嘴巴,还在失声中。 水落皱眉,“傻看着干嘛,点头。” 季仁逸下意识的点头。点完头才从这强大的震撼中醒过来,可随即,便突生出无限的狂喜。水落一个女子,从一开始对他的……再到现在的逼婚,看似凶悍之极,可同样,也是她对他的爱意的表现啊! “喂,你傻了?”水落用手轻轻拍着季仁逸的脸,甚至还用手泼了点水到他脸上。 季仁逸原来惊诧到极点的表情突的一收,嘴勾猛勾,“娘子!” “咦!”这一下,却是水落脸突的红了。 季仁逸暗暗叹息,作为一个女子,那样的话都能面不改色的说出来,可是,却又因他小小的称呼而羞娇不已,不过,在他的眼里,这一幕当真是可爱之极。 他却哪里知道,水落说那些话的时候,根本没有想害羞不害羞,也没有想过女子该有的矜持和脸面,她想的很简单,就是决不让自己吃亏,既然两人已然有夫妻之实,而她,也并没有后悔,那么,她当然要趁现在机会,好好把他定下来……一定要死死的抓着季仁逸,决不让他跑掉…… 季仁逸却是没有想什么多,此时,他只觉得,水落实在是可爱之极,让他心动之极,让他再一次…… 春宵一刻值千千金 在季仁逸的眼里,此时的水落实在是可爱之极,让他心动之极,让他再一次……于是,他的笑意加深,他的瞳眸开始加深,他的气息开始变粗…… “娘子,既然今天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是不是应该好好珍惜……” 终于,这一次,轮到季仁逸主动,从一开始的亲吻,到后面的两相交融,到水面翻腾……两人,从水里,到岸上,再到水里…… 春宵一刻值千金,水落那么小气的一个人,当然是要利用得彻底,而季仁逸,在金钱上,从来都是听水落的,所以…… 当两人离开山洞时,已然是第二天中午,两人竟在山洞里厮磨了一天一夜。这也直接导至,当两人走出来的时候,站着的只有一个人。水落,被季仁逸横抱在怀里,鼾然而睡。连那刺眼的日光照在她的眼上,也不过是将头向季仁逸怀里埋了埋,毫无要醒来的迹象。 季仁逸见状只是温柔轻笑,对于水落此时的状态到是不担心。水落的身体一贯不错,此时,也不过是累得太过,待好好睡一觉,吃些东西,便可恢复。 将之前采的火炎花轻轻另在水落的发上,果然如他所想,这花当真是最适合水落的。看了好一会儿,又轻轻将那花从水落的发上拿下,放在一个他之前用这山上石头现作的石盒里。将之背在身后,才又将水落抱起。 将水落往胸口按了按,纵而飞跃而下,不过片刻,已然到了山下,找到他们来时的马,抱着水落纵身上马。两腿一夹,立刻快速奔跑起来。 …… 这一路跑来,却是顺利之极,季仁逸一路快马加鞭,除了必要的休息用餐外,几乎不曾多停片刻,而这一路,水落都被他紧紧抱在怀里,两人之间,已然不再有一丝缝隙…… 如此一路狂奔之下,两人终于在冬天最冷的时候,离开了那无边的草原,回到了靖国,回到了靖城。 回到靖城 “你在这里很出名吗?”一进入靖城,水落便很不高兴。 “我师傅是名医。”季仁逸淡淡说道,没有一点得意。在他看来,不管他的师傅有多大的名头,在他眼里,就只是他的师傅,是一名大夫…… 不过,他用奇怪的眼神望了望水落,“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水落突然噘了噘嘴,季仁逸顺着她的目去,随即失笑。他轻轻抚了抚水落的发,“她们不过是一些无知女子……娘子不必放在心上。” 听了季仁逸的话,水落只是轻轻哼了一声。季仁逸随即叹道:“若是娘子这般说,那我岂不是更该吃醋?” 水落立刻怒瞪他,“我可是第一次到这里,怎么可能……”水落很快便住声,只因为,她的眼神不小心的跟着季仁逸的眼神望去,才发现,不知何时,他们这两人一骑,已然成了众人的焦点,男子,俱是看她,而女子,俱是看季仁逸,相当然,这在外面抛头露面的,大多都是男子。 她讪讪冲季仁逸一笑,随即得意道:“瞧,虽然我逼你让我对你负责,可是,我这么美,你也不算吃亏,是不是?” “哈哈哈……”季仁逸仰天大笑,这一路上,他终于明白水落那时的那点小心思,虽然还是一次水落在半迷糊之中不小心说出来的,可是,每每提到这件事时,他总是情难自禁的大笑不已。有女为他做到如此地步,他还有何所求…… 季仁逸一笑,立刻引得芳心无数,水落狠狠的揪了他一下,他才一夹马腹,轻快的奔跑起来。 很快,两人先来到季仁逸替他师傅所立的衣冠冢,对着墓牌一番倾述,无非是一些,他如何寻找小师妹,可是,却始终未能找到,而他,决不会放弃,穷其一生,一定要找到她之类…… 如此说了许多之后,他又拉了水落在坟前磕头,又说道两人已然如何如何,他该负起男人的责任,所以,虽然未能找到小师妹,却依然要先成亲,此番,便是先来拜忌师傅…… 旧居新宅 这一拜,两人从一大早进城,足足到了傍晚,两人才离开坟前。 “虽然,我原来住的地方已经被焚毁,可我记得,还有一些残墙断瓦,这些年虽然破败之极,可想来,还可落脚……我去买些红烛,还可请三两近邻,我们,便在此拜堂如何?” 水落看着他,轻轻一叹,摸摸怀里还在的银子,又一笑,“好,我陪你一起,先去买红烛。” “好。” 于是,半个时辰之后,两人手捧红烛,来到…… “你不是说,你家已经被烧毁了么?”水落看着这整齐干净的房屋,看起来,虽然不算是大富大贵,可是,却有个很大很大的院子……十分宽敞。 “奇怪!”季仁逸自己也是好奇。 “你家,不会是被别人强占了吧?”一想到这个可能,水落脸上立刻便显了怒气,两手轮流挽了挽袖,一副准备上前理论并作了一言不合便动手的准备。 季仁逸轻轻摇头,“应该不会。在这京师重地……”他突的住口,不只是因为,他突然想起,这里已经不是京师重地了,更因为,他已然发现,此时,这重新盖起的家,跟他原来的家,一模一样……不,还是有些不同的,它,更新,更干净。 “是谁?”他的脑子里立刻这么问自己,随即,他拉了水落,飞快的来到门口,几乎是颤抖着,他推开那熟悉的大门。 “何人私闯民宅?”两人脚还未跨进屋里,便从里面传来一声粗沉的声音。 两人同时抬头,不由微微皱眉,居然是个将军。那将军一看到水落,先是一愣,可再看她那副随时准备跟人打架的样子,又暗自摇头,目光落向季仁逸脸上,这一看,又是一阵疑惑,这两人,一个,跟那位几乎一模一样,而另一个…… “在下季仁逸,你是何人,为何会在这里?”季仁逸头抬高,眼睛微眯看向对方,语气再次恢复那习惯性的淡然。 一抢(一) “季仁逸?”谁知那人一听季仁逸的名字,却是几乎跳了起来,一改之前那沉稳的形像,绕着季仁逸团团打转,“你当真是季仁逸?” “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是便是,不是便不是,哪来的真的假的?”季仁逸一听,剑眉倒竖,直瞪着那将军。 “在下柯青,是……”柯青似乎非常激动,又很紧张更显得几风急切。猛一来竟说不出话来,他看着季仁逸两人,只是比划着手,“季公子自己的家,自然可以进。”说罢,冲着屋里叫了一声,“季公子回府,所有闲杂人,给我出去。” 他的话音一落,竟从里面慢慢走出十来个人,有与他一般军装打扮,也有看起来只是打扫的闲人…… “两位自便。”柯青也不废话,立刻便跟着那些人离开,一出门,当即让人,十万火急,快快入宫,只说,德妃娘娘的师兄到了,娘娘有救了。 自有人立刻去了,他却又再次进了宇文医馆,这一看,却又担心起来。 “柯将军,还有事么?”季仁逸正与水落布置礼堂,虽然,只是简单的剪了双喜,只是简单点了红烛,可是,明眼人一看,也知道,他们要做什么? 说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也好,说是两人实在都迫不及待的想要让彼此有个正规名份也好,便是这么简单,两人脸上依然带着极灿烂的笑容。 “两位这是要……拜堂成亲?”柯青有点干涩,娘娘在宫中,已然病危,只怕,立马便会有人来请,误了娘娘上大大事,误了成亲,可也不是小事啊! “是,既然柯将军在,倒不妨留下做个见证。”季仁逸到是不在意,他替人看病,同时也看人,这人他一眼便能看个八九不离十,这柯青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他却也是了然。 “啊,好,好!”柯青尴尬点头。 ……………………晚安………………………… 一抢(二) 季仁逸立刻又出门,请来当年的老邻居,居然也凑了十来个人,虽没有大鱼大肉,却也有些简单干果,摆了一桌,算是请了客,证明他们成亲,也是天作之合,宴会宾朋,又拜过师傅,算得了长辈祝福……一应礼节,虽简单却也算没亏了水落。 当真如季仁逸所想,水落没有凤冠霞帔,只是一身红衣,连块喜帕也是无。 季仁逸摸着袖袋,里面有他准备在拜完堂便替她戴起来的火炎花。“一拜天地……” 可怜的柯青,以极快的速度高声念着,保管十条街之外的人都能听到,他希望,在宫里的人来之前,至少,让他们先将礼完结了,这样,至少不算误了他们…… 可是,季仁逸却在这个时候将袖子里的石盒取出,放在水落的面前。 “这里到底是什么?”水落好奇的问他,一路之上,她不知问过多少次,可是,季仁逸却总是神秘兮兮,只说到时便知,现在,大概该是时间了。 “这是我在……那里采的火炎花,此花,十年一开,一开便永不败……我未曾替你准备更盛大的婚宴,也无凤冠霞帔,甚至,连一个像样的首饰都没有……只能,替你采来这极炎之地的火炎花来为你添妆……” 说罢,季仁逸终于将火炎花取出……柯青心里那个着急,真想开口催他两声,让这些事,等拜完堂再说,可是,今天,新娘新郎最大……他只好干瞪着着急。 “我替你戴起来。”季仁逸轻将花举起,柔柔的看着水落。 水落轻轻点头,头微低,让季仁逸的手刚好触到她的发,这场婚礼虽然简单,她却并不在意,她知道,不论此时她看到多少,得到多少,哪怕便是什么也没有,可季仁逸决不会让她吃一点苦,受一点罪,他会将她放在心尖上疼着,宠着……何况,虽然他们身上总是没钱,可说实话,还真未缺过少过……每到难处,季仁逸总能再变出应急的东西。 一抢(三) 更何况,她水落可也不是俗人,对于那些首饰之类,会喜欢,只是因为它们能换成钱……真正有没有,到是不在意的。 所以,对于这场婚礼,她其实还是满意的,可是,当季仁逸拿出这花的时候,她仍觉得无限惊喜,尤其是,那花,在那么许久前便已经准备好了……她更是感动…… 他在替她戴花,她在等他替她戴花,一朵火焰一般的花儿,正待插入美人的发间……一切,多么美好。 然尔,就在季仁逸的手刚触及水落的发,还未及将花插入鬓间时,简单的礼堂里却突然闯进来几个金甲军官。 却有一个身穿官服的男子来到柯青面前,也不及行礼,便直接递了张纸过去,“主子说,将这个,给季仁逸季公子。” 一听到这话,季仁逸便是一皱眉,而水落只疑惑的看向季仁逸。 柯青长长的叹了口气,却仍是无奈的将纸慢慢送到季仁逸面前。季仁逸疑惑的看了一眼,随即便是一怔,立刻抓着柯青的领子急问道:“这是何故?” “季公子的小师妹,宇文姑娘,如今正在靖宫……她,身患恶疾,已然,已然危急。请季公子……”柯青说着,已然单膝着地,半跪了下来。 季仁逸看着那张只简单的折叠的药方纸,上面,仅有四个大字,“师兄救我。”然而,更让他触目惊心的是,那纸上,沾染的一丝血迹…… 季仁逸长长的出口气,猛的转身向水落:“水落,娘子,等我,小师妹病重,我……我不能不去。” 水落轻叹,苦笑,“好,你去吧!快去快回。”她还想说一些什么恭喜他终于找到小师妹的话,可惜,终究还是说不出口。 “娘子,一定等我,小师妹一旦好转,我立刻回来。”季仁逸再也顾不得大庭广众,在水落的脸上,额上,鼻上,眼上细细的却又急促的落下无数细吻,最后,却是落在她的唇上,辗转不愿离。 一抢(四) “等我。”终于,在不舍及无奈中,他匆匆结束那一吻,运起轻功,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宇文医馆。 水落的眼泪在他转过身的一瞬间便落下,她看着他的背影,看着他手里的那株艳丽到极致的花,花名火焰,是要燃烧什么呢?燃烧之后又当如何?化为灰烬么? 柯青一见季仁逸离去,立刻给了水落一个歉意的笑,也跟了上去,他一走,他的手下也跟着便走,竟没有一人留下。水落长长吸了口气,抹干脸上的泪,告诉自己,她是水落,是不哭的水落。 转身,看向那些正不知所措的季仁逸的邻居们,她用力扯出一抹笑:“报歉,让各位白白浪费时间,今日这婚宴,怕是不成了。各位,请回吧!” 算是客气的将众人送出门。水落才又将转回身,看着这个还不曾熟悉的宇文医馆,拿着那尚未燃尽的红烛,一间屋一间屋的看着,并猜着,这些房屋里,哪一间是何人所住,又曾在里面发生过什么事……慢慢的,季仁逸在她家曾做的事,被她一件件的放在这个院子里,以前她的身影,被另一个如水的女子替代,只是,她们是一样的容颜。 红烛燃尽,她将之弃之在地,抬头望天,天际已然发白。 “一夜未归!”她轻轻说道,她原以为,至少,她可以跟他的小师妹有一较输赢的机会,那样的话,哪怕他的小师妹再好,她也决不放弃,一定会撑到底…… 可现在,她轻轻转回之前季仁逸带她进去,并将在昨晚充当洞房的房间,将她仅有的那点行礼打点好,背起,慢慢离开,临走,还替他将房门关好。 他根本没有给她一战的机会,只是一张纸,只是四个大字,她便丢下……他让她等,她等了,一夜,可惜,他未归。 她突的笑了,自嘲的问,是不是,被找的那一个,才是幸福的。如果失踪的她,他会找她么?一如他对他的小师妹一般? 寻寻觅觅(一) 季仁逸回来时,已然是两天之后,这两天,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靖宫里的宇文灵舞的病上,完全没有人想起,这里还有一个被人从婚礼上抢走了新郎的新娘。 甚至连季仁逸都被灵舞的病危给吓得忘记了一切。更重要的是,他在心底相信,水落对他一如他对她一般,一定会等着他…… 可惜,他错了,也许正如他所相信的,水落对他的感情决不比他少一分,甚至更多,可是,与他不同的是,水落是女人,而且,水落的心里,总还有一个小师妹这根刺刺在心头,虽然平时并不痛,可是,在这种日子,却又无法不冒出头来刺痛两下。 看着那一路滴落在地的红烛,跟着它一步一步的走着,想着水落,当时是以怎样的心情走这一路,又是怎么样的孤单在这大屋子里的游荡……而最讽刺的是,她手里拿着的,是他们一起买来的红烛,他们拜堂用的红烛…… “水落……”弯腰,捡起水落丢在地上的红烛,已然熄灭冰冷的红烛,却犹如那岩浆一般,烧烛着他的心。 “水落!”季仁逸猛高叫一声,身形已然冲出宅外,“告诉小师妹,我去追我的娘子。”留下这么一句话,抢过跟他一路来的柯青的坐骑,纵马而去。 “水落,等我。”季仁逸在心里长长的呼唤着。 他直接冲出靖城南门,向着南方,牵牛镇的方向而去,一路上,彻马狂奔,他相信,以水落的速度,决不可能快到哪里,他,一定可以追到她。 然尔,当他日夜不停的来到牵牛镇,看到那蒙满蛛丝灰尘的水落家的旧宅时,他才猛然觉得,心底那深深的恐惧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水落!”季仁逸一步一顿的走进那旧宅,挥手拂掉蛛丝,却引得一阵灰尘乱舞,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你去了哪里?” 季仁逸猛的又冲出那旧宅,彻马向着靖康城而去。 寻寻觅觅(二) 他想着,水落既然未到牵牛镇,那么,必定是去了靖康城,去寻展宏去了。 这天下这么大,可是,以他对水落的了解,她会去的地方,只有这两个。就像以前,不论他在江湖上流浪多久,等他伤了,累了,第一个会回的地方,总是靖城的家。 是的,就是家,以前,靖城的宇文医馆是他的家,而现在,水落的所在,才是他的家,所以,无论如何,他都必须找到她,而对水落来说,牵牛镇,才是家…… 季仁逸想得不错,水落的确从离开靖城便向着牵牛镇方向而来,甚至想着,若是有机会,也定要去那靖康城去走走,找展宏叙叙旧……当然,那一切,要在她回到牵牛镇之后再说。 而现在,她还在路上,根本还没有到牵牛。 不是她不想,而是因为,她没办法。 此时的水落,出乎季仁逸预料的,正坐在一辆马车上,并且,是一个人单独坐的马车,赶车的,是一个憨实的壮汉。而这辆马车行走的,也就将将赶上季仁逸快步走的速度,连他跑的速度都跟不上。 “季夫人,接下来的这条路挺平坦的,要不,我快点?”赶车的壮汗看着一位路人徒步超过了他们,不由一阵尴尬,尤其是,那人还回过头看了他一眼。 “好,可是,切莫太急!”水落无奈的应声,同时,手抚着肚子。现在,真是自作孽不可活,离了靖城两天的路城,才突然发现,自己身下居然落红……不只如此,掐指一算,才发现,自己的月事居然已过了十来天……再一把脉,赫然发现,自己有了身孕,而且,不知是因为这两天她这般赶路又或是其他,居然就动了胎气…… 更让她忧心的事,如此这路已走到一半,回,回不得,走也走不得,最后,她只好在就近的小镇上休息了两天,自己抓了些药安安胎,直到这两天觉得彻底好了,才又再次上路。 而这一次上路,她很大方的花钱雇了辆马车,又专找了这个憨实的汉子赶车,可是,一路之上,仍是不敢急赶,只慢慢的向前走着,好歹,花了十几天时间,这路,也走了一半了,不过…… 她掀开车帘望向远处的群山,微微皱眉,她的家在群山里,那里的路,只怕不好走啊! 寻寻觅觅(三) 对水落来说,这一段路,一直都不好走,尤其是,在她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并差点失去他之时…… 从离开靖城的那一刹那,她的心便在等待,等着季仁逸来找她……可是,整整两天,她一直走着官道,想着,只要他出现,便可以在第一时间看到她。她告诉自己,只要他找到她,哪怕什么也不说,她一定立刻跟他走,无论天涯海角…… 可是,两天来,她的身过超过去无数的人,却始终没有他的身影。 她不停的笑,不停的叫骂……人人经过,都以为她是个疯子。笑了一路,骂了一路,却就是不哭,她不想承认,季仁逸当真就这么无情,所以,她骂,她不停的诅咒着,等到见到季仁逸要让他如何如何好看……她还报着希望。 可是当两天后,她给自己喝下第一碗安胎药之后,她却哭了,她认认真真的哭了一刻钟,一刻钟时间一到,她立刻停住,不再流一滴泪。 再次上路,她不再骂,不再笑,也不再哭,她保持着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心,一点点的缩短着与家的距离。 她告诉自己,好歹,她不算输得彻底,从此以后,她还有了一个永不会背弃她的亲人……她时时的抚着肚子,告诉他,“喜欢了就再不许背叛,也不许让更多的人喜欢,不论喜欢还是被喜欢,只能认定一个……哪怕两人长得一模一样也不行……” 接下来的路,走得极慢,却也极稳,一个月的路,足足走了两个多月才到。 在车夫的搀扶下,水落很干脆的付了车钱,更让人彻目的是,她居然还多付了一些钱给车夫,直说是赏钱…… 望着离去的马车,水落再次扬起笑容,坚强而无畏。慢慢的转身,看向自己的家门。 她知道,从今天开始,她水落的名,将再次在牵牛镇臭一次,一个未婚女子却怀孕,尤其是,她并不打算将这孩子拿掉……可是,她一点也不怕,她水落的名声从来也不曾好过,还不是活得自在逍遥,从来也不曾比别人差过。 水落不怕 她是水落,所以,从来都不怕。 只是,她摸着尚未凸出的小腹,“宝贝,你可不能给老娘我泄气,要活,就得像你娘这样,昂首挺胸,谁敢多一句废话,就打到他不敢说为止。” 肚里的孩子当然不可能应声,她也没有指望他应声,只是轻轻推开离开近半年的家……是啊,才只半年呢。从她第一次见到季仁逸,到现在,不过是半年,半年,她骗过他的钱,他伤过她的心,他救过她的命,她随他海角天涯……然而,半近之后,一切都已是曾经沧海难为水,他们,再次回到半年前,不曾相识的那个时候…… 可是,真的能回到不曾见过他的过去么?再次低头,水落再次轻笑,不让自己的笑里心里留下一点涩意,她是不哭的水落,可不想,将泪都留给自己的孩子,让将来的孩子时不时的哭个不停。 一看到院子里的情形,水落立刻便是一愣,离开半年,她的家里,居然一如半年前离开时那般,院子里晒着草药,打扫的干净净,她轻轻房门,摸了摸那摆着热饭的桌子,上面,居然,还有半只烧鸡,另有一盘烧糊了的糊饼…… 水落不停的吸着鼻子,不停的告诉自己,不能哭,不能哭。推开西面原来季仁逸的屋,扫视了一圈,发现那被圈在角落的被褥,眼神又是一暗。 她轻轻转身,轻声唤道:“展宏,是你么?” 没有人回答她,她咬唇,走到原来她自己所住的房间门口,这一看,却是再次愣住。眼泪,再怎么也忍不住。哗的便流了下来。 屋里换上鲜红的纱帐,叠了三层的绸被上绣着龙凤呈祥,长长的枕上,是鸳鸯戏水,房里添了两张桌子,一张摆在她的床头,上面是一面半人高的铜镜,而另一张,却是八仙旧,上面……点头两支红烛…… 这,赫然是一间新房…… 她突的转身,泪水因这剧烈的转动而洒落。 她已为人妇 季仁逸站在房门前,看着水落消瘦的脸,看到她的泪,心猛的抽痛。 分开两个月,他才发觉,没有她的日子,是多么的痛苦难挨。 “娘子。对不起,我没能早些找到你。”季仁逸慢慢上前,来到水落的身前,欲伸手将她抱在怀里,却惊见水落突的后退一步,不由黯然垂下手,眼睛带着祈求的味道,看向她。 水落突的一抬手,将脸上的泪抹掉,露出笑来,吸了吸了鼻子,看着季仁逸那憔悴的神形,慢慢上前,伸摸上季仁逸的脸,沾了她泪的手指触到他深凹却闪闪发光的双眼,湿了他的眼。 “你的小师妹,治好了么?” 季仁逸点头,又摇头。 “只是好转,救回她的一条命来。” “她人呢?”水落回头,那向那间喜房,“你准备,迎娶她?”虽然明知,季仁逸决不会在这个地方迎娶他的小师妹,可是,她忍不住说了出来。 季仁逸一愣,随即手抬起,欲抱水落,却不想水落再次退一步,无论如何,总是让他抱不住。 “我五岁时,我娘病重,我将家里房子卖掉,去买药给娘吃……却不想,那无良大夫,居然卖我假药……我娘因为假药而丧命。”季仁逸苦笑,“所以,当初,我一见到你……才会那般生气。” 他轻轻上前半步,这一回,水落没有后退,只是仍睁大眼睛盯着他。“我娘死后,我流落乡间,被出来云游的师傅收为弟子,从此便跟着他一起学武,学医……直到八岁那年。” “八岁那年,我在顺关河里将在水盆里的小师妹救出……我将她抱回家,师傅收她为义女……我们这一家,全都毫无血缘关系,可是,却亲如一家,师傅像我的亲生父亲,小师妹便像我的亲妹妹……听到她生命垂危,我无法不去……” 再上前半步,站到水落面前,他又道:“我到时,小师妹已然快不行了……是那朵火炎花,那朵火炎花救了她的性命……她已然嫁作人妇,从此,我可以放心了。” 又要拜堂?1 “她,已经嫁人了?”水落看着季仁逸。 季仁逸微微点头。 水落又转头,指着身后的房间,“那这里,不是为你跟你小师妹准备的?” 季仁逸摇头,“这是为你和我。” 水落突的嘿嘿的笑了,带着自嘲,这一笑,却将自己的那些伤心全都笑散了,可是,怒火却着上来了。她突的两眼一瞪,“你为什么会先到这里,却不去找我?” 季仁逸一脸的愧色,“对不起,我在靖宫里呆了两天,便立刻来追你,一路上,所有走在路上的人,我全都一一细看过,可是却没有你,我到了这里,见你没有回来,又去了靖康城,见了展宏……结果,我们认定你必然会在这里,同时,我们派人出去找你……可是,无论如何,就是没有你的消息。” “今天本来我正准备再往回走,再去寻你一遍,却不想,刚出了镇,便看到有人发了信号,说是你回来了,所以,我才能这么急时的赶回来。” 水落听了却是张了张嘴,才悠悠道:“你们一定只找走路的人,没有找那些做马车的人吧?” 季仁逸愣了一下,随即点头苦笑,“我们以为……” 水落嗤笑一声,“你们以为,我这么小气爱财,所以,宁愿自己用腿走,也决不会雇辆车是不是?” 季仁逸讪笑了一下,“我们……” 水落这番心里那丝郁结解开了,便也不再在意这种小事,用力的挥挥手,又看向那桌上的摆的那些东西,“那是怎么回事?” 季仁逸顺着的她的目光看去,尴尬的笑了笑,“那是,我到这里,吃得娘子第一顿食物。”那半只烧鸡,是他在厨房里偷吃的,而那烧糊的饼却是…… 水落轻轻叹了口气,悠悠的笑了。 季仁逸见她笑了,心中大石立放,人也跟着笑了起来,便欲要上前来抱水落,天知道,分开这么久,他有多想她,多想再抱抱她,再……可是,水落却又再次后退了一步,再次脱开他的怀抱。 又要拜堂(二) 季仁逸神色一暗,可是突的,他看向水落身后的喜房,立刻精神为之一振,“我这就去通知展宏,我们今天,成亲拜堂。一定要做的轰轰烈烈的,决不让娘子受半分委屈……” 水落眉猛的一挑,“又要拜堂?” 季仁逸立刻用力点头,“拜,一定要拜。”说着,将水落扶到里面,到了外间,拍拍手,立刻有两个黑衣人突的出现在外面的院子里,“找两个利落的人来侍候主母。” “是。”两个黑衣人又如来时一般离去。 水落诧异的看着季仁逸,“你不是不喜欢跟他们……” 季仁逸立刻抓了她的手,“我是不喜欢,可是,若是不找他们,我一个人,根本无法找你……所以……” 水落轻轻笑了,他是为了她,所以,才会跟这些人混在一起的么……不过相来,似乎,从一开始,便是如此,第一次,是为了将她从段三龙手里救出来,为了她一句话,他替展宏找的师傅也是……这一次,更是…… “你先进去休息,一会就好。”季仁逸手扶上水落的胳膊,将她往房里推。水落就着他的力便走了进去。 不一会,两个女人进来,在房门外向季仁逸行礼。 “去烧热水,侍候主母沐浴。” 两个女人离去,水落诧异的看向季仁逸,“他们,以后不会一直在这里吧?” 季仁逸摇头,“不,天下这么大,我希望,娘子在成亲之后,能够与我一起,走遍这大千世界,看遍天下奇景……等将来,娘子累了,倦了,我便可择一山明水秀之地,安定下来,若是娘了愿意,我们也可以回到这里……” 很快,热水烧好,水落却是真心想要沐浴,可惜,她终不是那千金之躯,不习惯有人侍候,季仁逸先出了屋,水落被将两个女人给赶了出去,自己细心的洗了洗,又仔细的摸了摸那还很平坦的小腹,想到一会的拜堂,嘴角不由露出淡淡笑意。 你好美 “水落,水落……”水落还在水里未起身,便听到外面传来陌生的声音,却熟捻着唤着她的名字。 “展宏,你来了。”刚要皱眉,却又听到季仁逸打招呼的声音。她先是一愣,随即诧异的起身,穿衣,那个声音,居然是展宏的声音,可是,才半年而已,为何竟变得如此陌生? 她这边衣服刚套上一层,那两个女人便已进来,手里还托着一个托盘,上面摆着的,居然是凤冠霞帔? 看到那凤冠霞帔,水落又是一诧,手摸了又摸,终究还是满脸带笑让那两个女人替她穿好,又任其中一个,将她满脸不知抹了多少东西。 “今天就在拜堂?会不会太赶?”她又听到展宏那怪异的声音大叫着。“水落才刚回来。” “就是因为刚回来才要拜堂,越早越好。”季仁逸的声音,乍听着还是淡淡的。可再细细听,却又带着一丝沉重,水落一再避开他的行为,让他很是忧心苦恼。 他知晓那未完的婚礼必然让水落心中生了一分离意,所以,为了竟快将这份离意消弥,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里,再给她一个婚礼,一个让她忘记之前那份伤心的婚礼……他知道要忘记那些很难,可是,他会尽力去做。 展宏也已然明白这其中的缘由,便也不再多说,只是冲着屋子里叫道:“水落,你等着,我一定让你做这牵牛镇最风光的新娘。” “展宏……”水落这边才穿戴好,扬声就叫,可展宏已然急急的冲了出去,半年未见,看起来,却是并未稳重多少。 展宏离开,到是季仁逸听到了声音,应声而入,一见水落的扮像,便再也移不开目光,虽只是淡扫了峨眉,轻沾了胭脂,可水落本就是一张倾城的脸,只是如此,已然如夜空明月,震摄心魂。 “娘子!”季仁逸傻傻的迈步向前,来到水落身边,喃喃出声,“你好美!” 展宏情归 水落得意一笑,却是没有任何娇羞之色,到是突然想到,“都说拜堂前新郎新娘不要见面,你,是不是该避避?” 季仁逸却是摇头:“我们江湖儿女,不拘那些。”可是,想了想还是又说道:“娘子说得极在理,如此,我便先避开,等拜堂时,再来接娘子。” 水落点头,虽然这会儿离拜堂也不过一时半刻,可是,还是要有这么个意思不是? 就像展宏所说的,牵牛镇从来都不曾有过如此盛大的婚庆,也不知道展宏从哪里找来的,不但有鞭炮更有喜乐……以前,只有那镇长家的儿子成亲时才有喜乐,从城里请来的。 听那两个女人说,这展宏开了三十桌的喜宴,这一个镇上的,几乎家家都到了。 水落有心想见展宏,可是,她这会连季仁逸都不见了,更别提其他男客了,到是有几个女客进来陪她。 秦岚便是其中之一。 “秦小姐,你怎么会来这里?” “跟展宏来的。” “我是说,你怎么会跟他来这里,你爹……怎么会愿意?”正常父母应该不会让自己的女儿跟着一个男人到处乱跑吧。她自己不算,因为她没有父母。 “我爹不在家……” 水落哑然,不过,反正来都来了,现在再讲这些也是晚了。她到是可以从她嘴里得知些展宏的事。 于是,两人不停的聊着,只聊一会,水落便已明白,这个秦岚的心全都在展宏的身上,只要一牵扯到展宏,她便两眼放光,声柔音甜……她已然不再是懵懂无知的少女,自然一见便了然于心。 “他对你好么?” “好,他对我……” “是么?他有没有跟人打架……” “有,有一次,他一个人将十几人打倒在地,那一次,是因为我又走丢了……那些人要拉我的手……所以……” “你喜欢他?” 水落一问完,便直直盯着秦岚,却她两手紧紧的捏着帕子,面色桃红,一脸羞意,便已然明了,“那小子,真是好运气!” …… 展宏情归 眼看着要拜堂了,秦岚被展宏叫了出去,水落听着展宏的声音有些着急,一打听,才知道,秦岚的爹居然在这个时候到了。 心中本有些担心,可再过一会儿,秦岚却双回来了,原来,她爹不是来将她带回去的,而是来送礼的……至于这其中的关系,只说是关于季仁逸,水落却是并不清楚…… 水落正想着,等她成亲之后,便替展宏向秦老爷提亲……却猛见秦岚抚着嘴冲着床边猛吐……水落先是一阵疑惑,随即心中一动,便是一惊。 连忙起身,将秦岚扶正,也不言语,直接将她的手拿过来,便替她把起脉来……“喜脉!” 她颓然坐倒,突的她猛的跳起来,随即才想起自己的肚子里也有一个……更是火冒三丈,她也不管此时时间对不对,直接在门里就吼了起来,“展宏,你这个浑小子,给我进来。” “水落,你今天成亲,要……” “放你的狗屁,现在,立刻给我进来!”水落这一声狮吼,立刻炸惊四座,还好大家都不是外人,只是想着,水落虽然要嫁人,可这生性,还真是一点没变啊! 感叹完了,自然也想着能看点小热闹啥的,就一个个都竖长了耳朵。 季仁逸在外面跟展宏面面相觑,最后,实在无奈之下,才不得不叹息着,双双进屋。 “你在外面等着。”谁知,季仁逸刚到门口,便被水落堵了出去,“替我看着,别让人靠过来!”这关系到秦岚的名节,自然不能让更多人知道。 季仁逸哀怨的看了一眼水落,却也乖乖的站到门口,当起了门神,可是,他的耳朵也竖的直直的。 “你这浑小子。”人一旦清光,水落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展宏,只见身量越发长了,也壮了,一张脸却是白了些,稳重了些。可是,她仍是不客气的揪了展宏的耳朵,另一只手甚至不停的打着他的脑袋。 展宏情归3 “水落姐姐,你别打他啊!”秦岚一见,立刻过来护着心上人。 水落一见秦岚,立刻气短,展宏是她的弟弟啊,她的弟弟做了这种事,她能不气短么? 只有可怜的展宏还一头雾水,“水落,你要打我我没话说,也决不会还手,可是,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为什么?” “你……”水落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让在屋外的季仁逸小小的担心了一下,“你,我问你,你是不是,是不是……”水落的声音越说越低,越说越低……却总究说不出来。 最后,还是秦岚见展宏总是不明白,才小声的拉了拉他的衣袖,“水落姐姐,知道了我们……” “啊!”展宏一声长叫,又猛的抚住嘴巴,脸上露出悻悻的笑,“知道就知道呗!”随即胸一挺,“我展宏,一定会负责到底,非岚儿不娶,只等我……” “等你个屁啊等!”展宏的雄心壮志说到一半,便被水落一巴掌给打没了,“等你什么?等你的孩子生出来叫你爹了,你才娶不曾……” “咦?”一下,惊着的可就不是外面的季仁逸了,还有屋子里的展宏和秦岚。 尤其是秦岚,一脸凄色的看着展宏,“你,你居然有孩子?” “天,让我晕了吧!”水落抚额,突然觉得自己需要出去透口气,可是,想想还是作罢,“是你,你以为你刚为什么会干呕?” “之前喝了冷水。”秦岚声音极轻,却也才突的反映过来,“我?你是说我?我有了,有了展宏哥哥的……孩子?” 水落无力的点头,目光又恨恨的看向展宏,“你现在去请秦老爷,虽然我们只是普通人家,可是,既然有了这种事,却需得给秦老爷一个交待,他若同意,你便快些跟岚儿成亲,若是不成……” 水落却突的顿住,若是不成,又该如何,当时,她以为季仁逸不会娶她时…… 展宏情归4 可是连一点魄力都没有拿出来,便直接落跑了。此时,她又欲让展宏如何做…… 回过神来,却见展宏正小心意意的扶着秦岚,两人看向彼此的眼里,都有着浓浓的深情,不由轻轻一笑,“他若不同意,便由我跟季仁逸替你们主婚,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就是!” 季仁逸在外面听了,却是失笑的一勾嘴角,果然是水落,名媒正娶不行便强娶……听着里面的人计议已定,展宏已然出来准备去请秦老爷了。 季仁逸一把拉住他,“我正好找秦老爷有些事要谈,我去请他。你在这里守着,莫让人进去冲撞了。”展宏此时心情处在激动之时,一听立刻一转头又冲了进去,继续亲亲我我去了。 季仁逸找到秦老爷,如此这般一说之后……便等着秦老爷答覆…… 秦老爷一听自然气氛,立刻便要来找展宏理论,并言明,就算不打死他,也要打折他一条腿。 “秦老爷,所谓明人不说暗话,若是没有秦老爷的默许,令千金与展宏也不会有如今的结果……何况,秦老爷观察了展宏这么久,不论人品还是能力,无论是文还是武,可有让秦老爷满意……还是,秦老爷觉得,展宏没有任何身份背景,配不上令千金?” 顿了一下,才又道:“我本不欲说,可想必秦老爷也是知道,季某虽然不才,可是,却也算是小小皇亲,我今日娶水落,而展宏,又如水落的亲弟……” “展宏此事做的的确不对,你要打要罚都可以,可是,令千金的名誉……更重要的是,他们两人也是情投意浓,一个非君不嫁,一个非卿不娶……” “行了,你别说了,这些,我岂是不知,事到如今,不论是是为我秦家还是为了岚儿,她都只能嫁给岚儿……” “如此,谢秦老爷!”季仁逸认认真真的给秦老爷行了一个晚辈前长辈的礼。 终于拜了 秦老爷自然没进新房,却是将展宏叫了出来,一顿臭骂是跑不了。可是,也只是作作样子,毕竟女儿给这小子拐跑了,但是正如季仁逸所说的,若不是他一开始便有了此心……展宏不会有任何机会……他只是气,女儿还这么小,而且,两人还未正名…… 终于,吉时到。 秦老爷作为唯一的长辈,被请上了上座,接受新人的叩拜。 “新郎新娘到——” 季仁逸一身新郎服站在水落的房门前,等着水落。 水落被秦岚像征性的扶着,刚出了房门,手里便被塞进了一根红绸,红绸的另一端,在季仁逸的手里。这一次,她的头上盖了龙凤喜帕,却是看不到季仁逸的脸了。 季仁逸领着水落,一起走到屋子正中,喜烛高燃,红灯笼高挂,新人一身红色的喜庆。新人的心里,更是无限欣喜。 “一拜天地!” 双双跪下,扣拜。 “起——” 双双起。 “二拜高堂!” 再跪,再拜。水落从喜帕的下端,看着跪在她身边的人,她仅能看到握着红绸的手。她的心里是多么欢喜雀跃,她终于可以成为他的妻……待一会入了洞房,她便告诉他,她有了他的骨肉……他,必定会欣喜若狂…… 想到那可能出现的情景,水落笑得越发灿烂…… “夫妻——”声音猛断“你是什么人?” 水落一愣,随即猛的抬头,却已然发现,那个本该在他身边的人已然没有身影,她的心一沉,猛的一抬手,将喜帕掀了。 “季仁逸!”水落急呼,却正好看到季仁逸一掌对上一个黑衣人,连展宏都两手一错冲了上去…… “是我!”那黑衣人却正季仁逸一个错身,并不对招,而是转到他身边,轻声说道。 季仁逸手里一顿,还未开口,便听那人急道:“救命。” “谁的命?”季仁逸话还未来得及说,便见那黑衣人猛的冲到水落身边,看到她的脸,先是一愣,随即猛的冲她弯下腰来。“弟妹恕罪。借义弟一用。” 你也抢我也来抢,二抢连三抢(完… 说罢,也不等水落反映过来,一把已抓到季仁逸的胳膊,“快,再慢,就晚了!” 季仁逸刚要挣脱跟他说话,却见身边的人竟露出祈求之色,居然便不再动作,他认识他这么久,何曾见过他露过这种眼神。 “她死,我不活,救我们。” “我跟你走。”说这话的时候,人已然被拉出了小院。而他的耳边,也同时传来水落的一声叫喊,“季仁逸……” “上官兄,稍等。” “还有何事?” 季仁逸看向上官流云,“这是我第二次与水落拜堂,若再不成……可否让我……” 他的话还未落,便听院里水落的声音,“季仁逸,你别后悔,展宏,跟我拜堂,我要入洞房。” 季仁逸一阵心慌,随即苦笑着看向上官流云。 上官流云也是一怔。随即便听里面水落的声音,“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你这浑小子,给我进去。”还传来展宏唉哟的声音。想来,竟是展宏被水落给硬逼进了洞房。 季仁逸急急落下:“稍等。”便已然跃身而起,跳过院墙,直奔礼堂。 众人一见他回来,立刻又睁大眼睛。 季仁逸一扫洞房的门,听到展宏的求饶之声。一抬眼,见秦岚正在秦老爷身边默默流泪。不由一把抓住房,猛的窜进洞房,只听里面一声尖叫:“季仁逸,你浑蛋。” “是,我浑蛋。”声落,人已冲了出去,远远的,还有水落不停的叫骂声。 “该死的季仁逸,你跟我拜两次堂都半路跑路,老娘决定不要你了,我要给你戴绿帽子,我要让你的儿子叫别人的爹……” “什么……”一声更响的惊呼从远处传来,然后……便是一阵静默,再接着便是一窜狂喜长笑。 那笑声,越传越远,整个牵牛镇的人都听得到…… 洞房里,展宏与秦岚相拥而笑……秦老爷最是镇定,笑了笑,继续招呼众邻居,该吃吃,该喝喝…… ……………………………………………………………… 水落跟季仁逸的故事还远远没有完结, 至于他们后面发生的事,请看《毒医难》《宫医叹》《谍医难》在她们的文中,你总是能见到他们的身影。慢慢的寻找吧…………………… 本书下载于派派论坛,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www.paipaitxt.com